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的玩具 泡坂妻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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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的玩具 泡坂妻夫-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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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表。比方说路易十四的桌子,价值五万一千英镑,刚才提到的刻着两只鸟的路易十五自动音乐机 器,价值九万磅,还有路易十六时贾凯特·罗丝做的写字人偶。”
  “写字人偶就是会写字的自动娃娃吗?”
  “应该是吧。”
  “该不会是叫一个小孩躲在娃娃里面骗人吧。”
  “哈哈,你是指梅尔杰的自动西洋棋士吧。像这种骗术的确曾经有过,不过到了十八世纪,自动机械人偶的技术已经有大幅的进步。不需 要再靠骗术,只凭着机械的力量,就做出了许多会唱歌跳舞又能写字的人偶。”
  “可是也有人说,这样反而变得很无趣。”
  “这样啊?那个人一定很喜欢骗术手法吧。的确,如果用骗术补足自动机械无法做到的部分,在观众看来一定会觉得更有趣。可是从这个 时候开始,骗术已经从机械师转移到魔术师手中,机械师变得专心追求机械上的可能性。着名的杰克·瓦康逊当时在法国宫廷大为活跃。他创 造出埃及艳后的毒蛇,吹奏横笛的法努斯神等等无数的自动人偶,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鸭子。这种鸭子和真鸭子一模一样,会游泳、鸣叫、喝水 。而且当你丢下食饵时,它还会伸长脖子去啄食,甚至还会消化食物排泄出来。这种鸭子后来被号称魔术之父的罗贝尔·乌丹修理好,同时也 把所有的技术都公开了。”
  “魔术师会修理人偶吗?”
  “当时,乌丹原是一个钟表匠。后来鸭子触发了乌丹的灵感,自己也创造出各种自动人偶。据说他做过走钢索人偶,不靠机械就会动的钟 表,以及会表演魔术的人偶。看来这个人的个性也很喜欢骗术吧,后来他摇身一变成了魔术师,被推崇为魔术之父……。说到鸭子我就想起来 了,我年轻的时候,看过一个售货郎,贩卖赛璐珞做的游水鸭子。”
  “我倒没听说过。”
  “我想也是,这种鸭子浮在一桶污水中,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它竟然会自己绕着桶子游泳。而且还不时把嘴伸入水中,像在啄饵似的,简 直就像一只活生生的鸭子。”
  “是装了什么发条吗?”
  “不,就连瓦康逊做的鸭子,都做不出那种活生生的动作姿态。生物的动作具有一种机器缺少的不规则性。路边小摊卖的鸭子,偏偏就有 这种不规则性。”
  “那是什么原理?”
  “如果去买那种鸭子,他就会给你一只同样的赛琅珞鸭子。但鸭子就像到处都有卖的那种,只是普通的赛璐珞鸭子。只不过,它还附赠一 张纸条,上面写着让鸭子活动的秘诀。”
  “——?”
  “上面写着:‘在鸭脖子上绑一根线,线的另一端绑一尾活的泥鳅。’”
  “这不等于是诈欺吗?”
  舞子听了张口结舌。
  “谁说是诈欺?这是变戏法,这种玩具从江户时代就有了,本来叫做浮鸟,是模仿鹈鹕制成的,到了文政末年,才开始在上野的山下一带 兜售。魔术师称这种赛璐珞鸭子为浮尸。……也有一种和这个正好相反的戏法,就是让活乌鸦主动去啄假的尸体人偶。”
  “尸体人偶?”
