《迷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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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侠记-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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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弟在门外,他……他或许可以替我们打开。”
  山水摇摇头:“开门和关门的机关一定不一样。他……他没事罢?”他一眼看见慕容无风的样子,不禁吓了一跳。
  “我不知道。难说。”荷衣苦笑道,只顾将慕容无风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已渐渐有些神志不清。荷衣不得不将手掌抵住他的腰,输给他的一些真气。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又清醒了过来,双眼无力地看着眼前地两个人,道:“为什么……为什么还不走?”
  山水道:“我们被关在了这里。这石门好像已被看守的人锁住。”他拼命地推了好几次,那门纹丝不动。
  “找……找机关。这石门当由好些齿轮控制。不可能打不开。”
  山水指着门边的一个铁轮道:“这个就是机关。我亲眼看见他转了一下,门就锁住了。我左转右转都试过,门就是打不开。”
  “荷衣……”慕容无风勉强睁开眼睛,道:“我去……看看那个轮子。”
  她抚着他的额头,柔声道:“你别操心了,快闭眼睡一会儿。这里有我们两个想法子就行了。”
  “带……带我看看。”他闭上了眼,道。
  她带着他来到铁轮面前。将他的手轻轻放在铁轮上。
  他摸了摸轮子,又摸了摸轮轴。
  “你转一圈,让我听听它转动……转动时的……声音。”
  铁轮“格格格”地转了一整圈。
  他有气无力地笑了笑,道:“这种古老的机关……只怕已有两百年的历史了。”
  荷衣一愣:“你对机关也有研究?”
  “嗯。”
  “你真是可爱。”她忍不住道。
  “你……将铁轮往外一拔,如果拔得动,我就……猜对了。”
  山水抓住铁轮,一只腿蹬着石壁,往外用力一拉,“格登”一声,铁轮突然凭空被抽出了一截!
  “将铁轮上的这个……这个标记对准石壁上的那个刻痕,然后往左转整整三圈,停下来。”
  “格格格……”
  山水道:“三圈已转毕。”
  慕容无风道:“将铁轮往下一按,退回以前的样子。再向右转一圈。”
  “格格……”
  “试试看……门现在还拉不拉得开?”
  山水用力一拉,门终于缓缓地移动了起来,露出一道小缝。
  三个一阵欣喜,闪身钻了出去。
  门外是一片激烈地打斗声。
  表弟一人正被三位执刀的老人团团围住,正左支右绌,难以应付。
  荷衣刚一现身,其中一个老人就飞扑过来,一刀斫下,荷衣一让,只觉头顶“嗡”地一响,火星四迸,木门被砸了一个大洞!
  山水抢过来护住她,道:“你带着谷主先走,我和表弟拖住这几个人。”说罢,连挥数刀,加入战团。荷衣趁机拔腿就跑,抱着慕容无风一路狂奔,往唐门最深之处逃去。
  她预知唐家的人必会以为她要往后山乱野人迹罕至之处隐匿,偏偏逃向房屋最拥挤之处。
  细雨如丝。
  她感到慕容无风那只原本紧紧抓住自己肩膀的手,渐渐地松了下来,滑了下去。
  渐渐地他的呼吸也越来越细微。
  她在惊惶中叫了他几声,他也没有答应。
  而且他的心跳越来越微弱,她的真气在他体内游走时,发觉他内息散乱,已见败势。
  血水开始从他的下身渗了出来,顿时已浸湿了她的一只手。
  她心惊肉跳地闪到游廊之下,借着廊上的灯光,看见他双目紧闭,面如死灰,嘴唇已和脸色一样惨白。
  掀开下摆,只见伤处的纱带早已被水牢里的脏水染成黑色,从纱带里渗出的液体,又黑又粘,却不知是血,还是……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荷衣惊出一身冷汗,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镇定,镇定,镇定。她不停地命令自己。
