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3-朱元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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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3-朱元璋(下)-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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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元璋暗自庆幸没有牵涉到他身边执掌国家权柄的几位重臣,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朱元璋问大家:“你们说怎么办?”    
    胡惟庸说:“杀无赦,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这里面有几个是臣荐用的,臣也有失察之过,请皇上处置。”    
    朱元璋冷笑,若这么说,朕应领有责任,哪一个不是朕任用的呢!    
    朱标怕动荡太大,主张能少杀,还是少杀为宜,起到杀一儆百作用就是了。    
    朱元璋说:“又来了!有人说朕上元节时杀刁民是玉石不分,讲这话,也有道理,这是君子之心,恻隐之道,可谓至仁。但这种仁义之道,行于君子则可以,行于小人绝对不可。像郭桓案上所牵涉的高官,如此腐烂,朕如何取信天下?不杀何以平民愤?即使有个把杀错了,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在所不计了。”    
    徐达说:“胡丞相是有过的,户部出了这么大的娄子,不仅是失察的事!”    
    胡惟庸恨徐达恨得牙痒痒的,这老东西,什么时候都不放过他。    
    胡惟庸胆战心惊地望着朱元璋,幸亏朱元璋没说什么,只说,“朕要休息一会儿,你们下去吧。”    
    众人离殿时,朱元璋又叫:“徐达,你晚走一步。”    
    徐达站住,胡惟庸有点六神无主了。    
    自从金菊被朱元璋羞辱了以后,她再也没有正眼看他一眼,晚上灭灯路过奉先殿,她也绝不往奉先殿看上一眼。她心如死灰,也再不存非分之想,想生个皇子了。但她见到孩子,总是不由自主地喜爱,她特别喜欢郭宁莲最小的儿子朱栋,长得虎头虎脑,惹人喜爱。也许他还小,心目中的尊卑贵贱观念还很淡薄,他没事总爱往金菊那儿跑,金菊总是预备了各种各样好吃的哄他。他们的接触,一定程度是郭宁莲默许和纵容的,她太可怜金菊了。    
    这天郭宁莲正在教她的小儿子朱栋写大字,朱栋写了“天地君亲师”五个字,描了又描,郭宁莲说:“写字不能描,重来。”    
    朱栋噘着嘴,只得重写。    
    这时金菊提个篮子进来了,朱栋嗅了嗅鼻子,说:“米粉糕!我闻到味了!金菊,你是不是又给我送米粉糕了?”    
    金菊说:“你这小鼻子真灵!”    
    郭宁莲拍了儿子一下:“没大没小,金菊是你叫的吗?”    
    朱栋仰起头说:“那她叫什么妃?她也不是父皇封的妃子呀!”    
    这一说,金菊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郭宁莲说:“叫干娘吧。”她望了金菊一眼说:“算命的给栋儿算过,命中缺水。”    
    金菊满怀希冀地说:“那真巧了,我的命里多水。”    
    郭宁莲说:“所以呀,我一直想给他找个水命的干娘,栋儿又跟你挺亲的,你不正合适吗?”    
    金菊从提篮里端出米粉糕,朱栋扔下毛笔,抓起来就吃。金菊说:“皇妃不是开玩笑吧?”    
    郭宁莲说:“有这么开玩笑的吗?我都向皇上奏明了。”她又问儿子,认这个干娘行不行?朱栋巴不得呢,忙点头。    
    金菊激动得泪花闪闪,说不出话来。    
    郭宁莲看了她一眼,对儿子说:“别光顾吃,喊一声干娘!”    
    朱栋真的喊了声:“干娘。”金菊竟至呜咽起来。    
    郭桓一案对开国不久的大明王朝的震动,远远胜于事情本身,有的高官显爵是心理的震撼。有几个人屁股底下是没有屎的呢?朱元璋绝不容许他的臣子贪墨,这是不容置疑的,想瞒过朱元璋的眼睛更是最难的事。    
    胡惟庸被徐达咬了一口已胆战心惊,皇上又单独留下了徐达,焉知不是对付他的?他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走出奉先殿时竟失足摔了一跤。李善长看在眼里,特地约了弟弟李存义一起过胡府去安慰几句,利益所系,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李善长要他别在乎徐达,说话向来直来直去,武将嘛,他劝胡丞相不必介意。皇上不是没说什么吗?    
