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生还传之七)酷吏(出书版) 作者:盘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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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生还传之七)酷吏(出书版) 作者:盘丝-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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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伯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续又道:「孙大人,您身为一名男子,三天两日过来,我家姑娘的名声……」

  孙潜的脸皮在男人里面还是较薄的,听了这话略红了脸,「在下明白了,今后必定更加小心。」

  言犹在耳,没想到孙潜隔天又去敲了程府的门,邓伯开门看到他的时候,脸都黑了。

  「邓伯,你先别气,我这次来是为急事,与你家姑娘有关。」孙潜急忙解释道。

  邓伯见他神色凝重,不像作假,便问:「什么事?」

  「有人要对你家姑娘不利。」孙潜左右看了一下,「你先让我进去再细谈。」

  邓伯虽对他不满,但还是最看重程盼儿的安全,不得已只好放他进门,让他在厅堂中坐下后,才进去请程盼儿。

  过了一会,程盼儿穿着一件青色男子长衫,缓缓走了出来。

  孙潜终于见着多日不见的人,一时间有些恍惚,忽地明白诗经里说「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的滋味。他从未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了能见到某人一面而如此激动不已,光是能见着这个人,便觉胸口涨满。这陌生的感觉酸涩中带着甜蜜,教人流连。

  「容洋兄。」程盼儿浅浅一笑,在与孙潜隔了张小几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好久不见。」见她笑,孙潜忍不住也弯起了嘴角。

  孙潜见她精神不错,很为她欣喜,就连她长年如一日的苍白脸色也不觉有什么难看了。

  「容洋兄今日来访是为何事?」

  「说到这个……」孙潜开始仔细向程盼儿叙述今天他得到的消息。

  简而言之便是,女科出身者联名上疏,要求以后操贱业者,不得考科考,原因是操贱业者人品不堪,缺乏身为朝廷命官所需要的廉洁自省,有失德行。

  「榆卿,你说,她们是不是很过分!」孙潜听到那些话,都忍不住要为她抱不平了,「我朝太祖明明就已经废除良贱之分,她们居然说这种话。」

  「容洋兄特地前来,难道就为了跟小妹说这个?」程盼儿无奈又好笑。

  「榆卿怎可小看此事?」孙潜皱眉道。

  「那么容洋兄你说,小妹此时应当如何?」程盼儿反问。

  「那群人是在指桑骂槐,榆卿当然是赶快想个法子出来应对啊!」孙潜理所当然地道。

  程盼儿的智慧是他见识过的,他相信就算是那些女人全部联手,也不是她一人的对手。

  程盼儿笑着摇头,伸出一指,「容洋兄,你信是不信?这件事最好的应对方式是以逸待劳。」

  「榆卿何出此言?」孙潜不懂。人家都已经把刀指向她了,她还两手空空,一副闲散模样,难不成她早就留有后着?

  「那些人会对付我,其实只是嫉妒我罢了。」程盼儿笑着,跟孙潜一项一项分析了,「那些女科出身的人,哪个在自己家乡没有一点才名?她们当惯了女才子,一辈子被人捧得高高的,自然无法忍受自己考输给我这么个下九流出身的戏子。」

  程盼儿冷哼一声,「可是说是女才子,其实也不过是闺阁之中读死书的一群人,说到有真本事的,是一个也没有。」

  「容洋兄,你晓得吗?当年与我同届考上后出仕的女性官员们,目前只有一半留在官场上。」程盼儿问道:「我朝并没有女子成婚后不得出仕的规矩,你说,为何三年不到……就消失了一半?」

  「嗯……因为目前朝中仍以男性官员为主,自然会对女性官员多有打压。与其留在朝中得不到发展,不如早早嫁人,相夫教子。」孙潜猜测道。

  「容洋兄说对了一半。」程盼儿续道:「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们本身能力的问题,你仔细想想,那些人有谁在这三年内留下了『颇有才干』之名的?再者,离开的人之中也有一些本想留下,最后却没能留下,容洋兄知道这是为何吗?」

  女科出身后结婚的人,有不少都是嫁入官家,对官家而言,多一个同朝为官的家人所得到的利益,绝对多过一个藏在闺中的女主人,这些女子如今又有了夫婿在朝中相帮,自然更会想留下来,可最后仍是离开了。

  「这是为何?」孙潜倒是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他本也觉得女人结了婚,应该就是以家庭为重,根本没考虑到夫妻同朝相帮的利益,嗡嗡嗡论坛。

