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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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真谛-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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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双手一直拥住她的双肩。他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们……我不该这么做。”

“我们最好还是进屋吧,不然要湿透了。”

天空响过一阵雷声,雨开始下大了。邦德挽住她的身子跑到屋前。一到前门,她就笑出声来。他们在屋檐下站了一会儿。现在,一阵尴尬的寂静笼罩着他俩。

“我看到你时正想离开,”他终于说。

“现在雨下大了,你得等等再走。你不能在这么大的雨中把车子开回去。”

“不,我现在要走。我们明天再见。”

他在她的肩头拧了一把,说:“把我忘了吧。”说着,他就走进雨中。海伦娜望着他离开,喃喃地说:“我不怪你。”

邦德向过道尽头他那辆本特利车走去,听凭雨水浇在他身上。他为刚才发生的事诅咒自己。他明白卷进与自己办公室里的女人的爱情之中意味着什么。要是她没有那该死的吸引力就好了!是他身上的什么东西,促使他去引诱他遇到的每一个可爱的女人?昙花一现的爱情固然有其美妙之处,邦德也总不乏拈花惹草的经历,但它们总不能满足邦德那神奇的需求。难道他追求的是一个女人的爱情——真正的爱情——以弥补他的空虚?苦涩的答案却是:每当他允许自己真正地爱上一个人时,他总会在烈火中自焚。他心灵的创伤实在已经太深了。他坐进车子,冒着大雨返回伦敦。每当他反思自己孤独而又不幸的生活时,邦德身上黑暗的一面总会紧紧地攫住他!他本来希望大雨会冲刷掉阴郁的心清,但现在他已经把它当做一个老朋友来拥抱了。

第四章  胆大妄为

急切的电话铃把邦德从沉睡中惊醒。荧光数字钟显示2 点37分。他打开灯,拿起白色的话筒,但电话铃仍响个不停。邦德这才意识到,是红色话筒在响,他的肾上腺素猛地冲了上来。红色话筒只有在紧急状态下才会响起。

“邦德。”他对着话筒说。

“詹姆斯,法典第60条。”这是比尔。特纳。

“我在听着。”

“M的命令。”特纳说了地址和门牌号码。“你知道那个地方吗?就在荷兰公园大道过去,是一幢叫帕克大楼的房子。”

特纳挂上了电话,邦德从床上一跃而起。“法典第60条”意味着事件涉及特别的安全级数。换句话说,邦德必须保持最高程度的谨慎。

邦德花了十分钟到达荷兰公园,一个充满了肯辛顿西部边缘色彩的地区。这个地区是因为荷兰大厦——一幢有四百年历史的、纯粹为了款待国王和宫廷而建造的大楼——而发展起来的。19世纪中叶,小镇上的屋子在各种各样的街道和广场四周拔地而起。许多内阁成员和政府精英都住在这一地区。

帕克大楼是一溜长长的三层楼的棕色和红色砖墙楼房的总称。一条安全隔离带阻止了这里的交通,但眼下,在其中一幢大楼面前似乎有许多活动正在进行。一辆救护车就停在眼前,它的灯还在不停地闪烁。一辆警车和两辆没有标志的15科的车子也停在大楼前。邦德跨出本特利,朝人群中走去。他向一名宪兵出示过证件,后者把邦德带到大楼前门。

他在大楼前门遇到了比尔。特纳。警察的隔离带在大门外数英尺的地方延伸出去,以阻止好奇的邻居向大楼内窥探。

“詹姆斯,进来吧,”特纳说。“M在这里。”

“出了什么事,比尔?”

“是哈钦森,他死了。”

“什么?”

特纳靠近邦德,压低嗓门说:“这是他的公寓。M正在这里跟他过夜。她快要发疯了。”

“有什么进展没有?”

