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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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乱-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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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我们来谈谈关于落尘煊的事。”曲洛站在我面前,笑得鱼沉花落。
  我左边站着扶风,右边站着飞天,阎王捧本书站我身后,月娘瞄我一眼,去剥曲洛的外衣。我难得端正地坐在榻上,手里捧一盏雀舌,笑得善良无辜。
  “你回来了。”我卖乖的眨眨眼,给扶风丢个眼神:“扶风,还不上茶,给大少爷消消火。”
  “是。”扶风陪笑地后撤,气氛不对,傻子都看得出来。
  “不用,我不渴。”曲洛很娇羞地抛我个媚眼,我似乎听见站身后的阎王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半天没缓过来。
   “没事,奴婢去上茶。” 扶风说完,跑了。
  “今晚和端木泽谈得这么样,他似乎和你一样都好那一口,没被他占便宜吧。”
  “白,档次低的人我们先放一边,来,先谈谈落尘煊。”曲洛跨前一步,声音甜的腻死你,我也笑,笑得飞天一步一步往外蹭。
  我挑一眼曲洛,低头饮一口茶润润喉,考虑端木泽的档次问题。
  曲洛笑得嘴角抽搐,一瞬收起了笑容,避免了提前的面瘫危机,可是转换的表情速度还是让飞天和阎王倒抽了一口气。我惬意地欣赏,我可以比他换得更快。
  “落尘煊六月初六迎娶莫子萱。”给老子哭去。
  飞天停了步子,怔愣地不相信自己听见的,玉娘眼中绿光一闪,开始拨拉手里的小算盘。阎王埋首书本,装聋子。
  手不可自制地颤了一下,我看着曲洛的脸,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早有准备,可是还是忍不住瑟缩,扯痛了心脉。唇角勾起笑花,我低头抿一口茶水,苦到难以下咽。
  曲洛双臂横在胸前,面色严肃的看着身前的女子。
  “他被封住记忆了?”有这个可能。
  我摇摇头,知道瞒不住曲洛地招供:“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白菡萏有个姐姐叫白芍药的吗?”
  曲洛不动神色的等待下文。
  “白芍药给落尘煊下了‘情殇’之蛊,我那日去渊王府求取的金蚕王虫是唯一能救落尘煊性命的药。”放下手里的杯盏,突然觉得它好重,快要捧不住。
  曲洛叹了口气,轻道:“重点在于‘情殇’吧。”
  “中了‘情殇’之蛊,下场只有两个,一个是死,一个是活着然后忘记自己最深爱的人。”
  我瞥着窗外盛开在暗夜里的别致,尽量让一切与我无关,其实落尘煊是受害者。
  曲洛感觉卡在喉间地钝痛猛地尖锐入骨,双臂见僵硬地无法动作。
  “玉娘,一日之内收购长安以及周边城镇所有布坊的红色织物,让二爷继续太高朱砂的价格,不惜成本。”我让你落尘煊办喜事。
  玉娘不大情愿的却又只能应下,至于刚接下天下楼的生意她也决定很不给面子地无限期延长。
  “玉娘,挑八车上等的料子以吴家少主的名义送去渊王府。”姓金的,别给我优质,赔本的买卖少做。
  “都休息吧。”
  玉娘依言退出,飞天等我点头才转身离开,阎王朝我笑笑,随着飞天出去,随手戴上了门。
  曲洛在我一边坐下,斜依进软塌,姿态慵懒,动作比我潇洒。如果有可能,我想递给他一只烟,没事万个忧郁。我打开案几下的暗盒,取出意一茬莫邪点燃,蓝绿色的火焰被吹灭,香烟瞬间弥漫,封锁空间。
  “曲洛,我已经没事了。”真的,你别找茬和我吵架。
  曲洛勾不起唇角的弧度,眼神不错的凝视着女子静默如莲的侧影,颈部的线条很漂亮,小巧的耳垂带着一只水滴状的白玉耳坠,细看之,玉上浮雕着蜿蜒的纹路,花瓣的形状。他的角度可以看清她弯弯的睫毛,一根一根清新地映入眼底。修长的手指撩起她身后一缕青丝,薄凉的柔软,扶至发尾,枯槁的已经没有光泽。
“不爱他?”
