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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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乱-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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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她们远离,管修文走上台阶,伸手推开门,脸上笑意融融,正想开口呼唤,门半开,看向房内,竟发不出声来。

    后庭的书房幽静清雅,紫檀木做的贵妃椅上,躺着熟睡的归晚,难以言语的静,似乎把这里隔绝成了另一个空间。

    放低了声音,他慢慢靠近贵妃椅,俯身凝视归晚的睡颜。平日顾盼生姿的眼眸此刻紧闭,犹如睡莲,醒时常见的笑容隐去,显得越发恬美安然。看着看着,内心一阵鼓噪之声响起,伸手抚上那梦中出现无数回的容颜,指间美妙的感觉传来,他着了魔似的,呼吸急促难平,心急跳,他低下身子,把脸凑到离归晚只有一寸的地方,清晰地感受到归晚轻轻细细的呼吸,心跳得更快了,受不了诱惑似的,他俯首,轻吻上她的发,她的眼帘,她的鼻尖。惊觉自己在做什么,他立刻抬头,一瞬间,似乎都听到自己血管流动的声音。

    椅上的人并没有醒来,沉沉地熟睡着,眉间略显一点疲色。管修文轻轻抚上她的眉心,想为她抹去这一丝的烦恼,手顺着她的脸似碰未碰地划下来,来到唇边,微启的唇比桃花更妩媚三分,情难自控地,他吻了上去,不敢惊动睡梦中的人儿,他浅尝即止,亲吻落在归晚的唇上,犹如发誓一般……

    这也许是他一生中唯一的誓言……

    静坐在贵妃椅旁,他早就忘记了时间,眼光怎么也无法从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上移开。本来他是想来问昨夜暗袭的事,本来他只是想来听听她的声音,本来……早就忘记原来的目的是什么,他沉醉在这里,无法自拔。

    老管家来到书房门口,从半启的门中,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心下犹如平地惊雷,震惊得发不出声音。那个少年,静坐在夫人的身边,一动不动,眼里柔情无限,那种痴迷的眼神……冷汗淋漓,管家凛然,不敢动弹,不知是该惊动他还是……

    正在犹豫和惊慌不安时,少年突然站起身,向外看来,来不及躲让,一下子对上了少年的眼睛。那是多么诡异的事,刚才还布满柔情的清澈眼眸,竟然在碰上管家的一瞬间,冰冻起来,射出一丝刀刃般的凌厉,管家有种刹那被冰住的感觉。

    少年轻手轻脚地向门外走来,不舍地回头,望望椅上的身影,轻推开门,对着管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走出门外,似乎知道管家会跟上来似的,他站在庭院当中等候着,管家这才反应过来,疾步赶上,还来不及开口说些什么。

    管修文突然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管家,启口道:“楼管家的孙女真是天真可爱……”

    不明白为何会突然提到这个,管家惊异地看着少年,这个真的是他所认识的管修文吗?如此冰冷,如此无情,如此邪异……

    靠近一步,在管家耳边,管修文低声喃道:“不为自己着想,也为家人多想想,刚才的,都忘了吧。”说完,笑着别有深意地看了管家一眼,转身离去。

    老管家一个人待在庭院中,风吹过耳边,内心挣扎不休。他应该把事告诉相爷,让相爷定夺,可是他始终迈不出步伐,那句话停留在脑海中,制止了他的行动,“楼管家的孙女真是天真可爱……”那个少年说的是真的,他无法不相信这一点。

    许久许久,他依然站在庭院中间……

    从相府后门出来,管修文始终带着深刻的笑意,掩饰不住内心愉悦的心情,走到马车前,他回望相府,沉吟了片刻,转身上了马车,吩咐等候已久的车夫:“走吧。”

    马车缓缓离开相府,车夫是个三十过头的憨厚汉子,从不过问主子的事,人特别正直,他问道:“公子,是回状元府吗?”皇上御赐了状元一座府邸,虽然没有完全造好,但是也已搬了进去。

    “不用,”脆亮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去弩族使馆。”

    诧异地一回头,车夫本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主人的事,不问不言不多话,才是为奴之根本。

    突然,管修文又问道:“状元府什么时候修好?”声音平板,听不出起伏高低。

    “公子,还要两个多月。”恭敬地回答,车夫又开口,“公子,这庭院中,种什么花好?不如种石榴吧,夏天也快了,石榴花好看,又可以吃石榴果……”

