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巅峰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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巅峰对决-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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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认为,”邢天通常使用这个词,以强调是集体的智慧,“周密是第一怀疑对象。因为无论周童是窒息死亡,还是被钝器猛击而死,这个猛击的力度是很大的。可以推论,不是女人干的。
“其动机,很可能是性因素。”秦川坚持自己“富人很脏”的理论。
“或许是失手!”邢天知道秦川的“性攻击理论”没有依据,“在蓄意的家庭谋杀当中,这位凶手总要使得案件看起来像其他类型的谋杀。比方强奸案,或者盗窃案失手之后的谋杀。这里面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让其他人发现尸体。邻居、子女,或者是警察。总之,不是凶手本人。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拉开他本人和犯罪的距离。”“拉开距离?精辟!”蒋勋说。
“前年,我曾经与福建陈松杀妻案的主犯陈松有过一次面对面的谈话。并且详细地阅读了他的案卷。”邢天慢慢地说,“陈松因为某种原因,在卧室里杀害了妻子。随后,把妻子的尸体做成受到性攻击的样子,再把她移到储物间里。他如此作为的第一目的就是让警方认为是闯入的歹徒,强奸未遂,顿起杀心。第二目的,就是不要让放学回来的儿子发现尸体。随后,他就上班去了。到了单位之后,他就用公司的电话,给自己家里的电话和妻子的手机后者是他故意打开的打了好几个电话。这样,有来电显示的住宅电话和妻子的手机上,都有记录。到了下午,他打电话给一位相熟的邻居,用焦急的声音说:我找不到我太太,您是不是帮我去看看?这位热心的邻居,从窗户外向里面张望,当然不会看到陈松的妻子。于是,致电陈松:你太太不在,但自行车在,而且卧室里很乱。陈松故作惊讶地说:我太太爱整洁是有名的,一定是出事了!于是,他给警方打了电话。当警方到达时,没费什么力,就在储物间里找到了陈松妻子的尸体。”邢天顿住,“陈松这时,哭得死去活来。他很明白这样一个道理:此时有声胜无声。于是,那位热心的邻居,有声有色地讲了他亲眼看到和亲耳听到的一切。并且加上了许多主观想象。大家不要小看这个‘误导’。它使得整个案件在两年之后,方才破获。”秦川也补充了一个故事,“在黑龙江孙小美杀害继母案中,也有类似情况。孙小美杀害继母之后,把继母扔到地窖中。和邢处说的一样,为了不让自己来发现尸体,她就让同父异母的弟弟去地窖里拿土豆。弟弟说不敢去。她又叫来了弟弟的朋友,让他陪着弟弟去。”
“尸体的形态,也是一个重要的参数。”邢天说,“老秦所说的那个根据胃内豆汁侦破的碎尸案中,犯罪人是受雇而杀害被害人的。与被害人之间,没有一点关系。所以才能残酷地分尸若干处。而周童的尸体,则被放在冷冻柜里。并且外面有毯子包裹。这从某种意义上说,表现出父或母对自己行为的一种忏悔。”
接下来,讨论第二个重点嫌疑人孙东。
蒋勋认为孙东的嫌疑极大。甚至要大过周密。“大家想想,一个东北的穷小子,突然来到繁华的大城市,目迷五色,晕了过去。这个时候,因为陈晓岚的性饥渴,被带入所谓的上流社会,顿起贪心。注意啊,我说的不是杀心。他没有道理杀人。他不过是想来顺手弄点好东西。他很可能利用周密不在家的机会,与陈晓岚在家里幽会。借机踩点。然后,半夜里偷偷地潜入周宅。结果被警觉的周童发现,酿成惨剧。”
“你的论述充满想象。”华天雪说,“像周密这样的有钱人,家里会放几多现金?这是第一。第二,证据表明,陈晓岚多次送贵重礼物、现金给他。一个人要是如此容易就获得财富,根本就没有必要铤而走险。”
“谁会嫌钱多?越多越好!”蒋勋辩解道。
“这是你的世界观!”华天雪说,“邢处喜欢用‘成本…收益’这个公式来解释一些行为。你不想想,陈晓岚要是邀请孙东来家里幽会,被周密发现了,会有多大损失?”(敬请关注《巅峰对决》26) 
《巅峰对决》钟道新、钟小骏/著
(连载26) “有些人,就是要到情人的家里去幽会,借以显示自己的占有权。而且,陈晓岚肯定拗不过这个小男人,也就同意了。他们很可能趁周密出国的机会,占领周宅。北京两个小时就回来了。英国、美国,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家里如果来了生人,总会留下一些痕迹。”华天雪说。
“请注意:周密不过是一个投资银行家,又不是法医和痕迹检查专家。”蒋勋反击道。
“想象是好事情,大家尽可能地展开想象。”邢天知道必须把会议的方向扭回来,“明天,我要和这对夫妻谈一谈。小蒋,你主攻孙东方向。”
邢天和华天雪进入周宅的时候,这对夫妻手拉手,坐在居中的沙发上,一点起立欢迎的意思都没有。
邢天和华天雪坐到两个人的对面,也一言不发。
这样的情形,大约持续了五分钟。
五分钟内,邢天一直在观察两个人的形态:他们的手,虽然拉在一起,但没有“无间”的感觉,总像“两张皮”:真正的夫妻,尤其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手指缠绕手指。作秀!
