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剑京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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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剑京华-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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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受到突袭,仍然发挥了防卫的功能,死伤减至最低限。 
  在一个更次之内,锦衣卫一些官兵和密探的城内私宅,共有十八家受到攻击,有五家的 
火势波及邻舍。 
  全城骚动,人人自危。 
  三天、五天……天天晚上有人纵火、杀人、抢劫,苦主几乎全是锦衣卫官兵私宅的眷属。 
  治安人员昼夜奔忙,叫苦连天。禁卫军加强戒备巡逻,天一黑便彻底执行夜禁,疲於奔 
命怨声载道。 
  内情秘辛早就传开了,锦衣卫与镇抚司的人,成了指摘埋怨的对象,被公认是引起血腥 
纠纷的罪魁祸首,王千户更成了众矢之的。 
  ◇◇◇◇◇◇◇◇◇ 
  这期间李季玉也同时进行骚扰,比起怨鬼那些强盗式的袭击,所造成的损失微弱多了, 
他打人伤人而不杀人,也不放火。 
  但所造成的恐怖感,威力似乎更大些,那些被打得头青面肿甚至成残的家属们,向他们 
的一家之主施压,哭哭啼啼怨天恨地,家中首先就鸡犬不宁,一家之主受到内外不同的压力, 
内外都不安全,勇气直线沉落。 
  大多数官兵,不敢再用大嗓门叫嚷捉李季玉千刀万剐了。 
  随时光的飞逝,情势在积极的防制中渐趋稳定。 
  誓死复仇强盗式的袭击,锐气随对方的有效反制而减弱,其中所损失的人手,难以获得 
补充,因此袭击的次数,过了高峰期便逐渐减少,声势也日渐减弱,最后三两天才发生一次, 
很少发生真正造成大伤害的袭击了。 
  结果,李季玉的骚扰显得日益严重。 
  匪徒的袭击限於夜晚,夜晚防备容易些。城中严格执行夜禁,发现匪徒的机会大得多。 
  李季玉的骚扰,是没有时间性的,白天打了就走效果更佳,往闹市一钻便消失在人潮中。 
  那些将爷们的家小,白天不敢上街。 
  连捍卫皇城宫城十二亲军卫的内眷们,也不敢在外走动,以免被认误是锦衣卫的眷属受 
到无妄之灾。 
  受害最深的是镇抚司密探们的眷属,被整治得灾情惨重。 
  三队密探的首领,把李季玉恨入骨髓,发誓要将他弄到手,集中全力侦查他的踪迹,加 
紧逼迫所有的城内外蛇鼠,威迫利诱卯足了全力。 
  这天傍晚时分,两队人马驰出聚宝门,四十余匹健马奋蹄飞驰,扬起滚滚尘埃。 
  驰入西南大道,蹄声如雷,健马以袭步急冲,里外也可以听到急骤的蹄声。 
  四里、五里……大安德门在望。 
  在外城十六门中,大安德门规模名列中等,但却是最美观的一座门,而且两侧有延伸里 
余的土城墙。 
  门内,是有百余户人家的安德村。 
  健马驰入村口,村中大乱,犬吠声大作,村民纷纷走避,引起极大的恐慌。 
  一队骑士穿镇抚司的军装,一队是打扮各异的密探。领队的人是密探三头头之一,第一 
头头白无常常天禄,也是现职的百户。 
  这位密探被人称为冷血恶魔,绰号叫白无常,天生的少年白发,一双死鱼眼令人望了生 
畏,喜怒不现表情,京师人士谈起这个人,脸都会突然发青。 
  人马包围了村西北的三家土瓦屋。 
  白无常将坐骑交给随从,带了六名同伴,快速地踢开中间一家民宅的大门,把惊恐万状 
的宅中男女,驱至堂屋面壁跪下,由随后跟人的十名官兵搜查屋内各处。 
  八个宅中男女跪成一列,一个个脸无人色。 
  满天晚霞,堂屋内倒还明后,所有男女老少的面孔一览无遗,一眼便可看清身材面貌。 
  宅主人年约半百,已经是满面风霜的老病交侵可怜虫,浑身发抖似乎快要吓昏了。 
  两个二十余岁年轻人相当壮实,稍年长那位更是高大魁梧,显得人才一表,孔武有力。 
  搜查得相当彻底,毫无可疑事物抄出。 
  “你家寄住了一个叫李三的人,人在何处?”白无常命人拖过宅主人跪在厅中央,坐在 
长凳上开始盘问:“从实招来,不许撒谎。” 
  跪在最外侧的高大年轻人,抖得更厉害了。 
  “小……小的就是李……李三。”年轻人抬起头战栗著回话:“小的是三汊河镇四…… 
四海荐头店的伙……伙计,请了几天假,来……来这里准备买……买田。小的本来是农…… 
农户,早些年把田卖了做……做伙计谋……谋生,从……从没做……做过坏事,将……将爷 
开恩……” 
  不但求开恩,而且不住磕头,状极可怜。 
  “你就是李三?”白无常厉声问:“真名叫李季玉的江东门李三?” 
