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雪- 第29部分

　　　　黄山，那是曾经让我惊艳过的风景，也是向往了好久的名胜啊，是该去一圆很久以前的梦了！此生必游之地，除了西湖与瘦西湖之外，就是黄山与西藏，其余的，还得往后排呢，只是，轻轻一叹，将心思转开，不敢放任自己再想下去，转头看她。

　　　　她淡淡一笑，没有什么激动的样子，迳自将目光远远地投出去，似乎是沉醉在西湖的秀色中，只是那眉梢的一点怅落却泄露了她的心不在焉。我一怔，原以为她只是偶尔提起的呢，原来，竟是心底的一丝牵挂吗？

　　　　黄山，有她牵挂的人？还是，那里曾在她心中烙印过牵挂？

　　　　不管是什么，我并不想放任自己的好奇心去探究些什么，低低一叹，我也学着她把目光远远地投出去，这世上，有哪个人没有自己不愿对人言的过往呢？有些事，是注定只能自己背负的，不管再怎么欢笑，怎么嬉闹，在不经意间，还是会有一些曾以为已经在记忆中潜埋的怅惘倏忽袭上心头，将愉悦挤下，占据那片晴空，为晴朗的心上扯来一片阴云笼罩。

　　　　轻轻地摇动船浆，我们都没有再言语，春风微微吹拂，似是一只温柔的手，徐徐地将柔和的春意弥散开来，漾出一缕缕醉人的暖柔，心中泛起的那一缕阴郁似也被这柔和的春意驱散，慢慢地沉浸，慢慢地融入，唇际不由地噙上一抹舒适的笑意……

　　　　此时小舟已经缓缓近岸，岸上突来的喧嚣，悲愤的哭叫十分凄厉，伴着喝骂声将这片美景的宁谧打破，我皱眉，上官久也回过头来，我们对视一眼，齐齐向岸上看去——

　　　　
　


九月雪　九月雪2　第三章　削月斧
章节字数：3704　更新时间：08…09…16　09：51
　　　　岸上，几个恶霸似的衙役将一个在湖边摆摊的老人推倒在地，抢过老人的钱袋，呼呼喝喝地走了，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儿哭叫着扑上去，却被那几个恶人一脚踹在地上，然后，哭叫着看那几个人大摇大摆地拿着钱袋离开，接着向下一家扫荡而去，那些被“光顾”的摊主们，虽然一脸悲愤，却敢怒不敢言只得把自己的血汗钱奉上！

　　　　这里被推倒的老人向那孩子跑去，一边扶起孩子一边哭号，“老天爷，这还叫不叫咱们这些穷人活了？今天讨地皮税，明天讨人头税，后天又要清洁税，税税税，衙门一张嘴，一家子拼死拼活，却还不够给当官的，这还给不给人留一点活路了？天老爷呀，你睁睁眼，劈了这些丧尽天良的东西吧——”

　　　　一旁聚着不少人围观，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援手，只能等到那几个衙役远去，才有三两个人凑上来，安慰着，“范老爹，看开些吧，这次是一位侯爷要陪夫人来依亲，这狗官当然要趁机再刮一笔，就当咱们命苦吧，只盼这位‘青天大老爷’任期早到，再来一位不太贪的，咱们也好缓缓，要不然，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说着，长长一叹。

　　　　“天下乌鸦一般黑！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那老人愤恨地骂着，“说什么爱民如子，执法如山，恨不得刮地三尺的贪官，他也有那个脸把这八个字贴在衙门口，就不怕遭报应！”

　　　　“老爹慎言哪！”那人吓地赶紧扯住老人，怕他再骂出更难听的话来，一边小心的向衙役们离去的方向看过去，“老爹，民不与官斗，咱们还是要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讨生活，可不能与人硬杠啊，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自己，老爹就是不在乎自己一条性命了，也犯不着把小范隐的性命也搭上吧，你也知道……”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这些当官的哪里把咱们一个穷老百姓的命放在心上的，咱们在人家眼里蝼蚁尚且不如哪！”

　　　　老人听他的话，低头看一眼偎在自己身旁的小孙儿，双眼一红，只能长叹一声，“原想能赚些银子，攒下些钱交束修，让小隐去上学堂，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原本听说这位宁远侯爷为人端正清廉，与这些个贪官不一样的，可是，咱们这位县尊大人敢在宁远侯来之前这么明目张胆地敛财，可见这位侯爷也好不到哪里去……”说完，心灰地叹气。

