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剑客无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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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剑客无情剑-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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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已推门走了进来,说到这里,忽然怔住,因为他已发现要找的人就
在屋子里。
  独眼妇人格格笑道:你想不到吧!
  那人长长吐出口气,道:赵正义说他在龙啸云家里,想不到——-
  他一把抓住独眼妇人的手,道:大嫂,你们是怎会找到他的?
  独眼妇人道:这是龙神庙老乌龟来报的讯,说他已和李寻欢往这条路上走来了,我们一
路寻到这里,本还碍着李寻欢,不便妄动,谁知他竟和李寻欢分了手。
  瞎子阴恻恻笑道:这就叫天夺其魂,鬼蒙了他的眼睛!
  最后赶到的那人疾装劲服,八个人中只有他不改江湖豪客的打扮,身后斜背一柄梨花大
枪,比他的人还高出半截。
  过了很久,那江湖客一跃而起,瞪着大汉大喊道:铁传甲,你还认得我么?
  铁传甲点了点头,黯然道:你好——
  那江湖客应声道:我当然很好,边浩平生不做亏心事,也用不着躲躲藏藏的不敢见人,
日子至少总比你过得开心些!
  麻子怒道:三哥,你还跟他×嗦什么?快开了他的胸膛,掏出他的心来祭大哥在天之灵
,不就完了么?
  边浩沉着脸道:老七,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兄弟要杀人,总要杀得光明正大,不但要
叫天下人无话可说,也要叫对方口服心服。
  瞎子悠然道:不错,我们既已等了十七年,又岂在乎多等一时半刻。
  他将这句话又说了一遍,别人也就不能再说什么了。
  独眼妇人道:那么老三,你的意思还想怎么样呢?
  边浩道:我们不但要先将话问清楚,还要找个外人来主持公,若是人人都说铁某人该杀
,那时再杀他也不迟。
  麻子跳了起来,大吼道:还要问个鸟,我就不信还有人会说他做的事不该杀!
  瞎子冷冷道:既然没有人会说他不该杀,问问又有何妨?
  麻子咬了咬牙,厉声道:你——你想找谁来主持公道?
  边浩道:我们找的人非但要绝对大公无私,而且还要和中原八义及铁传甲双方都全无关
系。
  独眼妇人皱眉道:你找的究竟是谁,快说吧。
  边浩道:第一位就是铁面无私赵正义,此人可算是——-
  铁传甲忽然惨笑道:你们用不麻烦了,快杀了我就是!我自问昔年确有对不起翁天杰之
处,如今死而无怨!
  独眼妇人冷笑道:听他的口气,好像对赵正义还有所不满——
  瞎子淡淡道:赵正义既然曾找过老三报告他的行踪,自然和他有些过节,又怎会为他主
持公道?
  边浩道:纵然如此也无妨,除了赵正义之外,我还找了两个人。
  瞎子道:哦?
  边浩道:这两人一个是在大观楼说铁板快书的老先生,可说是此道第一名家,却和江湖
中人全无关系,另一个是初出江湖的少年——
  独眼妇人道:初出江湖的毛头小伙子,懂得什么?
  边浩道:此人虽然初出江湖,但性格刚强,一介不取,可说是条铁铮铮的汉子,我和他
相识虽才两天,但确信他绝不是油滑的小人!
  独眼妇人冷笑道:相识方两天,就能看得出他是不是好大了么?看来你这么喜欢乱交朋
友的脾气,竟到今天还未改。
  她忽然怒吼着道:昔年若不是你将这姓铁的带回来,说他是好人,我们又怎会和他交朋
友,翁天杰又怎会死春也手里?
  边浩垂下了头,也不敢说话了。
  瞎子却道:无论如何,找几个人来作公证,这主意总是不错的,中原八义总不能胡乱杀
人。
  他笑了笑,又道:老三既然已将人家请来了,我们总不能让人家站在雪地里喝西北风吧

  独眼妇人动容道:人已经来了?