  “小的只……只叫李三,名也……也是三。三汊河镇不属江东门,属龙江关……” 
  “可恶!该死!”白无常口中说狠话,脸上的神情阴森冷漠丝毫不变。 
  “将爷开恩……小的……”李三磕头如捣蒜,嗓音大变像在嘶声叫号。 
  “去你的!”白无常一脚将李三踢得跌翻出丈外,口鼻血流如注:“通风报信的人事先 
没查明底细,该死!杨杰。” 
  “属下在。”一名大汉欠身应诺。 
  “明天把那两个痞棍抓来法办。” 
  “这……长上明鉴。”杨杰苦著脸说:“那些蠢货知道李季玉了得,怎敢出面进一步查 
证?如果把那两个蠢货打个半死,日后不会有人敢通风报信了。” 
  “回去再说。”“口无常冷森森地向外走。 
  来的密探中,大半认识李季玉,所以先前驱出宅中男女时,便知道这些男女中没有李季 
玉在内了。 
  捕风捉影,白跑了一趟,劳师动众毫无所得,回程时似乎健马都跑不动了,而且少了几 
匹马,可能疲劳掉队啦! 
  ◇◇◇◇◇◇◇◇◇ 
  骑车与密探在出发离开聚宝门时,便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密探的侦查网布得极广,消息 
极为灵通,大批人马紧急出动,自然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村西北角有一座有两进小殿堂的龙王庙,有一个老庙祝管理香火。 
  早年庙中有几名道士,后来限制出家拆除其他寺庙,勒令僧道还俗或者合并,道士便失 
了踪,庙幸好不曾拆除。庙祝不是僧道,所以没被赶走。 
  天大旱或者闹水灾,才会有人到龙王庙拜祀,平时香火冷落,大白天也鬼打死人。 
  老庙祝视茫茫发苍苍,年老体衰苟延残喘。 
  上了年绝的人,通常睡得少,这位老庙祝却反常,天一黑就关门睡觉,由於耳背,晚间 
外面有何动静,也休想惊醒他老人家出房探视。 
  今晚亦不例外,老庙祝早就安歇了。 
  后殿供的是龙王,泥塑金身有模有样,左右廊的虾兵蟹将夜叉,一个比一个狰狞,白天 
连小顽童见了也害怕。 
  今晚长明灯多加了几条油芯,光度比平时亮三倍。 
  神案上法器被推至左侧,本来就没摆设有供品,代之而起的是荷叶盛的菜肴,一大葫芦 
酒,折竹板作箸,酒菜香扑鼻。 
  拜坛太矮,不能当凳坐。 
  李季玉高坐在神案右侧,可以监视大开的殿门。 
  殿门该是闭上的,但今晚却大开,让灯火外泄,其实长明灯的光度有限,殿中幽暗,阴 
森森鬼气冲天。 
  村老的传闻中,这座距村不足百步的龙王庙,闹鬼怪的传说甚多,白天连村中的顽童也 
很少前来游玩。 
  他踞坐在神案上,吃相相当不雅。 
  头上梳了懒人髻,穿宽大的青直裰,敞开胸襟露出壮实的胸膛,衣袖掳至肘上方,粗野、 
骠悍、不修边幅,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个不干好事的打手帮闲,或者混世的豪客。 
  一大葫芦酒已喝掉大半,菜肴也所剩无几。 
  他满脸红光,大概已有五七分醉意。 
  有了五七分醉意的人,正是意气风发,或者牢骚待泄的时段,不识相的人最好不要招惹 
这种醉鬼,一句话不对头,就可能引发暴烈的反应。 
  领先踱入殿门的人,赫然是本来已经返城的白无常常百户,镇抚司三大密探头头排名第 
一的恶魔,举手投足皆可致人於死的高手。 
  随后进入的四个爪牙,两面抢出堵住了殿两侧。 
  完全堵死了他的活动空间,有如四面包围,除非他能钻入龙王爷的神座下小洞孔,变成 
老鼠溜走。 
  白无常阴森可怖的面孔,真像个传说中的鬼差白无常,狠盯着他的死鱼眼,这时却有了 
表情,凶光闪烁令人心胆俱寒。 
  醉鬼是不怕鬼的,他并没被吓得酒醒了一半。 
  “来两口。”他伸出酒葫芦,没有跳下神案打交道的意思:“徐沛高梁一锅头,这才是 
英雄酒。见者有份,有酒大家喝,别客气,来啦!” 
