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大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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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大煞手-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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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真笑着道:

  “今番贵派三门与总堂直辖之下,一共来了多少高手?

  昨夜集会,好似未曾到齐?”

  开朗的一笑,铁独行道:

  “这次共有好手二十三名率门下弟子三千五百骑,项老弟,倾力一搏,也可令敌魅头痛了吧?”

  项真尚未回答西门朝午已大笑道:

  “何只头痛而已?只怕他们便不魂飞,也是胆落了,光看看这等白衣赛雪,金环耀日,刀戟如林,万马奔腾的场面,黑手党与赤衫队就要腿子打转啦!”

  铁独行宏亮的道:

  “西门老弟休要谬誉,老弟那千骑之盟每在行动之时,恐怕也是威如雷霆,挟移山倒海之势呢……”

  一抹脸,西门朝午笑呵呵的道:“萤光皓月,不能争辉,嗨嗨,不能争辉……”

  荆忍向西门朝午一眨眼,道:“当家的,阁下什么时候也学得谦虚之道了?”

  荆忍的话惹起了一片哄笑,于是,便在这激昂而愉快的气氛里,无数个铁骑翻飞,声如沉雷密鼓,遥遥的传了出去,潮湿的泥上夹着未融的积雪四溅,白衣飘扬金环闪炫,这一浩大的骑队,便疾速的往前淌下……

  第二天——

  尚有一个多时辰天才会亮,空中云霾密布,层层重重西北风怒嚎着,打着哨子刮过大地,四周是一片漆黑,在这寒冷萧煞的黎明之前,更予人一种特异的沉重感觉,是的,沉重得连呼吸都腥膻膻的了。

  八百铁骑分成四排,每排隔着十丈,人与马都蜷曲在积雪的雪地上,而一张张洁白的毛毡便紧紧掩盖着人与马,远远一看,与皎洁的雪地简直成了一片茫茫,分不出哪是荒野,哪是人物了!……

  前面,只有一里多远,便是“褐石涧”。

  在一片寂静中,不时有轻微的移动,好像有人悄然自左右来,又悄然从左右去了,行动镇定而熟练,就像乘着雪飘来,又随着风转走一样。

  项真等三人与铁独行也同样的蜡曲着在一起,除了面孔,全身都掩盖在厚厚的白色羊毛毡里,就这样,还禁不住冷得四肢发麻。

  那漂亮的小伙子“白马银锥”江仇心不时匆匆匍匐来往,传递消息,现在,他又一路伏身疾窜过来。

  铁独行呵了口气,低沉的道:“仇心,其他四路人马全然会齐了么?”

  江仇心压着嗓子道:“‘莽’字门尉迟寒波尊主的人马方才已到,遍布于褐石涧左侧面,如今四路人马全已会齐。”

  沉着的点点头,铁独行又道:“派出到牛字洼召回金尊主的飞骑可有消息?”

  江心仇忙道:“尚未回来,只怕赶不上我们的凌晨卷杀了!”

  铁独行转头征询项真的意见道:“项老弟,你看要不要等得金尊主他们回来再行动?”

  项真略一沉吟,道:“兵贵神速,在下之意,便先行动手也罢!”

  西门朝午打了个寒栗道:“正是,如今冷得发毛,不舒散舒散筋骨是不行的了,大掌门,待直捣抱虎庄时再让金尊主他们大显身手吧!”

  黑漆的天空里又在飘雪了,一片雪花落在铁独行的面颊上,融后变成一片淡淡的小渍,他轻轻抹去,轻轻颔首道:“便是如此,仇心,传谕本派人马待令攻杀!”

  江心仇恭应一声,又像来时般矫健的窜了回去,雪花落得更加绵密了,一层层的飘落在这苍凉的荒野,飘叠在与大地成为一色的无双派人马身上,而周遭死寂,但这静,却静得那么令人不安,令人抖颤,呼嚎的北风似在泣嚎,沉沉的荒原似在痉挛,这暴风雨前的安宁啊——

  缓缓地,缓缓地……

  东方天际,不知在什么时候已露出了一片混饨的惨凄凄的鱼肚自,像隔着重重烟雾,成为迷迷蒙蒙的模糊一片!

