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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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约会-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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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拿他没办法!英国人怎么老是像个小孩子!” 
   
   






 







第11节



  莎拉·金坐在山丘顶上,茫然地摘着野花。杰拉尔博士坐在她旁边粗糙的石块上。 
  她突然以激越的口吻说: 
  “你为什么要说出那件事?如果你不在——” 
  杰拉尔博士缓缓说道: 
  “你要我保持沉默,是吗?” 
  “是啊。” 
  “我知道那件事啊。” 
  “你不知道。”莎拉说。 
  法国人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可是,我不认为人会有绝对的信心。” 
  “不,会有。”莎拉认真地说。 
  法国人耸耸肩。 
  “你,也许有。” 
  莎拉说: 
  “你发烧——发高烧,糊里湖涂,无法认清情况。注射筒也许一直都放在那里。洋地黄毒素也许你想错了,也可能被一个仆人从药箱中偷走了。” 
  杰拉尔讽刺地说: 
  “不要担心!这证据并不是决定性的。你的朋友,白英敦家的人都不会有事。” 
  莎拉焦躁地说: 
  “我可不希望这样。” 
  他摇摇头。 
  “你真是非逻辑的人!” 
  “在耶路撒冷大唱不干涉主义的,不是你吗?”莎拉追问。 
  “现在竟变成这个样子。” 
  “我没干涉啊,只说出我知道的事。” 
  “不,我说你不知道。哎呀,又回到老话题,兜圈子了。” 
  杰拉尔沉稳地说: 
  “金小姐,对不起。” 
  莎拉以低沉的声音说: 
  “结果,他们谁也逃不掉!她还活着!从坟墓里伸出手控制了他们。她有怕人的魔力,死了还有这种力量。我觉得,我觉得她正为此而高兴!” 
  她握紧双手。接着以完全不同的快活语调说: 
  “呵,那矮子到山丘上来了。” 
  杰拉尔回头看,“哦,也许是找我们。” 
  “他看来跟他外表一样,有点傻愣愣吧?” 
  杰拉尔正经地回答: 
  “他一点也不傻。” 
  “我就担心这一点。”莎拉说。 
  她以阴沉的目光望着赫邱里·白罗爬上山丘。 
  白罗好不容易走到他们旁边,长嘘了一口气,擦擦前额,然后恨恨俯视着自己的漆皮皮鞋。 
  “哎呀,真是石国!鞋子完蛋了。” 
  “可以借威瑟伦爵士夫人的擦鞋器具用一用。”莎拉不和气地说。“顺便抹抹灰尘。她带了一套新式的扫除用具旅行。” 
  “这种东西也救不了这些擦伤。”白罗悲伤地摇摇头。 
  “是的,也许救不了。你为什么穿这种鞋到这国家来?” 
  白罗歪了歪头,说: 
  “我喜欢穿崭新的服装。” 
  “我可不愿意以这种装扮到沙漠来。”莎拉说。 
  “女人在沙漠中都不会显出她们最好的一面。”杰拉尔博士做梦般地说。“这儿的金小姐平时衣着都很整齐讲究。但是,那个威瑟伦爵士夫人却是厚大的外套配着裙子,不合身的骑马裤配了长筒鞋,真恐怖的女人。还有那个可怜兮兮的毕亚丝小姐,她的衣服松松垮垮的,像枯萎的甘蓝叶,项链上的珍珠叮当作响!年轻的白英敦太太嘛,人虽然长得漂亮,却不够洒脱,衣着也不雅致。” 
  莎拉慌忙说道: 
  “哎呀,白罗先生可不是到这儿来谈衣饰吧?” 
  “不错。”白罗回答。“我是来找杰拉尔博士谈谈的。他的意见对我来说非常珍贵。我也想跟你聊聊,你年轻,又是研究最新的心理学。我希望你能就精神分析的观点谈一谈白英敦太太。” 
  “这种事不说,你也知道吧?”莎拉说。 
  “不,不能这么说。有一种感觉——不如说是相信,在这案件中,白英敦太太的精神结构非常重要。像她那种形态,杰拉尔博士当然很熟悉。” 
  “从我的观点来说,她确实是很有趣的研究对象。”博士说。 
