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镝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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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镝风云录-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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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的事情!”  
  谷啸风惊道:“出了什么事?”  
  那老仆人道:“有几个人上门寻仇,幸亏后来得一位姑娘拔刀相助,这才救了他的性命。  
他受了伤,如今正是兵荒马乱,在家里恐怕不能安心养病,那位姑娘带他走了。”  
  谷啸风诧道:“这位姑娘是淮?”  
  那老仆人道:“她说是我们少爷的朋友,姓厉名叫赛英。”  
  谷啸风大感奇怪。心想:“厉赛英?我可从来没有听他们兄妹说过有这位朋友,可别上  
别人的当才好。”  
  那老仆似乎知道他的心事,说道:“谷少侠不必担心,这位姑娘对我们的少爷好得很,  
我敢断定她不会是坏人的。”  
  谷啸风道:“这位厉姑娘家住何处?”那老仆道:“她没有说,我不知道。她说待我们  
的少爷伤好了之后,就会送他回来的。”  
  谷啸风心想:“这位姑娘的行径倒是古怪。”当下说道:“但愿如此。”  
  离开百花谷,继续行程,一路平安无事,谷啸风终于到了南宋的首都临安,亦即是以风  
景幽美,名闻天下的杭州了。  
  进得城来,正是傍晚时分,谷啸风找一间湖滨的客店投宿,经过西子湖边,只见湖光潋  
滟,夕阳西下,微波耀金,小孤山倒影湖中,青翠欲滴。  
  谷啸风想起了苏东坡的一首诗:“湖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若把西湖比西子,  
淡妆浓抹总相宜。”心道:“坡翁诗句,果然是一点不差。我有缘来此,今晚拼着不睡觉,  
先来个月下游湖,这才不虚此行。明天我再去找文大侠。嘿,嘿,这也可算是‘偷得浮生半  
日闲’吧?”  
  谷啸风开了房间,吃过晚饭之后,稍歇片刻,只见一轮明月,已现天心,心里大为高兴,  
想道:“天公也会凑兴,若是阴天,可就大杀风景了。”  
  西湖岸边,泊有许多专载游客的“画舫”,谷啸风是在长江边长大的,懂得划舟,便去  
租子一只画舫,言明租它一晚,不用舟子跟随。谷啸风是想随心所砍,这一晚游遍西湖,但  
他可以不睡,舟子不能不睡,是以他要自己划船,不愿有个舟子在旁扰他稚兴。这样的客人  
倒是少见,那舟子起初有点踌躇,谷啸风给他一锭大元宝当作押金,舟子这才答应。  
  谷啸风也是心急些,来得早了。此时不过将近二更时分,湖上游船来往,笙歌未歇,不  
时有脂粉香、酒肉香从邻船吹送过来,谷啸风不禁皱了眉头,心道:“好好的西湖,倒给这  
班人弄脏了。”  
  一艘挂着大红宫灯的官船在这只画舫的侧边缓缓划过,船卜有几个戴着乌纱帽的官儿正  
在猜拳闹酒,有人叫道:“暂且别闹,听小玉儿唱曲。”  
  官船上珠帘半卷,谷啸风拍眼望去,可以看见舱中的两个歌女,一个抚琴,一个就轻启  
珠喉,曼声地唱了起来。  
  歌道:“画船载酒西湖好,急管繁弦,玉盏催传,稳泛平波任酒眠。行云却在行舟下,  
空水澄鲜,俯仰流连,疑是湖中别有天。”  
  这是欧阳修所作的十首《西湖念语》之一,欧阳修是北宋神宗时代的一代文宗,曾在扬  
州做过官,当时大江南北,都是大宋版图,不似如今之分处金宋两国,交通不便。欧阳修常  
到西湖游玩,曾用《采桑子》的词牌,作了十首歌咏西湖的词,统名《西湖念语》。  
  谷啸风湖上听歌,心中不觉生了许多感触,想道:“欧阳修不愧是个贤臣,但他这首词  
乃是写在将近百年之前的太平日子的,如今烽烟遍地,这些官儿们还在醉生梦死,却如何对  
得住百姓?哼,画船载酒,玉盏催传,‘雅’则‘雅’矣,但可惜流亡的难民却连粗糠都没  
得吃呢!”  
  一个附庸风雅的官儿击掌赞道:“好词!好词!可惜如今没有似六一学士这样的大手笔  
了。”  
  有一个官儿炫耀他的见闻广博,接近内廷,说道:“年兄,这也不见得。前天有位俞学  
士写了一首‘风入松’新词,当今皇卜也是很欣赏呢!”  
