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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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乱-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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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菡萏。”一双黑色锦缎软靴没入眼帘,莫子忧的声音,低沉温柔却在轻轻颤抖,素白的手向我伸来,那么干净的手。

    “莫,不要碰我,脏。”

    手指僵在我额前,我慢慢站起身退开。

    “莫,送飞天回去。”

    我,还没有结束。

    面前的人自动让开一条道,我笑,那么怕吗?看来都是些做过亏心事的人,我朝着一个方向慢慢前行,带着毒香的右手慢慢握起,将那些放肆的香尽数抓了回来。我在白玄绎面前停下,对着他的脸,笑得亲善。白玄绎双手负立,眼神锁着我的脸,防备着我的每一个动作。额上的青经隐隐跳突着,何必,我不过是杀了一个人。

    “哥。”我甜甜的唤

    腥红的左手慢慢扬起,白玄绎眼疾手快地制住我快要落下的手,冷笑道:“妹妹认为我会让你打第二次——嗯——”

    同样的招数我又怎么会用第二次,坚硬的膝盖骨毫不留情地击中白玄绎的分身。

    低沉的闷哼,白玄绎痛的冷汗直流,护住自己的下体缓缓蹲下。

    “你——”

    我缓缓弯下身,凑近白玄绎耳边笑道:“白家若无后,莫要怪我。”

    对白玄绎怨恨的目光投去默哀的一瞥,这个教训告诉你,女人比小人要厉害的多。

    艳阳暧昧,流云幻散而去,不留一丝痕迹,之前的冷凝肃杀荡然无存,依旧四月好光景。别样的温暖,洒在肩头,我缓缓仰头,将那澄澈的苍穹收入眼中。双手松了又紧握,无奈地扯出一抹笑,暖风习习却也扯乱了耳后的发。光线终是刺疼了眼眸,我低下头,踏过染血的白色石阶,踩过破碎的玄色大理石,跨过断裂的白玉影壁,将落尘寰的脸,端木渊的脸,都遗落在身后,感觉某些东西也被我的双手扼断了。
25 流云 苍渊
 一支柔滑若水,变幻似云。一支坚不可摧,万古寒冰。

    却是谁也不会低估了谁的力量,两把旷世的宝剑似乎也嗅到了血腥,在空气中战栗着身体,将那久久压抑的杀气泛滥而出,低低的嚣叫着,怒视着对方。

    只是一瞬之间,四月骄阳失了颜色,万丈光芒都似被冰冷凝固,化作冰棱砸碎于玄色大理石上。一时满地冰渣,尖锐刺骨。风云急急变换,遮了天,毙了日,只留一片灰戚戚的颜色于这方人间。

    玄色广场之上只剩那两道身影,无形的气场在二人身后幻化做巨大的兽,赤红了双眼,嘶吼狂吠。平地里旋起一道肃冷的风,不待众人反应过来,相隔数十米的两人已于半空中抗横,剑气破空,搅乱了气压。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流云苍渊的撞击声,流云的灵动变幻,苍渊的凌烈磅礴。一柔一刚,旗鼓相当。

    对手,难得的对手,两人对视的眼中只剩下对方,各自的实力都让对方吃了一惊,身上好战的因子一哄而起,一招一式皆冷绝无情。

    流云缭乱绞破了端木渊银白的衣袍,

    苍渊剑气如虹削断了落尘寰一缕墨发,

    几十个回合下来,两人的剑势未减半分,反而越演越烈,将身体中的力量慢慢地爆发,剑剑都寻着空隙,击着要害。

    端木渊低吼一声,苍渊凌空扫过,一道强势的剑气掀飞玄色大理石,块块方石飞起,撞向对面的落尘寰,却被一阵缭乱的剑花击的粉碎。

    落尘寰纵身一跃,流云开道,右手凝气,一掌劈向端木渊。

    端木渊脚下一晃,险险避过,身后巨大的汉白玉影壁轰然倒塌,一道巨大的伤痕蜿蜒其上。

    落尘寰身势不减,流云破空,直击端木渊面门。端木渊后退两步,脚尖轻踏,飞身而起,手中苍渊一个翻转,迎着流云刺去。

    血染衣衫,预料之中。流云软刃,伤了端木渊的腰,苍渊凌厉,砍了落尘寰的左臂。两人的嘴角都放肆的扬起,棋逢对手,快哉!