  “对。到了幕府末期,出现了很多变戏法的恐怖花样,也就是在横死的人身上做文章。这是模仿一具真实的溺水女尸做成的人偶,不只将 泡水肿胀的脸孔做得非常逼真,而且还有真乌鸦会去啄食尸体。”
  “我懂了,那具尸体里藏着泥鳅对吧。”
  敏夫听了不禁一震。
  “不愧是宇内小姐,被你猜对了。最有趣的是,吃多了泥鳅的乌鸦,还会掉下来呢。这种浮尸娃娃也好一阵子没见过了,一定有很多人听 都没听过吧。如果现在重新推出,说不定会大捞一笔。”
  “现在的人恐怕会生气吧。”
  “那就不对了。以前的人其实也很生气,可是只要当作是付创意费,你就会觉得很便宜。那种杰作不是寻常人做得出来的。最好在百货公 司卖,这样的话,应该可以让人自然学会尊重创意吧。说到创意,一八七○年代流行的美国机械银行也等于是靠创意在赚钱。”
  “机械银行?我从来没听说过。”
  “其实就是有自动机关的扑满。用金属制成非常牢固的扑满箱,在放硬币的部位上,一定会有一个人或动物形状的自动机关。有一种扑满 叫做驯兽师。把硬币放在驯兽师手上,按下箱子上的把手,旁边的小狗就会跳起来,叼起驯兽师手上的硬币,放入扑满中。还有一种叫做小丑 。这是把钱放在小丑掌上。同样按下把手后,小丑就会张开嘴,用手把硬币放入口中。永远不会落伍的,要算是政治家这种扑满了。那是一个 坐在大椅子上的政治家,同样是把硬币放在他的手上,硬币的重量会带动手腕,鬼鬼祟祟的把硬币放入怀中的存钱孔。最可笑的就是政治家那 张毫无表情的脸。此外,还有魔术师、拳击手和茱蒂、汤姆叔叔、林肯等等类型的机关扑满,据说一共有两百种之多。”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曾见过一种玩具,只要把硬币放在扑满上,马达就会开始转动,箱中会伸出一只骷髅的手,抓住硬币后 又消失在扑满中。”
  “对,像这种就是机械银行。当时还没有使用什么马达。单纯正是它的优点。日本也有这种玩意儿,不过现在只有在相声中才会听到了, 那是左甚五郎制造的手掌向上的招财猫。在掌上放上一定的钱数,然后钱就会立刻消失。那应该也算是一种机械银行吧。”
  “左甚五郎这个人,留下了许多与机关道具有关的传说。”
  “是啊。自动机关似乎必定会伴随着传说,其实有很多人都制造过自动机关。可惜现在保存下来的不多。因为日本人住的是木材和纸建造 的屋子,又经历过无数次大火灾。”
  “外国好像自古就留下了许多机关玩具。”
  “数目的确相当多。最重要的梅杰尔自动西洋棋士本来是摆在美国费城的美术馆展示,可惜在一场火灾中烧掉了。不过如果去伦敦博物馆 ,还可以看到十七世纪玛斯凯蓝的玩扑克牌自动人偶。我记得那好像叫做大象还是豺虎什么的。机械扑满多年前也在日本公开展览,我曾去采 访过,所以记得很清楚。在纽约沙米耶·F·普莱雅的收藏展上,也和居默的自动人偶一起展览过。”
  “说到居默,最出名的就是陶瓷娃娃吧。”
  “宇内小姐,你还真不简单,知道的真多。”
  “因为有人说我长得像那种陶瓷娃娃。”
  “原来如此。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相像。居默的作品,除了自动人偶,目前玩家仍然会以高价收购噢。”
  “就连自动音乐机器都值九万英磅嘛。”
  宗儿曾说过他有好几个居默娃娃。再加上他还拥有别的古董级的自动机械人偶,算起来应该也是一笔不小的财产吧。舞子会耐心听福长唠 叨这么久,一定是为了想弄清这一点。
  聊到一半,香尾里打电话来了。
  “对不起我出去了。不过,你们公司还真忙,我打了好多次都在通话中。”香尾里说。
  香尾里约定了时间:“明天一点我会在怪屋等你,请和宇内小姐一起光临。”
  “香尾里,你喜欢什么花?”敏夫问。
  “嗯,就要康乃馨吧。要淡红色的,知道吗?”
  香尾里说着在话筒彼端低声笑了。
  “你知道淡红色的康乃馨代表什么意思吗?”
  翌日,开车去怪屋的路上,舞子问道。敏夫带的康乃馨似乎令她有点意外。
  “不知道。”
  “我想也是,这种花的花语是热爱。”
  “这是她自己指定的。”
  “她是在捉弄你。难不成她对你动了真心吗?”
  “香尾里已经有未婚夫顺吉了。”
  “那个人是向日葵工艺的职员吧?”
  “是的。”
  “那他今天就不会来。从耶诞节到新年这段期间,正是玩具商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虽说是周六,也不可能准时下班,尤其是年轻的小职 员。”
  “那该怎么办?”
