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大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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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大煞手-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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蹄狂追而上,周遭的景物急速后退,风声呼呼在耳边打着转于。大地的距离宛如在怪异的收缩,令人生起一忡迷幻的错觉,觉得好像驭着云雾追逐着无际的遥远,而遥远却又那么快的在呼呼的风声里变为过去;无数个遥远,无数个过去,于是,路,就这么走完了,仿佛只有一霎!

  三尺之隔的西门朝午白衣白绞飘起,他左手围在嘴上,大声叫道:“今天不是比马赛快的时候,前面拐个弯就到了那荒村啦!”

  金雷手荆忍微微放慢了马匹的速度,一笑道:“十里之程,却好生快……”

  西门朝午拉开嗓子道:“稍停得痛痛快快的吃喝一顿,这一奔一跑,至少把肚皮抖空了三寸下去!”

  项真淡淡闲闲的笑笑,两匹骏马已沿着这条蜿蜒在野地里宽不盈丈的土路直奔而下,转过一片林子,前面,倚着一座半大小山,百十来户茅舍竹棚凑合成的那片村子已然在望。

  这么远,已经可以看见村头一家茅屋挑出一张颜色残剩的青布酒幌,西门朝午一马当先抢了前去,马儿在那酒店外面凌空斜了个转子打住了奔势,尚未停稳,西门朝午已翻身下马:“掌柜的,迎客来!”

  随着声音,一个年约四旬,长得白白净净的中年汉于已满面堆笑的迎了出来,项真与荆忍亦已赶到,他们各自将坐骑拴在酒店门前的横栏上,已在掌柜的躬身哈腰之下进入店中。

  店里是这茅舍的正间,几张斑竹桌椅,壁上一副丝绣百荷图,墙角堆排着几大缸酒,就是如此而已,简单之外,更透着清爽。

  三个人挑了一张桌面坐下,西门朝午一口气要了五六样腊味,五斤白干,掌柜的忙着张罗去了,西门朝午一抹脸上的汗,语声宏烈的道:“这位老板别看他住在这荒村,又只开了个野店,却是个秀才出身,很有一肚子墨水哩!”

  荆忍搭讪着道:“难怪看去文质彬彬,很有几分书卷之气……”

  西门朝午豁然一笑,又转对项真道:“项兄,昔日洛阳一见,至今已有四五个年头了,你却怎的有此雅兴忽然跑到这个地方来?”

  项真目光半垂低低的道:“为了替一帮朋友办件事。”

  微微一怔,西门朝午却反应迅速的道:“可是与黑手党有关?”

  项真有些奇怪的道:“当家的如何知道?”

  咧唇一笑,西门朝午道:“江湖流传最是快捷,有如春风传讯,一去千里;黑手党近日与无双派拼战碑石山,虽然闻说坑了无双派,但他们自己也弄了个焦头烂额,狼狈不堪,道上消息,最近以这件最为人辣,项兄又恰巧至此,不是与黑手党有关又是什么?”

  金雷手荆忍在旁亦关切的道:“据在下想,项兄果是如此了?”

  项真微微点头,荆忍又道:“而且,看情形项兄与黑手党又是对立的?”

  望着桌面沉默了片刻,项真道:“不错。”

  西门朝午睁大了眼,低低地道:“那么项兄此次出来,是为了无双派了?”

  “正是!”项真坦然道:“碑石山之战,无双派三门人马完全折掉,十三名好手如今只有五个人安在,其余的除了有一名证实已死之外,尚有七八个不知消息,三百名弟子至今亦未见一个突围;此番出来,在下便是探听这些失踪之人的下落。”

  荆忍急道:“但是黑手党已于月前举众迁移,碑石山十二拐只见颓瓦残垣,一片焦土,除了增加新坟数片之外,可说生畜皆不见一只……”

  项真瞧着荆忍,悲切的道:“此事在下早就想要请教荆兄,不知荆兄可愿赐告?”

  荆忍忙道:“当然,在下只怕言有不详不尽之处,岂会稍有隐讳?”

  就在桌面上一抱拳,项真道:“如此多谢,荆兄是否知道黑手党迁往何处?两河左近是他们辛苦闯下的地盘,在下想,他们不会就此放弃,另往他处再创江山吧?”

  荆忍颔首道:“说得正是,在下于前日曾闻及道上友人提及,说是黑手党已迁往离此三百里之外的‘大河镇’上,‘大河镇’‘抱虎庄’乃赤衫队焦雄的老巢!”