    李存义说:“皇上可是又把徐达单独留下密谈了。”    
    李善长叫他们不要疑神疑鬼了。皇上这次杀了六部和地方大员那么多,短时间不会再大兴狱讼了,大家谨慎些为好。郭桓这些人也实在太不像样子了,咎由自取。    
    李存义说:“我看皇上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胡惟庸问:“怎么个不一样法?”    
    “多疑。”李存义说他谁也信不着,连跟他起家的元老也一样说杀就杀,说贬就贬。如果我们不留条后路,日后说不定怎么样呢。    
    李善长说,怎么留后路?他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把他请出来,是福是祸,都躲不了的。他提醒他们俩现在又结成儿女亲家了,地位本来显眼招人忌,更应慎而又慎才行。    
    李善长又补充说,谁都有打盹的时候,老虎也一样,但你不能因为老虎打盹你就以为他不再吃人。    
    他没有展开来分析,但听的人都懂,李善长是在暗示,如果老虎不打盹,再深究下去,胡惟庸也会被株连的。    
    李善长人老了尿频,他去厕所尿尿的时候,李存义小声对他亲家说:“幸亏皇上不耐烦了,郭桓案没好好细审全杀了,你可以舒一口气了。那些人断没想到会这么快上法场,还等着你救呢。”    
    胡惟庸尝到了伴君如伴虎的滋味,他预感到皇上对他是引而不发。    
    李存义说:“看来,不能等着送死了。”    
    胡惟庸看了他一眼。    
    胡惟庸送李家兄弟上轿前,一个内廷小太监在二门那里等他呢。胡惟庸忙把他拉到一旁。    
    小太监二乙早成了他的眼线,他来报告,徐达说了丞相一大堆坏话,他说不该将那些犯官杀得太快,一定能把胡惟庸牵扯出来。    
    胡惟庸咬牙切齿地说:“这老东西。”    
    二乙又说:“徐达说你包藏祸心,有好多事不向皇上报告,专权。正好刘基上了一份遗书,说你久后必反。”    
    胡惟庸问:“皇上怎么说?”    
    二乙说:“皇上只说了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胡惟庸脸色越发不好看起来,他对跟过来的管家说:“赏他两贯钱。”自己忙着与李善长道别去了。    
    前门拒虎,后门进狼,胡惟庸恼恨自己流年不利,犯小人。从前是刘伯温总与他过不去,好歹这根刺拔出了,又蹦出个不要命的徐达。这根刺不拔,他没有好日子过,徐达不比别人,他的资历、地位、功劳,都是独一无二的,他说话的分量举足轻重,对胡惟庸的危害也最大。    
    他辗转反侧了一夜,终于想出了一个除刺的办法,他要买通徐达跟前的一个人。    
    这天散朝后,浑身疲软的胡惟庸半躺在榻上,门人领了一个壮实汉子进来,胡惟庸客气地坐起来,对侍从吩咐:“给福寿倒茶。”这个福寿就是徐达府上的把门人。    
    “小人可不敢当。”福寿莫名其妙地看着胡惟庸,“不知丞相大人叫我来有什么吩咐?”    
    胡惟庸说:“你坐。你在徐达府上干什么呀?”    
    福寿道:“把门。”    
    “很辛苦啊。”胡惟庸又问他把了几年门了?    
    “六年了。”福寿答。    
    “这么长时间?”胡惟庸抱打不平地说,他府上把门的过了三五年,早都放了七品知县了,这徐达,太刻薄下人了。    
    福寿却毫无怨言,称自己也只会看门。当县太爷,他还打怵呢,不会过堂审案,不是误事吗?    
    “你真是个老实人。”胡惟庸说,“你到我这儿来,给我当贴身保镖,每月给你二十两银子,怎么样,来不来?”    
    福寿说:“丞相大人看上我什么了?我哪值这么大价钱啊?”    
    “你乐不乐意吧。”胡惟庸说。


第四部分 体法乾坤,藻饰太平第96节 该把他处置了

    “这么抬举我,哪有不乐意的。”福寿说,“只是,徐大将军待我也挺好的,我总得好好说一声,不然对不起人家。”    
    “随你。”胡惟庸又问他成亲没有?    
    福寿说,上无片瓦,下无寸土,谁肯跟我呀!    
    胡惟庸拍了拍手,立刻走出来十多个花枝招展的丫环,胡惟庸问福寿:“你看她们美不美?”    