  “爱,只是没那么爱。”
  “觉得你很残忍。”
  “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七年前你就已经说过。”
  “是吗?我不记得了。”
  我转身揽过曲洛的肩,曲洛顺势窝进我怀里枕着稳大腿躺下,手臂环住我的腰身。
  “白,我想听你唱歌。”
  “你唱吧,你唱得比我好听。”手指顺着曲洛的发丝,手感很好。
  “我想听你唱。”曲洛扬起脸给我可以独享的笑容,那笑容绝对可以祸乱大景。依赖也是种病,曲洛早已病入膏肓,在我发现他有了和我一样的说话方式后就已察觉。我说话的节奏,恍惚的尾音,嘴角勾起的弧度,慵懒的姿势,漫不经心的动作我不清楚曲洛是一直在学我,还是不自觉就成这样了,或许都有吧。
  
我已经
已经把我伤口化作玫瑰
我的泪水
已经变成雨水早已轮回
我已经
已经把对白留成了永远
忘了天色
究竟是黑是灰
分手伤了谁
谁把他变美
我的眼泪写成了诗已无所谓
让你再回味
字不醉人人自醉
因为回忆总是美
  哭不出来,已经不是初次,虽然没有完全免疫,但也足够抵抗。都说人在失去之后才知道可贵,我也一样,我羡慕莫子萱,却不会羡慕到发疯。我知道曲洛想让我哭出来,苦散心中的郁结,我也不是多坚强的人,只是真的哭不出来。眼泪成诗,或许真的已经无所谓,我和落尘煊走不下去。他终有一天会发现他认识的白菡萏与心目中所想的那个女子不同,尘埃落定,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这些都是我自愿的,就谈不上后悔。六月初六,还真是个好日子。
  我已经
  已经把绝情变成了恭维
  品味不配
  一种不能自卑说声失陪
  我已经
  已经把沉默变成了忏悔。
  无路可退
  只能无言以对
  分手伤了谁
  谁把他变美
  我的眼泪写成了诗也无所谓
  让你再回味
  字不醉人人自醉
  因为回忆总是美
  分手伤了谁
谁把他变美
  我的眼泪写成了诗已是无所谓
  让你再回味
  字不醉人人自醉
  你的品位总是美《眼泪成诗》
  曲洛安静的倾听,呼吸轻浅。其实他们都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其实他们都明白她不属于这里,却偏要自欺欺人认定那些都是胡言乱语。可是他要怎么解释她超越他们裂解范围的知识,曲艺,文学,商道,算术,政治以及那些她偶尔说出的他们无法理解的词汇,都是他不安的源头。她永远任性,甚至为他唱歌都挑他听不懂的旋律和曲调,她贪得无厌,明明已经有了他们,有了药王师傅,却依然不肯完全融入他们的世界。他不是不恨,恨自己为何会遇见她,恨她让他们学会了太多,看懂了太多。他更恨那个叫做‘离’的男人,那个占据他太多感情,那个可以让她痛到遗忘的男人。
  大景渊王爷的名声说不上多好,但是毕竟是景帝登基后唯一允许居住在京城的王爷,赫赫战功在那里摆着,嗜杀残暴的流言在外放着,怎样都是个认识让人头疼的人物。手握百万兵权,功高震主地是个人都觉得他要谋朝篡位。往大了,这是国事,往小了,这就属于家庭内部纷争,大小都和普通老百姓无关,其实大家都有事不关己的基本美德。在里面跳得厉害的都是想从中捞油水的,也有隐在幕后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还有纯粹看戏想要独善其身却也按耐不住斜插一脚的。渊王即将迎娶楼兰倾城公主的消息持续沸腾中,天下楼主落尘煊即将成婚的消息不胫而走,公子吴钰因几次高调亮相成功问鼎长安第一俊男宝座。很难说这其中又有多少算计,多少陷害,多少身不由己。
  楼兰养在温室里的花朵,西域诸国捧在手心的明珠,纵使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一路行来也被风沙剥去了她鲜亮的外衣。或许有些事的出现是注定,但是注定之后,还是一道选择题,死亡临界点的最后一束光辉被她抓住,楼兰的公主倾城做出选择,选择活下来,活得要比任何人都光耀。
  海涵楼五楼一处雅间,倾城公主私下宴请一路护送自己入京的将军裴染,裴染受宠若惊,穿了最名贵的衣袍前去赴约,裴染算得上俊朗,只是脱去一身戎装的他实在不伦不类,他是适合战场的男人,官场,对他来说太复杂。