  “请告诉我。” 
  杰拉尔博士不仅不厌烦,反而兴致勃勃。他分析自己对那家庭的观察所得,叙述自己跟杰佛逊·柯普的谈话内容,并且指出柯普误解了整个情况。 
  “这么说来,他是一个非常情绪性的人喽。”白罗沉思似地说。 
  “是的,本质上是如此!他有理想,但这是建基在根深蒂固的懒惰本能上。美化人性,把世界看成快乐乐园,显然就是最简单的人生旅程!所以,他根本不懂什么是人。” 
  “这样有时也很危险吧?”白罗说。 
  杰拉尔博士继续说下去。 
  “他以为我所谓的‘白英敦处境’是错误的爱情问题。他对其底层所存在的憎恨、反抗、奴隶状况和精神痛苦完全不了解。” 
  “真糊涂!”白罗批评。 
  “然而,就是最顽固、迟钝和感伤的乐观主义者也不会完全盲瞎。杰佛逊·柯普先生在这次旅游培特拉途中总算张开了眼睛。”杰拉尔博士说。 
  接着,他说出了白英敦太太去世那天早上,他和这美国人交谈的内容。 
  “那个女仆的故事,很有趣。”白罗沉思般地说。“他总该了解老太太的作法喽。”杰拉尔说:“那真是不可思议的奇妙早晨!白罗先生,你没到过培特拉吧?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到那圣地去。那儿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氛!”他详细描写那情景。然后说:“这位小姐还表现了年轻法官的样子,大谈牺牲一人,拯救多数人的观点。金小姐,还记得吧?” 
  莎拉浑身颤抖。 
  “别说了,别再说那天的事了!” 
  “不,不,必须回溯过去,谈谈各类事情。”白罗说。“杰拉尔博士,你对白英敦太太精神状态的描述,非常有意思。但是,有一点,我还不能十分了解——那就是,她既然已绝对控制了她的家人,为什么要到国外旅行呢?这样不是有跟外人接触,削弱自己权威的危险吗?” 
  杰拉尔博士俯身热心解说: 
  “这很简单。一般说来,老太太认为世界上任何地方都一样。她们都很无聊!即使精于独自玩牌戏,也会对太熟悉的游戏厌倦,想学学新玩法。这也同样可以用在以控制、虐待别人为消遣(也许你们会觉得这措辞很怪)的老太太身上。如果把白英敦太太当成驯兽师,那么她已经把自己的老虎养得很温驯。他们在思春期的时候,也许会有些惊险。雷诺克斯和奈汀的结婚就是一种冒险。可是,不久,一切又都索然无味。雷诺克斯已经完全沉入忧郁中,无法再让他烦恼痛苦。雷蒙和卡萝一点也不想反抗。吉奈芙拉——可爱的吉奈芙拉,从她母亲看来,已经不是一个可以让自己开心解闷的对象。因为吉奈芙拉找到了逃避之路!她从现实逃到幻想世界中。母亲越严厉责备她,她越容易从受迫害女主角的神秘惊险感觉中获得快乐。从白英敦太太观点看来,这实在太没意思了。于是,她开始像亚历山大大帝那样寻求可以征服的新世界。她计划到国外旅行。其中含有温驯猛兽反扑的危险,也有施予新痛苦的机会。听来似乎颇为荒谬,其实不然,她已得到了新的冒险之乐!” 
  白罗深深叹了一口气。 
  “分析得太好了,我懂得你的意思。不错,确是这样。很有道理,她选择了危险的道路,而且受到了惩罚!” 
  莎拉知性的面容流露紧张神情,倾身向前说: 
  “你的意思是说,她过分虐待她的牺牲者,所以他们,或者他们之中的某个人袭击她了?” 
  白罗低下头。 
  莎拉有点喘气地说: 
  “他们之中的什么人?” 
  白罗看她;看她紧张握住野花的双手;看她苍白僵硬的脸靥。 
  他没有回答,其实他可以不必回答,因为就在这刹那间,杰拉尔拍着他的肩膀,说:“你看!” 
  一个女孩沿着山丘斜坡信步而行。她以奇异而带有韵律的步子行走,宛如精灵,金红的头发在阳光中闪闪发亮,艳丽神秘的微笑漾在美丽的唇角。 
  白罗嘘了一口气,说: 
  “真美……奇异的动态美。奥菲莉亚应该像这样子演出。像年轻的女神,挣脱了人类悲欢,充满幸福地从别的世界荡游而来。” 
  “对,对,你说得对。”杰拉尔说,“那是梦幻世界的脸。我梦见过那张脸。发高烧,突然张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了那张脸,脸上浮现着此世所无的可爱微笑……那是很美的梦。我真后悔自己醒过来了……” 
  随后,他回到了平时的语调。 
  “那是吉奈芙拉·白英敦。” 
   
