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系列新月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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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系列新月传奇-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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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樱子眨著眼,声音比蜜糖还甜,“我真的不知道。”
  “我相信。”楚留香的声音更温柔,“我相信你非但不知道,而且连想都想不到。”
  樱子的媚眼如丝:“也许我知道呢?也c我早就想到了呢”
  她没有想到。
  因为她这句话别说完,楚留香就已经推开车门,把她从车厢里像抛球─洋抛了出去。
 标题 
古龙《楚留香系列·新月传奇》
第十章  事如春梦了无痕
  这是条精美的三桅船,洁白的帆,狭长的船身,坚实而光润的本质给人一种安定迅速而
华丽的感觉。
  阳光灿烂,海水湛蓝,海鸥轻巧地自船桅间滑过,远处的海岸已经只剩下一片照脆的灰
影,船舱下不时传来娇美的笑声。
  这是他自己的世界,绝不会有他厌恶的访客。
  他已经回来了,正舒舒服服的躺在甲板上,喝著用海水镇过的冰冷的葡萄酒。
  只可惜这时侯车马忽然停下,他的梦又醒了。
  楚留香叹了口气,懒洋洋的坐起来,车窗外仍然是一片黑暗,距离天亮的时候还早得
很。——车马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停下?难道前面又出了什么事?
  楚留香已经发现有点不对了,就在这时,车厢的门忽然被从外面拉开,一条黑凛凛的大
汉铁塔似地站在车门外,赤膊、秃顶,左耳上接著个闪亮的金球,身上的肌肉一块块凸起,
黑铁般的胸膛上刺著条人立而起的灰熊,大汉的肌肉弹动,灰熊也仿佛在作势扑人。
  三更半夜,荒郊野地骤然看到这么样一条凶恶的大汉,实在很不好玩。
  楚留香又叹了口气:“老兄,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是我的胆子小一点,岂非要被你活活
吓死?”
  大汉也不说话,只是用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瞪著他。
  楚留香只有再问他“你是不是来找我的?”
  大汉点了点头,却还是一声不响。
  “你知道我是谁?来找我干什么?”楚留香又问:“你能不能开一开你的尊口说话?”
  大汉忽然对他咧嘴一笑,终于把嘴张开了,露出了一嘴野兽般的森森白牙,就好像要把
楚留香连皮带骨一口吞下去。
  楚留香吓一跳,倒不是因为他的样子可怕而吓一跳。
  就算他真的要吃人,楚留香也不是这么容易就会被吃掉的人。
  楚留香之所以被他吓一跳,只不过因为他忽然发现这条大汉的嘴里少样东西,而且是样
最不能少的东西。
  这条大汉的嘴里居然只有牙齿,没有舌头。
  他的舌头已经被人齐根割掉了。
  楚留香苦笑,“老兄,你既然不能说话,我又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说怎么办?”
  大汉又咧开嘴笑了笑,看起来对楚留香好像并没有恶意,而且好像还在尽量表现出很友
善的样子,但却忽然伸出一双比熊掌还大的大手去抓楚留香。
  原来这条四肢发达的大汉头脑也不简单,居然还懂使诈。
  可是楚留香当然不会被他抓住了,这一点小小的花样怎么能骗得过聪明绝顶的楚留香。
  就算他的手再大十倍,也休想沾到楚留香一点边,就算有十双这么大的手来抓他,楚留
香也依然可以从容游走,挥手而去。
  令人想不到的是,轻功天下无双的楚香帅,居然一下子就被他抓住了。这双手就好像是
凶神的魔掌,随便什么都能抓得住。抓住就再也不会放松。
  密林里有个小湖,湖旁有个水阁,碧纱窗里居然还有灯光亮著,而且还有人。
  这个人居然就是楚留香。
  布置精雅的水阁里每一样东西都是经过细心挑选的,窗外水声潺潺,从两盏粉红纱灯里
照出来的灯光幽美而柔和。
  一张仿佛是来自波斯宫廷的小桌上,还摆著六碟精致的小菜和一壶酒。
  杯筷有两副.人却只有一个。
  他一把就被那大汉抓住,只因为他看得出那大汉对他并没有恶意,抓的也不是他的要
害。
  他当然也有把握随时都能从那大汉的掌握中安然脱走。
  最重耍的一点还是,他实在很想看看那大汉究竟要对他怎么样。
  但是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明白那大汉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把楚留香架在肩上,送到这里来,替楚留香扯直了衣服,拿了张椅子让楚留香坐下,
又对楚留香咧嘴一笑,用最支吾的态度拍了拍楚留香的肩,然后就走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谁要他把楚留香送到这里来的?