陈晓岚毕竟是女人,首先沉不住气,“各位有什么事?”
周密瞟了她一眼。此类情况,他已经估计到了,并且嘱咐陈晓岚说:“警察很可能用冷场的办法,来给咱们施加压力。一句话:他们不说话,咱们两个就不说话。这就和商务谈判一样,谁先露出底价,谁就吃亏!”但沉不住气的人,就是沉不住气。一点办法都没有。
邢天捕捉到周密的这个眼神,并且作出了诠释:这对夫妻已经有了预案。
“我们要作笔迹检查。请周先生、陈女士配合。”华天雪说。“你们怀疑我们两个?”陈晓岚的这个反问,是在“预案”当中的,“我们两个杀害我们的爱情结晶?”这最后一句话,也在周密“撰写”的“脚本”当中。
“换一种说法,更容易被大家接受:不是怀疑你们,而是通过一些方法,来排除你们。”邢天说,“请配合。”
“警察的工作,就是怀疑一切!”周密再度抓起陈晓岚的手,“咱们就配合他们一把!”
“你们家里有没有好一点的纸?”华天雪假装忘记带纸。
“纸还是有的。”周密顺手从茶几底下,拿出一个笔记簿。
邢天一看,心中大吃一惊:这个笔记簿上的纸,与那封勒索信所用的纸一模一样。于是,慢慢地说:“给我看看好吗?”
周密随手把笔记簿递给了邢天。邢天看了看,又递给了华天雪。华天雪很明白邢天的意思,顺手从上面撕下两张如果上面有杀人者透下来的笔迹,这就是一件证据。
把笔记簿还给周密后,邢天开始宣读准备好的文稿,让周密夫妇分别在两张纸上写。其内容是“狮子和老虎,都是大型猫科动物。分别是群居、单独行动的。”“消费欲望的原始动力”等等,大约六百字。这些都是经过精心编撰的,很少重复,又分别代表了字体的基本元素。
当周密夫妇听写完毕之后,邢天又让他们改用左手。两个人很听话地执行。
邢天感到很诧异:一般的人,听到如此命令之后,总要推脱一番,说自己从来没有用左手写过字。可这对夫妻为何一言不发?看来预案相当周密!
华天雪在两个人抄写的时候,仔细打量着陈晓岚:陈晓岚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白色的衬衣。在她低头的时候,她看到了她脖子里面的一枚银色的十字架。这项工作完毕之后,邢天又让周密夫妇讲述26号前后的经过。在这个过程中,他仔细地观察两个人的语调、呼吸、身体语言和用词。然后,与自己在这之前,数百次参加或旁听审讯的经验对照。
很快,他就发现了破绽:周密在谈话的过程中,一直采用“我们”或者“我们两个”这样的词,且语调沉稳。而陈晓岚则面露悲色,有的时候用“我们”,但在几个周密用“我们”的关键处,她却用了“我”字。
在邢天宣布此次调查结束之后,周密礼貌地起身,准备送客。但陈晓岚却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钱包,哭着给华天雪看,“这是童儿的相片!童儿从小到大的相片,我都随身带着!”
华天雪接过了相片。相片一共四张,分别是周童出生时、上幼儿园时、上小学时和过九岁生日的照片。可其中除去生日照有周密外,都是陈晓岚和女儿的合影。“可以借给我们用用吗?”她问。
陈晓岚犹豫了,看看周密。
因为这个举动是计划外的,所以周密绷着脸说:“你的东西,你自己决定。”
“如果不愿意,就算了。”华天雪说着,把钱包递给了陈晓岚。
陈晓岚接过钱包,不舍地摸摸,然后说:“你们拿走吧。可不要给弄坏了!”
