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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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都-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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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月也常常往外边跑,似乎有些呆不住,一买菜出去没有不趁空儿去逛逛大街,或是去录像厅看录像,去游艺室玩电子游戏。庄之蝶也有些不满,曾经说:柳月,你好像变了个人了!柳月说:那当然的,有你的东西在身上,柳月哪就是纯柳月了?!牛月清着不惯的是她出去了,回来必是多一件衣服,头上必是流了另一种发型的,便问又去哪儿了?柳月总是理由很圆泛。牛月清就说:柳月,这月也不见你给老家寄钱,只是花销着穿戴!你爹你娘把你抓养大了。你进了城,心里倒不来回报他们了?柳月说:老家用钱没个多少的,我出来这么多时间,他们也没一个来看看我,倒指望我在这里挖了金窖给他们!我一月能有几个钱的?噎得牛月清便不再问。一日牛月清下班回来。见家里有许多女孩儿坐着吃酒,一个个油头粉面,晃腿扭腰。见女主人回来,吓得吐了舌头,一哄就散去了。牛月份问柳月:这都是些什么人?柳月说:都是我的小同乡。你瞧见了吧,他们都是发了财了哩!
  老早就嚷嚷要来看看作家的,来了看家里什么都稀罕。我瞧着她们高兴,也是不要显得咱小气儿的。就留她们喝了一瓶酒的。牛月清说:这里是旅游点吗?招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谁知道她们在小旅馆里是干什么的,我们家可不是暗娼窝子!柳月说:你凭什么说人家是暗娼?她们是暗娼了,我也就是暗娼了?!牛月清见她顶撞起来,越发生气,说:跟啥人学啥人,自交识了她们,你是越来越变了,你拿镜子瞧瞧你这打扮,你瞧瞧你是什么样?柳月说:不用照镜子,我尿泡尿已照过了,我是暗娼,我就是暗娼,这个家是比小旅馆还小旅馆的暗娼窝子!牛月清说:你说什么!你在咒这个家的?!柳月说:我敢咒?
  咒了我挣什么拉皮条的钱!便把手中的茶杯狠劲在茶几上一推,没想茶杯竟滑了前去,茶杯没有摔,撞得茶壶却掉在地上碎了。牛月清跳起来:好呀,你摔打东西了!这个家还不是你的家,你还没权利摔打的!柳月说:我陪你,赔你茶壶,喝的那瓶酒也赔了你!呜呜地哭着到她的房间去了。
  庄之蝶这日又以女人的口吻给钟唯贤写了一信,说了因腿伤近期不能去西京的事体,信发走后就到职评办找有关人士谈了一个上午。职评办坚持不能多拨指标。说这是会议决定,随便更改会引起更多的麻烦,现在只能给文化厅打个招呼,让他们合理公正地评定。职评办的人倒还认真,当即也便把电话拨通了厅长。庄之蝶一直是坐在旁边的,一句句听着人家通完了电话,还嫌没有直接提说钟唯贤的名字。职评办的人说,这怎么能提说具体人呢?作为上级部门,干涉下边具体人事是不明智的,有时弄不好反倒事与愿违了。庄之蝶闷闷地回 来,还没来得及在牛月清和柳月身上撤气哩_却才上了楼梯就听到家里吵嘴斗舌,家门外的楼道上站了许多人在偷偷地听。见他从楼下上来,忙无声地作鸟兽散,便已气得一肚子火起。进门去先吼了一声,镇住了吵闹,黑着脸问牛月清怎么回事?牛月清知道庄之蝶火儿来了,倒不尖声硬气,就把柳月招一群小旅馆的人来家吃喝玩乐之事叙说了一遍,说道:咱住的是机关宿舍楼,满楼的知识分子人家,把社会上的不明不白的人招来扇三喝四地吃酒呀,跳舞呀,唱呀的,别人会怎么看了咱家?我说了几句,她倒比我凶,把茶壶也摔打了!庄之蝶就进了柳月房间去质问。柳月与庄之蝶有了那些事,也是自仗了得宠,仰起头来争辩,唾沫星子飞溅在庄之蝶的脸上。庄之蝶原本只要说几句,一场事就让过去,却见柳月这样,必会让牛月清看出她怎么这般强硬,哪里还像是主人家和保姆的关系?也是想要把这迹象掩盖,偏巧牛月清也过来站在门口说:你瞧见了,对你是这样,那对我更成什么样了?哪里还是保姆,是咱的老娘嘛!庄之蝶就一个巴掌扇在那张嫩脸上。柳月愣了一下,虎睁了眼睛看着庄之蝶,终明白自己的地位身分,一下子就瘫下去,拿头在地上磕碰,磕碰得额头出了血。见柳月性子这么烈,牛月清和庄之蝶就不言语了,拿了创可贴去包扎额头。
