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手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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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手遮天-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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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说……”

    阿青看着我,认真道:“我是来接你回昙县的。”

第一百二十二节 启程去远方

    我眨眨眼,现在的状况是怎么回事。他来接我回昙县?

    “我……”

    “京城不适合我,仕途也不适合你。”阿青把我冰冷的双手包裹起来,“你当时要是没跟姬山翁走,该多好?在县学里教教学童,偶尔喝个小酒,替人写书信什么的,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他为什么这样想呢,我静静地等待下文。

    “今夏长州大乱,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京城有严令,不让长州籍的官商出城。”阿青大大大地叹气,“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冒险出来,听说你要受罚的时候,谭解元担心得不行啊!”

    “啊,抱歉。其实是皇室的不合,波及到我这样的小人物身上。”

    其实,整个长州大乱,也都是皇室的人造成。我只是除官,比丢了命和亲人的官民幸运得多了。

    “所以啊,秦斯,跟我回昙县去吧。”

    阿青顺理成章地来了个“所以”,虽然我没弄明白“因为”在哪里。他笑起来:“你也不能总是赖在京城,吃那几两银子的学费吧?在昙县,你穷得不行了,好歹也有我接济啊!”

    我也忍不住笑了笑,其实殿试前三甲的薪俸早就不止几两,但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朝廷才会给我官职呢我完全没底。

    听着阿青对日后生活的描述,我难免心生向往。

    曾几何时,姬山翁也说。他希望我过这样的生活啊。可他的仇还没报,我真地可以回昙县么?

    我抿了一口酒,不。准确说是灌了一口,辛辣的味道从胃里炸开。

    什么报师仇,那些都是借口。' 首*发 junZitang。 君 子 堂}真要调查。犯得着拖这样久么,还答应丁一再等两年……我留在京城,难道不是贪图什么吗?

    可现在的情形是越来越危险,如果即墨君地想法跟我一样,那么从扇子上,他会怀疑四姑娘与我早有联系,甚至是我故意安排来钓东宫上钩的。如果他的想法与我不一样。那、他会不会猜测四姑娘是我假扮?

    进一步地,他会不会猜测我是四姑娘假扮?

    啊呀,这样联想下去真是一步比一步险。但是即墨君地意思,只要我别再带坏东宫,就可以相安无事。

    小人之心度他君子之腹一下。也许他是让我别跟他争宠?

    毕竟他现在已经爬得比我高了,就连我以前最受宠的时候,对奏折也是只能看,不能批的,他却得到东宫的信任,可以在奏折上动笔墨……

    虽然这个时候暂时离开京城,看上去就像是受他威胁,灰溜溜逃走,可留在这个敏感的地方。就算我不生事端,事端也自然来找我丁一那边底细不明;江近海正在吏部往上爬;秦家外有诸多助力,内有太后与嫡妃,两者都对我没好印象;曹寰如今是秦派的,护着我总归不便。

    长州之乱后。朝廷表面风平浪静。底下暗流汹涌。

    长州籍的官吏受影响颇深,我首当其冲被去职。还有部分遣出京做外官。徐老是作为他国降臣收纳入朝地,这回没人动他。趵斩不知为何反倒与众同僚关系好了起来。

    我目前是无根无凭,连东宫这个靠山也几乎被抢走,此时不避风头,难道还想迎刃而上么?知难而上的是有勇气的人,不见得是聪明人。

    想到这里,我作下决定,对阿青道:“好。”

    阿青等我答复半晌,本来已经有失望的神情,闻言大喜。

    我反握住他的手,笑道:“等年过完,我就向曹先生辞行。”

    谁知十五刚过,我就得到了朝廷地派遣令。

    “夏县在什么地方?”我去会所问张缇。

    “往北呢,邻近边关了。”他觉得奇怪,“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岂不是很冷?”我愁眉苦脸缩成一团,告诉他,“我刚接到授职,让去祝州夏县做知县,任期三年。”

    “夏县的知县,恭喜恭喜!”做官了,当然值得恭喜贺喜,不过还有个小问题,“几品啊?”

    单是知县,品级也不一样的,京县知事,也就是俗称的京尹,是正五品官,比较重要的县官是正六品到从六品,再往下,县越小越不起眼,知县品级就越低。

    至于夏县的知县是:“……从七品。”

    真是个小地方啊……

    张缇想了想,道:“那岂不是把你发配到边疆去三年?”