  边浩苦笑道:我本来是想他们一下请到龙啸云那里去,当着大家的面,将此事作一了断
的,不想大嫂已将铁某找来了。
  独眼妇人默默半晌,霍地拉开了门,大声道:三位既已来了,就请进来吧。
  铁传甲抱定主意,再也不肯睁开眼睛,此情此景,他实在不愿再看那铁面无私赵正义一
眼。
  他已抱定主意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说。
  只听脚步声音,果然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第一人脚步沉稳,下身显然很有功夫,南拳北腿,赵正义是北方豪杰,功夫大半都在两
条腿上。第二人的脚步很重,却很浮,走进来时,还在轻轻喘着气,这人身上就算有武功,
也好不到哪里去。铁传甲并没有听到第三个人的脚步声。
  难道第三个走路时居然连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那瞎子似乎站了起来,传声道:为了在下兄弟昔年的一点恩怨,无端劳动三位的大驾,
已是不该,又害得三位在风雪中枯候多时,更是该死,但请三位恕罪。
  他说话的声音永远不急不徐、冷冷淡淡,谁也听不出他说的是真心话,还是意存讥讽。
  只听得赵正义的声音道:我辈为了江湖公道,两肋插刀也在所不辞,易二先生何必客气

  这人只要一开口,就是光明堂皇的话,但这种话铁传甲早已听腻了,简直想作呕。
  又听见一个很苍老却又很清朗的声音道:老朽虽不过是个说书的,但平日说的也是江湖
侠士们风光霁月的行径,心里更久已仰慕得很,今日承蒙各位看得起,能到这里来,更是三
生有幸。
  瞎子冷道:只望阁下回去后,能将这件事的是非曲折,向天下人原原本本地说出来,我
兄弟就得益非浅了。
  那说书的赔道:这一点老朽更是义不容辞,老朽必定会将今日所见,一点不漏地说出来
,边三爷找老朽来参与此事,也就是这意思。
  铁传甲这才知道边浩找这人来的用意,他也不禁在暗中佩服边浩办事之周密,什么事都
想到了。
  突听独眼妇人道:不知这位朋友贵姓大名,能否见告?
  这句话显然是对第三个人说的。
  但第三个人并没有开腔,边浩却道:这位朋友素来不愿让别人知道他的姓名——
  瞎子冷冷道:他的姓名和这件事并没有关系,他不愿说,我们也不必问,可是我们这些
人的姓名,他却不能不知道。
  边浩立刻就道:我们本有八兄弟,昔年承江湖抬爱,氢我们叫做中原八义,其实这也不
过是朋友的抬爱——
  瞎子忽又截口道:这并不是朋友们的抬爱,我兄弟武功虽不出名,相貌更不惊人,但平
生做的事,莫不以义气为先,绝没有见不得人的。
  赵正义大声道:中原八义,义薄云天,江湖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那说书的也拍手道:中原八义,好响亮的名字,这位老先生想必就是大义士了。
  瞎子道:我是老二,叫易明湖,昔日人称神目如电,可是现在——-
  他惨笑了几声,嗄声道:现在我的名字叫有眼无珠,你记住了吧。
  说书的赔笑道:在下怎会忘记。
  卖野药的郎中道:我三哥宝马神枪边浩你已见过了,我行四,叫金风白。
  说书的道:听阁下口音,好像是南阳府的人。
  金风白道:正是。
  说书的道:南阳府一贴堂金家药铺,是几十年的老字号,老朽小时也曾吃过一帖堂的驱
虫散,不知阁下——
  金风白惨笑道:连万牲园的少东都已在卖鸭脚,还提什么一帖堂呢?
  说书的失声道:万牲园?莫非张老善人的公子也在这里?
  金风白道:嗯。
  说书的道:是哪一位?
  那卖酒的道:就是我这卖鸭脚的。
  说书的长长吸了口气,似乎不胜惊讶,又不胜感慨。
  麻子抢着道:我是老七,叫公孙雨,因为我的麻子比雨点还密。
  卖臭豆干的道:我是老八,叫赴汤蹈火西门烈,现在果然是一头挑油汤,一头挑烈火,
卖的却是臭豆腐干。
  说书的道:不知大义士在哪里?
  公孙雨道:我大哥义薄云天翁天杰已被人害死,这是我大嫂——
  独眼妇人道:我的名字可不好听,叫女屠户翁大娘,但你还是好好记着。
  说书的陪笑道:老朽虽已年老昏庸,但自信记性还不错。
  翁大娘道:我们要你将名字记住,并不是为了要靠你来扬名立字,而是要借你的嘴,将
我们的血海深仇说出来,让江湖中人,也好知道其中真相。
  说书的道:血海深仇?莫非翁大义士——-
  公孙雨压声道:这人叫铁甲金刚铁传甲,害死我大哥的就是他!
