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狂飙 作者:伍近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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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狂飙 作者:伍近先-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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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我同意走西路。”毛泽东说:“如果大家赞同这个方案,我的意见,9军团在那边作巧家渡江的舆论和姿态,这边的1、3军团,可派个小队打一下杨林,放点攻昆明的风,乱不了龙云,也乱一下蒋介石。同志们呐,刚才王稼祥同志说了一个极要紧的问题,要抓紧时间,抓紧速度。这就是讲,不要把同敌人拉开的距离又缩小了。明天天黑前,主力务必离开现地,向禄劝、武定方向……”

  散会后,毛泽东、周恩来、朱德走在一路。周恩来说:“这一来,9军团的同志将承受更大的压力了。”毛泽东说:“可以给罗炳辉同志一个电报,要他在那边也搞点小动作,示北而南,或是示南而北,别只是盯着那个巧家渡口。”朱德摇头笑道:“啥子哟,不必不必,他是那地方的人,该从哪里过江,该做点什么姿态,他会有主意的。告诉他一个过江以后会合的大概方向就行。”毛泽东说:“有理,别弄个报把他框住了。”他见朱德情绪轻松,又道:“朱德同志,我们没有踏着你的足迹前进,你倒像是卸了付重担似的。”朱德说:“哪哟,我也有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之愁喽……”周恩来被感染,说:“朱德同志,你先别说,让我来猜猜你心里的愁如何?”朱德应声:“要得。”周恩来说:“昨天我见到康克清了,她还是坚持着,说是要等有了一块像样的根据地,再跟你过礼拜六,你是不是愁这个?说!”朱德哈哈大笑,毛泽东也乐了。周恩来说:“我猜对了吧?”朱德说:“千里之遥也。现在行军打仗,我愁那个干啥子?不对不对。”毛泽东也纳闷了:“哪又是愁的什么呀?”朱德说:“地图!到云南来还没有搞到一份像样的地图。”周恩来的笑脸凝住了:“对对,地图,只有地图,方可与东风同日而语嘛。”

  说来也巧,说地图地图到。怪不得有后人说,1935年是万水千山中的中央红军最走运的年头。他们正说着,只见总部管理科科长刘金定和几个红军战士,一人扛着一个大纸卷迎面走来,还有两个挑担子的。刘金定边走边说:“总司令,毛委员,周副主席,咱们搞到好东西了。”朱德问:“啥子好东西?”刘金定把纸卷从肩上挪到胸前:“地图呀!你不是要地图吗?还有白药,治枪伤的好药。”朱德一脚跺在地上:“在哪里搞到的?”刘金定说:“龙云送的。”毛泽东和周恩来也都喜呆了。毛泽东说:“这龙云够朋友嘛,还说他可能先君子后小人嘞,错怪了,错怪了。”周恩来冲朱德说:“他是念着你们老滇军的旧情哩。是写信朝他要的?”朱德说:“没有哇?”刘金定一旁“嘿嘿”笑道:“是我们在半路上打了一辆汽车,缴获的。”红军的3个首脑人物迭声“哦”了起来:

  “你这个刘金定也卖起关子来了。走,找个地方谈谈。”

  原来,这天午后,军委纵队前梯队在曲靖以西16里的缅甸坡关下村隐蔽,想躲过敌机的侦察轰炸时刻,尔后前移寻甸方向。下午4时左右,打前站的管理科长刘金定和作战参谋吕黎平,带着先遣分队出发了,他们沿着滇黔公路侦察前进,走不到一个小时,忽然从昆明方向开来一辆小汽车。他们迅速隐蔽下来,侦察队长陈育才说:“打得,是军车!”作战参谋吕黎平说:“还是先打汽车吧。”刘金定说:“对,别使手榴弹,车上说不定还有用得着的东西哩。”汽车距离只有几十米了,一个排子枪,汽车趴下了。侦察队涌了上去,从车里拖出了两个白军来,一个是司机,一个是军官。说时迟那时快,一伙子红军战士,押俘虏的押俘虏,搬东西的搬东西。有战士说:“妈的,都是些纸,不要了吧?”刘金定上前撕开包皮纸一看:“地图?唔,好东西,都拿走。”几个干部钻进树林审讯俘虏,原来当官的是薛岳的副官,是专门留下来拿到地图赶往贵阳的。

