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秦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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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秦4-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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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丈、两丈、一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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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齐王抗楚
兵困城阳 (一)


 
当龙赓进入到他七尺范围之时,他才以爆发之势出手。他心里清楚,只有七尺之距,才是他长刀出手的最佳距离。


刀出,微颤成不同的角度,是以变生出万千弧迹,犹如喷发的七色泉,美丽中凸现杀机,迎向扑面而来的龙赓。


然而龙赓的剑势已成,犹如高山滚石,几成势不可挡,虽然赵岳山这应变的构思精妙,手段新奇,但已无法遏制这疯狂般的攻势。


剑化万千星雨,沿剑芒的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黑洞,黑洞产生出一股惊人的力量,将长刀所衍变的一切弧迹尽数吸纳其中。


赵岳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相信这是人力所为,求生的本能激发了他体内巨大的潜能,突然抱刀旋转,就像是一只有着生命力的陀螺。


在他身体的周围三丈之内,立时生出了一团强烈的飓风,那风中所带出的力量,充满了毁灭一切的冲动。


两股人力所创造出来的风暴在一瞬间相迎、碰撞、交融……


“轰……”一声震惊四野的暴响惊彻长街,狂风呼啸,强流飞涌,百步之外的火把顿时熄灭无数。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无不骇然,面对这呼啸的劲风,晃动的光影,横掠的杀气,只感到在这团气云当中飘忽着两条淡淡的身影,似幻似灭,犹如鬼魅。


一阵清风吹过,这一切为之幻灭。静寂的长街,突然拖现了两道拉长的影子。


影子不动,是因为人不动,两人相距三丈而立,如雕塑般挺立于长街之上。


直到这时,纪空手才放松了自己紧绷的神经,脸上绽放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似乎已经看到这场决战的结局。


济阳是一座名城。


它之所以出名,就在于它有悠久的历史,古老的建筑,以及十分深厚的文化底蕴,正因如此,所以济阳自古出名士,亦出佳人。


随着城阳战事的爆发,难民的涌入,济阳城又多出了一种人,这种人并非在济阳就没有,只是今年显得特别多了一些,使得他们也成了街头巷尾的一道风景。


这种人当然就是穷人。


还有一种人,济阳城里不是没有,只是相对于穷人来说,他们就要少了许多。不过,只要稍微留意一下,还是可以随处见到他们的身影。


这种人的穿着也许并不华美,但并非表示他们的口袋里就没钱。他们之所以不注重自己的打扮,是有意为之,他们也要保持他们所特有的形象。


这种人不注重穿,却喜欢吃,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嘴上总是骂骂咧咧的,脸上更有一股剽悍与野性,但这还不足以说明他们的身分。


真正能够证明他们身分的,是他们随身携带的兵器,然而他们又不是官兵。这种人,人们通常都给他们取了一个非常形象的称谓,就叫江湖中人。


什么是江湖?没有人可以给出一个确切的定义,在一百个人的眼中,其实就有一百个江湖。


其实江湖只是一个虚幻飘渺的东西,它只存在于人们的心里。


在济阳最热闹的高升大街上,有一间名为“高升”的酒馆,在这个只能容得下十来张桌子的酒馆里,正好就坐着这么一群江湖中人。


有人高谈阔论,有人喝酒聊天,有人骂骂咧咧……整个酒馆实在热闹至极,与高升大街上的冷清相比,闹静之间让人恍惚以为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高升大街原本并不冷清,只是昨夜下了一场大雪,至今未停,在这风雪交加的日子里,难免就多了一份静寂。


与这大街一样安静的是坐在靠门处的那一桌人,七八个人围了一锅烧得翻滚的辣汤,却静静地喝着闷喝,在他们的脚下,也放着各自称手的兵器,证明着他们江湖中人的身分。


不过,就算他们是江湖中人,也是最普通的那种。他们静静地听着各张桌上闲聊的话题,而自己却保持着应有的沉默。


在他们相邻的桌上,坐了一老一少两名豪客,衣衫光鲜,出手阔绰,叫了一大桌好酒好菜,一看就是摆阔的主儿。


两人谈话的嗓门都不小,在这热闹的酒馆里,依然能清晰地听到他们所聊的事情。


“老世伯,您这一生走南闯北,也算得上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依你所见,你认为这次城阳之战会打多久?”那年轻人的问话一起,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因为谁都不想这场战争旷日持久地进行下去,更不想看着战火无休止地蔓延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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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齐王抗楚
兵困城阳 (二)


