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7三侠五义 作者:[清]石玉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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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7三侠五义 作者:[清]石玉昆-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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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如此呢。”想罢,他便沽酒买肉,庆贺他二人一个得妻,一个发财。二人见他殷勤,一齐说道:“何苦要叫你费心呢。你以后真要好时,我等按三七与你股分。你道好么?”杨芳暗暗道:“似你等这样行为,慢说三七股分,就是全给老杨,我也是不稀罕的。”他却故意道:“如若二位肯提携于我,敢则是好。”便殷勤劝酒。不多时,把二人灌的酩酊大醉,横卧在船头之上。杨芳便悄悄的告诉了李氏,叫他上岸,一直往东,过了树林,有个白衣庵,他姑母在这庙出家,那里可以安身。
  此时天已五鼓,李氏上岸不顾高低,拼命往前奔驰。忽然一阵肚痛,暗说:“不好!我是临月身体,若要分娩,可怎么好?”正思索时,一阵疼如一阵,只得勉强奔到树林,存身树下。不多时,就分娩了。喜得是个男儿。连忙脱下内衫,将孩儿包好,胸前就别了那半枝莲花,不敢留恋,难免悲戚,急将小儿放在树木之下。自己恐贼人追来,忙忙往东奔逃,上庙中去了。
  且说杨芳放了李氏,心下畅快,一歪身也就睡了。刚然睡下,觉得耳畔有人唤道:“你还不走,等待何时?”杨芳从梦中醒来,看了看四下无人,但见残月西斜,疏星几点,自己想道:“方才明明有人呼唤,为何竟自无人呢?”再看陶贺二人酣睡如雷,又转念道:“不好!他二人若是醒来,不见了妇人,难道就罢了不成?不是埋怨于我,就是四下搜寻。那时将妇人访查出来,反为不美。——有了,莫若我与他个溜之乎也。及至他二人醒来,必说我拐了妇人远走高飞,也免得他等搜查。”主意已定,东西一概不动,只身上岸,一直竟往白衣庵而来。
  到了庵前,天已做明,向前扣门,出来了个老尼,隔门问道:“是那个?”杨芳道:“姑母请开门,是侄儿杨芳。”老尼开了山门。杨芳来到客堂,尚未就座,便悄悄问道:“姑母,可有一个妇人投在庵中么?”老尼道:“你如何知道?”杨芳便将灌醉二贼、私放李氏的话,说了一遍。老尼合掌念一声“阿弥陀佛”,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惜乎你为人不能为彻。何错你也没什么舛错,只是他一点血脉失于路上,恐将来断绝了他祖上的香烟。”杨芳追问情由。老尼便道:“那妇人已投在庙中,言于树林内分娩一子。若被人捡去,尚有生路;倘若遭害,便绝了香烟,深为痛惜。是我劝慰再三,应许与他找寻,他方止了悲啼,在后面小院内将息。”杨芳道:“既如此,我就找寻去。”老尼道:“你要找寻,有个表记。他胸前有枝白玉莲花,那就是此子。”杨芳谨记在心,离了白衣庵,到了树林,看了一番,并无踪迹,暗暗访查了三日,方才得了实信。
  离白衣庵有数里之遥,有一倪家庄。庄中有个倪太公。因五更赶集,骑着个小驴儿来到树林,那驴便不走了。倪太公诧异,忽听小儿啼哭,连忙下驴一看,见是个小儿放在树木之下,身上别有一枝白玉莲花。这老半生无儿,见了此子,好生欢喜,连忙打开衣襟将小儿揣好,也顾不得赶集,连忙乘驴转回家中。安人梁氏见了此子,问了情由。夫妻二人欢喜非常,就起名叫倪继祖。他那里知道小儿的本姓却也姓倪呢。这也是天缘凑巧,姓倪的根芽就被姓倪的捡去。
  俗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哪日倪太公得了此子,早已就有人知道,道喜的不离门。又有荐乳母的。今日你来,明日我往,俱要给太公作贺。大公难以推辞,只得备了酒席请乡党父老。这些乡党父老也备了些须薄礼,前来作贺。