    “种梅花。”冷冷的一声,打断了他长篇的议论。

    马夫惊异道:“梅花?冬天已经过了,光秃秃的有什么好看……”见马车内半点反应也没有,就知道再说也无济于事了,公子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更改。

    耳边隔着帘子还传来车夫唠叨的话语,管修文不理不睬,种什么花?当然是梅花……伸手拿过马车里的一个盒子,轻声打开,里面放着卷轴,失神地看着卷轴,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想了许久,他合上盖子,笑容也随之隐去。想起今天归晚白天如此沉睡,昨夜肯定碰上弩人夜探,看来弩人行动很快,不枉费自己提点他们画中人的线索,眼中寒芒一闪,他脸色

    阴郁,喃喃出声:“还有很多正事要办……”

    手轻轻抚摩盒子,管修文闭上眼,思绪飘得很远……

    楼澈也好,弩族也好,都没有拥有这卷画轴的权力。他紧紧地握住盒子,紧紧地,就连关节处,都因为用力,而隐隐泛白……

    ******

    翠绿的竹林,节节莹脆,空气中带着清泽的淡香,有些冰冷的气息吸入口中,清新透到心底的感觉。

    林中立着的楼台,屋檐上挂着一串串的珠帘,无论风格或样式,都与天朝大相径庭。珠帘后的人影隐约可见,还没有靠近,就已经听到了里面一道温泽的声音。恻然一怔,少年脚步一顿,想不到他在这里,停下身形,犹豫着要不要走进去。

    里面的人忽然停下说话,门沿上的帘子被撩起,低沉的动人心怀的声音响起:“原来是修文来了。”冠玉斯文的脸上酝着春风沐人的淡笑,楼澈站在楼台上,一副尊贵雅然模样。只有与他对面的管修文知道,他笑眸中隐含着丝丝寒芒和噬人的冷酷。

    “先生。”抱着盒子,不方便行礼的修文低身鞠躬,没有想到对方会出现在弩使馆,带给他不小震动,稍一喘息,他心境恢复如常,深沉的心思隐瞒起来,他依然是清如明水的样子。

    低笑两声,也分不出这笑是什么含义,半是玩笑半是戏谑:“没想到今天等来的是你,本来还以为是端王……”

    心一颤,尝到不好的含义在里面,管修文谦虚地一笑,“学生奉皇命把画送还,顺便拜访弩族使臣。”把来的目的说清楚,以减低对方的疑虑之心。

    不置可否,楼澈侧身一偏,放下帘子,转身回到楼台之内。管修文退无可退,只能跟着走进楼台,楼澈和弩族使臣各坐一边,桌上暖暖清气飘起,茶香充斥鼻间。静不出声,抱着盒子端坐在楼澈的下首位子。

    “我正和来使说起昨夜府中遇袭的情况,既然你来了,也不妨谈谈意见。”不等管修文坐定,楼澈开门见山地提道。

    来使的面上有些不自然,管修文轻瞥一下,依然谦虚恭敬,带着点吃惊的样子,他讶异道:“先生府上遇袭?何人这么大胆?”

    闻言,楼澈笑起来,雅俊的温柔中透出张狂,笑声中满是清冷。在这笑意中,弩族来使禁不住地脸色微变。管修文淡笑着不语,只是紧握的手心已经透出汗来。

    “不愧为我的高足……”笑着说出这句话,不知是褒是贬。

    弩族来使正颜相对楼澈,稳然开口:“楼相今日来,不会就为了说遇袭之事吧?”有点受不了室内略带诡异的气氛,他打破僵局。

    骤然敛起笑,楼澈又是一派温雅作风,不急着回答弩使提的问题,他拿起桌上茶杯,轻抿一口,似有回味的样子,才悠然答道:“我来并非为了遇袭之事,但这事后面牵扯到的深意,我不能不来此一趟。”说完,余光扫过管修文,眸光骤冷。

    来使和管修文都不敢贸然接口,只能静等下文。

    放下茶杯,楼澈看向弩族使臣,“使臣远道而来,求和之心可见真诚,我天朝泱泱大国,自是欣然接受……”看到弩族使臣脸色平缓下来,续又提道,“据说弩族今年冬雪大灾,马和羊死伤无数,农作物也收成不好?”