 
济阳只距城阳不过数百里地,虽然不是处在战乱的前沿,但随时都有可能受到战争的波及,这也是城中百姓人人关心城阳之战的原因。


“世侄这个问题问得好。”那年老的长者轻轻地嘬了一口酒,眼睛微眯,带着三分酒意道:“老夫也不是倚老卖老,这个问题你若是问别人,能够回答上来的实在不多,因为它所牵涉的方方面面繁琐之极,没有广博丰富的学识是很难解答这个问题的。”


他的言下之意,的确有自卖自夸之嫌,既然他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当然也就自然而然地拥有了广博的学识,这是他人所无须置疑的。


那年轻人被他唬得一惊一咋的,眼中露出钦羡的目光道:“那晚生倒要洗耳恭听,跟着老世长长见识了。”


那年老的长者眼中余光微瞟,见到满馆的酒客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不由得意一笑道:“世侄何须客气?就冲着你这一台面,老夫今日说不得要班门弄斧,在众人面前卖弄一番了。”


他轻咳一声,酒馆内的气氛为之一紧,喧嚣之声顿时散灭,代之而来的,是一片安静。


“这城阳之战,交战的双方是西楚霸王项羽与齐王田荣,双方的兵力并无太大的悬殊,而且田荣主守,项羽主攻,在常人的眼中,这场战争必将旷日持久,形成僵持之局。”那位年老的长者沉吟半晌,才缓缓接道:“然而老夫认为,这场战争未必会持续太长的时间,也许最多不过三五月的时间就能分出胜负。”


在他邻桌的那一群人当中,有一个中年汉子低头饮酒,杯至嘴边,浅尝即止。当他听到这位老者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浓眉一震,似有几分激动。


没有人注意到他这反常的举动。


“那么依老世伯的高见,这一战会是谁胜谁负呢?”那年轻人更想知道这一点,尽管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那年长的老者淡淡一笑道:“这毫无悬念,当今天下,有谁会是项霸王的对手呢?田荣能够坚持三五月不败,已是奇迹,他又怎能与天下无敌的西楚军一争高下?”


“老世伯所言极是,晚生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听人家说,这城阳地势险峻,城防坚固,粮草广积,又有数十万大军分布防守,项霸王若想攻占城阳,只怕也并非易事哩。”那年轻人道。


那年长的老者“嗤”了一声,显得极是不屑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打仗行军,看的是双方主帅。有人可以率五千人马破敌数万,有人率五万人马却不敌人家三千,这是什么道理?无非是将帅者的能耐。想项霸王少年起便追随其叔项梁行走江湖,起事之后,又成为西楚军能够独挡一面的大将,迄今以来,身经大小战役不下百起,却从来不败,像这样的英雄人物,又岂是田荣那斯所能够比得了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得邻桌上传来一声低低的冷哼,似乎对这年长的老者之话不以为然。


那年少者回头来看,只见这冷哼声原来发自那位低头喝酒的中年汉子。


这年少者姓秦名易,是济阳城中小有名气的剑客,家道殷富,是个喜欢惹事的主儿。这会儿陪着远道而来的老世伯出来逛街喝酒,聊得正是兴头上,哪里耐烦外人来插这么一杆子?


不过,当着老世伯的面,他也不好立马发作,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像只好斗的公鸡般斜眼看着对方,大有挑衅之意。


谁想那中年汉子哼了一声过后,便没了下文,依然是低着头静静地品酒,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秦易以不屑的目光从那一桌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见他们无人搭腔,不由冷笑一声,这才转过头来。


那年长老者息事宁人道:“算了,算了,世侄也不必与他们这些人一般见识,咱们还是喝着酒,聊聊咱们刚才的话题。”


秦易昂然道:“老世伯也许不知道,如今这个年代,不懂规矩的人愈发多了,也不先拜拜码头,打听打听,就想随便耍横,像这种人,你若不治治他,没准就会骑到你的头上撒尿拉屎,忒没劲。”


“啪……”他的话刚一落音,便见邻座站起一个人来,往桌上重重一拍道:“你说谁哪?是说你自己吧?”