    ——————————

    没有人知道那女子是何时站在那牢头身后的,没有人知道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是如何杀了那武功还算不错的牢头的。他为什么不反抗,他身边的狱卒为何不提醒,直等到那洁白的手将并不十分尖锐的发簪刺入牢头的咽喉,才可怖的惨叫出声。

    血光飞溅,将那小小的一处亭台染得通红,靠得越近越感觉到心中恐惧的颤抖。一张张惨白的脸不名所以的抽搐着,这周围的人哪一个没有杀过人,哪一个没见过血腥的场面,却为这一幕,全身凉了大半截。

    白衣染血的女子噙着一抹诡异的笑,浴血的左手腥红逼人,还在滴着血,森寒的气息自她身上漫延出来,她,像极了勾魂的白无常。

    围着那女子的侍卫心里无端地发毛,冷汗直流。他们人多势众,她孤身一人,他们手中都握有兵器,她两手空无一物。面面相聚,没有人敢身先士卒,身体战栗着告诉他们,只要上前一步,便会身首异处。这是一种极奇怪的感觉,像是已有千万支尖刺抵着自己的背心,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

    她冷然地藐视,几个胆子小的不禁腿肚打颤,跌倒在地。别样的寂静让每个人的急促的心跳声震荡着耳膜,唯独那站在最中间的女子,没有心跳。

    她在廊下缓步前行,那染血的白色裙裾在灰白的大理石地上拖延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每个人都不自觉地向后靠,贴上墙壁,跌落栏杆。那双眼不该出现在一个女子身上,琥珀色的清澈眼眸无波无澜,却仿佛万古寒冰,没有一丝阳光照得进去。

    扬手,抬腿,弯腰。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极致的优雅,唇边始终勾着笑,看在围观的人眼里却是梦魇,会纠缠终生的梦魇。

    艳阳高照,暖风和煦,没有人动一下,包括站在广场上的两人。所有的目光都随着那娇小的身躯缓缓移动,直至消失在交错的光影中,也不知是谁先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僵死的人群终于有了动作,劫后余生一般。不住地大口喘着气,身体又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之中。

    “啊——啊————”凄厉的的嘶吼声将那刚刚松懈的神经又再次绷紧,瞳孔瑟缩着望向声源处。

    之前嘶吼着从亭台连滚带爬逃离两个小狱卒,此时正疯狂地摧残着自己的一双手臂。那两双手臂被啃咬着,撞击着,只一会就鲜血潺潺,面目全非。所有人远远地观望着,耳朵里震荡着那惨绝的喊叫,一声比一声凄厉,撞击着心房。终于有人看不下去,持刀而上,将那二人的手臂砍断。似是终于解脱的吼叫,两具残破的身子昏死于血泊中,残肢遗落在一边。

    这又是什么?为什么这二人会如此自残?在所有人不曾注意的时间里,那女子到底做了什么?

    落尘寰和端木渊对望一眼,各怀心思地走近案发地。亭台上牢头的身体已经开始溃烂,残存的肌肉组织连着骨骼,腐肉一摊,面目全非,恶心的味道搅得人胃里翻江倒海。

    莫子忧神色复杂地站着,飞天已经命人送回落府。事情他大概也猜到了几分,只是太多的意料之外。

    “多数是因为飞天的缘故。”

    莫子忧看看落尘寰,又看看端木渊,继续道:“飞天身上有鞭伤,以及——”莫子忧顿了顿,看着端木渊,叹道:“飞天的身子怕是被糟蹋了。”

    端木渊听完莫子忧的话,紫眸轻轻颤了下,森冷地扫过地上的尸体,薄唇抿紧。

    “落楼主,这件事,本王会给天下楼一个交代。”

    落尘寰深深地看了眼端木渊

    “告辞。”

    完,落尘寰转身离开,天下楼的人亦跟随在他身后。

    端木渊望着那抹渐行渐远的黑色身影,眉头深皱。落尘寰的软肋,是白菡萏?

    “白菡萏。”心里泛出苦味,不是才十七岁吗?心智为何已被磨砺得这般淡了,人情世故蜚短流长她看得清楚,是少年老成,还是早已看破。

    他似乎总是见她独自站着,无辜的笑颜,满肩的萧瑟。仿佛站了很久,一直独自一人,千古不变的寂寞。她为自己筑起一处塔楼,她站在塔顶高高在上,那般高远。端木渊心尖儿一疼,终于知道为何喜欢看她,为何想要纵容她,她与他很像,他们原是同一类人。

    缘起,缘灭。往往便在一瞬之间,或许一个不经意的眨眼,便是命运的中转。

26 一技之长
鬼宿:白色粉末状,香调分两层。第一层,味极轻,盈喉微甜,扩散力极强,不易觉察,可瞬间麻痹全身筋骨,刺激大脑皮层。第二层,浓郁的冷香,直沁心肺,凝聚在一指间,扩散力弱,毒性极强,少则溃烂四肢,如万虫啃噬,多则瞬间爆发大脑突触,让受体的神经高度敏感,一丝丝碰触都仿若凌迟刮骨。

