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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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乱-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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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你的言辞。”端木泓反应更大的呵斥,他就是听不得别人说她一点不好。
  楠木怕怕地捧心,团扇指着端木泓,撒娇:“主上,你看,他凶我。”
  “活该。”我吹凉风,反正他很厚脸皮。
  “不带的。”楠木装幼齿,跺脚摇身子:“主上你偏心。”
  “怎么会——,是很偏心,他是我弟弟,我不偏他偏谁?”这话泓儿绝对爱听,看他笑得跟朵话似的,就知道了。
  “你真假。”楠木企图将端木泓拖回现实。
  “彼此彼此。”好吧,我想如果两个孩子毒舌的话,那绝对是遗传我的。
  “不理你了,我去看未来的武则天。”楠木挑我一眼,一摇三晃地向前提溜。
  我愣了下,真想脱了鞋子砸他。“会不得好死的。”真以为自己是妖精。
  楠木扬扬手里的团扇,袍摆拖曳过三层石阶,展成迤逦的图画。
  “什么是未来的武则天,武则天是谁?”端木泓听不懂地看着楠木的背影。实话说,他真的有点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对话。
  “没什么。”我不得不怀疑,这家伙是在泄露天机,找死的泄露天机,我不想知道,他就是要告诉我,蜡烛。只是,如果真如楠木所说,浅白会成为大景的女王,总让我不自觉地皱眉,我从来不觉得那个君临天下的位置不好,但是作为女人,我很了解,如果是女人坐上那个位置,会比男人累得多。
  “姐姐?”
  我凝着泓儿,如果浅白会成为女王,那泓儿呢!
  “我没说是哪一国的。”楠木蓦然回首,千种风情,更与谁人说。
  抒情到一半,被卡住,我脱鞋子,准备砸。
  “形象,形象,你女儿来了!”楠木大叫一声,逃之夭夭。他没什么意思,他就是想让她过得好些。
  恍惚的,听见了她在他身后轻声的笑,从此云薄日暖。
  ————————
  马车稳稳驶过忘川弱水宫的第一重宫门,二爷大呼‘回家真好’,浅白使劲眨眼睛,她激动,落尘煊最冷静,只是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紧握,万往事如烟,要用什么才能掩盖。
  “二爷,主子来了,泓殿下也在,还有楠木大人。”
  二爷闻言大力掀开车帘,马车还未停稳,便急急地往下跳。
  “楠木。”二爷直接无视第二辆马车里有个造醋厂,展开手臂就往楠木身上扑。救救她吧,她最近倒霉死了。
  楠木以扇掩面,嫌弃地一避:“你最近很霉,别传染给我,”
  “不要啊,楠木大人,帮我解解吧。”二爷扑了个空,咬着手指回头哀戚地当自己是小白菜。
  “没时间。”楠木耍大牌。
  “我把弱水宫给你。”二爷拽着楠木的袍摆,救救她,帮她转个运。
  “没兴趣。”他现在对某个小丫头比较有兴趣。
  落尘煊小心地将他的小公主抱下车,眼眸慢慢抬起,犹豫着向上看。薄云遮日,遗落万丈光芒,他们相识近十年,这一刻才发现,他与她的记忆少得可怜,厉害的不是情殇,是他爱她不过深刻,突然就觉得,那五年,他活得荒唐,荒唐地从此失去机会,第一个被出局。
  端木浅白一瞬就湿了眼眸,眼泪不受控制,还来不及控制,就已经落下来。
  落尘煊从马车上抱下的小女孩,漂亮地像个娃娃,一身衣裙,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一针一线。她比墨墨漂亮,是我见过的小女孩中最漂亮的一个,她继承了她父皇的瞳色,却比她父皇美好,那种深紫玲珑剔透,轻易地就将我的灵魂包裹。我该庆幸,拥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儿,我的浅浅,真的很美。