  “无所谓。就假装上了香尾里的当吧。不过,如果你怕这样会引起某人的误会,那就另当别论了。”
  昨天开始下的雨,现在已经完全停了。久违的晴空一片蔚蓝。出了市街开始爬上丘陵后,被雨水洗过的红叶,更显得色泽鲜明。即使不是 舞子,也会变得想开开玩笑吧。
  终于看到怪屋中央突出的那座尖塔。
  和在月光下眺望的印象比起来,晴空下的建筑物更显得分外怪异。主要是因为在赤红的墙壁上,爬满了茂密的黑绿色鸢萝。螺旋状的鸢萝 叶片重重叠叠,令人联想到巨蛇的鳞片。从赤黑色快要倾颓的墙壁,可以想象原本应该闪耀着更鲜艳的朱红色。唐朝风格的瓦片中,突然冒出 蓝色的五角锥尖塔,形成一种异样的组合。
  土墙已有多处崩塌,灌木漫无秩序的伸展枝叶,雕满唐草花样的铁栅门是开着的。敏夫把车开入门内。草地正中央停着一辆踏板做在车体 外的古董车,大概是宗儿的爱车吧。敏夫把车停在那辆车旁边。
  庭园很荒凉。屋子对面那头低低的倾斜着,看下去有个小池塘。池塘左侧几何形的绿色区块,就是树篱围成的迷宫吧。池塘和迷宫的对面 ,板栗树和樟树、松树等形成一片浓密的树影。
  香尾里穿着红色的洋装出现了。对只看过香尾里穿黑衣的敏夫来说,香尾里站在阴暗玄关的身影,带给他一种新鲜的惊奇。
  “欢迎光临。我正在等你们呢。”
  香尾里轻快的伸出手。
  她灵活生动的表情,丰满的胸部,实在让人难以和之前的香尾里联想在一起。敏夫目眩神迷的递上花束。
  “哇!”
  香尾里的颊上飞起一片羞红。
  “我带你们去我的房间吧。”
  香尾里羞涩的说着,便转身向后走。
  走进玄关才发现,尖塔下方原来是大厅。走上右侧的楼梯后,立刻就是香尾里的房间。楼梯、扶手、房门的木材,全都历经岁月,闪着厚 重的暗沉光彩。
  房间里给人的印象,和建筑物本身截然不同,充满明朗的色彩。有两扇窗子,其中一扇可以俯瞰庭园。
  “这下面是我哥哥的房间,那前面是我父亲的和室。”
  香尾里说明道。后面是厨房,有一间女佣住的小房间。二楼是西式房间,现在是香尾里的画室。
  “真棹说不定会搬来那间房间。”香尾里说。
  “真棹?”
  敏夫觉得很意外。
  “对呀。一下子少了两个家人,我看她好像很寂寞,所以就邀她搬过来住。不过她母亲好像想带她回乡下。”
  “真棹自己怎么说呢?”
  “她还在考虑,刚才我们也正在谈这件事。”
  “真棹也在这里吗?”
  “对呀。”
  香尾里把康乃馨插在白色花瓶中,频频调整形状。
  “真是意外的礼物。”
  香尾里把花瓶放在架上眺望着。花瓶旁边放了一个细长的化妆箱。
  香尾里八成不知道真棹和宗儿之间的关系吧,敏夫想。不过,说不定就是因为知道,才故意邀真棹来住,这也是有可能的。
  香尾里看了一下时钟,似乎正在等待什么。
  “这些全部都是你的作品吗?”
  舞子从刚才就在看墙上的几幅画。
  香尾里的房间之所以会充满明朗的色彩,一半也是因为有这些亮丽的画。几乎所有的画都是抽象的平面和线条的交错,透过鲜丽的色彩构 成整幅作品。
  “说是作品未免有点夸张,该算是习作吧。”
  虽然嘴上这样说,看到自己的画引起注意,香尾里还是露出欣喜的表情。
  舞子对其中一幅画很感兴趣。画的中心有一组图案,然后不断重复,扩张到整个画面。
  “好像在看万花筒似的。”舞子评道。
  “太了不起了。”
  香尾里眯起了眼睛。
  “那幅画的标题就叫做万花筒。有一次我看着万花筒,忽然就涌起那幅画的灵感。为了表现出万花筒那种不停转动瞬息万变的感觉,我费 了不少苦心呢。”
  敏夫对万花筒这个字眼还不太熟悉。
  “你说的万花筒,是那种玩具吗?”
  “对,就是Kaleidoscope。你小时候应该也看过吧。现在市面上有卖很多种供成年人鉴赏的高级万花筒。”
  香尾里站起来,打开玻璃柜,取出几个色彩鲜丽的圆筒。她把其中一支递给敏夫。筒身上画着细格图案,一头装着小小的镜片。
  “万花筒的原型,据说是英国的物理学家戴毕特·布鲁斯塔(D。Brewster)发明的。把色纸放入筒中,映着四面镜子,从另一头的孔观察, 这是最初的原型,不过这支万花筒中没有那种纸片。这种叫做几何形万花筒。”
  敏夫把圆筒凑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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