  「那是因为圣上容不下她们。」程盼儿压低了音量道。

  「什么?」孙潜颇为惊讶。

  「女性科举是圣上一力促成,若是出了大乱子,在后世必定会为圣上留下恶名,既然如此,当然要好好盯着这些女进士,发现坏苗子,自然先拔了再说。」程盼儿理所当然地道。

  「就算是如此,放着不管真的可以吗?」孙潜有些被她说服了。

  「圣上厌恶的是我的手段,不是我的才干,如今她们消失了,而我却还留着,这就代表比起残暴,圣上更不能忍受无能,更何况……」程盼儿端茶喝了一口,「结党营私,此乃大忌!等着看吧,圣上迟早容不下她们。」

  虽然不知道详尽的名单,但程盼儿猜,应该不至于是全部的人一起联名上疏,至于联名的那些人,下场可就不好说了。

  程盼儿的话听得孙潜背上冷汗一阵一阵,禁不住问:「榆卿,你究竟是什么人?」

  之前程盼儿就将采花大盗的身分与个性猜得是一等一的准,如今居然又大胆去猜当今锦文帝的想法,她究竟何来这自信?

  他惊讶的表情让程盼儿笑了出来,眯着眼睛,眉眼弯弯地打趣道:「我本是卧龙冈散淡的人。」


  第五章

  建功五年秋天

  这年是个难得的大丰收年,全年风调雨顺,各种作物发狂似的疯长,为表庆祝,锦文帝决定盛大地举行秋狩,除了天数增加外,参与人数也比往年多上许多,孙潜因为破案有功,特许破例参加之外,连程盼儿都受邀参加。

  程盼儿与孙潜两人是文官,平日更没什么练骑射的机会,此次参与秋狩,纯粹就是去陪衬的,也不指望能猎到什么。两人依着品级各骑着一匹马,远远的落在了队伍后方。

  负责驱赶猎物的队伍早早进了猎场,待猎物集中之后,便给外边发信号。

  这年,队伍特别浩大,程盼儿与孙潜两人只能模糊地见着锦文帝的背影,只见她一身赭红戎装外罩玄色绢甲,甲上饰以金线,俐落而鲜明的服饰极有她个人的特色。

  锦文帝身材高雏修长,英姿飒爽,腰背挺得极直,停在队伍最前方,一副不让须眉之姿,身旁一个比她略高一些的藏蓝身影极为朴素低调,却是与她贴得极近,两人只差一个箭步的距离,颇有护卫之意。

  在锦文帝身后左边几个十来岁的皇族子弟,右边则是几名武官模样的人,个个皆是全副武装,精神抖擞。

  锦文帝的手足皆已殁,也没留下亲侄来,目前与锦文帝血缘最近的,只有两个外甥与四个堂侄。为了那个人人有机会、个个没把握的大位,这些少年个个跃跃欲试,莫不想在锦文帝面前出出风头。

  狩猎开始后,便无需保持队伍,众人各自散了,但还是看得出来大致分成了几个集团。

  看来已经有人开始选边站了。程盼儿心中暗忖。

  「榆卿,看什么呢?」孙潜拉了马缰来到程盼儿身旁道。

  「看这风景好啊。」程盼儿微头微笑道。

  位在京城东北方的这个太晓猎场,是盛辉皇朝几个皇室猎场中占地最广的,长宽都超过百里,南面平坦向北渐高,一座山脉由东北往西南延伸。

  孙潜抬头望去,见远处山上已有银杏、枫树等树种开始转色,近处仍是一片翠绿,衬着蓝天白云,一眼望去,竟有五、六种以上的颜色映入眼帘,不禁也是心情大好。

  「确实,就算不打猎,来看看风景散散步也是好的。」孙潜开心地道。

  其实猎场之中都会有专人伺候这些达官贵人们狩猎,几人一组,将猎物驱赶过来以供他们练手,但参与秋狩之人中,程盼儿与孙潜两人官品极低,那些人看不上眼,指望他们来帮忙是不可能的事。