  柳月不让,哭叫着要从门里出去,庄之蝶严厉地说:你要在大院叫嚷吗?我告诉你,你要这么流着血出去,你就再不要到这个家来!柳月没有去出门,反倒进了浴室间里的水池子上去洗衣,水龙头开到最大限度,水流得哗哗哗地响。
  庄之蝶就给孟云房拨电话,托他去唐宛儿家。让唐宛儿急快到他家这边来。唐宛儿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过来,才知道这边吵了架。先惊吓了,得知了原因,心下倒生了许多快意,就去拍叫浴室门,把柳月拉出来到柳月的房间说宽心话儿。庄之蝶又把唐宛儿喊到书房,商量着要唐宛儿把柳月接到她家去消气。唐宛儿低声说。她是该打的,可你不能打她的额,打了她的屁股黑伤红伤的就没人看见的。庄之蝶说:我哪里打了她的额。那是她磕碰的。唐宛儿一笑,用脚把椅子推得在地上眶吱一响,响声中她就在庄之蝶脸上吻得梆地一 下。唐究儿遂走出来和牛月清告辞,硬拉了柳月去她家。牛月清气得还在卧室床沿上坐了不起来。庄之蝶送她们到门口。掏了十元钱让她们坐出租车。唐宛儿不要,却指指他的脸抿嘴地一笑,和柳月下了楼。庄之蝶不明白她笑了什么,到浴室来洗脸清醒,一照镜子,左腮上却有一个隐隐的红圆圈儿,忙用水洗了。洗完了脸,一时却觉得房子里空静,回头看着浴盆里洗好的几件衣服,心里倒泛上一丝酸楚,兀自把衣服晾晒到凉台去了。过来对牛月清冷了脸儿说:这下你满足了吧?你多能行,给男人带来这么大的福分?!牛月清说:这怪我了?她已经让那些小同乡勾引得坏了,再这样下去,她不是当了暗娼才怪的!庄之蝶说:你别话说得这么难听!她以前怎么样?到咱家就坏了,还不是你惯的!牛月清说:她哪儿知个好歹!对她好了!她倒以为自己了不起,爬高上低,拉屎还要在我鼻梁上蹭屁股来!这话是骂柳月,气又撒在庄之蝶身上,就又说:你要平日把我正眼看了,她也不会对我这个样儿的。自家的男人都看不起了,少不得猪儿狗儿的也要来欺负!庄之蝶说:好了好了。气得到书房把门关了。
  柳月在唐宛儿家呆了一天,庄之蝶让牛月清过去看看,牛月清不去,柳月却自个回来了。回来了没有多少话,便去厨房做饭。牛月清见她这样,也不再吊脸,全当没发生了事似的。但柳月每顿饭虽然还同主人夫妇在一个桌上吃喝,吃毕了,头不抬地说:下一顿吃什么?庄之蝶说:随便。柳月就说:随便是什么样的一种饭,我不会做!庄之蝶于是说:豆腐烩面吧。下一顿果然就是豆腐烩面。这么吃了几顿,牛月清就每次上班前,在纸上写了下顿饭的单子,压在桌子上。柳月明明看见了。在牛月情换鞋要上班走时,仍大声朝着书房问:下顿吃什么饭?庄之蝶说:你大姐不是写了单儿在桌上吗?柳月就拿了单子,又说:米饭炔鸡块!庄老师,我文化浅,是炖鸡块还是炴鸡块,火字旁加屯和央是不是一样了?庄之蝶在书房说:你在作家家里连炖字都不会?柳月说:不会写嘛!要么我怎么是个保姆?!气得牛月清一把抓了纸条,来拧柳月的嘴,柳月噗地就笑了。庄之蝶出来看着,说:好了好了,你们姐妹和好了!牛月清就又气又笑了说:柳月呀,我看你真的不是保姆!柳月也笑了说:我这人贱哩,你给我个好脸色我就跟你来了,我哪里是保姆?!牛月清说:往后做饭再问你老师不问我,看我扯了你的嘴!才出门下楼,却又在楼下喊:柳月,柳月,你给我抓一把瓜子儿来!柳月抓了瓜子儿下去,牛月清一边走一边嗑着去了。柳月上来也坐在客厅里嗑了一堆,过来瞧瞧书房,问:你又写啥了,窗子不会开点吗?烟雾怕要把你罩得没影儿了!庄之煤说:别打搅我,我写答辩书的。柳月无聊,到她房间拿针线钉褂子上的扣儿,扣子没钉完,就倒在那里睡着了。
