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的航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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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妙的航程-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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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裂缝,强行向前推进,毁掉细胞之间那些粘结支架,往深里砍。墙壁终于被穿透了,两个细胞分离了,看起来象是张开的伤口的边缘。
  透过这个伤口,可以看到另外一组细胞,杜瓦尔对它们干净利索、准确地大砍特砍起来。
  他走了口来,说道:“这是个在显微镜下才能看到的裂缝。说不上会发生什么失血现象。”
  “根本不会。”迈克尔斯强调说。“只会渗漏进来。”
  的确,一个气泡似乎在通过裂缝向里鼓胀。它进一步朝里面鼓,然后停下了。
  迈克尔斯把一只手伸到气泡上面。它表面上有部分地方回了下去,但手却捕不开它。
  “表面张力!”他说。
  “又是什么名堂?”格兰特追问道。
  “表面张力,我跟你说。任何液体表面都有某种表面效应,对于象人——没有经过微缩的人——这么大的东西来说,这种效应大小,不足以引起注意;但是昆虫却可以靠这个在水面上行走。在我们目前的微缩状态下,这种效应甚至还要更强。我们可能通不过这道障碍。”
  迈克尔斯把刀子抽出来插到这个液体——气体交界面里去,就好象前一会儿杜瓦尔对那些细胞开刀一样。刀尖迫使交界面向里压缩成了一点,然后戳穿了。
  “就象切薄橡皮一样。”迈克尔斯说道,稍稍有点喘气。他向下划了一刀,交界面上随即露出一道缺口,但几乎马上就自行愈合,闭拢了。
  格兰特也做了同样的试验,在缺口还没有合拢之前,他硬把手插了进去。当那些水分子合拢的时候,他疼得往后缩了一下。
  “它的握力还相当强哩,你知道。”
  杜瓦尔忧郁地说:“如果你按我们的比例,计算过那些水分子的体积的活,你会大吃一惊。用一个普通透镜你就可以看出它们来。事实上……”
  迈克尔斯说:“事实上,因为没带普通透镜,你感到遗憾。我有个新情况告诉你,杜瓦尔,你不会看到多少东西的。你既可以把原子和次原子粒子的粒子特性予以放大,也可以把它们的波特性予以放大。你看到的任何东西,即使是凭借经过微缩的光线的反射光看到的,都会显得朦胧,你看不清楚。”
  科拉说:“什么东西看上去都不怎么清晰,是不是由于这个原因呢?我原来以为,那只是日为我们是透过血浆看东西的缘故哩。”
  “血浆是一个因素,这可以肯定。但是另外一个因素是:由于我们变得小得多了,宇宙的一般粒状性就变得大得多了。这就象真正离得很近地看一张老式报纸上的照片。那些小点你看得更清楚了,而照片却模糊了。”
  格兰特几乎没有注意去听这场对话。他一只胳臂已经钻过分界面了,现在他就在用这只手来撕扯出个空隙,好让另一只胳臂和头伸进来。
  有一阵,流体包住了他的脖子,他觉得窒息。
  “抓住我的腿,好吗?”他大声喊道。
  杜瓦尔说:“我已经抓到了。”
  现在他半个身子已经过去了,他可以通过杜瓦尔在血管壁上割开的裂缝看过去了。
  “好了。再把我拉下来吧。”他下来了,分界面在他后面砰的一声合上了。
  他说:“现在咱们来看看怎么装通气管吧。用力拉啊。”
  完全没有用处。通气管的平头在气泡表面的水分子结实的外皮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们用刀子把那块外皮割得支离破碎,这样才塞进了一段通气管,但是只要手一离开交界面,表面张力就会起作用,把通气管弹出来。
  迈克尔斯在吃力地喘着气。“我想我们塞不进去。”
  “我们一定得塞进去。”格兰特说。“瞧,我要往里进,完全进到里边去。等你把通气管推进来,我就抓住穿过来的那段往里拽。我们又推又拽……”
  “你不能进那里边去,格兰特。”杜瓦尔说:“你会被吸进去,出不来了。”
  迈克尔斯说:“我们可以利用救生索,就在这儿,格兰特。”他指着挂在格兰特左臀部卷得整整齐齐的一根绳子说。“杜瓦尔,你把这头拿到船上系上,我们就帮格兰特钻过去。”
  杜瓦尔接过递给他的绳头,显得犹犹豫豫,但还是朝船游回去了。
  科拉说:“可是你怎么回来呢?假使你再也捅不透那表面张力了呢?”
