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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初临九阳 第90章 无梦之涯
水潭的颜色在逐渐加深，水面一动不动，显得深不可测。水色非绿非蓝，有着翠玉的色质，像一面磨好的古镜，岸上连阴杨柳疏落有致，映出一派诗情画意。
良久，忽听一阵哗啦的破水声自潭中央传出，溅开碎玉万千，阳光之下，煞是耀眼灿烂。
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身上，却形成了极致的魅惑。落雁灵泉残存的神力已经不多，但是夙汐却在这不到半个时辰的疗伤中全数恢复，甚至周身的气势，还隐隐有上涨的动静。能将一个濒死之人完全恢复，还能再增幅不少实力，落雁灵泉这等功效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会引发地震级别的动荡！
毫不遮掩地看向怀中白玉般的人儿，朝天歌凤眸微眯，喉间竟是窜起一种莫名的干涩火意。
因为大伤大愈，即便是以修炼者的身体素质也难以消化过来，此刻的夙汐仍陷在沉睡之中对外界情况毫无感应，若是她看到如今的情状，恐怕会再次昏厥。
乌玉的睫毛在雪白的面颊上投下一层浓密的阴影，映着那沉静的睡颜，引得男子不由俯下身去，流连一番，忽而不受控制般含住了那如红玉般的樱唇，心中泛起了一种灼烧般的动荡，那种触电般的暖流挟裹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醉意蔓延进全身的每一处角落，仿佛有一种难以遏制的情绪在肆意燃烧。
朝天歌的眸色愈发暗沉，一手怀着那如玉琢般的人儿，一手却已经不安分地游离开来，那玲珑有致的女子娇躯，仿佛具有某种惑人的魔力。似乎要刻意压制那股无名的邪火，男子狠狠地在那樱唇之间掠夺着，舐咬着。贪恋着那少女甜美如斯的玫瑰含雪。而白玉的身上，却已经留下了道道惊心动魄的淡红痕迹。
……
待夙汐醒转，已是夜半时分。
柔软的夜的寂静笼罩在四周，水潭边的棵棵云柳，看去像颜色不那么深的背景上的一道墨痕。南风像一个梦游者似的在黑暗中盲目地飘荡。林木小楼各有不同的颜色，墨黑，浓黑，浅黑，淡黑，还有像银子似的泛着灰黑色。很像中国丹青画那样浓淡相宜。
偶尔还能听得几声清脆的虫鸣声。
夙汐只觉得周身几处有些异样的感觉，料想应当是伤势所致，运息内视间。却惊奇地发现自己的伤势却全然恢复，甚至，还有实力增幅的迹象。玉指抚上感到有些肿胀的唇，头昏脑涨地思量间却突然撞上一道玩味的眼神，惊呼一声。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在那男子怀中，周身覆着艳丽的红色披风。如果没有感觉错的话，自己现在，是……女儿身？
朝天歌斜倚着亭子的红木漆柱，墨色长发随风而舞，一副风流不羁的洒逸模样。
被揽在那人怀中动弹不得。夙汐感到了几分急躁，还没想明白事情是如何的经过，却忽而被一声言语惊得如遭雷击。
“想不想知道。如何救活你的师父。”
那如同九霄天籁般的声音自那男子嘴中淡淡淌出，夙汐猛然迎向那人的视线，却只看见那男子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
“可曾听说过，帝国阴阳巫师？”
夙汐脑间急转，帝国阴阳巫师。曾经听师父说起过，阴阳巫师是王室及传世家族供奉的职业。阴阳术法诡异无比，需要先天属性为时间、空间或者五大基础属性金木水火土同时具备的人才能修炼，便是满足先天属性这一条件，便是难如登天。更何况阴阳魂法的参悟更是难上加难，因此，九阳大陆之上，阴阳巫师不过五人，分别供奉于五大帝国，可谓是镇国之宝，地位相当于国师，仅次于帝皇。
“告诉我。”夙汐下意识地捉住了男子胸前的衣襟，语气中已是带上了几分乞求之意，此刻的她已经顾不到多想事情的前因后果，那人又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只要是有一线救活师父的可能，她都会奋不顾身。