  ——这地方的主人是谁?人在哪里?
  楚留香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碧纱窗外星光朦胧,他推开窗户,湖上水波邻邻,满天星光仿沸都已落人湖水中。
  天地间悄然无声,他身后却传来了一阵轻轻曲足音。
  楚留香回过头,就看到了一弯足以让满天星光都失却湖色的新月。
  “是你?”楚留香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太惊讶:“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新月的眼波也如新月。“我常到这里来。”她幽幽的说,“每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
会到这里来。”她忽然笑了笑,笑容中带著种说不出的寂寞。“车子的轮轴常常都需要加一
点油,人也一样,往往也需要一个人静下来想一想。”她说,“有时候寂寞就像是加在车轴
上的那种油,可以让人心转动起来轻快得多。”她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有点怪怪的,说出来的
话也有点怪怪的,好1846像已经不是楚留香那天在箱子里见到的那个女孩子,和那个冷淡
而华贵的玉剑公主更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只可惜今天晚上你好像已经没法子一个人静下来了。”楚留香故意说“因为我暂时还
不想走。”
  “就算你要走,我也不会让你走。”新月说,“我好不容易才把你请来.怎么会让你
走?”
  “是你请我来的?”楚留香苦笑“用那种法子请客,我好像还没有听说过。”
  新月眨著眼笑了。
  “就因为你是个特别的人,所以我才会用那种特别法子请你。”她说,“如果不是因为
你又动了好奇心,谁能把你请来?”
  楚留香也笑了。“不管怎么,能找到那么样一个人来替你请客,也算你真有本事。”楚
留香说,“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还以为是看到了一条熊。”
  “他本来就叫做老熊。”
  “他的舌头是怎么回事?”楚留香忍不住问,“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把那么样一条
大汉的舌头割下来?”
  “是他自己。”
  楚留香又怔住“他自己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舌头割下来?”
  “因为他生怕自己会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新月淡淡的说“你也应该知道,我这个人经常都有一些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楚留香又贻d始在摸鼻子:“今天你找我来,也是个秘密?”
  “是的。”
  新月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楚留香:“直到现在为止,除了我们自己之外,绝不会有
别人知道你来过这里。”
  “以后呢?”“以后?”新月的声音也很奇怪,“以后恐怕就更没有人知道了,连我们
自已都不知道。”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一定会把这件事忘记的。”
  说完了这句话,她又做了件更奇怪的事。”
  她忽然拉开了衣带,让身上穿著的一件轻袍自肩头滑落,让柔和的灯光洒满她全身。
  于是楚留香又看到了她那一弯赤红的新月。
  新月落入怀中。
  她的胴体柔软光滑且温暖。
  “我只要你记住,”她在他耳边低语“你是我第一个男人,在我心里,以后恐怕也不会
再有第二个人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要为我去找史天王,而且明明知道这一去很可能就永远回不来了。”她问楚留香,
“这种事你以前会不会做?”
  “大概不会。”
  “像今天我做的这种事,我本来也不会做的。”她柔声说:“可是你既然能做,我为什
么不能?”
  水游荡漾,水被上已有一层轻纱般的晨雾升起,掩末了一湖星光。
  夜已将去,人也已将去。
  “我见过我父亲一次。”新月忽然说,“那还是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母亲叫我一个
奶妈带著我去的,现在我还记得他那时候的样子。”
  此时此刻,她忽然提起她的父母,实在是件让人想不到的事。
  楚留香本来有很多事想问她的。
  ——你的母亲自己为什么不去见他?他们为什么要分手?