  “我一定能。再说,在第一个问题还没有解决以前,不要提出第二个问题来把形势搞乱了。”
  当杜瓦尔向船游来的时候,欧因斯在船里紧张地观看着。“你们在外边还需要人手吗?”他问道。
  杜瓦尔说:“我认为不需要。再说,微缩器还需要你这双手呢。”他把救生索挂在船的金属外壳上的一个小环里,然后择了挥手。“好了,格兰特。”
  格兰特也挥手作答。由于现在掌握了窍门,他第二次穿透分界面就比较快了。先割开一条切口,然后伸进一只胳膊(哎哟,受了伤的二头肌好疼),然后第二只胳膊,然后双臂狠劲扒拉一下分界面,再用绑着鸭蹼的腿一踢,他就象拇指和食指夹着的西瓜子一样弹出去了。
  他发现自己处在细胞间切口两边的粘乎乎的墙中间。他向下瞧着迈克尔斯的脸,能看清楚,但由于分界面是弯曲的,所以显得多少有些变形。
  “把它顶过来,迈克尔斯。”
  透过分界面,格兰特可以看到胳膊上下乱动,一只手抡刀切砍。然后,通气管的金属平头露出一小节来了。格兰特跪下去把它抓住了。他把背紧紧顶住裂口的一边,脚抵着另一边拽着通气管。分界面在四周围粘着它。团此也随着被拉起来了。格兰特吃力地拽着通气管住上走,同时气喘吁吁地喊道:“顶呀!顶呀!”
  管子终于摆脱了分界面的干优,被拽过来了。通气管内积存着液体,粘附着,呆滞在那里。
  格兰特说:“我现在把它拽到上面,通到肺泡里面去。”
  迈克尔斯说:“进入肺泡以后要当心啊。我不知道吸气和呼气对你会有什么影响,但你很有可能发现自己遭遇到一场飓风。”
  格兰特向上运动,在绵软、柔韧的组织上,用手指抓挠,用脚跟踢踹着,步步为营攀援而上,同时猛拽着通气管。
  他的头已经超越肺泡壁上端了,非常突然地,他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海神号》的灯光,通过在他看来好象是很厚的一层组织照射进来;在这种微弱的灯光下,肺泡简直是个巨大的洞穴,它那潮湿的围墙,在远处闪烁发亮。
  他周围尽是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粗糙不平的巉岩和光滑平整的圆石,由于微缩光线的微弱反射赋予了它们一种莫明其妙的美丽的光辉,所有这些石头都在瞬息万变地闪闪发光。现在他可以看到,即使不存在缓慢回旋着的液体来加以解释,国石的边缘也是始终显得模糊不清的。
  格兰特说:“这个地方尽是石头。”
  “我想是灰尘和沙砾吧。”传来了迈克尔斯的声音。“灰尘和沙砾。过去的文明生活,呼吸没有过滤的空气留下的遗产。肺是一条单行道,我们可以把尘埃吸进来,但没有办法再把它排出去。”
  欧因斯插嘴说:“你尽量把通气管高举过头,行吗?我不愿意让什么液体把它堵死。——好!”
  格兰特把它高高举起来了。“什么时候够了,你就告诉我,欧因斯”他喘着气说。
  “当然。”
  “机器在工作吗?”
  “当然工作罗。我把微缩场按频门方式作了调整,因此它以一阵阵进发的形式进行工作,根据……嗯,别管它。重要的是微缩场开放时间不长,对液体或固体影响不大,但却在以很大的速度对气体进行微缩。我把微缩场调到远远超出了宾恩斯的范围,把手术室的大气层也包括进去了。
  “这安全吗?”格兰特问道。
  “这是我们为搞到足够的空气的唯一办法。我们需要的超过宾恩斯肺里全部空气的千千万万倍,还要把它们全部进行微缩。这安全吗?我的天老爷,伙计,我现在就在直接通过宾恩斯的组织吸取空气,甚至都没有影响到他的呼吸。哦,要是我有个大点儿的通气管就好了。”欧因斯的声音听起来又快活、又激动,活象个小伙子初次与姑娘约会。
  格兰特耳边响起迈克尔斯的声音说:“宾恩斯的呼吸对你有什么影响?”