  正在应酬之际,只见又是两个乡亲领来一人,约有三旬年纪。倪太公却不认得,问道:“此位是谁?”二乡老道:“此人是我们素来熟识的。因他无处安身,闻得太公得了小相公,他情愿与太公作仆人。就是小相公大了,他也好照看。他为人最是朴实忠厚的。老乡亲看我二人分上,将他留下吧。”倪太公道:“他一人所费无几,何况又有二位老乡亲美意,留下就是了。”二乡老道:“还是老乡亲爽快。过来见了太公。太公就给他起个名儿。”倪太公道:“仆从总要忠诚,就叫他倪忠吧。”原来此人就是杨芳。因同他姑母商量,要照应此子,故要投到倪宅。因认识此庄上的二人,就托他们趁着贺喜,顺便举荐。
  杨芳听见倪太公不但留下,而且起名倪忠,便上前叩头,道:“小人倪忠与太公爷叩头道喜。”倪太公甚是欢喜。倪忠便殷勤张罗诸事,不用吩咐。这日倪太公就省了好些心。从此倪忠就在倪太公庄上,更加小心留神。倪太公见他忠正朴实,诸事俱各托付于他,无有不尽心竭力的。倪太公倒得了个好帮手。
  一日,倪忠对太公道:“小人见小官人年纪七岁,资性聪明,何不叫他读书呢?”太公道:“我正有此意。前次见东村有个老学究,学问颇好。你就拣个日期,我好带去入学。”于是定了日期,倪继祖入学读书。每日俱是倪忠护持接送。倪忠却时常到庵中看望,就只瞒过倪继祖。
  刚念了有二三年光景,老学究便转荐了一个儒流秀士,却是济南人,姓程名建才。老学究对太公道:“令郎乃国家大器,非是老汉可以造就的。若是从我敝友训导训导,将来必有可成。”倪太公尚有些犹疑,倒是倪忠撺掇,道:“小官人颇能读书。既承老先生一番美意,荐了这位先生,何不叫小官人跟着学学呢?”太公听了,只得应允,便将程先生请来训诲继祖。继祖聪明绝顶,过目不忘,把个先生乐的了不得。
  光阴茬苒,日月如梭,转眼间倪继祖已然十六岁。程先生对太公说,叫倪继祖科考。太公总是乡下人形景,不敢妄想成人。倒是先生着急,不知会太公,就叫倪继祖递名去赴考,高高的中了生员。太公甚喜,酬谢了先生。自然又是贺喜,应接不暇。
  一日,先生出门。倪继祖也要出门闲游闲游,禀明了太公,就叫倪忠跟随。信步行来,路过白衣庵,倪忠道:“小官人,此庵有小人的姑母在此出家,请进去歇歇吃茶。小人顺便探望探望。”倪继祖道:“从不出门,今日走了许多的路,也觉乏了,正要歇息歇息。”倪忠向前叩门。老尼出来迎接,道:“不知小官人到来,未能迎接,多多有罪。”连忙让到客堂待茶。
  原来倪忠当初访着时,已然与他姑母送信。老厄便告诉了李氏,李氏暗暗念佛。自弥月后便拜了老尼为师,每日在大土前虔心忏悔,无事再也不出佛院之门。这一日正从大士前礼拜回来,忘记了关小院之门。恰好倪继祖歇息了片时,便到各处闲游,只见这院内甚是清雅,信步来到院中。李氏听到院内有脚步声响,连忙出来一看。不看时则已,看了时不由的一阵痛彻心髓,顿时落下泪来。他因见了倪继祖的面貌举止,俨然与倪仁一般。谁知倪继祖见了李氏落泪,可煞作怪,他只觉的眼眶儿发酸,扑籁籁也就泪流满面,不能自解。正在拭泪,只见倪忠与他姑母到了。倪忠道:“官人你为何啼哭?”倪继祖道:“我何尝哭来。”嘴内虽如此说,声音尚带悲哽。倪忠又见李氏在那里呆呆落泪,看了这番光景,他也不言不语,拂袖拭起泪来。
  只听老尼道:“善哉!善哉!此乃天性,岂是偶然。”倪继祖听了此言,诧异道:“此话怎讲?”只见倪忠跪倒道:“望乞小主人赦宥老奴隐瞒之罪,小人方敢诉说。”好倪继祖,见他如此,惊的目瞪痴呆。又听李氏悲切切道:“恩公快些请起,休要折受了他。不然,我也就跪了。”倪继祖好生纳闷,连忙将倪忠拉起,问道:“此事端的如何?快些讲来。”倪忠便把怎么长、怎么短,述说了一遍。他这里说,那里李氏已然哭了个声哽气噎。倪继祖听了半晌,还过一口气来,道:“我倪继祖生了十六岁,不知生身父母受如此苦处!”连忙向前抱住李氏,放声大哭。老尼与倪忠劝慰多时,母子二人方才止住悲声。李氏道:“自蒙恩公搭救之后,在此庵中一十五载。不想孩儿今日长成。只是今日相见,为娘的如同睡里梦里,自己反倒不能深信。问吾儿,你可知当初表记是何物?”倪继祖听了此言,惟恐母亲生疑,连忙向那贴身里衣之中,掏出白玉莲花,双手奉上。李氏一见莲花,“暧哟”了一声,身体往后一仰。
