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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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约会-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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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这样,杰拉尔博士为什么又故意引人注意?最先指出有谋杀可能的是杰拉尔博士,但是他对卡勃理上校供述时,又说白英敦太太是自然死的,这未免悖乎常理。” 
  “■,是啊。”卡勃理上校粗声说,随即不解地望着白罗。 
  “还有另一个可能性。”白罗说。“雷诺克斯太太刚才强烈否定小姑有犯罪的可能。她反驳的依据是她婆婆当时已经去世了。可是,吉奈芙拉·白英敦,那天下午一直都在营地。而且,在威瑟伦爵士夫人和毕亚丝小姐离开营地出去以后,杰拉尔博士回来以前,有极短暂的时间。” 
  吉奈芙拉突然移动身子,以奇妙、天真、慌张的目光望着白罗的脸。 
  “是我干的?你说我杀人?” 
  她突然以敏捷、优美的姿态从椅子上跳起来,穿过房间,蹲在杰拉尔博士面前,热情地凝视他的脸。 
  “不,不,快救救我。他们要把我关起来。那不是真的。我什么也没有做。他们是我的敌人——要把我送进牢去——要幽禁我!请帮助我!” 
  “好,好,没问题。”杰拉尔博士轻轻抚摸她的头。然后对白罗说:“你说的都没有意义,太荒谬了。” 
  “是迫害妄想?”白罗轻声说。 
  “是的,她做不出那种事。要是她做的,那会更戏剧性、更华丽明灿。她不可能做出这种冷静、合乎逻辑的罪行,你说对不对!这是智慧型的犯罪——清醒的罪行。” 
  白罗微笑,突然低头致意,沉静地说:“我也有同感。” 
   
   






 