“你最好自己去看看。我给你打了电话后,已打电话通知了麦威利。邓肯。他正在路上。”特纳让邦德进屋去。15科的司法鉴定专家正在拍照和检查现场。M在起居室里,穿着一身白色与粉红色相间的缎子睡袍。她手里端着一杯咖啡,脸色苍白,惊恐不安。当她抬起脸来的时候,邦德能发现她实在沮丧之极,不仅因为她心爱的人死了,而且也因为让她的雇员们看到这种处境。

邦德在她身旁单腿跪了下来,抓起她的手。“你还好吗,夫人?”他轻声问。

M点点头,抑制住自己的抽泣。“谢谢你能来,詹姆斯。可怜的阿尔弗雷德。我感到如此……出乖露丑。”

“别在意这些,夫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摇着头,浑身颤抖着。“我甚至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分钟之前他还好好的,接着就……”她闭上了双眼,试图控制住自己。

邦德站起来说:“我进去看一眼,夫人。我们过会儿再谈。”

他跟着特纳走进了卧室。

邦德见过许多目不忍睹的惨状和凶杀现场,这一次也不例外。死亡使这个本来很温暖的房间充满了阴森森的感觉。这房间用橡木做护墙板,里面有一张像国王的御床一样奢侈的大床和大量华丽的家具。阿尔弗雷德。哈钦森光着身子躺在床上。如果不是他的眼睛瞪得老大,恐惧地冻僵在那里,人们一定会以为他睡着了。尸体上没有任何痕迹。也没有迹象表明曾使用过暴力。他看上去好像是心脏病发作的受害人。在这样一种状态,阿尔弗雷德。哈钦森当然已不再是邦德数小时之前碰到的那个杰出的友善大使了。现在他只是一具用粉笔勾下轮廓的普普通通的尸体而已。

“是心肌梗塞?”邦德问法医道。法医正坐在床边记着笔记。一个来自15科的检查专家正在用一架宝丽来广角镜5SLR一次成像照相机,拍下尸体多角度的聚焦照片。

“看上去有点像,”医生说。“当然,我们要做尸体解剖检查。我不认为事情就这么简单。”

“这是什么意思?”

“哈钦森死于心脏病和肾脏衰竭,嘿!可他的身体健康得很呐。听过莫德莱太太的陈述,再经过检查他的尸体,我的意见是,他是被谋杀的。”

“怎么个谋杀法?”

“某种毒药。最有可能是神经毒素,一种能使心脏停止跳动,使呼吸系统窒息的物质。一旦进入血管,这种东西就没法清除。它的作用非常快,但不是太快,我想。受害人在几分钟内会极其痛苦。”

“尸体上会留下什么痕迹吗?”

“在他右大腿的外侧有一道可疑的挫伤痕。看见这小小的红印子吗?”医生指着哈钦森上腿部的一块圆形的挫痕。“起初我还以为这只是一块丘疹,但进一步的检查表明,他曾被一只针筒注射过。”

邦德又看了看尸体。负责人走进了卧室。

“是邦德长官吗?”

“是的。”

“我是霍华德侦探。我们已准备好,可以搬运尸体了,要是你同意的话。”

“你仔细检查过他的私人物品没有?”邦德问。

“我们刚刚检查完。我可以请你跟莫德莱夫人谈谈吗?我没法从她那里问出什么东西来。”邦德点点头,走出了卧室。他发现M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既没有走动,也没有喝咖啡。他在她身旁的一张沙发上坐下。

“夫人,我们想知道今晚发生的事情。”他轻声说。

M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我自己也正在设法弄清事情的真相呢。”她说。“我们是在11点左右离开迈尔斯爵士家的,也许11点一刻左右吧。我们都在一起——邓肯夫妇、阿尔弗雷德和我。我们决定在丽兹饭店停一停,在睡前喝一杯。”

她顿了顿,喝了口咖啡。她转向了特纳。

“特纳先生,这咖啡已经凉了,你能帮我倒一杯热的吗?”

特纳点了点头,从她手上接过杯子。

“你们到达丽兹饭店时是几点钟?”邦德问。

“我想大概已经是半夜了吧。我们在那里呆了三刻钟。”

“哈钦森先生喝了什么酒?”

“他喝了白兰地,我也是,我们都喝了白兰地。”

“然后呢?”

“雨下得很大。阿尔弗雷德提出要送邓肯夫妇回家,但他们坚持叫了一辆出租车。他们与我们不是同路。他们住在埃斯灵顿。”

“所以你和阿尔弗雷德就驾车回到这里来了?”

她点点头。“他把车停在了旅馆附近。我们俩都带着雨伞,所以我不在乎在雨中行走。我们20分钟以后到达公寓。他看上去很好。我们……脱了衣服……”

邦德明白这是M最为难的事。她正在暴露自己最隐秘、最深层、也是最不愿意为人所知的生活的另一面。

“这没有什么,夫人。”邦德说。“请继续讲吧。”

“我们做爱,”她说。“之后,他——”

“对不起,夫人,在你们做爱过程中,有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很疲倦或是有病的样子?”