    “也没办法呀。”三年还不一定回来呢!说不定就地一调,调任到别处去,再干三年小县官。京官外放之后做十年也不能回京的太多了。

    “什么时候走?”

    “我也没什么东西,就明天吧。麻烦张大哥替我联系一辆马车,要熟悉路的。”我真的是对那个地方一点概念也没,让我自己去,估计明年还在路上转悠呢。

    回曹府,替我道喜兼送行地朋友也都到了,有在太学认识的秀才、在茶馆结交的言官小御史等,重量级的自然是曹寰和徐松,而在东宫认识的那些年轻人,是一个也没来地。

    阿青听说我不能回昙县,很是忧郁了一会儿。

    但他也是个看得开地人,说要是我不能去昙县,那么他跟着去夏县是一样的,哪里地钱都是赚,还可以顺便看看能不能混个衙役捕快当。有人同行,我自然是很开心,不过第二天出发的时候,发觉又多了个人。

    “当知县多累,都是些小事,总需要一名师爷的吧?”张缇一早收拾好行李,笑眯眯地坐在车板上,“雇张某的话,可以给秦小弟打八折的哦!”

    想想也对,我原本打算到了夏县再请个熟知当地人事的先生,不过张缇在的话,应该更加省心。

    “一年这个数。”我悄悄跟他比划薪水。

    张缇作吃惊状:“按行情这不是一季的吗?”

    “我是穷人啊。”

    “……好吧,但如果秦小弟升官了,要涨工钱哦。”张缇说着,从兜里摸出一纸契约,拿小指就着印泥往上写了工钱,让我过目。

    他准备得真周到。

    曹寰有事要上朝,陈和代替他送我到十里亭,就此别过。

    于是我们一行,除了车夫都是年轻人,嘻嘻哈哈地启程向北去。

    回头望京城的方向,城墙和塔楼已经看不见了,我悄悄叹口气,转头哼起小曲,享受漫长的北上之旅。

    (第二卷完)

卷三 七品父母官 第一百二十三节 夏县新官到任

    夏县是个小地方,我在去之前,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但究竟怎样个小法,不知。

    到了县城外面,遇上来迎接的乡绅,那也是五六个衣着华贵的老人领头,一群年轻人跟着。这道边开着桃花,漂漂亮亮地,就是映衬得城墙残破了点,再仔细看的话,似乎城楼的屋檐也塌了一块去。

    虽说十里地外就有人通传,到头前来时,富绅作揖问候的对象还是弄错了。

    “新上任的知县老爷不是在下,”张缇下车去,撩起车帘让我出来,“是这位才对。”

    我原本不打算那么急探头出去,想多观察一会来着,见状,也只得满脸堆笑地下车,与前来迎接的乡绅寒暄。

    步行进城,发觉这南北两道城门相望也不过几百米,中间隔了座前朝国君赐的牌坊。大路上没几个人,店家也稀少。民宅凸出的屋檐下,挑菜蔬进城卖的农人没精打采地坐着。

    到了靠北面的县衙,凄凉光景更甚。

    “这是怎么回事?”我把目光从地上的破烂布鞋上移开,望向歪了一半的夏县衙门牌匾。

    富绅这才说,夏县无主多日了。上任知县本应是三月卸任,结果还未过年,就遇上北狄蛮族猖獗,一夜之间闯入关内南下破了城,进来烧杀抢掠。

    我的前任就这么被顺便做掉了,朝廷急忙委派一个新官来继任。

    这样看来要做什么交接工作是没希望的。我们进衙门里,看看后院。那里也给入侵者弄得是乱七八糟。要入住地话,得花点时间收拾。

    “书房没事,东西先放过来吧!”张缇终于找到一处能呆人的地方。' 君^子^堂 首 发 junZitang。 '