   






 







第12节



  不久,那女孩走到了他们那里。 
  杰拉尔博士介绍: 
  “白英敦小姐,这位是赫邱里·白罗先生。” 
  “啊!”她讶异地望着他。她双手手指交叉在一起,却时放时合。这个中了魔法的圣女,已从魔国回来,现在只是一个普通而害羞的女孩,有点神经质,而且不稳定。 
  白罗说: 
  “小姐,真幸运能在这儿遇到你。我本来想在饭店见你。” 
  “真的?”她的微笑显得空洞,手指开始握着衣带。 
  他静静地说: 
  “能不能跟我一起到那边散步?” 
  她顺从地答应了他的邀请。 
  不久,她有点意外地以慌张的声音说: 
  “你——你是侦探?” 
  “是的。” 
  “非常有名的侦探?” 
  “世界上最有名的侦探。”白罗以理所当然的口吻回答。吉奈芙拉悄悄说: 
  “你是为了保护我才到这里来的?” 
  白罗边想边摸着胡子。 
  “小姐,你有危险吗?” 
  “是的。”她以疑惧的目光望了一下四周。“我在耶路撒冷告诉过杰拉尔博士。他非常聪明。当时,他没有给我任何暗示,但他紧紧跟着我,跟到那红岩石的恐怖地方。”她浑身颤抖。“他们想在那里把我杀掉。我必须不断戒备。” 
  白罗慈祥宽大地点点头。 
  吉奈芙拉·白英敦说: 
  “他很亲切——很好。他爱上我啦!” 
  “真的。” 
  “真的。他睡觉时,叫着我的名字。”她的神情放松了,脸上又漂浮着此世所无之美。“我看见了,他翻转着身体,呼唤我的名字。我在他还没有醒的时候,悄悄离开。”她停了一停。 
  “一定是他请你来的。我四周有很多敌人。有时还化装呢。” 
  “嗯,不错。”白罗沉静地说。“不过,这儿很安全。身边一直都有你家的人。” 
  她夸大地挺起胸膛。 
  “他们不是我的家人!我跟他们没有关系!我不能告诉你我真正的身分。这是很大的秘密。你知道了,一定会大吃一惊。” 
  “小姐,你母亲的死给你很大的打击吧?” 
  她焦躁地顿着脚。 
  “哪里。她不是我的妈妈!我的敌人收买她,要她扮成母亲的样子,她监视我,以免我逃跑。” 
  “那她去世的那天下午,你在什么地方?” 
  她立即回答: 
  “在帐篷里啊……好热,我忍耐着不出去,他们可能会逮捕我……”她身子震了一下。“她们当中,有一个人……探头看了我的帐篷。他化装了,但我认识他。我假装睡觉。他是酋长的手下。酋长当然想绑架我。” 
  白罗默默走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你创造的故事,非常有意思。” 
  她停下脚步,睨视他。 
  “你说什么!那是真的——是真的!”她愤怒地跺着脚。 
  “不错。”白罗说。“的确是很巧妙的故事。” 
  她叫道: 
  “是真的!我说是真的,就是真的——” 
  她生气地转身往山丘下跑去。 
  白罗眺望她的背影,站立不动。不久,后面传来了声音。 
  “你跟她说什么?” 
  回头一看,原来是杰拉尔博士微微喘气站在他旁边,莎拉也缓缓向他们走来。 
  白罗回答杰拉尔的问题。 
  “我告诉她,她美丽的故事是她自己编造的。” 
  博士深思般点点头。 
  “她生气了!那是很好的征候。那表示她还没有到不可救药的地步。她仍然知道那不是真的。我要替她医治。” 
  “哦,你要亲自替她医治?” 
  “是的。我已经跟年轻的白英敦太太和她先生谈过。我要把吉奈芙拉带到巴黎,进我的疗养院。然后让他接受演员训练。” 
  “演员?” 
  “是的,她可能会成功。她也有此需求,她一定有此需求!在许多方面,她很像她的母亲。” 
  “不一样!”莎拉反抗地喊道。 
  “你也许没有发现,其实,在某种基本性格上,她们是相同的。她们天生都有想受人赞扬的意向,也有推销自己的欲望。这可怜的孩子过去一直都受到压制,找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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