  裴染站在雅间门外,一手握着腰间佩剑,一手停在半空,犹豫加踌躇,更多的是在相见了佳人第一句要说什么。二十二岁的佩延也有过女人,二十二岁的裴染也曾是战场上骁勇的战将,二十二岁的裴染知道这个让自己心动的女人将成为渊王妃,二十二岁的裴染至今对于那一夜耿耿于怀,二十二岁的裴染很清楚自己不该赴个约,但是,他还是来了。一扇门在他眼里比千军万马还要令他惧怕。其实裴染在门外站的那会是纯属浪费生命,因为他必然会推开门,跨进去,然后再一次为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痴傻,男人的劣根性作祟。
  倾城公主端坐在圆桌边,栗色的卷发披散,没有任何装饰物,只因任何装饰物都不及那栗色发丝明媚光辉,至少在裴染眼里再上等的珠宝都攀不上她的发尾。倾城公主入乡随俗地换上一套长安女子时下流行的敞襟衫裙,上等的蚕丝纱绕在脖颈间,显得颈间的线条更加修长。
  一双白皙的小手一半隐在袖中,露出的手指交握,姿势优雅地安放在桌上。很弱的女子状态,很礼貌地微笑,很迷茫地琥珀色眼瞳,接过很容易地再一次把裴染大将军的智商全数拍飞。
  “裴将军请坐。”说话的是倾城身边的随嫁丫鬟,高挺的俏鼻是整张脸上最出彩的地方,名唤雅奴。雅奴脊背笔直地站在倾城身边,却是很容易被忽视的存在。
  裴染恍惚中落座,与倾城面对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成痴傻的弧度。
  倾城公主抬眸对上裴染痴傻的笑脸,莞尔一笑,柔桋划出柔媚的弧度,亲自为裴染倒了一杯清茶。
  “裴将军请。”倾国倾城的脸蛋再配上一副沁人心脾的声音,上天绝对的眷顾。
  裴染智商为零地全然依靠本能地接过茶杯,怎么都无法相信这样独一无二的绝色曾与自己一夜春宵,虽然一个是药力所致,一个是献身义气实则占了莫大的便宜。
  “裴将军。”倾城公主欲言又止地轻咬下唇,我见犹怜的继续下猛药。
  其实倾城也是多此一举,裴染绝对没有她想的那般难对付。
  裴染紧握腰间佩剑,衣袍一撩,站得飒爽,迫不及待的要表现自己的忠心,一瞬间就忘了自己要尽忠的对象是端木渊 。
 “裴染在此发誓,只要是倾城公主吩咐的事,即使要裴染的性命,裴染也在所不辞。”
  倾城公主听罢轻笑,沉醉了一厢细碎的英国。裴染醉了,永远也看不清笑容下的藐视与嘲讽。
  “裴将军请坐。”言语中不失一国公主的骄傲与尊贵。至于那些用生命为代价的誓言,她自小听到大,早已麻木。
   裴染窘红了脸,手脚不协调地落座。一边的雅奴看着,不耐地皱皱鼻子。
  “裴将军,请恕雅奴多嘴,我家公主前来和亲位的是两国的世代交好,这一路来发生的事,裴将军自是最清楚”
  裴染心急地又想起身表示,却被雅奴一眼瞪得不敢动作,倾城公主掌握好时间点地对裴染微笑,还不忘回头嗔怒雅奴一眼,一笑一嗔,自是人间难见的风华。
  雅奴立即眼眸含笑地呜咽:“裴将军,你有所不知,我家公主近几日寝食难安,虽然顶着渊王妃的头衔,但是出了那样”
   “雅奴。”倾城公主敛眉轻叱,容颜无奈,语调无力,看得裴染心疼。
  雅奴猛地跪下,双膝不怕疼地磕上地板,神色激动。
  “公主,即使您今日要制雅奴的罪,雅奴也要说。”小脸转向裴染已是梨花带雨:“裴将军,渊王府不比楼兰皇宫,没有人顾及我家公主的身份,我家公主在大景是无依无靠,路上又出了那样的事,只怕已经无法得到渊王殿下的眷顾了、公主也无意争宠,只想能够完成楼兰国的重任,平平安安地不让我们楼兰的子民担心。”
  雅奴抹一把眼泪,继续:“裴将军,我家公主还没有嫁进渊王府,已经有人送来了意欲羞辱的礼物,而且不止一件,这让我家公主以后在渊王府中如何过活。雅奴害怕啊,我家公主虽是西域小国的公主,却也是楼兰捧在手心的公主,如何能斗得过那些心机深厚的女人。”雅奴入戏的哭诉,声情并茂地将假设变成了现实。
  倾城公主别开视线,眼里的担忧和恐惧昭然若揭。
  裴染恨不得将那肩膀微微颤抖的佳人抱入怀中,软言安慰,细语安抚。却在抬手的一瞬,看清两人之间的距离,他能给他的似乎只能是守护,她是渊王的王妃,他是渊王的左将军,他们之间有一座泰山一般的屏障,他跨不过。
  “倾城。”轻唤出声,裴染没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只知痴痴地望着那抹哀愁忧伤。
  倾城公主幽幽转回目光,对上裴染的双眼,一眼,一秒,一笑倾城。其中的深意,裴染看得真切,于是义无反顾地将一颗真心交付。
  “公主放心。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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