  未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二回 认明师学艺招贤馆 查恶棍私访霸王庄

  且说李氏一见了莲花,睹物伤情,复又大哭起来。倪继祖与倪忠商议,就要接李氏一同上庄。李氏连忙止悲,说道:“吾儿体生妄想!为娘的再也不染红尘了。原想着你爹爹的冤仇,今生再世也不能报了。不料倪氏门中有你这根芽。只要吾儿好好攻书,得了一官半职,能够与你爹爹报仇雪恨,为娘的平生之愿足矣。”倪继祖见李氏不肯上庄,便哭倒跪下,道:“孩儿不知亲娘,便罢。如今既已知道,也容孩儿略尽孝心。就是孩儿养身的父母不依时,自有孩儿恳求哀告。何况我那父母也是好善之家,如何不能容留亲娘呢?”李氏道:“言虽如此。但我自知罪孽深重,一生忏悔不来。倘若再堕俗缘,惟恐不能消受,反要生出灾殃。那时吾儿岂不后悔?”倪继祖听李氏之言,心坚如石,毫无回转,便放声大哭道:“母亲既然如此,孩儿也不回去了,就在此处侍奉母亲。”李氏道:“你既然知道,读书要明理,俗言‘顺者为孝’,为娘的虽未抚养于你,难道你不念劬劳之恩,竟敢违背么?再者,你那父母哺乳三年,好容易养的你长大成人,你未能报答于万一,又肯作此负心之人么?”一席话说的倪继祖一言不发,惟有低头哭泣。
  李氏心下为难,猛然想起一计来,须如此如此,这冤家方能回去。想罢,说道:“孩儿不要啼哭。我有三件事,你要依从,诸事办妥,为娘的必随你去如何?”倪继祖连忙问道:“那三件?请母亲说明。”李氏道:“第一件,你从今后须要好好攻书,务须要得了一官半职;第二件,你须将仇家拿获,与你爹爹雪恨;第三件,这白玉莲花乃祖上遗留,原是两个合成一枝,如今你将此枝仍然带去,须把那一枝找寻回来。三事齐备,为娘必随儿去;三事之中,倘缺一件,为娘的再也不能随你去的。”说罢,又嘱咐倪忠道:“恩公一生全仗忠义,我也不用饶舌。全赖恩公始终如一,便是我倪氏门中不幸之大幸了。你们速速回去吧!省得你那父母在家盼望。”李氏将话说完,一摔手回后去了。
  这里倪继祖如何肯去,还是倪忠连搀带劝,真是一步几回头,好容易搀出院子门来。老尼后面相送。倪继祖又谆嘱了一番,方离了白衣庵,竟奔倪家庄而来。主仆在路途之中,一个是短叹长吁,一个是婉言相劝。倪继祖道:“方才听母亲吩咐三件事,仔细想来,作官不难,报仇容易,只是那白玉莲花却往何处找寻?”倪忠道:“据老奴看来,物之隐现,自有定数,却倒不难。还是作官难。总要官人以后好好攻书要紧。”倪继祖道:“我有海洋深的仇,焉有自己不上进呢。老人家体要忧虑。倪忠道:“官人如何这等呼唤?惟恐折了老奴的草料。”倪继祖道:“你甘屈人下,全是为我而起。你的恩重如山,我如何以仆从相待。”倪忠道:“言虽如此。官人若当着外人,还要照常,不可露了形迹。”倪继祖道:“逢场作戏,我是晓得的。还有一宗,今日之事,你我回去千万莫要泄漏。待功成名就之后,大家再为言明,庶乎彼此有益。”倪忠道:“这不用官人嘱咐。老奴十五年光景皆未泄漏,难道此时倒隐瞒不住么?”二人说话之间,来到庄前。倪继祖见了太公梁氏,俱各照常。
  于是倪继祖一心想着报仇,奋志攻书。迟了二年,又举于乡,益发高兴,每日里讨论研求。看看的又过了二年。明春是大比之年,倪继祖与先生商议,打点行装,一同上京考试。太公跟前俱已禀明。谁知到了临期,程先生病倒,竟自“呜呼哀哉”了。因此倪继祖带了倪忠,悄悄到白衣庵,别了亲娘,又与老尼留下银两,主仆一同进京。这才有会仙楼遇见了欧阳春丁兆兰一节。
  自接济了张老儿之后,在路行程非止一日,来到东京,租了寓所,静等明春赴考。及至考试已毕,倪继祖中了第九名进士,到了殿试,又钦点了榜眼,用为编修。可巧杭州太守出缺,奉旨又放了他。主仆二人,好生欢喜。又拜别包公。包公又嘱咐了好些话。主仆衣锦还乡,拜了父母,禀明认母之事。太公梁氏本是好善之家,听了甚喜,一同来到白衣庵,欲接李氏在庄中同住。李氏因孩儿即刻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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