  ……

  铁独行慢慢抽出手来,慢慢解开手上握着的一个半弯形的狭长锦带,口中伤感的道:“这是个灰翳的日子,天地茫茫……”

  四野里,此刻已可以隐约看见一片片无际的,隆起在无尽雪地里的突堆,倚着不规则的恶劣地形,却那么巧妙的布成了半弧形,正对褐石涧。

  项真没有表情的笑了笑,低沉的道:“大掌门,我们都将记住今日,用鲜血来染红的褐石涧!……”





大煞手第四十章 刃炫梭舞 万马腾



第四十章 刃炫梭舞 万马腾

  仰望晦黯的天空,漫漫的雪花无边无际,不尽不绝的飘落,似是一朵朵,一片片,老天的叹息,这叹息,没有声响,却恁的使人心头苍凉,铁独行吁了口气,语声有些暗哑的道:“杀伐之前,偏遇此等天气,越发显得将临的情景萧索凄沧……”

  项真十分平静的道:“人生百年,只是漫漫光阴的一个过客,任是哪桩情事,终将极快成为过去,就似如今,天忐忑等待,来至明朝,则又化烟幻,此情之景,将无痕寻觅了。”

  蠕动了一下,西门朝午道:“说得是,江水滔滔,又曾淘尽了多少英雄事迹?我们仅算是那流奔江水中的一个浪花,即使掀起,也很快就会消逝无踪……”

  铁独行苦笑一声,道:“但却会如项老弟所言,我们都将记住这个日子,今天会有许多生命埋骨荒野,僵卧于寒雪之上……”

  摇摇头,项真低声道:“不错,江湖上争雄称霸的日子,原来便是如此……”

  于是,大家都沉默了,沉默于即将来到的暴风雨前那令人窒息的郁闷中,一条人影又在此时矫健的低窜了过来,唔,他是江仇心。

  铁独行面色凝重,肃穆的道:“仇心,一切准备就绪了?”

  江仇心一张俊脸儿被冻得红红的,他迅速点头道:“各路人马全已进入攻扑位置,只待大掌门下令卷杀了。”

  双眸迷蒙的望着天空,半晌,铁独行毅然颔首道:“依照昨夜商定之攻扑策略,传谕各门开始行动!”

  眼睛里陡然闪射出兴奋的光芒,江仇心就在雪地上旋掠而去,几乎在他身形方才跃出,一阵高亢而充满酷厉的号角声已仿若金铁交击般令人热血沸腾的响了起来!

  像是空谷的回应,就在这阵号角声甫始响起,整个沉黯而辽阔的雪地四方也同时有数十只号角开始了长鸣,其声慷慨激昂,有穿云裂石的威厉,在威厉中,更包含了可以令天地变色的悲壮与豪迈!

  于是——像自虚无中突然出现,千百声骏马的啸嘶连成一片,有的马背上驮着人,有的正飞身上鞍,有的足尖登在镜里,而这些铁骑都已纷纷洒着满身的积雪自雪堆里腾跃起来,刹那之间,原本白茫茫的荒野里已到处都是环光骑影,长发飞舞!

  一个宽宏而沉厚的嗓音压倒了一切的嘈嚣,奋力大叫:“‘狮子门’所属全听着,大草原无双派的白衣飘向大河镇的时候到了,用我们的血去索回同门弟兄的债吧!”

  千百条嗓门汇成了一个声音,而这声音却是如此单纯与悲愤:“杀!”

  一骑抢先奔出,白色的披风迎风扬起,他的大弯刀斜举半空,带着山摇地动的凌厉威胁冲跃向褐石涧而去!

  这一乘铁骑的后面,约有千骑紧随而出,弯刀闪闪如电,金环耀烁生辉,马蹄沉闷的敲击在雪地上,整个地面全在震动,每一张粗旷的面孔都流露着大无畏的悍勇与奋激,每一双眸子都在咆哮与呐喊,他们带着深刻的仇恨,不可抑上的怒火,在铁蹄的翻飞里,在雪泥的迸溅下,有如一片潮水,有如山崩岳倾般冲杀过去!

  连清晨的空气全在颤抖,阴黯的天色染上了猩红的幻彩,天与地似也怔惊了,一场血淋淋的杀戈,一场生与死的搏斗,现在,即将展开!

  四骑卓立于后,铁独行目注手下“狮”字门的人马挟着雷霆之威拥向敌人,他面孔上毫无表情,平静的道:“几位老弟,领先攻杀之人,乃本派狮子门大尊主‘生死刀’于哲!”

  项真沉穆的道:“此公豪气凌云!”

  说话间,前面蜂拥冲刺的铁骑前锋突然起了一阵骚动,叱喝叫喊之声顿时与惊呼惨嚎响成了一片,只见马匹跳跃窜奔嘶叫如啸,马上的无双骑士在竭力控制自己的坐骑,有的已被抛落鞍下,而后面的骑队正狂奔而来,马匹“希聿聿”的人立而起,或是就势斜奔,也有收势不及连人带马一起摔跌的,于是,马蹄踏向人体,人体挤着马身,兵器的撞击和痛苦的嗥叫声互相掺糅着,眨眼之间,先头的骑士们已折损了一大半以上!