  「刚才来的时候,我看到那个方向有座湖,不如我们到那儿乘凉?」狩猎的人几乎都往北去了,程盼儿便指了西南方的大湖。

  此时虽然已是秋季,白日气温却仍旧降不下来,大湖旁有凉亭,倒是个休息的好地方。

  孙潜欣然同意,两人骑着马并肩而去。

  「有件事我很好奇,榆卿这次被邀是什么名头?」孙潜见两人身旁已经无人,便忍不住问道。

  他受邀是因为破案有功,还算是名正言顺,程盼儿为何会受邀,他就想不懂了。

  程盼儿笑道:「什么名头不重要,圣上让我来不是赏我,是要让某些人难看。」

  程盼儿这么一说,孙潜就懂了。之前女科的人联名上疏的事也是不了了之,便知锦文帝的立场还是偏向程盼儿多些。

  「话说回来,今年是女科第二届,你说,今年报考的情况会如何?」自从与程盼儿渐渐相熟之后,孙潜最爱做的事情就是询问她各项意见,她的回答不一定完全正确,但不可否认她的见解对他而言一直都有极高的参考价值。

  「今年会出现高手,而且参与的女考生范围与阶层皆会更广。」程盼儿。

  「何以见得?」孙潜问。

  「第一届太仓卒,女考生们必须要在指定的时间前到京城报到,并在京城连考三场,光这一点就有许多人办不到。再者,许多人或许自持身分,或许自信不足,也有人迟疑考上后是否真能与男进士一同任职,应试之人有限,今年不会了……」程盼儿自嘲一笑,「天下人看我一个女戏子都能当官,必定道圣上求才若渴。」

  盛辉皇朝开国太祖是个讲求能力至上的人,是以盛辉皇朝的子民并没有良贱之分,在废除贱民制度之前,别说考科举,本属贱民之列的戏子就连识字都是犯法的,更别说考科举,然而盛辉皇朝开国至今,一般人对俗称下九流的职业仍存有轻贱之心,锦文帝钦点她当女榜眼,摆明了就是要把这观念硬扭过来。

  说起来她还是赶巧了,第一届太多人准备不及,再者,锦文帝也有心彻底废除良贱之分,刻意拿她当榜样,倒让她捡了便宜。

  「榆卿不必妄自菲薄,愚兄认为圣上若只是要竖典范……」孙潜往上一指,「上面就不会缺人了。」

  女科第一届状元从缺,锦文帝若只是要昭显她的求才之心,程盼儿是榜眼或探花,并没有什么不同,既然如此,钦点她为榜眼,就表示同届之中确实没有胜她之人。

  程盼儿闻言一笑。不论孙潜是认真的,还是安慰她,她都很高兴。

  「说到这,容洋兄那儿……没问题吗?」程盼儿问。

  「什么?」

  「容洋兄与我亲近,必定会被『他们』疏远吧?」

  「这你不必担心。」孙潜有心转移话题,「对了,榆卿,你的胃不太好吧?我家里的人给我送来两块普洱茶砖,回头我给你送一块去。」

  程盼儿也不推辞,「那就先谢谢容洋兄了。」

  孙潜原本就不喜欢高世昌那些人,在经历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后,又更加不愿与那些人亲近。

  那时他会去向她求助,有很大一部分只为敷衍敷衍那些人,如今他连敷衍的意思也缺乏。

  女科的人联名上疏教人气得牙痒,可也比那些人暗下绊子强,与之相比,孙潜还情愿与程盼儿为伍,就算只是这样并肩纵马也好。

  一路说话,两人不知不觉便来到大湖边。这个大湖不是猎场内最大的湖,

  亦非最美的湖,单纯要赏景的人不会选这里。两人来到时,很幸运的果然没有其他人,凉亭空荡荡的。

  两人将马系在树下,相偕进了凉亭闲话。程盼儿跟孙潜说了她去过的大江南北,听得孙潜惊呼连连,感叹自己若有机会,也该多走走。作以回报的,是孙潜向她诉说家乡风情……

  「在我家乡,除了三节之外,最大的节日不是元宵,是花神祭。我的家乡盛产花卉,一年四季都有鲜花可赏。西面的山上有一处当地人才知道的景点,山里深处有个峭壁,险绝的断崖上有一株红梅。你知道吗?别看它只有单株,到了冬天可漂亮了……」

  当冬天来临,漫天飞雪笼罩大地、万物俱寂时,就只有它傲然绽放。一片苍茫之中,那一树艳红就像支火把,烧开了天地……

  与你特别肖似,如果得空……

  她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

  六年前也曾有名少年兴致勃勃地为她介绍他的家乡,告诉她,在他的家乡,四季有何花卉可以欣赏,说她是如何地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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