　　　　了解了大概的情况，我没有心情再听下去，扯了一下上官久，二人漫步走着，心情都有些阴郁，贪官弄权敛财，鱼肉百姓古今皆同，很久以前，我一介升斗小民的身份，没有力量与之对抗，也所幸，那些官员即使也弄权贪财却没有现在的这些官员嚣张得这么无法无天，还不到草菅人命的程度！

　　　　当初是无能为力，只能忍气吞声，现在碰上了，我却不想袖手旁观！

　　　　蹙着眉，我低声道，“阿久，今天晚上要不要出来逛逛？”

　　　　“你有什么打算？”阿久微微一笑，看着我。

　　　　“去见识一下那位‘爱民如子，执法如山’的大老爷的衙门口是怎样庄严神圣！”眯着眼，我缓缓地笑了，“我很好奇哪！”

　　　　“嗯，”阿久也淡淡地笑了，“我也很好奇，咱们就去见识一下好了！”

　　　　“就不知道那只什么猴的，是不是与这位‘青天大老爷’一路货色了？”我想到刚才那些人所言，这狗官为了一位侯爷要到杭州依亲竟然又趁机搜刮，可见是能分赃的同道中人！

　　　　“不会！”没想到阿久竟然摇头，轻蹙柳眉，“如果这位要来杭州的宁远侯是我所知的宁远侯的话，那这位县大人若想以钱财奉迎贿赂，想要拉拢为靠山，他可是自找死路了！”

　　　　“哦？”我好奇，“你知道这个宁远侯？”混江湖的与混官场的有交情，这算不算是“官匪一家”？想着，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知道，不认识，他……佩服的人物，”她微微一顿，让我乍然醒悟她口的“他”是谁，“宁远侯莫怀远是朝中少有的正直人物，为人端谨严正，绝不是会与人同流合污的，这一点，我相信！”

　　　　能让风锁云这么推崇的人，阿久理所当然的信任，我当然也没有什么好怀疑的，心思微微一转，我笑了，“如此一来，事情其实好办得多了！”

　　　　她转头看我，“你有什么好主意了？”

　　　　我挥挥手，心情大好地笑着，“到晚上再说，我现在也没什么具体的想法！不过，只解决一个小小的七品官，相信也费不了多大的手脚！”

　　　　阿久见我不说也不追问，二人悠闲地沿着湖堤漫步。

　　　　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荫里白沙堤。

　　　　西湖十景之一的苏堤春晓，呵呵，不好好把握眼前美景的是傻子，才不会让那些个蠹虫打扰了我的欣赏美景的兴致呢！

　　　　是夜，我与阿久背着包袱站在衙门外，欣赏县衙门上的一幅对联，我再一次由衷地向这位县太爷的脸皮表达出我最深的感佩，“真是……城墙的厚度都难以企及啊！”我感叹着，“相信就是原子弹的威力也无法将这样的厚度炸穿吧！”

　　　　在杭州城中刮地三尺，弄得百姓人人怨声载道的人，竟然敢这么嚣张地在大门上贴上“爱民如子，执法如山”的对子，果然无耻的够水平，让人想不佩服他脸皮的厚度都不行！

　　　　“你的打算？”阿久也眯着眼打量着那两幅字，相信也是被这位大老爷的脸皮厚度给惊着了。

　　　　爱民如子！执法如山！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感谢我无书不读，在以前无人对古文感兴趣的那个世界里，我因为囫囵吞枣的读书方式看了不少杂书，虽大多都是一扫而过，没有吸收多少，但也偶尔有些留下了不深不浅的印象，而这副对子正好刺激了我沉埋已久的记忆！

　　　　忍住笑，我看向阿久，“咱们来对对子吧！”

　　　　“对对子？”她搞不清楚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狐疑地看着我。

　　　　“是呀，”我笑眯眯地看着她，拿起包袱中不见天日已久的冰魄，走到那副写着爱民如子的柱子前，回头看阿久震惊中带着几分不解的目光，我嘿嘿一笑，抽出冰魄，运力腕上，却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我深吸一口气顺气，一字一字在柱子上刻上我为这位自诩的青天大老爷续好的上联！

　　　　“——爱民如子，金子、银子、皆吾子也！”阿久在我身后慢慢地念着，慢慢地笑了，看我持了冰魄就要走到另一根柱子前，她伸手按住我，微笑，“下联由我来！”

　　　　“好！”我笑，把冰魄递给她。

　　　　“不用！”她淡淡一笑，打开她的包袱，拿出一把精巧别致的玉斧，“我自己有！”