  低声呜咽转为放声大哭,端木浅白抬起小手,胡乱地抹着眼泪,却怎么也抹不去。她想笑的, 想好见到娘亲的时候要笑成最漂亮的样子,想好高高兴兴地扑到娘亲怀里,甜甜的唤一声‘娘亲’。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忍不住地掉眼泪,人不知地想要痛哭,积攒的思念和压抑的委屈,都想要哭出来,为什么送走她,为什么四年都不去看她一眼,她想她啊,那么那么想她啊。
  “呜——呜呜——”端木浅白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漂亮的五官都拧在一起,就是想哭。
  二爷的鬼脸失了作用,落尘煊的轻哄也没有效果,除了她娘亲,她谁都不想要。
  我缓缓坐下坐在石阶最后几层,端看着我亲爱的宝贝,我想浅浅也许会懂,也许不会懂,当初送走她的我的心情。对我来说,她是我最亲爱的女儿,理所当然地应该得到最好的,受天下人宠爱。
  “浅浅。”对不起,那么晚才见到你。
  “呜呜——。”端木浅白泪眼朦胧地看着她梦见无数次的娘亲的脸,她的娘亲好美,比画上的美得多,温暖的,柔软的,安宁的,她的娘亲同她想的一样,一样的温柔。
  “浅浅。”笑弯眼角,弧度温柔到心尖,我朝她伸出手,从此不想你思念,不想你哭泣,不想你苦,不想你累,只想捧你在手心,好好的疼爱:“过来。”
  “呜呜,娘亲——”端木浅白张开手臂,伸向她的娘亲,她想要的怀抱,她记忆里娘亲的味道,都可以拥有。
  有些距离,真的是一个怀抱就可以弥补的。我紧紧的搂抱住冲进我怀里的小人儿,心脏被重重地撞击了下,很疼,却也甘之如饴。墨墨和浅浅是我可以放弃一切都想要抱紧的宝贝,我爱他们,很爱。
  “娘亲。”端木浅白窝在她最想要的怀抱里,她好开心,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地往外流,她再也不想离开她,她知道,就是知道,只要看她一眼,抱她一下,自己就再也不想离开她,想要一直一直这样窝在她怀中,永远地被她宠爱。
  “娘亲,娘亲,娘亲——”
  我轻拍着浅浅的祭拜,将她的思念,她的委屈,她的哭泣全都收下,无论好与不好。是我一时任性,将你推开,只是,我亲爱的,比起让你远离,我更害怕你承受娘亲和弟弟的死亡,能看到你健健康康地出生,是我当时最安心地叹息。我很高兴四年之后,我还可以再见到你,像这样抱你在怀,听你叫我‘娘亲’。
  “娘亲,娘亲,娘亲,娘亲——”端木浅白一遍一遍地唤,想要把这些年的份都补回来。
  “浅浅。”我亲爱的浅浅:“对不起。”
  端木浅白哭得放肆,眼泪鼻涕全都涂在她娘亲的衣衫上,哭的多放肆似乎就能笑得多大声一样,她紧紧回抱着她的娘亲,比从前任何一刻都感觉找到了归属。
  落尘煊沉默地看,嘴角始终挂着含蓄温柔的笑。全天下都认为他是出色的男子,可是,他哪里出色,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失去了青梅竹马的妻子,失去了心爱的女子,他有力的手,到最后,竟然什么都没有握住。他和她的距离,在自己踟躇的时候,就远到已经是他倾尽一生都追不上的了,她现在已经有了一双儿女,她身边的位置留给了最有资格的男人,只不过,不会是他,他被出局,也退出。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他和莫子忧是一起喜欢上这个睡莲一般的女子的,其实,如果他们放弃那些年少气盛,放弃仇恨,在最初就留在药王谷,或许她会嫁给他们其中一个,然而,这是后悔都已经显得苍白的事。其实,他也是喜欢子萱的,那个女子爱他入骨髓,也不是他想漠视,就可以漠视的。现如今,从小玩到大的三人就只剩下他一人,即使孤独,他也会习惯。
  微仰头,日光落进眼眸,也看见那个男人从高高的石阶顶端款款而下,怀里抱着个小小的男孩子,眉眼与她像极。落尘煊勾起唇角,淡定地接受那个男人冷死人的目光。他没被端木渊杀死,或许也是因为她,大景的帝王!呵!怕是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够配得上她吧。
  端木渊警惕地看着落尘煊,他跟来是对的,对极了,他可没忘记他娘子和天下楼楼主那暧昧的一段。一想到某妖孽曾经抱过她,他就想杀人,气死他了。
  “父亲,那是浅白对不对?”白墨染看着窝在他娘亲怀中哭泣的女孩子,眼睛也没来由地酸涩:“墨墨的姐姐?”
