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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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诺儿-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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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ngel不哼不哈似乎此事不堪启齿,说我明知故问。 后来看我一副迫在眉睫的样子又试探性地说:“全校都知道你会不知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听她的话音我就知道事情和我脱不了关系。 

  “你和康家文的‘师生恋’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和康家文的师生恋?难怪那几个女生说我勾引老师不要脸,原来事出有因。我说:“你听谁说的?” 

  “谁不在说啊?你们在饮吧里偷偷摸摸,也太明目张胆了。” 

  天,小道新闻真是不胫而走。昨晚才发生的事一夜之间居然在全校传得沸沸扬扬还以讹传讹传出一个荒唐至极的师生恋来。是哪个吃粪的无事生非惟恐天下不乱?什么“偷偷摸摸”什么“明目张胆”?全是绯闻!舆论家无孔不入到哪儿都得步步为营否则就会冷不防掉进他们的陷阱万劫不复。本来想要解释,后来又觉得没有必要。传都已经传了,我还要辟谣不成?这一辟不等于在大吹大擂地给它做广告?哼,身正不怕影歪。无所谓舆论哗然闲言碎语。碰到这种问题就应该沉默对抗,沉默是金,沉默胜于雄辩。我选择沉默。 

  Angel见我不置可否,又问:“你喜欢他吗?” 

  这句倒是一语破的。康家文平常不拘小节,人又矮得像冬瓜,和他站在一起都应该感到是种受罪。可仔细想想,我确实不讨厌康家文。我喜欢上数学课,喜欢看他转过身写黑板的背影,喜欢每天晚上补习,喜欢他看我的眼神,喜欢他对我多余的唠叨。我也曾想过要唤他一声,比老师更亲昵地唤他一声,可我不知道该唤什么还能唤什么。这种微乎其微的变化恐怕连我自己都捉摸不透。我能违心地说我讨厌他我不喜欢他吗?但这怎么可能,这远比锋菲的“姐弟恋”荒诞一百倍! 

  我心乱如麻的时候预备铃响了。康家文走进教室,我莫明的紧张起来。 

  我今天有点反常。我发现康家文也有点反常。向来不修边幅的他穿着西装头发笔挺步履端正,像赴一个神圣庄重的宴会。 

  他手里握着讲义,久久地注视着台下。 

  “同学们,校长调我去外地工作,”他抿了抿嘴说,“这或许是我给大家的最后一堂课了。” 

  话音未落,学生们齐唰唰地回过头来看我。我看着康家文,他低头弄讲义,有意回避我的目光。 

  “谢谢。”康家文深深鞠了一躬。 

  学生们也纷纷起立向老师鞠躬。我起立了,但没有鞠躬。其他学生弯腰的那一刹那,康家文的眼光向我投来。仅仅一刹那,我看出了他眼里的身不由己。 

  我搞不清我对他除了尊重和崇敬之外我的心里是否还隐匿着别的什么感情。他要走,我不知道是舍得还是不舍得,是伤心或是不伤心。只是没有思绪地像往日一样看着他,听着他,期待他晚上再帮我补一课。 

  下午在教室里擦窗户扫地拖地板,做得很累,没有薪水。一个值日生应尽的义务而已。从洗手间里出来,手上吊着滴水的拖把。我想留一条轨迹,从这里到那里。到哪里呢?呃,我不清楚,也不愿清楚。呆呆地站在教室门口,培养拖把滴水穿石的毅力。一个人干了一辈子的活,哪怕是迫不得已,干久了也会变成习惯。并没什么可沧海桑田的,只是觉得琐琐碎碎的事情在这一天中纷至沓来,让人没有时间迎接。我不是麻木,不是冷血。我闭上眼仅仅是想封闭自己的心情。也许当悲伤突如其来的时候情绪就无法也无意淋漓尽致地流露。天暗淡了,虽然我看不到天色,猜想应该是暗淡了。站着,不动,也不累,也不饿,大约过了一段时间。 

  “铃铛。” 

  是康家文?!我猛地睁开眼睛,一眼就看见他的行李车。 

  他低低地说:“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我用很轻很轻的目光拂过他的脸,这样才能使我看上去比较无动于衷。我说早晨不是告别过了吗,便径自走回教室。康家文跟了进来。 

  我开始拖地。康家文说我帮你。我不理他,也不让他抢拖把。 

  “我走了之后,别耽误学习。新聘的数学老师我见过,很优秀。还有,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的心软了湿了,却还要怄气:“我的事不用你管。” 

  其实我很希望他能再说些安慰我的话,可他看着我拖地,一声也不言语。 

  我在原地重复机械劳动。 

  空气也像凝结了一般。我终于忍无可忍。我直起身,大声道:“你早知道今天要走,却一直不告诉我,对不对?” 