  先头那个官儿道:“哦,真的吗?你可还记得他这首词?”  
  那官儿道:“我只记得最后两句是‘明日重携残酒,来寻陌上花钿。’据说这首词是那  
位俞学士在断桥附近的小酒店题的,皇上看了他这首词,说道:‘‘重携残酒’,未免大寒  
酸了。’御笔一挥,给他改成‘明日重扶残醉’,哈哈,哈哈,天子的吐属果然是与酸丁不  
同!”  
  先头那官儿道:“岂只不同,简直是相差天壤!哈哈,妙极,妙极!御笔改词章,风流  
天下传!此事必将成为词林的佳话!”  
  谷啸风听了这些官儿对皇帝的拍马之言,心中甚为气闷,想道,“山外青山楼外楼,西  
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这首诗才真是痛心人语!南宋小朝廷给  
金虏迫迁江南,尚自不思振作,‘临安’简直即是‘苟安’!皇帝老儿甘心作‘儿皇帝’,  
在国运如此危急的关头,居然还有闲心用在批风抹月的辞章上,真是可叹!”  
  谷啸风不想看那些官儿的丑态,将舟向外西湖划去,不知不觉已是到了没有轻舟画肪的  
僻静湖面,此时亦已是将近三更了。  
  皓月澄波,浮光耀金,静影沉壁。轻舟过处,芦花探处,时不时有水鸟惊起,越过湖面。  
谷啸风正在自得其乐,忽见有一只画舫,从对面顺流面下,划船的也是个少年。  
  游湖的人很少到“外西湖”的,尤其是在三更过后。谷啸风心道:“莫非这少年也是讨  
厌尘俗的同道中人?”心念未已,只听得那少年朗声吟道:“霜日明霄水蘸空,鸣鞘声里绣  
旗红,淡烟衰草有无中。万里中原烽火北,一尊浊酒戍楼东,酒阑挥泪向悲风。”  
  这是南宋状元词人张孝祥的《浣溪沙》词,他写这首词的时候,正是抗金名将岳飞被秦  
桧用作十二道金牌招回,中原大受胡骑践踏的时候,词中充满悲愤的心情,表现了满腔爱国  
的情绪。  
  谷啸风大为欢喜,心道:“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古人之言,信不我虚。在游湖的俗客  
之中,竟也有这样一个人物!”  
  吟声未歇,芦苇中又摇出了一只小船,划船的却是个白衣老人,接着歌道:“问讯湖边  
梆色,重来又是三年,东风吹我过湖船,杨柳丝丝拂面。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寒  
光亭下水连天,飞起沙鸥一片。”  
  这首“西江月”也是张孝祥所作的词,但却是他晚年所作,词中表现的是老年人安详恬  
静的心情。  
  谷啸风心里想道:“这位老人家决不是寻常的渔翁,纵非江湖前辈,也一定是饱读诗书  
的隐士高人。”  
  少年的画舫和老者的渔舟碰上了头,两人都是哈哈大笑。那老者道:“辛公子,原来是  
你赴约!好极,好极!”  
  谷啸风有心和他们结交,把船向他们那边摇去。忽然那两人的笑声停止,少年已经跃过  
那老者的渔舟,压低了声音和那老者交谈。  
  谷啸风暗自想道:“原来他们是在此约会的,想必是发现了我,也觉得有点惊诧吧!”  
谷啸风因为摸不准他们的身份,如果是江湖人物的约会,外人倒是不便前去打扰。要不要把  
船摇过去与他们攀谈呢!谷啸风不免有点踌躇了。  
  他是练过“听风辨器”功夫的人,听觉比常人敏锐得多。此时距离已是不远,隐隐听得  
那少年说道:“把他赶走,恐怕还是不大妥当吧!”  
  那老者道:“好,那么你出手,由我处置!”  
  谷啸风吃了一惊,正要掉转船头回避,忽见那少年飞身跃起,已是翩如飞鸟的扑上他的  
船头,喝道:“什么人,三更半夜来此游湖,给我滚下去!”脚尖一点船头,立即便是骈指  
如戟,点向谷啸风的胸口!  
  谷啸风本来对这少年甚有好感,但见他如此蛮不讲理,却也不禁动怒,喝道:“你来得  
游湖,我就不能来么?”  
  那少年的点穴手法又快又狠,谷啸风是个武学的大行家,一见就知厉害,焉能让他点中?  