  庄之蝶写了个把钟头,写得烦躁。给杂志社拨电话要周敏,周敏接了,就让他把省职评办的谈话情况转告钟主编。一定给钟说,他庄之蝶还要亲自去文化厅找领导谈谈的。放下电话,觉得口寡,来厨房找什么吃,见案上一盘梅李,拿一颗吃了,让柳月也来吃。喊了一 声,柳月没应,过来卧室见柳月仰面在床上睡着了。柳月解开的褂子上,一只钉好的扣子线并没有断,线城头还连着针,乳罩下的一片肚皮细腻嫩白。庄之蝶笑了一下,却忍禁不住,轻轻解了乳罩,也把那裙带解开,静静地欣赏一具玉体。******(作者删去三十八 宇)庄之蝶怕弄醒了她,便拿了梅李在上边轻摩,没想那缝儿竟张开来,半噙了梅李,庄之蝶无声地笑赶忙悄然退出,又去书房里写那答辩。写着写着,不觉把这事就忘了。
  约模十点左右。有人敲门,庄之蝶去开了。进来的是黄厂长,黑水汗流地在说:哎呀,我担心你不在的;你还在,这太好了!我给你定做了三个博古架,让人用三轮车已拉到楼下了。你呆着不要动,我这就给你搬上来!庄之蝶说:你怎么给我做博古架?费这心干什么呀!我和柳月都下来帮着拿。黄厂长已下到搂梯中间,说:怎么能让你下来?让柳月帮着就行。柳月在刚才敲门时就迷迷糊糊醒了,后听见庄之蝶去开门,也就又闭了眼睡,这阵听着让她去抬什么东西,翻身往出跑,已经到门口了,才发觉衣服未扣,乳罩和裙子也掉下来,同时下边憋得胀胀地痛,低头一看,噢地就叫起来。庄之蝶猛地才记起刚才的事,忙关了门走过来,柳月偏也不取了梅李,说:老师就是坏!庄之蝶佯装不知,说:老师怎么啦?接着说:哟,柳月,你那儿怎么啦,是咸沧海李罐头吗?柳月说:就是的,糖水泡梅李,你吃不?庄之蝶竟过去,把她压住,要取了海李,梅李却陷了进去。掰开取了出来,就要放进口去咬,柳月说:不干净的。庄之蝶说:柳月身上没有不干净的地方。兀自咬了一口,柳月就把那一半夺过也吃了,两人嘻嘻地笑。柳月却说:你在戏弄我哩,做这恶作剧,是唐宛儿你敢吗?庄之蝶说:我让你吃梅李,你睡着了,样子很可爱,就逗你乐乐。柳月说:你哪里还爱我,我在你心里还不是个保姆!我和她吵嘴,她给我凶,你回来不说她,倒扇我一个巴掌,我爹我娘也没扇过我的!庄之蝶赶忙说:我不打你一下,她能下台吗?也是你做了那些事不好,我回来了你又张狂起来,不打着,让她看出来不知又要怎么对你的!你倒忌恨了我?!柳月税:那你怎么一声也不吭她?庄之蝶说:她毕章是这里主妇。当了你的面没理地,你去了唐宛儿家,你又知道我怎样吵的她?
  虽没打她,这心却更远了;打了你,心离你更近的。柳月就说: 柳月傻,你又哄柳月哩!。黄厂长就在门上又敲,柳月忙穿了衣服,两人出来开门,帮着黄厂长和一个人把博古架往家里搬。黄厂长已热得一件衫子全然汗湿,说:柳月呀,宰相府里的丫环比县官大,你在作家这儿当保姆也是个作家。庄先生不必来帮我,你也不来,我好赖还是个市优秀农民企业家哩!柳月说:你没看见我眼里迷了东西,只流酸水吗?便出去下楼帮抬第二 个架子了。
  架子全部搬上来,柳月就钻进浴室去洗手,用手巾擦下身,一边擦一边唱,好久不出来。黄厂长说:柳月,好中听的嗓子,出来让我们听听的。柳月却不唱了。洗毕出来沏了茶,又拿了案上那盘梅李招待黄厂长。黄厂长说他吃不得酸,见酸牙疼哩。柳月说:瞧你那口福?!你不吃了庄老师吃。庄老师就爱吃这个!拣一枚给了庄之蝶,便自个用抹布擦博古架上的灰尘土,指划着这架子怎么个摆放法。黄厂长就说:庄先生,这架子你还满意吧?像你这么有贡献的人,家里怎么能没个博古架儿,那么多的古董全放在书架上!我是早就给你定做好了的,就是没个空儿来城里,今日用卡车拉了我那女人去医院,才一并运了来的。庄之蝶就问:到医院去?你老婆怎么啦?那次我去看她身体蛮好的嘛!黄厂长说:你那次怎么就不住下?你要在那里写了一本书,我就要把那房子永远当文物保存下来,将来办个展览馆的。我的老婆你是见了,各样都拿不到人前去,就是个嘴功。好那张嘴!多亏是肉长的,若是瓦片儿,早烂成碎渣渣了的!E思遥绕湎缋锱耍畚亚车煤埽焕斫馕业氖乱担焕斫馕业睦硐耄皇歉鲋簦∪苏庖簧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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