  他还没有问,新月又接著说:“我还记得他是个很英俊的男人.笑起来的时候样子更好
看,我实在很想要他抱一抱我。”
  新月的声音很平静“可是他的手一直都在握著他的剑,握得好紧好紧,吓得我一直都不
敢开口。”
  “他出一直都没有抱你?”
  “他没有。”
  楚留香什么事都不再问了。
  一个流落在天涯的浪子,剑锋上可能还带著仇人的血,忽然看到自己亲生的女儿已经长
得那么大了,那么纯洁那么可爱,他怎么忍心让她为了掂记著他而终身痛苦?他怎么能伸出
他的手?
  这是有情?还是无情?就让人认为无情又何妨?
  一个流落在天涯的江湖人,又有谁能了解他心里的孤独和寂寞?
  他又何尝不要别人去了解他?
  晨雾如烟,往事也如烟。
  “从此我就没有再见到过他,以后我恐怕也不会再见到他了。”新月说,“我只希望你
能告诉他,我一直都活得很好。”
  楚留香沉默著,沉默了很久“以后我恐怕也未必能见到他。”
  “是的,以后你也未必能见到他了。”新月幽幽的说,“以后你恐伯也不会再见到
我。”
  长江、野渡。
  野渡的人,却没有空舟,人就像空舟一样横卧在渡头边,仰望著天上一沉悠悠的白云。
  白云去了,还有白云来。
  人呢?
  “睡在那里的人是不是楚香帅?”
  一条江船顺流而下,一个白衣童子站在船头上,远远的就在放声大呼:“船上有个人想
见楚香帅;楚香帅一定也很想见他的。”童子嗓音清亮:“楚香帅,你要见就请上船来,否
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可是这条船并没有停下来迎客的意思,仰卧在渡头上的人也没有动。
  江水滔滔,一去不返。
  这条船眼看著也将随著水浪而去了。
  人却已飞起,忽然间飞起,掠过了四丈江流,凌空翻身,足尖踢起了一大片水花。
  然后他的人就已经落在船头上,看著那个已经吓呆了的白衣童子微笑。
  “我就是楚留香,你叫我上船,我就上来了。”他说,“可是船上如果没有我想见的
人,你最好就自己先脱下裤子等著我来打屁股。”
  他笑得似乎有点不怀好意。
  “樱子姑娘你自己也应该知道,我完全没有一点想要见你的意思。”
  船舱里一片雪白,一尘不染,舱扳上铺著雪白的草席。
  白发如云的石田齐彦左卫门盘膝坐在一张很低矮的紫擅木桌前,态度还是那么温和高雅
而有礼。“能够再见到香帅,实在是在下的幸运。”老人说,“在下特地为香帅准备了敝国
的无上佳醉——菊正宗,但愿能与香帅共谋一醉。”
  带著淡香的酒,盛在精致的浅盏里,酒色澄清,全无混浊。
  他自己先尽一盏,让跪侍在旁边的侍女将酒器斟满,再以双手奉给楚留香。
  这是他们最尊敬的待客之礼。
  “在下是希望香帅能明白,樱子上次去找香帅,绝不是在下的意思。”
  “不是?”
  “香帅风流倜傥,当世无双,世上也不知有多少的女子愿意献身以进,又岂是别人的主
意?”老人微笑,“这一点香帅想必也应该能明白的。”
  他的态度虽然温和有礼,一双笑眼中却仿佛另有深意。
  楚留香凝视著他,忽然问:“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怎么能找到我的!”
  石田齐的目光闪动。
  “实不相瞒,在下对香帅这两天的行踪确实清楚得很。”
  “有多清楚?”185O“也许比香帅想像中更清楚。”
  楚留香霍然站起,又慢馒的坐下,将一盏酒慢慢的喝了下去,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此酒清而不涩,甜而不腻,淡中另有真味,果然是好酒。”
  他也让侍女将酒器斟满,奉送给老人,忽然改变了话题“你知道我想见的人是谁?这个
人此刻也在这里。”
  石田齐却不回答,只是静静望著窗外的滚滚江流,过很久之后忽然轻轻叹息“你看这江
水夯流终日不停,就算有人将万两黄金丢下去,也只不过会溅起一片水花而已,等到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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