眼前的男子，仿佛身上布满了愈来愈浓重的迷雾，她看不清，却也没心思看清，那种快要把她的灵魂都燃烧起来的疯狂期望在她的眸中闪烈如火，那本如星河璀璨的眸子此刻看来，更是灼目。
朝天歌一手轻抬那女子下巴，缓缓凑近，温热的气息扑在脸畔，“不问后果？”
“求你……”那朝天歌的心中似乎是期许这个回复的，但不知怎的，却徒生一种愠意，手间的力度不由加大，邪魅轻笑，“如此，你便又欠我一个人情。”
夙汐注视着对方的眼眸，脑中不觉忆着先前种种，眸色闪过复杂但却不掩坚决，“我会还。”
看着那清澈的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眸，朝天歌心底深处仿佛被什么震颤了一下，松开手，站起身来，整了整身上的红色风袍，抬首静静望着天际的一轮明月，淡淡道，“知道这是哪里么。”
“帝国王城，中州。”那声音冷峻地如同来自月上寒宫，夙汐不由裹紧了那一席红色披风，“这里是落霞帝国未公诸于世的第五个诛神遗迹，治愈你伤势的，便是这处诛神遗迹的落雁灵泉。”
“这里，有个地方，叫做无梦之涯。”
“只有到了那里，你才能见到帝国阴阳巫师。”
“无梦之涯……是什么地方？”
“做一场梦，一场你心海深处最渴望的梦……也是，永远无法实现的梦。”
“诛神遗迹因着残存的神魔之力向来是无数神异之地的诞生之源。但这一次，却是例外。”
“无梦之涯，不是因为诛神遗迹而孕育出来，而这葬神之地，却是因为无梦之涯而得以诞生。”
“很危险？”夙汐望着那道高大的背影，轻然问道。
朝天歌摇摇头，否认道，“不，一点也不危险。”
看不到那人面上的表情，夙汐心里也没有底，疑惑地问道，“你去过？”
“未曾。”朝天歌侧身，似有试探之意，“你怕么？”
夙汐摇摇头，“我不知。”
是的，她不知。做一场梦，一场心海深处最渴望的梦，也是，永远无法实现的梦……
“如果救活师父就是我心海深处最渴望的梦，那么，这个梦，会不会实现？”夙汐一脸担忧，心间丝毫没有因为听得有救活师父的希望而稍稍放松一番，反而愈发沉重。
“人生，有时候也不过一场梦而已……你，敢不敢赌一把？”男子的声音依旧那般优雅风流，似有调笑之意，让这气氛也跟着稍稍缓和了些。
只有进入无梦之涯，才能见到帝国阴阳巫师，才会有救活师父的希望。
如果不试，只怕这一世，再也没有可能见到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
夙汐的心是矛盾的，此刻的她收不住奔驰起来的思想，一会儿充满了希望，希望的心向外膨胀，一会儿充满了恐惧，感到未知的一切是那么可怕，那种仿佛要绞缢她的痛苦让她的脸色变得苍白。
“你说过你能听到我灵魂深处的声音……”夙汐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发出声音几乎带着哭腔，隐隐泪光惹人怜惜，像是要得到某种确认般，“你知道我会做什么梦，对不对。”
“知道又如何，你想知道答案？”朝天歌转过身来扶着那几乎站立不住的女子，定定地注视着她，嘴角勾起一个魅惑的弧度，“你不了解……你自己的心么？”
“我的心……”
“要我说出答案么。”
……
四野寂静，夜风习习，褶皱了两人的红色衣襟，这夜是有星子的。
那洒下来的鹅黄如同落羽，不像阳光那么刺眼，也不像月光那么清澈，却是明亮的，掺了夜的露水，变得湿湿润润、柔柔和和。
夙汐仰头，望了那头顶的星空一眼，深深地呼吸了几口以平复自己起伏不定的心绪，湿寒的夜风落入胸腔，好像是一种别样的安抚，也使得那快要涣散的思绪，渐渐镇定下来。
ps：我只能说，单章题目开出来的人名地名物品名，都是坑，而这个……是深坑……
第一卷 初临九阳 第91章 强者之心 王者之途（上）
“嘶啦——”
朝天歌手间运力，自身上大红衣袍上撕下一片缎子，走到夙汐身后，将那人眼睛蒙上，缓缓系好。感受着那人动作，夙汐透过那眼前的红绸，看得的只是影绰的世界，轻声开口，“为何要蒙住眼睛？”
系好了一个精致的结，夙汐只觉得手忽而落入一片暖意中，朝天歌拉起那人的手，“跟我来便是，待会儿你便知道。”