  猛一拍掌,项真道:“可不是,无双派在碑石山之战,赤衫队亦曾遣人参与!”

  伸出小指头搔搔鼻孔,西门朝午接嘴道:“焦雄与黑手党是老交情了,这却正合道理,大河镇的‘黑髯公’是焦雄的于老子,他们一向沆瀣一气,朋比为奸,黑手党的残余人马这一到,大河镇就更热闹了,那还不翻了天!”

  项真沉思了一会,迟疑的道:“黑髯公?他是谁?”

  西门朝午奇道:“项兄连这个老色魔都不晓得?”

  摇摇头,项真道:“耳生得很?”

  哧哧一笑,西门朝午压低了嗓门:“与‘抱虎庄,遥遥相对,有一片连三巨宅,那片巨宅,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富商王侯的府第,而就是这位‘黑髯公’的家院,这位仁兄年愈七旬,却有妻妾侍婢百人,夜夜笙歌,晚晚荒淫,真是个春色无边的百花大会;但是,老先生却练就了一身吓人的功夫,加上爪牙众多,护卫如云,大河镇就成了他的小天下,他那宅院也变成阿房宫啦……”

  荆忍笑了一笑,道:“黑髯公住的地方叫‘如意府’?”

  项真“嗯”了一声,道:“老先生大约真是十分如意,人到老来犹能享此齐天艳福,敢说不如意么!”

  豁然大笑,西门朝午道:“好小子,只道黄龙项真冷面冰心,性如严霜,却不知道说起后来也是这般俏皮哩!”

  说到这里,西门朝午又正色道:“不过,黑髯公却的确是个硬把子,在武林中辈份亦极高,论起来比我们都早了一辈还多,他的‘长挂掌圈九式’与‘倾河气,至今犹为掌法与内家功力中的统治,尚没有人讨得便宜去……”

  项真沉吟着道:“这倒没有什么,至多豁上一命也就是了,怕是怕的豁出去还解决不了问题……有此人助纣为虐,总是辣手……”

  这时,那白净的秀才掌柜已目一个大竹盘将酒菜端上,摆好后,他哈着腰道:“西门爷,你老尝尝看,这是昨天打到的野兔,诺,那一盘是小店精制的鹿脯,这边的是炸麻雀,嫩得很哪,大冷天可真叫难找……”

  西门朝午哈哈笑道:“秀才,你少来这一套,爷们的银子出手大不大方,全看你这些菜肴上的功夫下得够不够深,光光说是不成的!”

  掌柜的笑着连连躬身退了下去,西门朝午为各人面前斟了酒,举杯道:“来,为幸会项兄干一杯!”

  三人仰首尽了杯底酒,项真再为注满,他笑着道:“更为二位修好弃嫌十一杯!”

  于是,三人大笑着又干了,西门朝午长长吁了一口气,舐着唇道:“好酒,又醇又烈,又香又厚,来,咱们哥三个再干十杯!”

  三个人原都是千杯不醉的好酒量,此刻提上了兴头,一连各自饮了十杯,西门朝午夹起一块鹿脯放进口中嚼着,边唔唔地道:“好,好,香嫩极了,再加上味道足……项已,稍停忖银子可得多给上些……

  项真笑笑轻吩了口酒,缓缓地道:“当家的,你的手下多,眼线广,可知道无双派近日有什么动静么?”

  西门朝午咽下了口中的食物,思索着摇摇头道:“项兄是指大草原无双派其他的人马么?好像没有什么动静,兄弟从来没听人提过,荆兄可曾闻及?”

  荆忍也摇头道:“没有,就算消息传得快,到大草原也要个把月二十大的,便算大草原得到消息即时赶来,恐怕也非要大半个月之后才知道了。”

  想了想,项真道:“这推断是否准确?”

  略一犹豫,荆忍道:“照常理应是如此,此去关外,路途迢迢,三天五日又岂能到达?”

  项真道:“如果无双派他们尽选好马,昼夜兼程急赶呢?”

  咬着嘴唇盘算了一会,荆忍道:“若是这样,只怕这几日就要到达了,就不知他们消息得的早晚……”

  大大喝了半杯酒,西门朝午道:“项兄,大草原无双派的人马一定会来报复么?”

  项真肯定的道:“一定。”

  搓搓手掌,西门朝午低沉地道:“那么,这又将是一场血战了,黑手党上下素性悍野难驯.残暴成癖,他们再遇无双派大敌,可说已到达背水一战之地步。据兄弟所知,黑手党是决不会逃缩躲让的,再加上赤衫队协助,而黑髯公亦恐不会袖手旁观,如此一来,大河镇上势必锋火燎原,血腥遍染……”

  放下竹筷,项真淡淡的道:“江湖上原本如此,若人与人之间皆能弃除七情六欲,则早已太平了!”