  他把行李车靠在墙上,转过身去。我咬着唇看着他的背影。 

  沉默良久,他回过身,说:“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女儿一样看待。” 

  我清醒地意识到所有的一切都将风吹云散,包括流言。 

  我强忍着泪水:“谁要做你的女儿!谁让你把我当女儿!你自己没有女儿吗!” 

  康家文一楞,无从意会我的话。 

  我哪来的胆对老师生起性子,全因我的自作多情。他为什么要来?如果他不来就不会平白无故受我的气,如果他不来我就不至于暴露伤口,如果他不来谁不是何必呢。 

  我责备他,我怪他,我恨他。 

  “我有一个女儿。”康家文忽然说,他在教室门口来回踱步,“她小的时候我常常带她到海滨去玩,每次去她都要在海滩上堆许许多多砂器。她说她长大了要当建筑师,要盖全世界最高最繁华的房子。我答应过她在她十一岁生日时要卖一个建筑模型给她。其实那个模型我早就买好了,可是那天学校临时有事,她以为我不守信用,就趁家里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跑出去。我们连夜找遍了所有她平时可能去的地方,打遍了所有亲戚朋友和她同学老师家的电话,都没有她的消息……” 

  地上有淡淡的月光。我问:“那后来呢?” 

  康家文背过身。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找到了吗?”我又问。 

  康家文仰起头,耸耸肩,重新转过身,说:“就当第二天一早我们经疲力尽地回到家里,忽然来了个电话,说有人在工地上发现我女儿。”康家文有点哽咽,“她失足从十四多米高的脚手架上摔下来……” 

  我蓦地抬头。 

  康家文走到我面前:“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胸无城府,动作、表情,就连说话的口气都和我女儿小时候有几分相像。能有这个机缘认识你是我的慰藉和幸运。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真的很快乐,有时连我自己都错觉是不是我的女儿又活生生地回到我身边。”他扶住我的肩,“谢谢你让我有这个错觉,请你一定保重自己……” 

  我扔下拖把,奔出教室。 

  我一边跑,一边泪如泉涌。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而哭,是为了他的离开还是为了他讲的那番话。只是觉得我不再责备他,不怪他不恨他。他是一个好老师,更是一个好父亲。如果不经历刚才那一幕,他在我心目中就不会那么伟大那么崇高,我就不会知道原来在他看我的眼睛里闪动着的那种物质是父爱。是不是在我心里也一直把他当爸爸一样来爱戴呢? 

  我猛地一撞,撞到一个人影。 

  还好及时撞了一下,才使我没有无止境地跑下去。又看到脚边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狠狠一踢。这一踢爽死了,踢光我的全部动能。我像散了架似的沿着墙滑坐在地上。 

  人影说话了:“喂,铃铛,你怎么啦?” 

  这是……顾宇铭的声音! 

  “铃铛,你怎么把伯爵踢掉啦?” 

  伯,伯爵? 

  顾宇铭立刻捡他的心肝宝贝去了。我在墙角蜷缩成一团。 

  “铃铛,你差点把它踢到水沟里去了。”顾宇铭把伯爵拎到我眼前,让我看看它那张委屈的脸。 

  顾宇铭在讨骂。我没有半点开玩笑的心情。 

  顾宇铭蹲下身,借着月光看我脸上的泪水:“铃铛,你哭啦?” 

  力气没了,哭也只能是抽泣。 

  “铃铛,发生什么事了?”顾宇铭要拉我起来,我缩回手。 

  顾宇铭看着我哭。 

  我奇怪自己为什么只有在顾宇铭面前才会如此放纵,才会有勇气卸下所有的骄矜和伪装。因为顾宇铭不帅么?女生致命的弱点就是喜欢在帅哥面前装得很高雅,很脱俗,很大家闺秀,装到帅韩寒梦想的“西施的脸蛋,梦露的身材,林徽茵的气质,雅典娜的智慧”那种程度。美女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所以拆零食之前更得小心谨慎先来个360度旋转。顾宇铭不帅,无所谓我刁蛮泼辣形象扫地。 