    这味毒香,是我在一十四岁时研制出来的。

    天赋是有的,加上多年的努力。前世我用了多年时间成为特级研香师,凭着天生灵敏的嗅觉闻遍百花百草,任何香水香膏香薰,我只需闻便能知晓其中含有哪些物质。人的五感中最脆弱的便是嗅觉,呼吸是生命,不仅仅是鼻子,每个毛细孔都会呼吸,无论面前的空气如何,身体都会自动吞吐,即使知道身边的空气是结束自己生命的匕首,也避免不了。

    在药王谷的年月里,我唯一的工作便是在的密室里研香。这个世界有太多我从未见过的珍花异草,更是将收集多年的各种香料供我研究,我很喜欢那些稀奇古怪的香料,钻研进去就不愿出来,有那么一天我把药王谷所有的香料成分都分解了出来,我就开始自己研制更奇怪的香料。

    耐心是做所有事的前提,也是我最不缺的东西。‘有一技之长已足够’,我很耐心,每天除了吃饭睡觉晒太阳,就是研制我的香。密室里一排排的白瓷小瓶里装得都是我的宝贝,从一些香料中分解出的成分极珍贵,有些几乎已经绝世。其实在密室中,我总是很忙,忙到可以忘记许多许多事。

    ‘他总有一天要离我而去,而我必须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我开始研制毒香,已不是第一次。简单的东西,我从来不做,我喜欢那些可以控制精神的东西,安魂怡魂也好,噬心抿良也罢。不过,毒香我一向做得不多,一点点的量,够用就好。

    我一十二岁时研制出的娄宿,实验品是南诏教的教主。用他做实验品,只因为他是为我驱蛊的蛊师的死敌。据说,他在见过蛊师三日后自杀身亡,没有任何迹象显示他中了毒。帮我驱蛊的的蛊师继那人之后成为了南诏教教主,两年后他成了鬼宿的第一个实验品,只怪他的贪得无厌,我极讨厌贪婪得无可救药的人。

    我一十五岁的时候研制出了柳宿,至于效果我没做过实验不得而知。那时飞天已经在我身边,飞天不喜欢我杀人,飞天那些毒香带些防身便好,莫要拿来杀人,如若我想谁死,飞天会代我杀,飞天那些肮脏的东西全都不适合我。

    离开药王谷前,我研制多年的莫邪终于出世。莫邪一出,百香尽散,莫邪是所有气味的克星。莫邪唯一的精纯原料被我放进一只香囊中,送给了,叮嘱他必须随身携带。我有感觉,再相见或许要历经多年,或许一辈子再也见不到。

    ——————————

    四盏紫金松云纹镂空香炉立在浴池四角,银白色的香烟流泻而出,混合着水汽,在汉白玉石地面上飘散弥漫。软软一层,像铺了极轻软的棉花,绯色纱幔纹丝不动地垂着,温柔地环抱一池的温暖。

    我将手中绢丝柠得半干,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飞天的身子。飞天背对着我坐着,只以白纱遮体。玉背裸呈,飞天很瘦,脊柱上的骨节微微突起,曾经洁白如玉如瓷般高洁的脊背上,腥红的鞭痕交错,有些地方别鞭子的倒钩生生拉扯开,皮开肉绽。青紫的瘀恨遍布,温热的绢丝触及伤口边缘,压抑的闷哼声听在耳里却格外得清楚。我越加小心谨慎,鼻子酸得厉害。

    为飞天擦拭干净身子,上好药膏,我轻扶着飞天慢慢躺下,将她的头枕在我跪坐在大腿上。一拢青丝倾泻入池水中,我五指轻划,将少许脏污拂去,将那些繁乱纠结慢慢梳理通顺。飞天配合地枕着我,眼眸始终闭着,眼角一片冰凉,怎么也擦不干。

    我伸出食指轻轻勾去那些泪珠,手指还未来得及离开,又一颗滑进指间。我无声地叹了口气,一遍一遍将那容颜上得水痕拭去。

    飞天服了药,很快便睡去了。我让丫鬟知会落尘寰和莫子忧,这几日飞天就宿在无尘苑了。备了两盒解药,让丫鬟差人一盒送去落尘寰那里,一盒送去渊王府。鬼宿得潜伏时间很长,我并不想无辜得人受牵连,冤有头债有主,该杀的都杀了,该教训的也都教训了。

    我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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