  “你认识我,是吗?”白无常的嗓音带有鬼气,毫无激怒的神色流露。 
  “那是当然。”他自己喝了一口酒:“五六天前,你那位大舅子胡三爷,被我打掉了四 
颗门牙,嘴巴肿得像猪嘴,他快好了吧?” 
  “我知道你一定躲在这附近。”“白无常有容人的海量,不提大舅子挨揍的事:“你躲 
藏的技巧,咱们逐渐摸透了,所以你所弄的虚虚实实手法,已经不灵光了。千户大人急於见 
你,我要带你去见他。” 
  “你算了吧!我可不想见他,他说来说去只有一个要求,要我替他卖命。”他重重地放 
下酒葫芦,表示心中的不满:“我想通了,我要打出自己的旗号,开创自己的局面,京都该 
有我叱吒风云的一席地,为何要替抄我家的人做鹰犬?” 
  “你少做梦,你行吗?”白无常居然破例和他谈话,似是性情大变:“我答应在三天之 
内,发还你的栈号。要不了一年半载,保证你成为江东门的富豪。” 
  “去你的!”他不屑地跳下神案:“那家栈号,像一条吊住我脖子的刑索,不但栓住我 
的脖子,而且随时可以吊死我。你们只能对付那些有家累的大官小官名豪巨室,对付那些有 
家有业被父母妻儿栓死了的良民百姓。现在,你们奈何不了我。我李季玉在都城称豪少,结 
交三教九流城狐社鼠,用意就是慢慢扎稳根基,等羽毛丰满爪牙锐利,一旦风起云涌,就是 
我飞腾变化的时候了。” 
  “你的好梦似乎很美呢!”白无常嘲弄地说:“你知道任何梦都会醒吗?” 
  “你认为是梦,我认为是扬眉吐气的奋斗目标。”他从神案下拖出一把尺二长的手钩, 
钩背砰一声敲在神案上,菜肴乱跳:“现在,正是风起云涌的时候了。千幻修罗专做大案, 
等候你们抄没陷害某些人,抄得大批财物时,动手从你们手中夺取。目下又出来一个京华女 
魅,将京都划为势力范围。怨鬼与水陆匪盗,则大张旗鼓向你们报复。机会来了,我乘机插 
上一脚向你们讨债。这期间我伤人打人并没杀人抢劫,以后可就无法保证了。你那位大舅子 
非常幸运,仅掉了四颗门牙;以后,掉甚么就不知道了,很可能会掉脑袋呢!白无常,你们 
走。今晚我心情好,酒足菜饱写意得很,不想和你计较,下半夜我还得爬城去找几位教坊粉 
头快活呢!不送了。” 
  尺二手钩粗如拇指,有横把便於手握用劲,可钩起两百斤的大麻包,甩上丈高的货堆顶 
端,更可用作钩人的武器,被钩上了那就大事去矣!用钩背敲,磨盘大的石块一敲即破。用 
来格斗,丈内近身的人铁定会遭殃。 
  白无常五个人,居然不曾暴跳如雷。 
  这段时日京都人心惶惶,李季玉所造成的伤害虽然微乎其微,但影响却大,他的名气居 
然与一些名号响亮的龙蛇相等了。 
  镇抚司的密探无孔不入,全力对付他也无奈他何,虽则并没和他真正交过手,但在心理 
上,已经把他列为劲敌。 
  五个人对他这番有如宣告的狂言,居然颇为心惊,不再认为是酒后狂言不予重视。 
  白无常是内外功火候精纯的高手,以往那将一个市井豪少放在眼下?今晚居然有点心虚, 
不敢认为酒后他昏了头痴人说梦。 
  “把他带走!”白无常冷冷地右手一抬,扣指疾弹,声落转身举步。 
  相距丈余,无形的指劲破空,异劲破风的锐啸慑人心魄,内劲外发伤人的距离,很可能 
远及丈五六,已是超尘拔俗的不可能达到的距离。 
  指劲攻击鸠尾大穴,很可能击碎胸肋交界处的蔽骨。 
  他命不该绝,恰好转身扭头取神案上的酒壶葫芦。 
  左右戒备的四个人,上来两个准备架住他。 
  指劲掠左臂外侧而过,衣袖裂了一条横缝。 
  刚转身往外走的白无常,踏出第一步,噗一声右膝测方挨了一钩背,哎了一声蹦跳出丈 
外。 
  人影一冲而过,李季玉到了殿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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