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尉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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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尉新传-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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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饶是蔡京城府深沉,脸上也不由微微色变,一旁的蔡攸则更是不济,勃然色变不说,甚至还差点站了起来。良久,蔡京才平息了胸中的惊涛骇浪,笑容可掬地道:“想不到圣上居然不嫌弃我上的这个条陈,不管怎么样,只要圣上看过,知道我仍旧有报效之心,那就已经足够了。”
童贯心中冷笑,却用一种极为淡然的口吻道:“蔡大人,圣上虽然在最初有采纳之意,最后却认为此议乃是杀鸡取卵之举,因此那个条陈已经被束之高阁了!”
“什么?”蔡攸终究是年轻气盛,此时再也难掩心中情绪,霍地站了起来,“那不可能,父亲殚精竭虑方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定能解朝廷燃眉之急,又怎能说是杀鸡取卵……”
“攸儿住口,圣上的决断岂容你妄加揣测?”蔡京狠狠瞪了一眼儿子,但自己也已经难以维持那副淡定的表情,言辞中不免带了几分恼火。“我的条陈确实有些偏激,但一片忠心却做不得假,还请童供奉回去替我美言几句。”
“那是当然。”现成的人情,童贯自然是满口答应,又坐了一会便告辞离去。临走前,蔡京又亲自将书房中那块白玉镇纸送给了他,这才令蔡攸亲自将其送到门口。
不一会儿,蔡攸便铁青着脸回转了来,重重地关上了书房大门。“父亲,你为何不问他圣上为什么会驳了那个条陈?”他双手撑在书桌边上,怒声咆哮道,“你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才把奏疏送到了宫中,如今岂不是功亏一篑?至少也得知道是谁从中作梗!”
蔡京仿佛没有听到儿子的责难,呆呆地看着墙上的一幅字画,许久才轻声叹道:“问又有何用,他若是真的想说,又怎么会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这个童贯看上去是一个极其善于钻营的聪明人,会那么做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背后的人他根本得罪不起!想想如今的朝廷人事,那个反对的人便呼之欲出了!”
第二部 经略 第四卷 利之所趋 第十五章 阉宦手段
对着妆台中那个依旧妩媚的身影,刘珂突然生出了一股厌弃的情绪。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如今那个值得自己为之精心装扮的良人已经逝去,自己纵使再有花容月貌天姿国色,又有谁会看到?又有谁懂得欣赏?她低头扫过那些各式各样的梳子和首饰,突然拿起一把精巧的象牙梳往铜镜上砸去。
乒乓——
一声巨响引来了好几个探头张望的内侍和宫女,然而,当他们瞥见刘珂那张暴怒的脸时,又赶紧把头缩了回去。主子勃然大怒的当口,他们这些当奴仆的自然应该躲开一些。只是,刘珂的那两个心腹侍女却避不开去,双双跪伏地上苦苦相劝。
“娘娘,您消消气,如今的时气不好,要是气病了又如何使得?总之才过去几天,没有消息也是自然的,再过几天,再过几天一定会有好消息!”其中一个侍女一边收拾着地上的各色玩意,一边婉转地劝道,“娘娘还年轻,等到那一位升天,您正位皇太后是理所当然的事,到那时候,何愁没人前来趋奉您?再说了,圣上当初也多有承您的情,以圣上的个性,绝不会忘了娘娘的好处。”
“你说得对,要是气病了,岂不是让他人高兴?”刘珂疲惫地坐了下来,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那殷红的指甲,猛地又想起了昔日和赵煦夫妻和谐的情景。只是,随着那有如山陵崩一般的国丧,这一切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突然,她的眼角余光瞥到了大殿角落中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眉头不由大皱,随即厉声喝道,“郝随,你给我出来!”
郝随甫一入寝殿就发现刘珂在那里大发其火,自然不想进去触霉头,因此趁人不注意。蹑手蹑脚地就想开溜,谁知竟被抓了个正着。他来不及哀叹自己的倒霉,一溜小跑地奔上前来,毕恭毕敬地跪下行礼道:“小人叩见元符皇后!”
“郝随,你好啊!”刘珂冷冷地望着这个昔日出入自己宫中最频繁的内侍,“如今先帝驾崩,你就隔三岔五地找不到人影,来了也是只会说鬼话。怎么。你以为我就完全失势了么?”