第18节



  “我们继续下去吧。”白罗说。“必须再检讨一下。杰拉尔博士是心理学专家,我们就来考察一下这案件的心理学层面。我们已经掌握事实,写出时间表,也听过证辞。剩下的是——心理学;是与已故女士相关的最重要的心理学证辞——在这案件中,最重要的就是白英敦太太的心理。 
  “先把我列举的重要事项的第三项和第四项拿出来看看。白英敦太太以阻止家人跟外人来往为乐;事情发生的当天下午,白英敦太太鼓励家人离开她,到外头去。 
  “这两件事实彼此完全矛盾:为什么白英敦太太在这特殊的下午突然改变了平时的惯例?她突然回心转意,慈悲心发作吗?从我听来的话判断,这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一定有理由,是什么理由呢。 
  “至此必须详细考察一下白英敦太太的性格。各人对她有种种不同的意见。说她是冷酷的独裁者——精神上的虐待狂——魔鬼——疯子等。这些意见中,哪一种最正确? 
  “莎拉·金在耶路撒冷曾经灵机一动,把这老妇人看成一个值得同情的老人,我想这看法最接近事实。她不只是可怜的人,也是毫无价值的人。” 
  “如果可能的话,我们应该深入白英敦太太的心理状态。她天生有不知餍足的野心、渴望藉支配别人来加深别人对自己的印象。但她既不能升华强烈的权力欲,也不能加以克服,只能一味加以扩大而已!结果如何呢?她并没有强大的权力,世人既不怕她,也不恨她,她只是一个孤立家庭的小暴君而已!而且——就像杰拉尔博士告诉我的——她跟其他太太一样,对自己的嗜好已经厌倦,想扩大活动范围,以冒险来享受她的支配欲。但是,和她的预测完全相反,由于到海外旅行,她才清楚知道自己是多么微不足道的人。” 
  “现在我们看看第十项——这是她在耶路撒冷对莎拉·金所说的话。莎拉·金向她指出了她真正的形象。她直截了当地指出,白英敦太太是没有存在价值的可怜女人。请特别注意她对莎拉·金的回答。据莎拉·金说,白英敦太太‘以充满敌意的口吻——不看着我’说:‘我决不会忘记——什么样的行为、什么名字、什么样的脸型都不会忘记。’” 
  “这些话给金小姐极强烈的印象。异乎寻常的强烈说辞和咬牙切齿的口气使金小姐大为吃惊。因为给她的印象太过强烈,金小姐反而没有发觉这些话含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你们懂得这点重要的意义吗?” 
  他等了一下。 
  “你们也许不懂。你们不觉得这些话回答得不恰当吗?‘我决不会忘记——什么样的行为、什么名字、什么样的脸型,都不会忘记’,这样回答的确非常奇怪!如果她说‘我决不会忘记无礼的行为’还说得过去,但却不是这样,她竟然说不会忘记脸。” 
  白罗双手轻拍一下。 
  “嘿,这就对了!那些话看来是对金小姐而发,其实并不是。这是对站在金小姐后面的什么人说的。” 
  他又停了一下,望着大家的表情。 
  “对,这就是心理学上所说白英敦太太一生中的重要瞬间。她被一个有知识的年轻女人揭开了自己的真面目!她困惑而愤怒。这时,她突然看到一个人,想起了这人是谁——那是来自过去的脸——正是以前掉进她手中的牺牲者!” 
  “我们再回到前面所说的外来者。而且,现在也可以知道那天下午白英敦太太突然和蔼亲切的意义了。正如俗话所说,她抓到了一条可以油炸的鱼,才会把家人赶出去。也就是说为了跟新的牺牲者见面,才把碍手碍脚的人赶走。” 
  “我们从这新观点再检讨一下那天下午的事。白英敦家的人都出去了,白英敦太太坐在洞窟门口。现在,再来慎重考虑一下威瑟伦爵士夫人和毕亚丝小姐的证辞。后者是一个非常不可靠的证人,没有观察力,又加进了许多想象。反之,威瑟伦爵士夫人却是一个能正确叙述事实的细心观察者。但是,这两位女士对某一事实的描述却完全一致。她们都说,有一个阿拉伯仆人去见白英敦太太,不知为什么竟激怒了白英敦太太,而逃了回来。威瑟伦爵士夫人说,这仆人先走进吉奈芙拉的帐篷——你们还记得吧——杰拉尔博士的帐篷与吉奈英拉的帐篷相邻。所以这仆人很可能是进入了杰拉尔博士的帐篷。” 
  卡勃理上校说: 
  “你是说我的培杜因人,有人用注射方式谋杀了这个老太太?简直是幻想!” 
  “不,请等一等。卡勃理上校,好戏在后头!这阿拉伯人可能不是从吉奈芙拉的帐篷出来,而是从杰拉尔博士的帐篷出来。其次的问题是什么呢?她们两个都说,他的脸看不见,无法明白确认他,说什么话也听不见。大帐篷与洞窟相距约两百码。威瑟伦爵士夫人把他服装的细部描述得很清楚,例如裤子到处有补钉,绑腿打得松松散散等。” 
  白罗弯下上身。 
  “这不是很奇怪吗?如果脸看不见,话听不到,裤子和绑腿的情形照理也应该看不见!因为有两百码远。” 
  “这是一个失误!我觉得奇怪。为什么要这样强调褴褛的裤子和松散的绑腿?也许是因为裤子根本没破,而绑腿也是虚构的。威瑟伦爵士夫人和毕亚丝小姐说看到这个仆人——可是,当时她们是分别坐在彼此看不到对方的场所。这从威瑟伦爵士夫人去看毕亚丝小姐是否醒来时,而毕亚丝小姐已坐在帐篷门口这件事可以知道。” 
  “啊!”卡勃理上校突然挺直上身。“你的推断是——” 
  “威瑟伦爵士夫人确定毕亚丝小姐在做什么以后(她大概是当时唯一没有睡午觉的证人),就回到自己的帐篷,穿上骑马裤和卡其上衣,以方格子抹布做阿拉伯式的头巾,巧妙化装后潜入杰拉尔博士的帐篷,找到药箱,选取适当的药物,再拿注射筒装了药,然后勇敢向目的地走去。” 
  “白英敦太太也许正在打盹。威瑟伦爵士夫人迅速抓住她的手腕,把药打进去。白英敦太太叫起来,也可能想叫,却叫不出声音。这‘阿拉伯人’匆忙逃了回来。白英敦也许挥起手杖,想站起来,却倒在椅子上。” 
  “五分钟后,威瑟伦爵士夫人去找毕亚丝小姐,谈起她创造的目击故事,以加深毕亚丝小姐的印象。之后,她们动身去散步。在岩台下停了下来,威瑟伦爵士夫人向白英敦太太大声说话。白英敦太太已死,不可能回答,但她却对毕亚丝说:‘真无礼,只哼了一声!’毕亚丝小姐受此暗示,她听过好几次白英敦太太以哼鼻子代替回答,所以询问她时,她一定肯定地说真的听见了哼声。威瑟伦爵士夫人在国会议员会中常碰到毕亚丝小姐这种类型的女士,知道如何运用自己倨傲的个性来影响她们。她的计划所以无法顺利成功,全在于她无法尽快把注射筒送还。杰拉尔博士出乎意外提早回来,破坏了她的计划。她希望博士没有发觉注射筒遗失,或者以为自己一疏忽没看清楚,所以入夜后悄悄把它放回原处。” 
  白罗又停了一下。 
  莎拉问: 
  “但是,为什么?威瑟伦爵士夫人为什么非杀白英敦老太太不可?” 
  “你说,你在耶路撒冷跟白英敦太太讲话时,威瑟伦爵士夫人就在你旁边。白英敦太太所说的那些话是对威瑟伦爵士夫人说的。‘我决不会忘记——什么样的行为、什么名字、什么样的脸型都不会忘记’,如果把这些话和白英敦太太曾在监狱做过女看守这件事结合起来看,就可以简单掌握住真相。威瑟伦爵士从美国回英的途中认识了他的太太。结婚前,威瑟伦爵士夫人一定曾经犯罪在监狱服过刑。” 
  “她陷于极其恐怖的窘境,大概可以想象出来。她辉煌的社会地位、野心和经历都面临危险。我们虽然还不知道她犯的罪是什么(马上就可以知道),但是,如果这前科为世人所知,她的政治生命一定全部瓦解。而白英敦太太也不会采取一般的勒索和胁迫方式,因为她并不需要钱。她所希望的只是玩弄自己的猎物,然后以惊人的方式公开威瑟伦爵士夫人真相!对,只要白英敦太太活着,威瑟伦爵士夫人就决不能安心。她依照白英敦太太的约定到培特拉和她相会(我起初就觉得奇怪,像威瑟伦爵士夫人这样重视自己地位的人,怎么会以普通观光客身分旅行),但她内心一定在思索谋杀计划。她抓住了机会,毅然会付诸实施。可是,她留下两大败笔。其一并不严重——例如裤子破损的叙述。但这最先引起了我的注意。其二是把杰拉尔博士的帐篷搞错,走进了吉奈芙拉的帐篷。当时吉奈芙拉在半睡眠状态,才会由此创出化装酋长的故事,这是她的妄想,却也有一半是事实。她顺从本能的欲求,扭曲事实编成戏剧性的故事,说出奇怪的话。但我认为其中含有重要的事实。” 
  他停了一停。 
  “不管怎么样,我们马上就可以知道真相。其实,今天,在威瑟伦爵士夫人没有注意的时候,我已取得她的指纹。如果她曾是白英敦太太以前当看守的那座监狱的囚犯,只要核对一下指纹,很快就可以知道真相了。” 
  他停了下来。 
  一声尖锐声音突破这刹那的寂静,传了过来。 
  “那是什么?”杰拉尔博士问。 
  “好像是枪声。”卡勃理上校猛然站起来。“在隔壁房间。谁在那里?” 
  白罗轻声说: 
  “我想那是威瑟伦爵士夫人的房间……” 
   