  她无声无息地滑入一间巨大的房内。一进门,便往灯台里弹入了一枚“欢心”。
  在门边等了片刻,只听得几声“扑扑”乱响,似有人中了迷药,倒在地上。
  这是一间女人的卧室,十分奢华,里面果然倒下了四个丫环。
  床上躺着的一个女人仿佛也昏迷过去。
  她将房门一掩,发觉卧室的另一道门里散发着水汽。
  进去一看,却是两个盛着热水的浴盆。四周燃着一种沁人的香烛。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身上有一股可怕的味道。在那地狱一般的地方呆了许久,又摸了那么多从来没摸过的东西,她自然知道这味道是怎么来的。
  而她却先解开慕容无风的衣裳,将他放入水中,认真地替他清洗每一寸肌肤。
  她咬了咬牙,一道一道地解开了缠在伤口上的纱带。
  他的伤口已被人用一种极粗劣的手法缝合,似乎还厚厚地抹了一层凝血极快的金创药,上面残存着乌黑的余血,散发着一股可怕的腥味。
  不敢细看下去,她移开自己的眼睛,用手小心翼翼地清洗着。
  仔细地洗完了一遍,不放心,又将他放入第二个浴桶内,清洗了一遍。她替他穿了一件宽袍,又找出一块薄毯将他裹好,放在一旁的木榻上。自己则跳入桶中马马虎虎地洗了洗,从一旁的衣柜里找出两件衣裳穿上。
  那可怕的气味总算是消失了。 
 
 
 
  
 第十八章 山中小庙
 
  浴室内潮气太重,恐慕容无风难以忍受,便又抱着他来到那女人的卧室。
  一低头,却发现女人的眼睛已睁开了。
  “你的迷药挺灵,只是对我不管用。”那女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道。她看上去已有四十开外,模样仍然十分美丽。
  荷衣冷冷地道:“你若敢大喊大叫,我就一剑刺死你。”
  妇人道:“那你就刺死我好了。——我早就不想活了。”
  她也懒得刺死她,便道:“起来,把床让出来。”
  妇人道:“我动不得。”
  荷衣眉头一拧,道:“为什么动不得?”
  妇人笑道:“你为什么不揭开被自己瞧一瞧?”
  荷衣将被子一掀,脸阴沉了过去。那女人虽穿着睡服,一看而知四肢俱无,只有一个头露在被子之外,猛地看上去,倒与常人无异。
  她轻讶一声,有些歉然:“对不起,你还是得起来。”说罢放下慕容无风,将她一抱,放在一旁的宽椅上,随手将被子搭回她的身上。
  她轻轻地将慕容无风放到床中,忧伤地跪在一边,紧紧握着他的手,看着他。
  “这个人是你的情郎?”妇人在椅子上道。
  “嗯。”
  “模样倒是挺俊的。只可惜……”
  没有时间理睬。她打开随身带来的包袱,揭开油纸,找出带来的所有金创药、纱带、和一个小小的医包。咬咬牙,将毯子揭开一角,露出那道可怕的伤口。
  她泪水汪汪地看了半天,不知该怎么办。
  想了想,决定将金创药再度涂上,然后将伤口紧紧地包起来。
  拿出药膏,正要涂在伤处,妇人突然道:“不可。”
  荷衣回过头去,道:“怎么不可?”
  “他的伤已入骨,必要先将坏骨除去,割去腐肉,缝合伤口,再涂药包扎。不然骨髓已坏,髓毒若沿着骨头逆行而上,达至内府,他必死无疑。”
  荷衣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我凭什么相信你?”
  妇人道:“因为我是一个大夫。”
  她吓了一跳:“你也是大夫?”
  妇人道:“薛家堡神针世家的名头,想必你一定听说过。若论医术,普天之下也只有神医慕容能与之相提并论。”
  荷衣道:“你就是‘薛神针’?”
  妇人道:“薛神针是我父亲。我叫薛纹。”
  荷衣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是……是这种样子……”
  薛纹冷笑一声,道:“我嫁给唐家,不过是薛家与唐家的一个交易而已。我一进来就爱上了另外一个人。这就是我的下场。他们却不肯将我投入水牢,因为他们需要我。唐家的人口虽多,但精通医术和药术的人也数不出几个。其它的子弟不过是些饭桶而已。”
  荷衣颤声道:“你……你肯帮我救他么?”
  薛纹道:“当然有条件。”
  荷衣大声道:“只要你肯救他,就算是要我马上去死,我都愿意!”