大喝声中,双臂一分,左掌拨他手腕,右掌径抓过去,使的是一招近身搏斗的小擒拿手法。  
  船头上能有多大地方,两人都是无从闪躲!那少年喝道:“来得好!”倏地化指为掌,  
一招“烘云托月”,双掌划了一道圆弧,化解了谷啸风的小擒拿手法,身形晃也不晃,迅即  
又是向他胁下的“民气穴”点来!  
  谷啸风试了一招,已知对方的功力与他不相上下,但点穴手法的狠辣,却是在他之上,  
谷啸风心里想道:“只有制伏了他,方能慢慢向他解释!”  
  谷啸风给这少年一连几招掌劈指戳的攻势,迫得退了两步,退到船边,蓦地喝道:“教  
你也见识见识我的点穴功夫!”以指代剑,使出了一招“七修剑法’,七修剑祛是以剑刺穴,  
可以在一招之内,同时刺对方的七处穴道。  
  如今谷啸风以指代剑,使出了这门“刺穴”功夫,这本来就不是正宗的点穴手法,因此  
饶是这少年懂得各家各派的点穴功夫,对谷啸风的这一招;却是不知应该如何应付方始适当。  
  只听得“嗤”的一声,那少年的衣襟已是给谷啸风的指头戳破,撕去了一幅,可是谷啸  
风却未能点中他的穴道。这少年练有“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内功,虽然也未能将谷啸风跌翻,  
但谷啸风的指头一触及他的衣裳,就滑过了一边了。不过,这少年的衣裳给他戳破,亦已是  
大吃一惊!  
  就在此际,只听得那老者“咦”了一声,跟着叫道:“辛公子,手下留情,不可伤他!”  
  谷啸风心念一动:“这少年武功如此高强,他又姓辛,难道是……。”  
  想至此处,谷啸风立即喝道:“你是何人?”那少年冷笑道:“你这厮胆敢前来暗中窥  
伺,谅也听过我的名字,同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江南武林盟主文大侠的掌门弟  
子辛龙生!”  
  果然是辛龙生!谷啸风想不到在这样的情形下与他见面,不由得骤吃一惊,呆了一呆,  
尚未曾来得及向他通名道姓,只觉胁下一麻,辛龙生出指如风,已是点中了他胁下的晕麻穴。  
谷啸风“哼”了一声,“噗通”的就跌下水上,不省人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谷啸风这才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只见一片漆黑,摸了摸两边光滑的  
墙壁,这才知道是被关在一间石牢了。  
  谷啸风恢复了清醒,记得自己是给辛龙生点了穴道,打落水的,但摸摸身上,却没有湿,  
想必是有人已经给他换过衣裳了。这间牢房,四面是厚厚的石墙,只有屋顶,开有个小小的  
天窗。  
  谷啸风聚拢目光,仔细观察,只见牢门紧闭,那两扇石门,少说只怕也有五寸来厚,纵  
有宝剑,亦难破门而出,何况他的宝剑早已给人缴去了。  
  谷啸风惊疑不定,心里想道:“莫非那个白衣老者就是江南的武林盟主文大侠?这里是  
他的家?”随即想到:“不对。文大侠是辛龙生的师父,听他们昨晚相遇之时所说的话,却  
只是相识,决非师徒。嗯,那么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心念未已,忽听得外面有人说道:“这小子不知醒了没有?”谷啸风猛然一省,这才知  
道外面还有看守。  
  另一个看守说道:“听说这小子是给文大侠的掌门弟子辛龙生点了穴道的,如今不过两  
三个时辰,哪有这样快就能醒来?文大侠号称铁笔书生,点穴功夫天下第一。辛龙生已得师  
父的衣钵真传,给他用重手法点了穴道,恐怕最少也得十二个时辰方能自解。”  
  第一个看守说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第二个看守道:“哦,是吗?你也听  
说了什么了?”第一个看守道:“听说这小子的武功很是不错,辛龙生险些都打不过他呢。  
倘若他的内功造诣与辛龙生旗鼓相当的话,就用不着十二个时辰就能解穴了。”  
  第二个看守说道:“可是白老爷子吩咐过我,要让他好好休息的。再过两个时辰然后进  
去看他吧,别过早将他弄醒了。”第一个看守道:“但白老爷子也说过,这小于一醒来就要  
告诉他的,咱们悄悄的去看一看如何?”第二个看守道:“还是再过一个时辰吧。”  
  谷啸风越发惊疑,暗自想道:“听他们这样说,那姓白的老者似乎对我无甚恶意,他是  
什么人呢?好,不管他是什么人,我且先把功力恢复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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