  毛泽东听了哈哈大笑。笑完说:“刘金定啊刘金定,你们这一功劳可不小嘞,比缴获多少武器还有用,让总司令给你们立一功!你说这地图是龙云送的,也没有错嘞,他不给蒋介石送地图,又怎么能到我们手里?当年刘备入川,是张松献的图;于今红军进云南,是龙云献的图,妙哉,妙哉!”毛泽东一来情绪,一有点什么由头,便爱说古道今。此刻便又说起了“三国”:“这张松,可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嘞,人长得虽然丑陋,脑子却蛮聪明的,也很有些学问。读了曹操的《孟德新书》,一目10行,竟能背下来,还识破了曹操的新书用兵13法,不过是抄了战国时的无名氏之作。结果把曹丞相气的,差点砍了他的头。要说这张松献图之是耶非耶,我看啦,他是聪明之中有糊涂,他本想献给曹操的,后来却献给了刘皇叔,结果你们说怎样?请客容易送客难,刘备一进四川就不走了。龙云是不是有见于张松的教训,把本来要送给蒋介石的地图,又送给我们了……嗳嗳,我说朱德同志呀,你好像不大想听啊,我这是说你们四川老乡的故事嘛。”朱德说:“图是我们缴获的,泽东同志。张松的故事还长着哩,你们接着讲吧,我得根据地图下命令去了。”说完便转身走了。毛泽东这才从“三国”中走出来,说:“就是就是,地图是你们缴获的,不是龙云送的。龙云送地图给蒋介石,还是有先君子后小人之嫌嘞……”

  当晚,毛泽东有闲,他同俘虏的薛岳副官谈了一次话。一次“随便聊聊”的谈话。

  薛岳的副官叫刘剑秋,30来岁,身子高大,模样英武。同毛泽东交谈几句后,他见毛泽东说话挺和气的,便问毛泽东“在红军里当什么差?”毛泽东说:“跟你同行,小参谋,也是弄地图的。”毛泽东的语言功夫是没说的,甚至很有些表演天赋。他一片真诚地:“副官老弟呀,我还得感谢你嘞,帮我解决了个大难题。我们到云南来,就是缺地图啦,弄得我这个小参谋都快当不下去了。”刘副官一听同是小参谋,精神越发放松,胆子也大了起来,说:“你老兄的难题是解决了,我的难题可是难到底了。怎么样,看在同行的份上,也帮我一把,放我一马。你该不难想到,我是不能再回到薛岳哪里去了。即使不杀头,又还有什么奔头?我回家,找我的家人去。”毛泽东说:“这倒是实话。地图之事,非同小可。不过,往开里想,对你个人来说,也未必是件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说你要回家,对嘛,一走了之,完了。这事好办,老弟,包在我身上好了。说来,你倒是有点大意了,怎么一个人就带着车子在这条路上跑啊!”刘副官得到回家的许诺,禁不住有点激动了,说:“这可是怪不得我的。是他下的死命令,要我连夜赶到安顺,等着用图。”毛泽东问:“有这么急么?”刘副官说:“嗨,你不知道,要到这10份军用地图不容易啦。我是4月25日跟他来昆明的,他们都回贵阳了,就为这几份地图,把我留下了。怕龙云反悔,不给。嘿,真还是那么回事,饭桌上答应得好好的,说是给军用详图,结果你说怎么着,他们走后,龙云拿出来的是普通地图!你搞地图的知道,打仗,普通地图管个屁用!我把情况报告贵阳,他又给龙云来电话,龙云不认帐,说是下边的人拿错了。拿错了再拿吧,这才叫人把军用地图拿了出来。我把拿到军用地图的事情报告贵阳,他在电话上说:‘从速上路,连夜赶回。’我哪敢耽误,只好冒险了。我知道路上有可能碰上你们。没法子,当兵的得服从不是?”毛泽东问:“你刚才说的他,到底是谁呀?”刘副官说:“薛总座薛岳呀!”毛泽东摇摇头,笑道:“老弟说笑话嘞。堂堂2路军的前敌总指挥,就为了几张地图,亲自跑昆明?”刘副官说:“说假话不是人!当然,他带我们奔昆明,不只是为那几份地图,还有更要紧的事情。”毛泽东急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呀?”刘副官脱口而出:“中央军入滇的问题。”毛泽东心里一怔,却又装得像个爱听故事的小青年一般,嘻嘻地:“中央军入滇还要谈判谈判,唔,怎么样?打起来了没有哇?你们薛总座比龙云年轻,不会打不过吧?嗳,说说,反正我们都闲着没事。”刘副官扭头看了看门口,好像这里不是红军的驻地,还是他那个“前敌指挥部”似的。一会,他反应过来,抿嘴一笑说:“好吧,反正我现在是俘虏,招供点什么也就那么回事。”接着,他尽其所知,讲了薛岳是怎样奉蒋介石之命前往昆明的,薛岳同龙云是怎样斗嘴的,最后又是怎样成交的。“其实,与其说是成交,还不如说是不欢而散。龙云那人真还不好收拾。”毛泽东暗自乐了,问道:“到底成交了什么呀?”刘副官说:“龙云原则上不反对中央军入滇,但是,什么时候进,进多少,走什么路线,都得听龙云的。”毛泽东闷了闷,他无需再盘问什么,副官没有说到的,他也能推断个八九不离十。他转着话题说:“是呀,一个总司令,一个前敌总指挥,要是打将起来,岂不取笑于天下!呃,我说刘副官,听口音,你好像不是你们薛总座的老乡呀,府上哪里?”刘副官说:“我是东北人。”毛泽东“哦”了一声说:“东北人?逃难进关的?”刘副官说:“可以这么说,只是逃得好看一点就是了。”毛泽东说:“这又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到了薛岳的部下了?”刘副官说:“老兄,一言难尽了。我本是东北军的,司令部的参谋,跟张学良进的关;张少帅到武汉,我也就跟到了武汉。也不知张少帅同薛岳是怎么搭上的,把我给了薛岳,我也就从江西来到了贵州,云南……”刘副官的声音有些沙哑了。毛泽东说:“这确实有点难为你了。日本人侵占了东北,男子汉大丈夫,却背井离乡,还勒令你把枪口对着自己人,这对一个有血性的中国男儿来说,无异于极刑!我劝你,老弟,单枪匹马回老家,恐也有些难处的,也未必能搞成什么事情,你不如回到张少帅那里去。张少帅这人,我当然不认得喽,但我相信他是好人,他不会不要家乡的,嗯?”刘副官怔怔地看着毛泽东,好久没有说出话来。毛泽东问:“你不想回到张少帅那里去么?”刘副官答非所问,说:“老兄,听你这样一说,我真是佩服你们红军中的朱、毛了。朱德,毛泽东。他们的厉害不只是在军事上了。你见过他们吗?”毛泽东说:“见过,当然见过的。不过,红军中的厉害人物也不只是他们两个。你想嘛,红军才多少人,蒋介石又动用了多少人,可就是奈何不了红军!”刘副官说:“听你刚才的口气,红军是想抗日的?那么,此后的行程是不是……对不起,这是军事机密,是不该问的。”毛泽东说:“没什么。你说的对,红军是要抗日的,非常想抗日。可是,你很清楚的,走不出去呀,前后左右都在堵,要消灭我们,叫‘攘外必先安内’。我刚才说你们张少帅是好人,你知道不知道,少帅是不赞成‘攘外必先安内’的。”他说着愁苦地叹息了一声:“唉,有什么法子,只好走到哪算哪了。”