  格兰特迅速地看了看肺胞膜。他感到这层膜在他脚底下绷得紧紧地,因此他猜想,他是在亲眼目睹一次缓慢而又缓慢的吸气的末期。(这无论怎么说都是缓慢的;由于体温过低变得更慢;由于微缩引起的时间畸变,又进一步变得更加慢了。)
  “还行。”他说。“毫无影响。”
  但就在这时候,一个低沉刺耳的声音传入了格兰特的耳鼓。这声音慢慢响起来,格兰特意识到呼气开始了。他收紧了全身肌肉,牢牢抓住通气管。
  欧因斯兴高采烈地说:“工作进行得太带劲了。这类工作以前还没有进行过。”
  当肺部继续进行着缓慢但在逐渐加快的收缩运动,呼气的刺耳声变得更响的时候,格兰特感觉到四周的空气在移动。格兰特感到他的腿从肺泡的地板上抬起来了。按照通常的比例,他知道肺泡里面的气流是微弱得几乎觉察不到的,但根据微缩比例,这气流现在正在加强成为龙卷风。
  格兰特拼命抓住通气管,两只手、后来又加上两条腿,都一起抱住它不放。管子被绷紧而弹到高处,把他也带上去了。连那些圆石——尘埃圆石——都松动了,并稍稍有些滚动。
  然后随着呼气慢慢停止,风也慢慢息了,格兰特宽慰地放下了通气管。
  他问道:“情况怎么样了,欧因斯?”
  “差不多完了。再坚持几秒钟,好吗,格兰特?”
  “行啊。”
  他自言自语地数着数:二十——三十——四十。吸气开始了,空气分子在撞击着他。肺泡壁又绷紧了,弄得他颠簸得跪了下来。
  “满了。”欧因斯喊道。“回到切口来吧。”
  “抓住通气管往下拖。”格兰特叫道。“快。要赶在又一次呼气之前。”
  他往下推,他们拖。只是在通气管边缘开始进入分界面的时候,才发生困难。有一阵,它在那儿紧紧卡住了,就象被钳子夹住了似的——然后随着两片表面薄膜关闭的啪哒声,被拖过去了。
  格兰特在一旁观看的时间已经太长了。现在通气管已经安全地拉进去了,他做了一个准备动作,打算马上跳进裂缝,并且钻过它下边的分界面;但是呼气开始了,使他周围充满了风声,并且搞得他步履蹒跚。有一阵,他发现自己被夹在两个尘埃圆石之间,而在他扭转着身子,设法挤出来的时候,发现把胫骨擦去了一小块皮。(在一颗灰尘上擦伤胫骨,肯定是件值得告诉自己孙子、孙女的事。)
  他在哪里呢?他摇晃着救生索,把它从一个圆石的裂口上解脱出来,把它拉直了。沿着它走回裂缝是再容易不过的了。
  救生索不声不响地经过圆石顶部向上延伸,因此格兰特把腿登着石头,很快向上爬去。逐渐加强的呼气帮助他爬,所以他这次向上攀援不太费劲。后来就更省力了。他知道裂缝就在圆石那边,要不是因为呼气使得从上面过去比较容易,而且因为(为什么不承认呢?)这样走更令人振奋,他本来是可以从下面绕过去的。
  在呼气引起的风力达到顶点的时候,圆石从他的脚底下滚走,格兰特两脚腾空,升了起来。一刹时,他发现自己高悬在空中,裂缝就在那边,正好就在他原来设想的那个地方。只需要等一两秒钟,等呼气一停止,他就可以迅速冲向裂口,进入血流回到潜艇了。
  正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他感到自己被狂暴地吸住往上升去,救生索完全从裂缝滑脱出来,弯弯曲曲地尾随在后面,顷刻之间裂缝也不见了。
  ☆        ☆        ☆
  通气管已经从肺泡裂缝里拖出来了,杜瓦尔正在把它卷起来,送回船去。
  科拉担心地问道:“格兰特在哪儿?”
  “他在那上头。”迈克尔斯说道,向上凝视着。
  “他怎么不下来呢?”
  “会下来的,会下来的。我料想他还得克服点障碍才行。”他又向上凝望。“宾恩斯在呼气。呼气一结束,他就不会有困难了。”
  “我们不能抓住救生索,把它拉进来吗?”
  迈克尔斯伸出一只胳膊,先发制人地说:“如果你那么做,而正好在吸气开始迫使他下降的时候,突然拽绳子,你就可能伤害他。如果他需要帮助的话,他是会告诉我们怎么办的。”
  科拉焦燥不安地观察了一会儿,随后突然向救生索游去。她说:“不,我要……”
  就在这时,救生索猛然一抽,悄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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