   






 






第19节



  《晚声报》载称: 

  下院议员威瑟伦爵士夫人因悲剧性事故去世,性喜旅行边境的威瑟伦爵士夫人,平时均随身携带小手枪,不幸因擦枪走火致死。由衷向威瑟伦爵士致哀…… 
  五年后,一个温煦的六月晚上,莎拉·白英敦和她丈夫坐在伦敦某剧场的特别座里。上演的是《哈姆雷特》。奥菲利亚在舞台聚光灯下独白,莎拉不禁握住雷蒙的手。 

  我将如何辨知, 
  谁是你的恋人。 
  记住他的海扇帽, 
  拐杖和鞋一双。 
  他已经死了,姑娘, 
  他已经趋赴黄泉。 
  瞧,头上的青草皮, 
  脚底下有石碑。 

  莎拉不禁心中一动。那无与伦比的纯真之美,那艳绝人寰的魅惑微笑,已超越苦恼与悲愁,为那些以幻为真的人所拥有…… 
  莎拉在心中自语:“她真漂亮……真美……” 
  那余音悠然的快活声音,美丽腔调以前就已拥有,现在经过锻炼、调整后,更变成完美的乐音。 
  幕落时,莎拉以断然的口气说: 
  “吉妮真是伟大的演员!” 
  之后,他们在“萨佛衣”围着晚餐桌而坐。吉奈芙拉又浮现出神秘的微笑,跟旁边留胡子的男人说话。 
  “戴奥德,我演得如何?” 
  “太棒了。” 
  她的嘴唇绽出快乐笑容: 
  “你一直都相信我——你知道,我能够用精湛的演技让许多观众沉醉。” 
  旁边一桌,今晚的“哈姆雷特”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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