　　　　“好！”我笑，收好冰魄，“让我看看你的下联！”

　　　　她顿了顿，细细地看了我一眼，看得我莫名其妙，正打算问她，却见她走到柱子前，轻轻挥动那把莹光流动的玉斧，顷刻间，便将下联刻好了。

　　　　我挪步过去，含笑看她的下联，“执法如山，钱山、靠山、其为山乎？妙啊！阿久，对得好！”

　　　　我笑着拍手，“爱民如子，金子银子皆吾子也。执法如山，钱山靠山其是山乎！哈哈，这回这位‘清廉爱民’的县老爷可是名符其实了！待到那位端正严谨的侯爷大人一来，可有他受得了！”

　　　　阿久但笑不语，轻轻转动手中的玉斧，没有她搭腔我也没有兴致再盯着看下去，回头看她手中的玉斧，赞叹道，“我一直以为斧子这东西不适合女孩子用，太粗莽了，想不你这把玉斧却这么精巧别致！”

　　　　她侧首打量我，“你不认识此物？”

　　　　“你的东西我怎么会认识？有什么来头吗？”我被她问的一愣。

　　　　“冰魄、断玉、削月、璇玑，你手持冰魄，竟然对其余三宝一无所知吗？”她叹息地看着我，似乎我多么孤陋寡闻似的。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削月斧？竟然这么地——小巧？！美丽？！

　　　　“我当然知道！”我有些不满地瞪她，“我只是没认出来而已，又没人告诉过我削月长什么样子，我怎么会认得出来？你手里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削月斧吧？”

　　　　“嗯！”她颔首，边收起削月边微笑地睨我，“月牙儿，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手中的冰魄在江湖中所代表的意义？”

　　　　“应该知道吧！”我苦笑，只是没有什么手持重宝的真实感，说真的，大多时候，我会忘了冰魄的存在，其实是有动过念头把冰魄留给猫头的，却又怕给他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也曾想要交给龙儿保管，却一直没机会，那一面，太仓促……

　　　　变故来得突然，一切都失去了控制，曾经有过的打算，在生死面前一点都不重要了，不重要了……

　　　　当时还曾戏言，若手持削月的是个男子的话，那龙儿的情况就尴尬了，想不到，想不到啊，削月竟然在阿久的手中，这么一想，与阿久再见时，那三个叫什么镇江三柳的就是想要阿久手中的削月吧，她手中的削月，我手中的冰魄，手里握着这两样招祸的东西，也难得我们这一个月来竟然过得这么平静！

　　　　削月……璇玑……

　　　　阿久……龙儿……

　　　　心头蓦然一痛，我蹙眉，咬牙忍住一声痛哼，却觉得嘴里涩得难受！

　　　　“月牙儿？！”阿久扶住我，担心地看着我，“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笑笑，“突然岔了气！”

　　　　深吸一口气，我笑，“既然那位侯爷据说明天就到了，咱们也就没必要再耗下去了，这位大老爷的事也就轮不到咱们强出头了，趁着城门还没有锁，咱们是不是也该走了？”

　　　　她点头，“好！”

　　　　又看了看衙门口的那副被改过的对子，我们相视一笑，满意地转身，将身影投身在夜色里，奔向我们的下一站行程！

　　　　
　


九月雪　九月雪2　第四章　成陌路
章节字数：3162　更新时间：08…09…16　09：51
　　　　到城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城门快要下钥的时候，我们与阿久慢慢地走着，并没有急急赶路的兴致，想要走夜路也没什么原因，就是兴之所致，这些日子以来，阿久这个原本温雅端庄的淑女也被我感染地随兴了不少，眸底的寥落还在，却少了几分疏离冷漠，至少表现上，洒脱开朗了不少！

　　　　“多情惟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我深吸一口春夜的空气，微凉的气息带着春草春柳的芬芳灌入肺部，驱出一大口浊气，伸展双臂，我笑着，“还是不脱几分离愁的味道，可惜啊，咱们除了明月相送，没有一个可以告别的人！”

　　　　“你又不在乎！”阿久哼笑一声，静静地走着，神情也带着几分轻松。

　　　　“知道吗？”我笑着，甩动着扁平的小包袱，“我曾经想过，到哪一天有钱有闲无牵无挂了，买一辆好的马车，随着马儿走到哪儿，我就游荡到哪儿，不必为日常俗事烦心，也不用费心去计划些什么，日子就过得随心所欲，没有功成名就的烦恼，没有出人头地的压力，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