    福寿只看了一眼,就低了头,脸通红。    
    胡惟庸挥挥手,让她们下去后说:“这些人当中,你随便挑,选中哪个,哪个就是你媳妇,成家的一切,你不用操心,我来管。”    
    福寿受宠若惊,又百思不解地问:“我福寿是个什么人物啊,值得丞相这么为我操心?莫不是胡丞相有什么事要我办?”    
    “你真是个聪明人。”胡惟庸说他有一个仇人,想请福寿帮他除掉。    
    福寿点了点头,说:“行。其实,丞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想除掉谁,抓起来关进刑部大牢不就完事了吗?还用自己操心?”    
    胡惟庸说他的这个仇人不是随便能抓、能杀的,皇帝也让他三分。    
    福寿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说,说,徐,徐大大将、将军?”    
    胡惟庸点点头:“不然就不请你了。”    
    福寿的头摇得同货郎鼓似的,连连说:“不行,不行,我可不能对他下手。”    
    胡惟庸问:“为什么?”    
    福寿说:“人得讲良心啊,我跟了大将军这么多年……”    
    “跟了六年,不还是个把门的吗?”胡惟庸不屑地说,“把门的狗而已,他有什么良心!”    
    福寿说:“反正说什么也不行,丞相另找别人吧。”    
    胡惟庸放下脸来:“你不干,你还能走出我的相府吗?”    
    福寿傻了:“丞相……”    
    胡惟庸又笑了:“你就是出得去,你回到徐达那里也没命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福寿惶惑地盯着他。    
    胡惟庸告诉福寿徐府里有他的耳目,你一举一动都在我掌握之中。你不下手,我的人就会把你的事告诉徐达,我事先写了一封叫你下手杀他的信,把这信往徐达手上一交,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你想想吧。说罢,胡惟庸伸了个懒腰走了。    
    扔下福寿一个人可怜地在那里发呆。    
    福寿当然也想得银子,说上一房亲事,可那代价是杀自己的主人。他当然不能干。不干自己就得罪了丞相,胡惟庸要处置他这么个小人物,不和捻死个蚂蚁一样吗?    
    福寿好不犯愁,便买了一斤酒,也不吃菜,在门房里一口接一口地喝起来,竟误了事。    
    夜里,徐达骑马归来,却见大门紧闭。随从大叫:“反了!看见将军回来,怎么不开门?”    
    随从跑到门房一看,福寿正在喝酒,已喝得东倒西歪,还在喝。随从上去打了他两个嘴巴,福寿才醒过来,问:“大,大将军回来了吗?”    
    随从不理他,自己去开了大门。    
    徐达大怒,叫人把福寿押到了大厅里,徐达要教训教训这个不守规矩的人。    
    福寿跪在他面前,徐达说:“你跟我不是一年半年了,怎么连规矩都不懂了,当班看门的时候喝起酒来?”    
    福寿说:“小人心里有事难过,是借酒浇愁啊。”    
    徐达笑了,感兴趣地问:“我倒想听听,我们福寿浇的是什么愁啊?”    
    福寿说:“有人雇我来杀你,我不下手,就陷害我,说要借大将军之手除掉我。我跟大将军这么多年,别人给我金山银山我也不能动心,也不能背主啊。”    
    徐达沉吟了片刻,问:“想杀我的人只有一个,胡惟庸,对不对?”    
    福寿吃惊地看着他:“我都告诉大人了,他再陷害我,你可千万别信啊。”    
    徐达说:“你说了实话,我还会信别人的吗?”    
    福寿被徐达派到塞外蓝玉那里去谋差了,徐达并不在意胡惟庸的小手段。    
    这天他有意绕远路过胡惟庸相府前,只见门前车水马龙,来往的轿子不断,大门洞开,门口放了收礼的红毡桌子。    
    徐达拍拍大轿扶手,叫轿夫停一下。    
    落轿后,徐达问:“胡丞相家办什么喜事这样贺客盈门?我怎么一点信不知道,去打听一下。”    
    跟随跑去问了,马上回来说,胡丞相府中出了奇事,一口很深的古井里忽然长出一棵竹笋来,蹿出水面十丈多高,因为称奇,一传十,十传百,文武百官都来观看贺喜。    
    徐达皱起了眉头。    
    随从问:“进去看看?”    
    徐达说:“别扫人家兴,走。”    
    大轿抬过去了,显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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