“不,”M说,“他看上去完全正常。阿尔弗雷德是……曾经是……精力充沛的。”

“我知道。请继续说吧。”

“我起身去上厕所。还在厕所里时,我就听到他开始大声喘气。我向他跑过去,他一面挣扎着喘气,一面撕扯着自己的喉咙。哦,詹姆斯,这真可怕。我冲向电话想叫救护车,但他紧紧抓住我的手腕。他能说的话只是‘你的手……你的手……’所以我让他抓紧我的手。他进入了一种可怕的痉挛状态,接着他就死了。我叫了救护车,特纳先生也立刻到了。我曾想替他穿好衣服的,但我知道我不能那样做。我……就这样……离开了他……”她开始啜泣起来。

邦德挽住他的上司,让她在他肩头哭了整整一分钟,她终于控制住了自己。

特纳端来了另一杯咖啡。“麦威利。邓肯刚到。你的咖啡,夫人。”

邓肯脸色苍白地走进了房间。“出了什么事?”

特纳把已经知道的情况作了一个简短的描述。

“天哪,是心脏病吗?”邓肯问道。

“看上去有点像,”邦德说,“但我认为事情并非如此。阿尔弗雷德是被人谋杀的。”

M的眼睛睁大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医生的怀疑,当然也是我的怀疑。你看,夫人,你描述的情况跟心脏病发作的症状不吻合。哈钦森先生休克以后只活了几分钟,对吗?”

“对”

“接着他就浑身痉挛?”

“是的。”

“夫人,你能过来再看看尸体吗?我想让你看一些东西。”

M身上起了一种根本性的变化。当她听到“谋杀”一词时,她的职业本能使她立即振作起来了。尽管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袍,M又立刻成为秘密情报处的头儿了。她站起身来,示意邦德带路。

邦德带她进了卧室,并向她指出哈钦森大腿上的伤痕。“医生认为毒药正是从这里进入他的血管的。”

“哦,我的天哪,”M说。“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现在我想起来了。”

“什么?”

“这是在旅馆外面。我们正好跟邓肯夫妇道了别,向我们的车子走去。有人带了把破雨伞站在行人道上。他正竭力想打开它。”

“他长得怎么样?”

“我不知道,”她愤怒地说。“我甚至不知道这是个男人还是女人。他穿着黄色雨衣,把自己罩得严严实实的。”

“然后呢?”

“当我们经过时,那人突然用雨伞尖向阿尔弗雷德戳来。我知道它碰到了他的什么地方,他说了声,‘嗨’。”

“那个带雨伞的人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做!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走开了,既不说声抱歉也没说点别的什么。阿尔弗雷德想将此事一笑了之,我们继续向车子走去。尽管现在回想起来,我意识到他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弄得很不开心。直到我们开车出发,他的行为都有点儿古怪。当我们谈话时,他一个劲地朝我们后面看。而且他坚持要把我的手提包拿在手里,以免有人来抢。两分钟后我们来到车上。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说实话我已经把它忘光了。”

“你知道这使我想起了什么吗?”特纳问。

“是的,”邦德说,“马科夫。”

“上帝啊,你是对的。”M说。

“什么?”邓肯说,“谁是马科夫?”

“乔治。马科夫,”邦德说。“他是个保加利亚叛徒。他于……1978年,我想是的,在滑铁卢桥上被人以同样的方式谋杀。有人用雨伞尖刺了他。雨伞尖把一小滴蓖麻毒注入了他的血管。”

“蓖麻毒?”

“这是一种从蓖麻籽中提炼出来的剧烈的蛋白毒。根据剂量的大小,它能在一刻钟到一小时之内发作。它是致命的,但在血管里却不会留下痕迹。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受害人被认为死于窒息或心肌梗塞。它作用于神经系统,使人体的这些基本功能停止运作。”

“可是……谁会杀死阿尔弗雷德呢?”

“这正是我们遇到的大问题,”邦德说,“会是谁呢?”

M坐了下去。“他从没跟我谈过这方面的事。不像是有人在觊觎他的职位。麦威利,外交方面,你们正在进行什么样的工作呢——也许这是我们应该知道的?”

“我简直不能想像!”邓肯说。“他为人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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