  “是。”端木渊抱着他家宝贝儿子走近他的妻女,眼眸看过他温柔浅笑的大儿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坐到他娘子身边。他怀里的,他身边的,他的妻子儿女,便是他全部的信念。
  白墨染拧着眉头,看看自己的父亲,再看看自己的哥哥,视线最后落在他从未见过的姐姐脸上。白墨染掏出回礼的丝帕,执起慢慢靠近端木浅白的脸,轻轻地擦拭着她眼角的那些泪水。
  “别哭了,很难看的。”姐姐。
   147 求婚
  浅浅和墨墨面对着面,躺在一张床上安睡,小嘴微张,姿势相似,连呼吸的节奏也一样,都可可爱爱的样子,都是我最亲爱的宝贝。我轻抚浅浅的眼角,贪看他们睡着的样子那么小,那么纯洁,也想用最柔软的云朵作为他们的铺盖,也想用最动听的歌谣作为他们的安眠曲。十个月的孕育,他们是不是也像是这样,相对着,蜷着小小的身子, 安心的睡着,等着出生,等着我把他们唤醒。
  我也曾担心,担心墨墨不能接受浅浅也担心浅浅会讨厌墨墨,毕竟两个孩子都继承了他们父亲霸道的个性,都有我的任性和倔强。然而,现在看来,是我担心过度了,看得出来,浅浅和墨墨很友爱,浅浅会疼爱她唯一的弟弟,墨墨也会心疼他漂亮得天下无双的姐姐,这已经让我感觉,幸福,真真切切的幸福。
  端木渊独坐在轩窗下的沉香木塌上,算计着他必须算计的事情。深紫眼瞳瞅着蓝烟缭缭的金银错云纹香炉,一眨不眨的,身边的小几上的一杯清茶,也一口都没有动过,他的娘子在隔壁哄他们的宝贝们入睡,他现在不仅要为浅浅和墨墨考虑,也要为自己考虑。他的大儿子就住在偏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的情敌之一就在忘川弱水,离他娘子不出半里路。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予她,即使到了这一步,他也没有十足的自信。已经到了这一步,若再让他放手,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渊。”我撩开纱幔,就看见拧眉苦思的端木,双唇抿到苍白。某人有个他自己或许都不曾发现的小习惯,他算计人的时候,视线永远是朝着左下的方位的。嘴角勾起,我缓缓走近坐在他身边,端看着他的眉目。
  其实,我一直很喜欢端木的眼睛,很喜欢那种倾灭天地的深邃紫色,像是深海之深,穹孔之上的那种颜色, 美得叫人沉沦的颜色。这个男人爱我,真的感觉有从心底流淌出的温暖。
  端木渊迅速调整好表情,微笑地看着他的娘子走近他,在他身边坐下,他还没算计好,刚想了一半,却也有做贼心虚的感觉。她凝着他的眼眸,似笑非笑的样子,也让他想要把她压在身下,辗转缠绵。
  “在想什么?”手指点在他眉心,轻轻化开他习惯性的浅皱,端木有时候真的会让我感觉可爱,而且,我现在发现,他很善妒。
  端木渊迅速地将身边的人拉进自己的怀中,拉起她的手,贴在自己心脏的位子手臂紧箍,他不想弄疼她,可是他情不自禁想要将她融入骨血,永远只属于他。
  “白。”他的下颚抵在她肩上,他想她感受,感受他为她跳动的心脏,他不说,都不说,可是也知道,她懂得。
  “怎么了?”双手穿过他腋下,也回抱住他。他的手臂蛮横地环抱,下颚烙痛我的肩胛,突然很有负罪感,我似乎把他折磨得很够呛。
  “落尘煊。”端木渊闷闷地吐出三个字,他能不能杀了他。
  “他似乎对浅浅很好。”
  端木渊惩罚地轻咬她细白的脖颈,她明明就知道他的意思。
  “别闹。”我轻推,很清楚他索欢的前奏。
  “我看他不爽。”端木渊正儿八经地像是在说朝政大事,他需要和她研究下。
  “应该的。”你们曾经对立。
  “我可以找个江湖豪杰代替他成为天下楼的楼主,我看鹤羽就很合适。”他的妻子儿女有他疼爱保护就够了,不需要别人‘好心’插手。
  端木的话,我或许可以翻译成:让落尘煊下岗,要么去阎罗王那报道,要么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最好是前者。
  我轻笑出声:“那会很麻烦。”
  “我不嫌麻烦。”端木渊说完就感觉自己被诓了,睨着他怀里一脸娇笑的女人,很讨厌去想这样的笑曾经出现在落尘煊怀里。
  “你和他有过什么没有?”他质问,他就是质问,作为一个丈夫,他小气地不想自己心爱的妻子有任何与他无关的暧昧。他就是小气了,能怎么着吧。
  “什么什么?”我看着他,懵懵懂懂地装无知。
  端木渊身子一紧,不自然地别开视线:“就是那什么。”
  我扳着手指,自言自语:“亲吻,拥抱——”貌似就这些了啊。我看着自己的手指,有点惋惜,那么妖孽的男人,相识于十年前,细细算来,相处的日子却少到可怜,明明发生过那么多事现如今,却浅的快要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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