“小人哪里敢有这等想法!”郝随赶紧叫起了撞天屈,指天指地的赌咒发誓道,“小人若是有这种想法,管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见刘珂面色稍霁,他才松了一口气,随即陪笑道,“娘娘乃是名正言顺的元符皇后,小人趋奉还来不及,又怎么敢慢待了?今日小人前来……”
“好了好了,我懒得听你胡说八道!”刘珂不耐烦地打断了郝随的话。见殿中并无外人。她方才低声问道,“我且问你,那个高俅高伯章如今可是圣眷正隆?”
一听此言。郝随顿感心中咯噔一下,好半晌才强装笑颜道:“自然不假,圣上一登基便给他加官晋爵,而后又多次擢升,如今已经是三品大员了。”
“哼,怪不得,原来是自恃位高权重,这才不把我放在眼里。”刘珂冷哼一声,凤目中流露出了一丝寒光。“和你一样,都是忘恩负义的东西。全然忘了是谁帮助他地主子登上皇位的!”
郝随在大内伺候多年,本能地将有关自己的那句话丢在了脑后,故作大惊小怪地道:“娘娘这是何意?高伯章就算再贵重也不过是外官,怎敢违逆娘娘的意思?”
“他当然敢!”刘珂随口提起了前几日召见高俅的故事,却隐去了那张名单上的玄虚,最后愤愤不平地道,“想当年求我办事时,他恨不得把心窝子掏出来,珠宝首饰奇巧玩意始终不断。现在倒好。除了逢年过节送一点东西之外,平时根本就是避而不见。我还以为他会看在过往的情分上给我一个面子,想不到他如此不知好歹!”
郝随心中大震,面上却仍旧陪着小心附和着刘珂的话,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得以告退。离开这座宫殿老远,他才长长嘘了一口气,宫中向来如此,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地事情多了去了。别看刘珂昔日不可一世,在赵佶刚登基的那会,险些因为向太后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主意而被废。身为内侍要想屹立不倒,就左右逢源见风使舵,否则连一根骨头都剩不下来。
“此事非同小可,干脆还是去福宁殿一趟,省得今后东窗事发时对我不利。”他不一会儿便打定了主意,可到了福宁殿门口,他却泛起了踌躇,这样眼巴巴地赶过去,会不会让赵佶认为自己是有心告状?要知道,这位小官家对高俅的宠信非同寻常,高俅更是如日中天之势,将来很可能要入政事堂的,自己犯得着和人作对?进退两难之际,他突然发现一个人影自里面出来,连忙躲在了廊柱后头。
竟是童贯!
看到那个人高马大的人影,郝随大感惊讶,立刻想到了前几日几个福宁殿小黄门传来的消息。看来,圣上果然对这个不像阉宦的家伙倍加信任,但是,这对于他郝随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好消息。一代新人换旧人,他可不认为自己这点拥立之功能够保住自己一辈子,听说,自己在负责宫廷修缮时的那点破事,已经有御史大做文章了。
心念数转之间,他还是提脚进了福宁殿,当然,他没有忘记给那些内侍几个辛苦钱,这才得知赵佶今日似乎气性不好。在前边为他引路地是原先慈德宫内侍曲风,自从向太后过世之后,一些年老地内侍便被打发去守山陵,而年轻的则被重新分入了各处宫中,只有曲风因为先前的诸多功劳被赵佶指名召入了福宁殿,品秩竟又往上挪了一挪。
“郝都知,童贯刚才不知对圣上说了些什么,让圣上很有些气怒,您待会觐见时小心一些。”曲风一边走一边低声提醒道,他是个浑身消息一点就灵地人,对郝随这样如今正得宠的红人,他自然不会忘记卖人情。
“好家伙,年纪轻轻就如此伶俐,怪不得别人说你前途无可限量!”听了这一句提醒,郝随不禁赔上了十万分小心,又从袖子中递过了几枚金钱,“自己拿着吧,以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曲风平日也不知拿了高俅多少钱,哪里看得上这一点,但面上却仍旧装得眉开眼笑。待到郝随入内,他的面色立刻阴沉了下来,挥手召过一个小黄门嘱咐了几句,自己便气定神闲地守在了内殿门口。
内殿之中,赵佶见到郝随进来,原本紧绷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一些。
对于这位侍奉三朝,兼且又有拥立之功的宫中元老,他向来都极尽优容。
“郝随,你今次求见有何要事么?”