华天雪向她保证不会后,与邢天一起出门上车。
上车后,邢天很有把握地对小陈说:“你那边方便,往二楼窗户上看看,那位银行家先生,一定在窗帘后面。”
小陈探头一看,果不其然。他佩服地说:“处长果然料事如神!”夜深了,陈晓岚在主卧室的大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听到周密路过,就喊道:“周密,你来啊!”周密的脚步停住,但并没有进来。她于是用哀求的语调说:“我求求你了!”
门终于打开了。身穿睡衣的周密,并没有进来。冷冷地站在门外,一言不发。
“你来啊!”陈晓岚往里侧移动,用身体语言邀请周密上床。
“有事?”周密语调冰冷地说。
“我需要你!”陈晓岚的声调很软,“我现在特别需要你!”她说的是真话:此刻,她身上没有一处地方不酸疼的,心情更是糟透了,特别需要抚慰。
周密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你用词很准确:现在需要!”
陈晓岚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连忙挽救,“我说错了。我说错了!”
“仅仅是说错了?”周密是个冷酷的人。几乎所有能发大财的人,都是冷酷的人。一天到晚说“行”的人,钱财一定会背他而去。
“我也做错了!”陈晓岚带着哭腔说,“请你原谅我。”
“对于女人来说,什么最重要?贞操。贞操是什么?是一种一旦失去,就不可能再有的东西!”周密知道陈晓岚的婚外情之后,之所以不采取措施,是因为这样做什么也得不到,只有损失:人身可以禁锢,人心却找不回来,找回来的只有丑闻。这对他的事业是很不利的。但这不等于他不在乎:任何一个中国男人,都很在乎,尽管他可能很现代,并且留过洋镀过金。
“以后我改邪归正。”陈晓岚泪眼婆娑地说,“童儿走了,我要和你再生一个孩子!一个漂亮的孩子!”
“看样子,你只能去和别人生了。”周密说。
陈晓岚赶紧改口,“我只要你和我躺一会儿。”她边擦眼泪边说,“难道十年夫妻,连躺一会儿都换不来吗?”等手绢移开,门外已经空无一人。她不禁号啕大哭起来。四张周家的照片,被放大后,投影在屏幕上。这些照片,显然是由高级照相机照的,清晰度很高。在前面三张上,可以看到周童天真灿烂的笑容和陈晓岚幸福的笑容。
“前面三张,都没有周密。为什么?”邢天用光电笔指点着照片,“我相信,周密一定与他的女儿照过相。可陈晓岚为什么不随身携带呢?这说明,他们夫妻之间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可告人的秘密,任何一对夫妻之间都有。”蒋勋不同意邢天的说法。
邢天举手敬礼,“我改正:一些邪恶的秘密。或者是大峡谷一般的裂痕。否则,一般的妇女,都会携带丈夫、自己和孩子的照片。这是她最重要的财产。你说对吗?”他问华天雪。
“典型的对女性的歧视。”华天雪说。她见邢天没有在乎这个负反馈,指着第四张照片说:“为什么在这张上又出现了呢?”
“我要的就是这个问题。”邢天得意地说,“已经没有了单独的照片。进一步说,周童不愿意再与母亲、父亲单独照相了!”
“何以见得?”秦川也认为这个分析太牵强武断了。
邢天移动鼠标,把照片上的一个细部放大,“看见了没有。这是皇家酒店的专用餐具。”他再度放大另外一个细部,“这是法国鹅肝。最昂贵的饭店中,最昂贵的菜,可是没有人动。这说明什么?”“说明宴会还没有开始。”蒋勋说。
邢天又把酒瓶的细部放大,“一瓶XO已经空了。说明不是一个人,说明已经吃了很久。”他把周童的面孔放大,“这个可怜的被限制行为能力的人,无奈之中,面带愁容,根据他人的提议,不得已加入了照相的行列。”他一顿,“三个人貌和神离,完完全全的礼仪行为。”他用光电笔横扫四张照片,“为什么会这样呢?已经昭然若揭!”
邢天是这样部署侦破工作的:先把外围情况全部弄清楚后,再对周密夫妇进行分别突审。如此动作,他们必然会“一下子垮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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