  西门朝午感叹的吁了口气,笑道:“项兄,碑石山之战,项兄是否亦曾参与?”

  抿抿唇,项真道:“是的,而且还伤得不轻!”

  荆忍不禁怒形于色,他道:“是黑手党中哪一个人所为?”

  项真洒脱的一笑道:“他们十个大阿哥中的亡个,再加上那晋如尘!”

  西门朝午亦怒道:“这老鬼!”

  荆忍又道:“不过……听说晋如尘已经死于非命了?”

  举杯浅饮了一口,项真道:“不错。”

  西问朝午忙问:“是项已宰的?”

  项真颔首道:“是的,黑手党那七个与在下动手的大阿哥也是六死一伤!”

  此言一出,眼前两位名震一时的高手俱不由齐齐怔住。好一阵子,西门朝午才疑惑而吃惊的道:“项兄是说,是说你一人之力所为?”

  项真笑笑,道:“大约是吧!”

  荆忍亦紧张的道:“连黑手党血魂堂的首座笑狼俞甫也栽了么?”

  点点头,项真道:“此人相当难斗,在下实在侥幸……”

  猛的一拍掌,西门朝午道:“好项真,人说黄龙武功之深有如瀚海,心性凶狠像似豺狼,行事之绝宛若锋刃,兄弟还一直疑信参半,今日见了,果然不差;只是,项兄,你下手也未免太歹毒了一点。”

  摇摇头,项真道:“对敌人仁慈那是待自己残酷,尤其此等敌人,个个都是为非作歹,心黑手辣的恶徒,下以杀字相惩,异日更不知有多少善良毁于人们手中;西门当家,有的人需要以仁恕渡化,但有的因为积邪已深,以行恶为能事,已无法令他们回返彼岸,那只能用他们自己的血洗清他们的罪了!”

  眼前的两个人却沉默了一会,荆忍又低声道:“那么,如果无双派与黑手党再燃战火,项兄还是要助无双派的了?”

  项真坚定的道:“当然,义无返顾!”

  荆忍双目中倏然现出一片湛莹莹的神采,他低沉却有力的道:“项兄,在下愿意供效驱使,略尽棉力!”

  显然是感到意外,项真怔了一怔,缓缓的道:“荆兄……荆兄盛意在下实在感激,但是此事非同小可,异常麻烦,若因此而将荆兄卷入漩涡,则在下心中难安。”

  荆忍笑了笑,道:“在下既有此心,便不怕卷入其中,如果项兄不以在下艺业平庸,才疏识浅而见弃,在下便与项兄并肩进退了!”

  犹豫了一下,项真轻轻地道:“但是,荆兄为何又甘愿冒此大险来助在下?你我虽然一见如故,却是萍水相逢,荆兄未免大慷慨了……”

  含蓄的一笑,荆忍深刻地道:“凡人相交,有百十年而泛泛者,有穷半生之力却难得一知己,天下虽大,真正可以托心托命的朋友实在少之又少,这不能以相识时的久暂来代表人与人之间的了解与互爱,而在能否正确断定对方的心性及品德是不是可以完全信赖,其外,还有缘字一个。项兄,你我虽属神交,但今日初见,在下已经可以清楚认识项兄,阁下正是至情至性重义重仁的难得好友!”

  项真沉声道:“荆兄,你大过誉了……”

  忽地,西门朝午怪叫道:“喂,你们两个老是拉近乎,却将兄弟我丢在一边,这未免太厚此薄彼了吧!难道说荆兄能助项兄一臂,我姓西门的便够不上这个格么?”

  项真一笑道:“当家的言重了……”

  西门朝午翻翻眼睛,道:“老实说,方才兄弟已想表明效劳之意,只是正在思忖插手之后如何了结之道,却没想反叫荆兄先开了口,如此一来,反而显得我姓西门的缩脑畏尾不敢前去了,现在不管他后果如何,兄弟决定要趟趟这湾混水!”

  项真冷静的一笑,道:“然则,当家的又是何苦?”

  西门朝午两手一摊,道:“只是‘义’字一个罢了,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项兄,江湖上不是人人都顶着这句话么?”

  荆忍赶忙举杯道:“我们便如此决定了,来,为三心相系干杯!”

  西门朝午仰起脖子干了。叫道:“怎么着?项兄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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