“圣上,小人今天去见了元符皇后。”郝随话音刚落便发觉赵佶脸色大变,不禁大为奇怪,但他在宫中厮混多年,很快就想到了其中关键。难道,刚才童贯也是进来分说此事么?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他多做犹豫,因此他略一躬身便继续说道,“元符皇后提起,日前曾经召见过高学士。”
“朕已经知道此事了。”赵佶长长叹了一口气,“当时正是童贯奉了元符皇后的谕旨去宣召伯章,伯章临去之前,曾让童贯回报朕一声,这个奴才居然一时忙昏头忘记了,今日方才前来回报!朕刚才狠狠训斥了他一顿,要知道,后宫召见大臣是不得了的大事,元符皇后更是朕的皇嫂,若是传出什么不好听的事,岂不是对伯章不利?”
郝随听赵佶口口声声不提高俅姓名,仍是和以前一样单单称呼其字,立刻明白了刚刚童贯举动地用意,竟是一头告状,一头做好人!思来想去,他认为以高俅的聪明,绝不会对赵佶直言刘珂召见的真意,立刻决定自己也不妨做个好人。
“小人前来也正是为了此事,据小人所知,元符皇后召见高学士,乃是为了昔日那点交情,想要让高学士代其照顾宫外的家人,并没有什么旁的意思。元符皇后进宫多年,如今家人生活虽然优裕,但难免也有不周到之处……”他说着说着便不再多言,所谓言多必失,点到为止也就够了。
“原来如此。”赵佶这才释然,微微点了点头,“此事无需伯章,郝随你自己亲自去办也就是了。如若元符皇后真的思念亲人,你不妨宣召其家人进宫谒见,以慰其思念之苦。”
当日晚间,高俅同时得到了郝随和曲风送来的信息。一个在信上说明已经替他在赵佶面前撒了谎,并隐晦指出,元符皇后刘珂对他的拖延很是不满。另一个则是声称童贯和郝随先后面圣,赵佶转怒为喜的经过。
看着手头那两封信,高俅冷然一笑,随即凑着烛火将其烧作了灰烬。“元朔,那些人地底细查清楚了么?”
“大人,其中一半都是御史台的言官,和元符皇后非但没有交情,反而是当初极力阻挠立后的人;至于另一些则是无足轻重的低品小官,很难和元符皇后扯上交情。”
“很好,那我就卖了她这个人情,明天就去和吏部选官的人打个招呼。我倒想看看,她知道弄巧成拙后的表情!”
第二部 经略 第四卷 利之所趋 第十六章 初次交锋
蔡京的翰林学士承旨官职虽然已经削去,但仍旧领着龙图阁直学士的头衔,只是知江宁府的这一条名不副实而已。作为原本大宋位高权重的京官,几个月留京不去赴任只是区区小事,但是,对于如今处于群起而攻之状况下的蔡京来说,这一条若是被有心人死死抓住,自己的境况只有更糟。正因为如此,他才千方百计上了那个条陈,希望能够被新君一眼看中,谁知这番努力竟完全打了水漂。
“造化弄人啊!”他慨然长叹一声,将早就草拟好的其他几份奏折扔进了火盆中。福宁殿的那一次君臣对话虽然没有多少人在场,但他还是设法打听到了全部详情,因此不能不心生感触。他知道赵佶是一个颇有主见的君王,所以认为只要自己的言辞能够打动对方便能够一举成功,但却没想到赵佶会对高俅如此言听计从。如今看来,若是无法在高俅那边打通关节,他就是在京城中再待上一两年,想要官复原职也可能遥遥无期。
“父亲,您要出门?”蔡攸听到仆役报说备车,立刻匆匆赶了过来,“您这是要到哪里去?”
“自然是高学士府。”蔡京换上了一身月白长衫,看上去精神奕奕,没有半点被贬官员的颓废沮丧。他一边对着铜镜整理仪容,一边淡淡地说道,“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如今圣眷正好,自己好好努力才是正经,休要教他人笑话。我当初十年寒窗苦读的时候,何尝像你这样迷恋声色犬马……”
“父亲,我不过是末品小官,那点前程只需稍稍注意即可,你用不着担心。”蔡攸颇不耐烦地打断了父亲的教训,这才面带不豫地道,“他高俅给您下了这么大的绊子,您还去拜访他。岂不是叫那个不学无术的小子更加得意?”
“这番话你在家里说说可以,到外头给我好好管住你那张嘴!”蔡京冷冷地扫了儿子一眼,这才举步往门外走去。临出门时,他突然转头嘱咐道,“时候不早了,你别忘了自己的差使,须知你还只是青绿小官,为人处事要记得谨言慎行!”
“谨慎……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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