  薛纹看了她一眼,叹道:“你也是个痴情人。你可知痴情一向没什么好下场。我倒不要你去死,你只要答应替我杀死一个人,我的仇人,我就帮你。”
  荷衣心想,将她弄成这样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便道:“好,我答应你。”
  薛纹道:“你先将我搬到你的身边。”
  荷衣将她的椅子一挪,挪到床边。薛纹仔细看了看慕容无风的伤口,低声道:“我虽能帮你清理他的伤口,让他不再流血,但包扎之后他究竟还能活多久,很难说。他看上去身体很差,而且失血过多。”
  荷衣加了一句:“他的心脏不好……”
  “我知道。他到现在还活着,只是因为这伤口在刚受伤的时候已被人处理过,给他涂过药止过血,看来唐门还是想留一个活口。”薛纹道:“你先用针封住他所有的止血穴道。此外,将三枚金针插在他的‘中枢’,‘神庭’,‘命门’三穴上。他会彻底地昏迷过去。”
  荷衣依言行事,忍不住又道:“等一会儿他……他会很痛么?”
  薛纹道:“若不昏迷,定会痛得死去活来。”
  荷衣一听,顿觉浑身发软:“他的腿……原本……原本是瘫痪的,原本……原本没什么感觉。”
  薛纹冷笑:“伤口这么深,已延及腰部,怎么会没有感觉?”
  荷衣不敢再听下去,忙道:“我听你的!你怎么说……我便怎么做。”
  “你现在千万不要把当这个人作你的情郎,而是要把他当作一个完全不认得的人,或者干脆,一具尸体。无论你在他的身上干什么,都是他痛,不是你痛。”
  当下她只得依着薛纹的吩咐,将慕容无风的身子侧过来,去除腐骨,清理伤口,缝合施药。
  薛纹在一旁看着她,见她完全不谙医术,显得手忙脚乱,不由得叹道:“你老实告诉我,你以前究竟缝过东西没有?”
  荷衣苦着脸道:“就只缝过扣子。”
  薛纹道:“幸好缝线不在他的眼前,不然他睁开眼,看见你这两道歪歪扭扭,好像飞天蜈蚣似的大疤,非活活气死不可。”
  “对不起,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她幽幽地叹道。他的伤口原本已涂上了极强的金创药,不再流血,经她这一重新处理,流出的鲜血早已浸透了床单。
  他的脸苍白如纸,面无血色,她简直想象不出他的身上居然还有这么多的血可以流。
  包扎完毕,她将床单重新换过,又给他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
  他一直闭着眼不省人事,任人摆弄。
  她握着他的手,见其心脉微弱,不禁有些担心。忍不住问道:“他的心脏现在跳得很弱,要不要紧?”
  薛纹犹豫了一下,道:“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即使现在他的伤口已然无碍,他也……他也很难活过明天。”
  “什么!”荷衣大惊,几乎要跳起来,怒道:“你不是说你会帮我救他的么?”
  “我们若不做刚才那一下,他立即就会死。做了,他又可以再活几个时辰。这不是救他是什么?”
  “可是……可是他看上去很安静啊!”她泪水狂涌,禁不住小声抽泣了起来。
  “那只因为我们点了他的穴道,他昏了过去而已。他的身子太弱,穴道不能点得太久。等会儿一解开穴道,他就会开始抽搐。他的心脏偏偏受不了这种抽搐。所以……早晚……他是要走的。你……你还是想开些罢。何况他的伤口就算是已全愈,由于拖的时间太久,又在水中浸过,以后每逢阴冷潮湿的天气便会发作,痛得死去活来。早知有这种活罪,依我看,还不如现在就死掉才好。”
  荷衣颤声道:“你是说,他一点救也没有了么?”
  薛纹道:“嗯。每一次抽搐,他的心脏就大会受考验。他绝对挨不过三次以上的抽搐。”
  刚刚燃起的希望突然破灭,她浑身一震,心口莫名地绞痛起来,忍不住抱着慕容无风,伤心地哭道:“他若死了,我便和他一起死!”
  薛纹长叹一声,道:“你可知道,二十年前我亲眼见着自己的情郎被人推下了万丈悬崖。我原打算和他一起死,可惜我的武功不够好,还是给唐淞抓住了。”她冷冷地道,胸口起伏,情绪十分激愤,“他不让我死,把我弄成这个样子,还让我还给他生了十个孩子。——那些孩子一生下来就被人抱走了,我至今都不知道他们是男是女。”
  荷衣道:“你要我杀的便唐淞?”
  薛纹道:“不错。”
  荷衣道:“杀这种人不用跟我讲条件,免费。”
  薛纹道:“多谢。我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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