  金风白道:我兄弟八人情如手足,虽然每人都有自己的事,但每年中秋时都要到大哥的
庄子里去住上几个月。
  张承勋道:我兄弟八人本来已经够热闹了,所以一向没有再找别的朋友,那一年三哥却
带了个人回来,还说这人是个好朋友。公孙雨恨恨:这人就是忘恩负义、卖友求荣的铁传甲

  金风白道:我大哥本就是个要朋友不要命的人,见到这姓铁的看来还像是条汉子,也就
拿他当自己朋友一般看待,谁——他却不是人,是个畜生!
  张承勋道:过完年后我们都散了,大哥却硬要留他多住两个月,谁知他竟在暗中勾结了
我大哥的一些对头,半夜里闯来行凶,杀了我大哥,烧了翁家庄,我大嫂虽然侥幸没有死,
但也受了重伤。
  翁大娘嘶声道:你们看见我脸上这刀疤没有?这一刀几乎将我脑袋砍成两半,若不是他
们以为我死了,我也难逃毒手!
  公孙雨吼道:那时翁家庄的人全都死尽死绝,就没有人知道是谁下的毒手,你倒说,这
人的心黑不黑?手辣不辣?
  金风白道:我兄弟知道了这件事后,立刻抛下了一切,发誓要找到这厮为大哥报仇,今
日总算皇天有眼——皇天有眼——
  翁大娘压声:现在我们已将这件事的始末说了出来,三位看这铁的是该杀,还是不该杀

  赵正义沉声道:此事若不假,纵将铁传甲千万万剐,也不为过。
  公孙雨跳了起来,怒吼道:此事当然是真的,一字不假,不信你们就问问他自己吧!
  铁传甲咬着牙关,嗄声道:我早已说过,的确愧对翁大哥,死而无怨。
  公孙雨大呼道:你们听见没有——你们听见没有——这是他自己说的!
  赵正义厉声道:他自己既已招认,别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说书的叹息:老朽也读过三国,说过岳传,但像这种心黑手竦、不忠不义的人,只怕
连曹操和秦桧还望尘莫及。
  翁大娘道:既是如此,三位都认为铁传甲是该杀的了!
  说书的道:该杀!
  赵正义道:何止该杀,简直该将他乱刀分×,以谢江湖!
  突听一道:你口口声声不离江湖,难道你一个人就代表江湖么?
  这声音简短而有力,每个字都像刀一样,又冷,又快——-
  在这般屋子里,他至今才第一次说话,显然他就是那走路像野兽般,可以不发出丝毫声
音来的第三个人了。
  铁传甲心里一跳,忽然发现这声音很熟悉。
  他忍不住张开眼来,就发现坐在赵正义和一个老者中间的,就是那孤独而冷漠的少年阿
飞。
  飞少爷?你怎会到了这里?
  铁传甲几乎忍不住要惊呼出声来,但他却只是更用力地咬紧了牙关,没有说出一个字。
  赵正义却已变色:朋友你难道认为这种人不该杀么?
  阿飞冷冷道:我若认为他不该杀,你们就要将我也一同杀了,是不是?
  易明湖缓缓道:我们将朋友请来,就是为了要朋友你主持公道,只要你说出此人为何不
该杀,而且说得有理,我们立刻就放了他也无妨。
  赵正义厉声道:我看他只不过是无理取×而已,各位何必将他的的话放在心上。
  阿飞望着他,缓缓道:你说别人卖友求荣,你自己岂非也出卖过几百个朋友,那天翁家
庄杀人的,你岂非也是其中之一,只不宗翁大娘没有见到你!
  中原八义都吃了一惊,失声道:真有此事?
  阿飞道:他要杀这姓铁的,只不过是杀人灭口而已!
  赵正义本来还在冷笑着假作不屑状,此刻也不禁发急了。
  大怒道:放你妈——-
  他急怒之下,几乎也要和公孙雨一样骂起粗话来,蛤屁字到了嘴边,忽然想起这句话骂
出来并没有效。
  而他冷笑着说话:想不到你年纪轻轻,也学会了血口喷人,好在你这片面之词,没有人
相信!
  阿飞道:片面之词?你们的片面之词,为何就要别人相信呢?
  赵正义道:铁某自己都已承认,你难道没有听见。
  阿飞道:我听见了。
  这四个字未说完,他腰畔的剑已抵住了赵正义的咽喉!
  赵正义身经百战,本不是容易对付的人,但这次也不知怎地,竟未看出这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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