  铁独行神色深沉如故,丝毫没有变化,但是,一侧的西门朝午却憋不住了,他惊怒的低叫:“他妈的,这是怎么回事?”

  项真没有讲话,片刻,他已注意到右侧方正有一乘骑狂驰而来。

  西门朝午“呸”了一声大吼道:“铁掌门,不才这就冲上前去活宰那些狗养的杂碎!”

  铁独行微微一笑,沉声道:“西门老弟尚请稍待,鹿死谁手,如今还不能断言。”

  这时,来骑已经奔到,那是一个满脸于腮的大块头,这冷的天,他居然已是重汗透衣,气喘如牛,见了铁独行,这人顾不得行礼,又急又快的道:“禀大掌门,褐石涧前二十步处对头挖掘了一条长有百丈宽约八尺的暗壕,壕底置满尖竹鹿柴,本门前锋三百骑已有近二百骑失陷其中,就在他们摔落的同时,褐留涧里飞出了数百包石灰,掷入壕沟之内,陷落里面的弟兄只怕生还无望……”

  铁独行冷冷的道:“于尊主如何?”

  那大汉喘了口气道:“尊主无恙。”

  点点头,铁独行:“传令再攻!”

  大汉答应一声,掉转马头急奔回去,就在他往回奔驰之时,一道闪泻着朱辽焰火的花旗火箭已直溜溜的冲升半空!

  于是——正在混乱拥挤的马队突然往四周奔开去,片刻之间已布成了一个半弧,一骑孤单的挺立于半弧正中,那人,唔大约便是生死刀干哲了。

  隔着近里把路,却仍然可以听到于哲那中气十足的威猛吼叫:“冲……杀!”

  围成半弧的骑士们倏而叫啸出声,在这阵凄厉的啸叫声里,无数铁骑又狂奔向前,那阵势,就宛如排山倒海!

  如潮水似的铁骑迅速冲到了那条隐隐可见的壕沟之前,但是,他们却没有直接跃腾过去,前面的一拨夹兀掉转马头,擦着深壕倒圈回来,就在擦过壕沟的一刹,漫空猝然现出千百条寒闪闪的光芒,有如飞蝗似的“光杆纲梭”已狂风暴雨般凌厉的投射入褐石涧内!

  这一拨方才奔离,后面的骑队又紧跟着如法泡制,一时只见冷电精芒飞射旋标,破空尖啸之声宛如鬼嚎,远远望去,就好像一面晶闪闪的光网一张一张的罩向了敌阵!

  就在如此周而复始的冲驰了七遍之后,第一批铁骑已紧接着狂奔而上,纷纷跃越壕沟,直向褐石涧扑去!

  这边——铁独行双目冷澈的盯视着战况,他沉缓的道:“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项真颔首,道:“一定还有埋伏!”

  他们语声未已,一阵遥遥的呼喊怒叫又随风传来,项真等连忙寻视,老天,那批刚待冲下干涧的骑士们已全数人仰马翻,滚跌在地,从这里看去,以他们尖锐的目力可以发觉正有一张缀成方口的“铺地锦网”在两边各被约五十多名不知何时冒出的赤衫大汉扯紧,那批数近二百的骑士此时已全被摔在网上!

  褐石涧内,刹时有无数强弩利箭暴雨似的射出,跌在锦网上的无双骑士们几乎成了活活的箭靶,顿时便倒下去了一小半!

  剩下的一百多人却十分镇静,只见他们就势扑卧于地,借着奔跳挣扎的马匹为掩护,“光杆钢梭”泛起寒芒,“嗖”“嗖”不绝的往两侧及褐石涧射去!

  正在发力紧扯“铺地锦网”的赤衫角色们眨眼间已像得了“羊癫疯”似的跳了起来,他们惊叫着拼命奔逃,却仍有六十多个人被钢梭射上,就宛如一群野兽般倒在地下惨嗥狂嚎起来!

  一拂白中,铁独行看得真切的吁了口气,淡淡的道:“钢梭上已涂满一种‘黑鸠’的剧毒,梭尖戳入肌肤,只要七步之内便可致人死命!”

  一拍手,西门朝午喝彩道:“好,这才够狠!”

  前面的攻杀却又已陷入进退维谷之地,因为失陷的马匹与那百多名无双弟子正被困于褐石涧前,正好挡了后面大队铁骑的冲杀通路,现在,狮子门的人马已排成了四行,却在一时之间难以长驱直入!

  铁独行目光冷森而威棱,他半侧脸,道:“项老弟,至此时此情,若是你,你便如何处理?”

  项真缓缓的道:“下马搏杀……”

  他的语尾还留着一段韵意,那边的攻击人马正好已齐齐离鞍落地,一个个奋勇剽悍得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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