  “铃铛,你等等。”顾宇铭说完起身走了。 

  初夏的夜少有这么凄凄凉凉的,没有什么来分散精力月光也会变得萧索。我一抬头,看到对面康家文办公室的窗。以往的现在,我应该还在补习。一边补,一边听挂钟嘀嘀嗒嗒,仿佛只有这时才是“一寸光阴一寸金”。但现在,窗户里的灯,灭着。像傻瓜机一样快门深刻的片段在心里冲洗。自以为是地想是否伤心的时候能勾起伤心的景物就变得非常醒目,是否再怎么快乐的人体内也永远会腾出一块空间来容纳悲伤,是否每次沮丧的时候都渴望旅行,非那种可以披星戴月风餐露宿的旅行。 

  我把下颌深深埋进臂弯里。伯爵在旁边转来转去,咕噜咕噜地叫。 

  “你在安慰我吗,伯爵?”我把伯爵抱在膝盖上,“我不是故意踢你的,伯爵,你疼吗?” 

  伯爵用舌头舔我的手指。我需要这种温度。 

  顾宇铭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我看见他怀里揣着吉他。不知道为什么,每当看见那把吉他,我心里就会产生莫明的感动。 

  “你和我,不常联络;也没有,彼此要求。从开始到最终,这份情感没变过,没有谁能够取代这种甜美的相投……” 

  顾宇铭含蓄的歌声总给我一种潜伏着无可限量的爆发力的感觉。凭这一点,我断定他很有潜质。若不基于他内敛而又不善于表现的个性也不至使他怀才不遇埋没至今,就连学校的公演也挨不到他的份。顾宇铭会写歌。小时候他写完歌总拿来给我填词,我就专填些骂他的话。我承认那时是我欺负顾宇铭。顾宇铭自己作词,大多烂得拿不出手,但偶尔也会有些像样点的悲悲戚戚缠绵悱恻的情歌。我很惊讶顾宇铭对爱情有如此超凡的想象。我说顾宇铭早熟。 

  “有暖风,梦里头,呵护纯真的执着。爱不休,让期望的手,从来不落空。谢谢你,陪着我……” 

  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到后来自己都觉得没有意义没有感情。 

  我止住眼泪。眼泪如果到了可以收放自如的地步就说明这泪是不珍贵的是徒劳是逢场作戏。 

  “铃铛,你的哭声很难听。”这句话和我的泪唇齿相依。 

  我瞟了一眼那把吉他,忽然发现他的指尖在不停地往外溢血。 

  “顾宇铭,你的手怎么出血啦?”我慌忙地拿起他的手,竟然感到心疼了。 

  顾宇铭挣开我的手,只恨无处藏匿:“没事的。” 

  “你为什么不停下来呢?” 

  “因为你在哭。”顾宇铭理所当然地回答。 

  什么时候这两句话有因果关系了?我想起我的抽屉里有红药水。待会儿给顾宇铭涂红药水。 

新来的数学老师老得可以。看他有点饱经忧患的沧桑感的模样,我还真以为是位德高望重的学者呢。谁知上起课来声音细得不绝如缕,我轻轻一弹就好让他断气。有没有搞错,康家文说他优秀?就他这副德行,再怎么满腹经纶也和屁等价。那回去办公室提问,居然看到他正在有滋有味地嚼沙琪玛。管不了辜不辜负康家文,我当即打道回府,从此对他敬而远之。 

  懒懒散散的本性毕露。连着几天没上课,在寝室里发呆不知哪冒出来的灵感就写些乱七八遭古灵精怪的东西,不像童话又不像小说,不伦不类的。写完后还沾沾自喜。只是为了写完而沾沾自喜,质量问题我不考虑。也曾心血来潮地要投到校文学社去。写字台上摊着的稿纸字迹斑驳,想半途而废就用明天再誊来搪塞借口。被子不叠,钻在里面睡了一下午,越睡越没精神。无聊得自己有数,干脆起来到外面遛达一圈。 

  夕阳落得将尽,退潮般的在环形塑胶跑道上留下大片大片暗金色的印泥。近处暮霭沉沉,远处轻云曼舞。是抬头永远也望不到的天空,让人向往过离群索居的生活和内蒙古的草原和海市蜃楼。 

  围着跑道绕到头晕。在广播室前停下来,把玻璃当镜子照给自己看。失落的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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