  一场“随便聊聊”,足足聊了两个小时。刘副官最后说:“能告诉我你的尊姓大名吗?”毛泽东说:“小姓张,张得胜。”刘副官诡谲地笑了笑,颇有疑惑,却又不能不信,说:“好啊,张少帅的家门!那就拜托老兄了,帮个忙,我回张少帅那里去。”

  毛泽东说:“放心吧,这个忙我张某人帮得上的。”

  刘副官被带走以后,毛泽东连忙给管俘虏的保卫局长李克农打了个电话,嘱他亲自处理释放薛岳副官的事,“此人原是张学良部的,尚有爱国心,他要求回张学良那里去,路费给够。”放下电话,他想琢磨一下刘副官提供的情报,推断一下蒋介石在“薛龙会商”失败以后会有什么新的诡计,他正兴致勃勃地揣摩着,洛甫在几个警卫员的护送下来到他的住处。“洛甫同志,有急事?”洛甫说:“泽东同志,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本想不给你说的,待过了金沙江再论,可又怕误了过金沙江的大事。我也不明白,到底是众人皆昏他独醒呢,还是众人皆醒他独昏……”毛泽东估计是下边有谁发什么难了,说:“嗨,你怎么绕这么大个圈子!有什么事直说嘛。”洛甫从兜里掏出一封信来,一边递给毛泽东一边说:“现在形势该是不错的吧?你瞧林彪的,竟提出这样的问题!”毛泽东接过信看着,信是林彪的亲笔,是写给中共中央和中革军委的一个建议,说是毛泽东、朱德同志宜集中精力管党内大事,军事上的战场指挥可由彭德怀同志负责。毛泽东一看便明白,这是要他下台,下军事指挥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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