朝天歌牵着夙汐的手，有意走得很慢。夙汐并不知道为何要给她蒙上眼睛，以她的精神力，周围的一切只要她想看得，轻而易举，但她并未发出灵识探测，只是周围的风，却是越来越大，空气中的冷意，也是逐渐加深。
那人，停下了脚步，亦松开了夙汐的手。
“这里便是无梦之涯，前方的路，只能你自己走了。不过，梦未醒，还是不要看的好。”
夙汐点了点头，继续迈步出去。这一迈，她仿佛感到自己走入了一片虚无之中……
无梦之涯。
古朴的玄石碑上不知被谁刻上了这四个大字，仿佛被岁月雕蚀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沧桑，朝天歌抚着那碑上的文字，一种玄妙难言的感觉从指间传来。
如今是夜。
这无梦之涯，千万年来，一直是夜。
那单薄的一抹红衣，缓缓步向深渊之中。若是旁人看来，自是要心惊胆寒，夙汐此刻，是行走在一片虚空之中，她的脚下，竟是万丈深渊，漆暗难测，而夙汐却是如履平地。然而每一步，都好似要耗尽全身力气，那种深沉的压迫感，让她的灵魂都无法喘息。
一种朦胧如烟的感觉，渐渐淹没了她的知觉，好似只有在那迷蒙之中，才能感受到一种轻松的释然，引得她向那如梦似幻的感觉中不由自主地走去。
朝天歌缓缓步至山崖边，那万丈深渊只是满目的漆黑，如同自然之神活生生劈开的黑洞般。让人浑身都生出一股寒意。站临在这深渊之前，总会觉着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慌，其间不但含有人先天站在高处往下望而产生的生理畏惧。还有来自诛神遗迹上古神魔之力的诡异留存。
一切的一切，都让这无梦之涯显得神秘奇诡。
而只有通过这无底深渊，才能到达真正的无梦之涯。
又或者说，这万丈深渊，才是传说中的无梦之涯。步入深渊的一刻。一场梦，也便开始了。
一场最真实，最渴盼的梦，也是一场注定不会实现的梦。
像是一个可怕的诅咒。
亦像是一场上天开下的玩笑，设下的赌局。
是要一场梦，去承受
朝天歌静静地看着夙汐的身影向着深渊的对面走去。
他早早地蒙上了夙汐的眼睛。便是知道，不论心里承受能力有多么强大，来到这无梦之涯。在那种奇谲上古神魔之力的作用下，凡人所有的勇气都好似被抽空了一般，更别说凌空踏过这万丈深渊，一旦因为内心的恐惧而导致注意力分散，梦境中途破裂。这深渊，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凡人的葬身之所。
但若是知道无梦之涯。来到无梦之涯，又何谈对那深渊视而不见？
而夙汐，此刻便是对此全然不知。
这样一来，只要进入了无梦之涯，便能保证那人的梦境绝不破裂，实在是万全之策。
不知过了多久，站立在深渊之前的朝天歌，轻轻舒了一口气，竟是迈步踏入了那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黑魆魆的深渊中，沉寂着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暗，夜色中的狂风，呼啸着滑过，放荡而狂悖，听起来像灵魂在黑夜的草原里，在狂风暴雨中，在漂泊中呼吁。
严寒与漆暗覆裹了这处奇诡的山巅，山巅孤零零的，耸立在这无尽深渊之中，深渊是无尽的深，山巅是无尽的高，夜空不知从何透出的神秘微光照亮着这片山巅，像是无穷的黑洞中悬浮了一座流光的空岛，如此奇绝之地，无论是谁临于此地都必将感到一种发自灵魂的震撼。
不知是因为地处太高还是夜色太深，这里的风，出奇的冷。
而平坦而无遮掩的地势，又让这寒风顺势狂舞。
贴近深渊的峰地，躺着一抹艳红的身影。那人解下蒙着眼睛的红绸，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无底的泛着微光的深蓝天空，耳际呼啸而过的风声呜呜作响，更是增添了几分凄寂之感。起身来，双眼中闪过一分莫名而复杂的情绪。
怎会是……那样的梦？
……
“无梦之涯……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