    听到这话,弩族使者面色一白,啜啜低语回答:“这是夸大其词,今年之灾并不严重。”

    “使臣之话解我疑惑,我还以为弩族自动求和,实在是因为战力不足呢。”

    不光是弩族使臣脸色不尽好看,就连管修文也是微有诧异,想不到求和背后还有这么一个原因。

    弩族使者暗暗心惊。其实弩族求和,的确是因为此次灾害面积过大,无论是农作物还是牲口,都是损失严重,战马的骤然减少,使得弩族在短期内不宜战事,求和也是无奈之举。

    沉默一会,使者开口,流利的汉语脱口而出:“我族虽受灾害,但还没有到严重地步,楼相尽可不必操心。”

    管修文一旁倾听,思绪百转,看看使者,再看看楼澈,心里举棋不定。

    楼澈定然不动,淡淡转开话题道:“昨夜出现在我府中的刺客似乎并无恶意,只是最后他逃走时,用的居然是弩族的‘蛊’。”抬眼注视一下弩使的表情,说道,“我妻受到惊吓,一夜无眠……”话音因为牵涉到了归晚,略带柔情,声音转而柔澈。

    弩使立刻开口澄清:“这事必定有些误会。”

    “我也相信其中必有误会,所以我不打算追究。”忽然起身站起,楼澈信步走到窗几之前,注视着窗外的青竹,“弩族求和内因,我可以忽视,夜袭之事,我也尽可不理,弩族与我朝两方交好,是民之所望……”

    听他这么说,弩使不自禁地舒了一口气,听楼澈的意思,似乎有什么条件,他打足精神,仔细听其中话外之音。

    转过身来,看着室内两人,楼澈笑道:“弩使送我朝三样重礼,我天朝也会拿出珍宝相还,弩族王子喜欢天朝美女,我天朝会选各地佳丽五名,送给弩族。至于那幅画,相信只是弩族王子一时兴起之作吧。”

    弩族使者愣住,抬眼看着楼澈,心思电转,开口道:“楼相的意思是……”

    “修文,”突然的呼喊声让管修文暗自一惊,只见楼澈走近过来,“把画给我。”

    手里紧抓着盒子,不知是给还是不给,定一定心,无奈之下,仍是把画递了上去。

    楼澈伸手接过画盒,立刻打开,取出画卷,徐徐展开,管修文和弩族使者都转头看去,整幅画展于人前。楼澈也赞叹一声,这幅画栩栩如生,生动非常,宛如归晚翩然走入画中,不禁暗疑,弩族王子难道亲眼见过归晚?

    见到画卷,管修文神色复杂,眼神中流露隐痛,伸手拿过桌边刚备的茶,一不小心,竟泼出不少,滚烫的茶水浇在手上,他犹不自觉。

    凝视画卷许久,楼澈目不转睛,开口说道:“画中人是我妻子。”

    其余两人听到了,都不吃惊,一个是早知事实,一个是夜探相府,考证过画中人身份。但是此刻听楼澈亲口说出,仍是有点小小的怔然。要知道,在朝堂上,楼澈曾一口否认,现在突然承认,其中必有原因。

    “以后,希望再也不会有人拿着我妻子的画像找人了,这幅一时兴起的画像就烧了吧。”慢步走到窗台前,拿出火折子,点燃一角,火光扬起,吞噬了画卷,转眼间,画变成灰烬。

    三人都睁眼看着画卷消失于微火之中,弩族使者也有遗憾之感。王子让他寻访画中丽人,看来现在只能无功而返,对着这位温文儒雅的楼相,他总有一种深莫能测的感觉,有种不敢忤逆他的感受。

    回头看看面色各异的两人,楼澈尔雅笑语:“以后不会有这幅画,也不会有人多嘴多舌,弩族也可与天朝交好,还真是一举三得的美事,不是吗?”

    ******

    次日,弩族使臣便向皇上请辞,闭口不提画中人的事情,带着珍宝和五位天朝佳丽,离开京城,回弩都而去。

    皇上也是龙颜大悦,觉得烦心之事迎刃而解,朝堂上所见尽是欢颜,个个喜笑颜开。

    “状元爷慢走……”听到呼喊声,管修文错愕地看着对方,神情略见警戒。万没有想到叫住他的居然是端王郑裘,虽然猜不到对方的来意,但是不得不停下来等候。

    端王疾步走近,和管修文并肩慢步向宫门外走去,嘴里招呼道:“状元爷年轻有为,人品风流,让本王倾慕不已啊。”

    嘴里连称过奖,管修文心里暗暗警惕,不知道这端王打的是什么主意。

    看到管修文眼中隐隐的紧促,端王低沉地笑了两声,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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