    阿青把我的衣箱搬过去。又满衙门找衙役,没人。

    “哎,这算什么事儿啊?”他无语了。

    张缇在书堆里找到县志给我看。说他打算出去逛逛,到傍晚就回。

    县志上地笔迹颇潦草,也不知是上任知县或者他的师爷写的,就夏县这点人气,再有一个文房先生也是奢求吧。

    县志记载:夏县在先王灭掉夏国之前,是夏国地国都(夏国也就一个城邦小国),如今属祝州辖地。整个夏城有住民三百二十一户。县境内二十七个村落,近千户人家。

    与昙县一样,夏县没有驻兵,就南北城门各三名守卒,加上衙役。总共二十人。这就是维护治安的全部编制了。北边的游牧民族进城抢夺一通,夏县折损了大半“兵力”,如今我到任,见到的也就一个守城门的小伙子而已。

    至于县学,这里根本不存在那种东西。

    整个夏县没出进士、没出举人,近十年就出了一名秀才(也就是去府学读过书的人,有没有资格参加乡试,那还得再考考),开了家私塾。偶尔也代写状纸,做做讼师。

    这么说,别提我,就连张缇,那功名也是笑傲夏县的。

    刚想到张缇。他就回了衙门。拧着些腊肉之类地礼物,说本地富人今晚安排了接风宴。让我准备出发。阿青对这种酒宴反感得很,只说要留下来清理住处,我劝他不动,只得留他一人在衙门。

    说是替我接风,出席者还不晓得我的姓氏,就都知道张师爷的名号了,还惊讶着这位师爷是举人出身,让小孩儿过去摸摸张缇的衣角,沾个仙气。

    我只是暗笑。

    见我不张扬,张缇也就闭口不提“堂上正座那位其实是当朝头甲前三”之类的小事。

    一席吃下来,他给灌了个晕头转向,还得让我拖回去。幸好夏县小得可怕,出酒楼没几步就回了衙门。

    衙门洞开,也没虚掩,更别提落闩。我扶着张缇进去,突见几个穿得破破烂烂地小孩子在大堂上玩闹。

    “升堂!升堂!”

    七八岁的男孩坐在桌后,开心地叫起来。

    他的同伴追过去,挤在正席上摔成一团:“不行,这回我当县老爷!”“说好我了!”

    其中之一往外瞥来,猛然发现我和张缇,愣住。另外几个孩子也看过来,不知所措。有胆大的拍桌子,喝道:“堂下何人!”架势还颇像那么回事。

    我笑笑,没回答,也没叱责他们,只低头注意脚下,扶张缇往后院走。

    此时孩子们又闹起来,推年纪最小的出来“捉拿”我,推搡中有人撞到身后的画壁,咚地一声响。

    我转头去看,惊觉这一撞,让顶上悬挂的清正廉明字匾晃了晃。那块匾被蛮族砸过,本来就缺了一角,挂在上面看着危险,如今更是摇摇欲坠。

    “当心头顶,你们快下来!”我急忙招手。

    孩子们抬头看顶上,就在此刻,牌匾喀嚓一声,直落而下!

    “啊!”

    说时迟那时快,斜里跃过来一道人影,将沉重牌匾担在手臂外侧,转了半圈,砰地让到桌上。

    一阵尘土飞扬。

    “刚叫你们帮忙打扫,怎么都玩起来了!被砸到怎办?”那人教训着孩子们,转头向我,“秦斯,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回……”

    我被那块匾吓了一跳,幸好阿青及时出手,不然上任以来第一桩人命案就出现了。

    话说回来:“阿青,这些小孩是怎么回事?”

    “哦,我上街去了一趟,看到乞讨要饭的孩子,就叫来…”阿青转头催促,“还不快做事?不干活就没馒头吃!”

    喂喂,招童工……哦,在古代不违法。

    年纪小地孩子扯着阿青的衣服,指向我:“大哥,那是谁啊?”

    “对呀大哥,那两个人突然就闯进来,要不要赶出去?”别的孩子附和着。

    大哥?敢情我们出门去应酬,阿青就捡一群流浪儿回来,做了孩子王?

    阿青哈哈大笑,对小孩们说:“那个人啊,就是你们县太爷!”

    “骗人,哪里老了?”反应快的孩子立刻提出疑问。

    “不骗你,他就是新上任的县官嘛,要馒头,找他去!”阿青拍拍孩子地背,呼啦,四五个乞儿便跑来我身边,眼巴巴地看着我。

    “县太爷哥哥,可以吃东西了吗?”这叫啥称呼?

    我地确包了点吃的回来,可那是想到阿青还没吃晚饭,特地给他留地啊……

    没办法,我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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