秦易哪里受过别人这般鸟气?刷地站起身来,怒目圆瞪道:“就骂你呗,小子,想找打吗?”


他二话不说,手中已多出了一把亮锃锃的长剑,酒馆中的气氛顿时为之一紧,众人的目光都投射在那位站将起来的汉子身上。


能在大雪天跑到酒馆来喝酒聊天的人,都是闲得无聊的主顾,他们最大的喜好就是惟恐天下不乱,平日里没事还能惹出点事儿来,更何况现在事儿已经出来了?当然不会放过。


谁都睁大着眼睛,生怕看漏了这场好戏。


但那汉子并没有马上动手,而是将目光望向了同一桌上的中年汉子。


很显然,这位中年汉子是这一群人的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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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齐王抗楚
兵困城阳 (三)


 
这是一群很普通的人,普通得让你随时都可以在大街上遇到几位,他们的衣着打扮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江湖中人,然而在他们的身上,都带着兵器,似乎也不是那么好惹的角色。


秦易将剑拔出的刹那,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人数上所处的劣势。不过,他的心里并不觉得有多么地害怕。


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剑法。


“坐下——”一声低沉的声音从中年汉子的口中传来,那名汉子犹豫了一下,终于坐了下去。


“这位兄台,你大人有大量,不必与我们这些山里人计较,还请饶恕则个。”那中年汉子话虽然说的客气,头却依然压得很低,就像是从闷瓮里传出的声音一般,却让人感受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秦易一怔之下,终于感觉到这一群人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好惹,但是就凭对方的一句话,就要自己将拔出的剑按回去,这个面子又实在丢不起。


他只有僵在当场。


但是,这种尴尬只维持了一瞬的时间,随即酒馆中的每一个人都被长街上传来的一种声音所吸引,翘首向门外望去。


清晰传入众人耳鼓的,是一串马蹄之声,之所以是一串,是因为这马蹄声踏在长街上,发出如战鼓般的震响,震得碗中的酒水荡起一道道细细的涟漪。


只有数百匹的骏马踏过,才有可能造成如此之大的声势,可这雪天里,又哪来的这么多马匹?


那中年汉子的脸色骤然一变,直到这时,他才第一次将头抬了起来。


这是一张冷峻如岩石的脸,满脸的疤痕透出一种力度的剽悍,给人以坚毅的感觉。眉间紧锁,一股杀气淡然而生,平空让人生出畏怯之心。


秦易心下骇然,不由暗自庆幸,这才明白这一帮貌似山里人的汉子其实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随便站出一人,自己都绝非其对手。


这么多的高手同时出现在一个酒馆里,这本身就透着一种古怪,一种反常,以他们的武功,居然能够容忍自己的飞扬跋扈,这似乎也让人迷惑不解。


难道说他们隐忍不发,只是为了隐蔽自己的身分?那么他们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秦易想不通,就只有不去想,透过窗户,他也很想看看长街上会出现一帮怎样的人,如此大的声势,的确让人有种想看一看的冲动。


谁也没有倒下,无论是龙赓,还是赵岳山。


所以谁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胜负。


风定尘散,火光依旧,两人的刀与剑都悬于半空中。


“你错了。”龙赓的脸色苍白,淡淡而道。


“我的确错了。”赵岳山的脸上却显得一片通红,呼吸略显急促。


“知道错在哪里吗?”龙赓缓缓地将剑一点一点地撤回,当剑锋撤至他的嘴边时,他轻轻地吹了一吹。


他在吹什么?


直到这时,纪空手才注意到龙赓的剑锋之上赫然有一滴鲜血,虽然只有一滴,却红得耀眼,赤得惊心。


当龙赓轻轻一吹时,这滴鲜血犹如一枚玉珠般坠落于地,溅洒地面,恰似一朵带血的梅花。


赵岳山一脸茫然,摇了摇头。


“你太自信了。”龙赓将剑缓缓入鞘:“你本可以躲过我这一剑,却最终没有,这只因为你不相信自己的刀法不能挡住我这一剑,所以无论如何,你都想试上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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