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子- 第13部分

“几英里以外的公路上，可是他很快！”我气喘吁吁。　

“好吧，还有时间。别急。”Walter向我微笑，他的笑让人安心。然后他自己也飞快穿上衣服，把我抱起来。Monica和Mulder已经都准备好了。后来我意识到，他们肯定已经预先想好了处理这种事情的计划，因为，他们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Mulder拿着枪站在门口警备，Monica出去拿车。她把车开到门前，Walter抱着我走出小木屋，坐进车子后座，Mulder坐到前面，Monica用力踩下油门。这一切，距离我把他们叫醒还不到五分钟。　

Monica沿着公路开得飞快，她身边，Mulder一直举着枪。大家都很警觉，知道自己身处险境，不过我的那根弦比别人更细，我一直在车子后面发抖。我吓得要死，以为今天晚上又会有一场大屠杀，就像几个月前那次一样，将我的世界撕裂。Walter叔叔用大大的胳膊搂住我，将我靠在他宽广结实的胸前，可是即使如此，我还是害怕。　

黑色的身影出现在道路中央，吓得我浑身一颤。而Monica和Mulder，这两个受过训练，经验丰富的FBI探员都镇定以对，眨眨眼睛便足以表示惊异。Monica毫不犹豫地开车向着路当中的东西冲过去，一阵可怕的撞击声，让我尖声大叫，捂住耳朵。可是，透过后车窗，我看到刚刚轧过的生物又站了起来，开始跟在我们后面跑。他很快，跑起来的时候双腿就像螺旋桨，而且，我知道，他可以跑得比车快。　

“他要抓住我们啦！”我尖叫，Mulder转身，脸上的表情严肃又坚决，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枪，装上弹夹。弹夹里面的金属让我不敢靠近，即使隔着好远也觉得浑身刺痛——我马上知道了，那是磁铁。Walter肯定也知道了，因为Mulder转身，严肃地看了他一眼，他向Mulder点头。几秒钟之后，车子侧面发出钝钝的声音，我看到超级战士在那里，用双拳敲着车窗。　

“Saoshyant！”他呼喊，“Saoshyant！”我以前从来没听过那个奇怪的词，不知道什么意思，可是他一直那么喊着，边喊边敲车子。Mulder打开车窗，探身出去，瞄准……然后犹豫了。　

“Saoshyant！救救我们！Saoshyant！救救我们！”男人在尖叫。　

“开枪！Mulder，看在上帝份上！”Walter大喊。Mulder皱眉，终于扣紧了手指，一瞬之后，我看到一阵光，听到一声巨响，闻到火药的辛辣气味。我听见子弹撕碎超级战士的身体，然后，他在尖叫，蜷曲在路上。他放开车子，Monica马上踩下油门，把那个痛苦挣扎的男人远远甩在后面。我的感觉是如此之灵敏，整晚发生的事情让我的弦绷得更紧，以至于久久之后，别人都听不见了，我还能听到他的爱好。　

“Mulder——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到了安全地带，逐渐减速，Walter马上开口问，“你为什么要犹豫？”　

Mulder转身过来看着我们。　

“那是Billy　Miles。”他惊恐地低语。　

我完全不知道Billy　Miles是谁——整晚的事情仍然让我惊魂未定。我紧紧依着Walter叔叔，无助地抽泣。尽管危险已经过去，但余韵依然让我难受。Walter抱着我，可是我太难受了，他根本没办法安慰我。　

“我们要去哪里？住在哪里？Mulder你是不是把他杀了？他还在追我们吗？”我在发抖，心下肯定这个叫Billy　Miles的肯定会找到我们，伤害我们。　

“没有，他没有追过来，William，没事了。”　Mulder温柔地说，“我不知道子弹有没有杀死他，不过至少现在，我们安全了。”　

“他刚才说的是什么？”　Monica问，“他叫William什么？Sowshe……什么东西？”　

“Saoshyant，”Mulder告诉她，“Sow…she…aan，”他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拼。　

“那见鬼的什么意思？”　Walter问。　

Mulder沉默了一刻，然后开口，“这个词来自古伊朗的《终世论》，它的意思是，救世主。”　

“你也要告诉我们《终世论》是什么东西，对吧？”　Monica问。　

“Doggett不在还真是好。”　Mulder说着咧嘴笑，细微到几不可闻。“《终世论》是一个理论分支，关于世界末日。”　

那之后，我们都沉默了。我依着Walter，“世界末日”这几个字在我脑海中回响，同时出现的还有那个被Mulder称作Billy　Miles的，躺在路中央挣扎，一遍又一遍地喊着“saoshyant”。我不想让这个世界走向末日——这样一个美丽的世界，到处是优美的、两个人的舞蹈，到处是跃动的生命，各种气味，各种声音，各种味道——想到这样的世界要毁灭，令我无法忍受。我把头埋在Walter的颈窝，Mulder伸手搭上我的肩，我绝望地哀叫，躲开他。我这个样子的时候，只有Walter才能和我接触。我爱他们每个人——Monica、John、Mulder和Walter，可是，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Walter是我的安全毯，我心之父。而每当我被恐惧的本能所主导，陷入半狂乱状态，我所需要的就是Walter。　

我们整晚都在开车，黎明时分到达了一个小镇子。Monica把车停在一所房子的车道上，Walter下车，我依然挂在他身上，就像只小猴子。我们走进房子，Mulder打开灯闸，眼前出现了一条走廊，红木地板发出暗暗的光泽。这地方让人觉得冷冷的，很正式，我不喜欢。　

“这是什么地方？”我轻声说，已经开始想念那个小小的，像家一样的木屋。尽管那里住起来不那么舒服，但它至少是个充满生机的地方。不像这个地方，毫无生气，空空荡荡。　

“这是我父亲的避难屋。”　Mulder说，微微绷紧了嘴唇，我能感觉得到，谈到父亲的时候他内心生起巨大的冲突。我看到一个严厉、冷漠的男人，什么事情都不关心，而且最不关心的就是自己的儿子。“他在遗嘱里留给我的——真是让我吃惊透了，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别人也根本都不知道。所以藏在这儿挺好的，至少现在挺好。”　

“避难屋？”Monica边问边打开书房的门，那里整整齐齐放着一排又一排的书。　

“是。”Mulder草草点了下头，“他来这里，为了躲开我母亲——估计还有我。”他耸肩，“还有……我估计他在这里召开会议。辛迪加的会议。”　Mulder和Walter交换了个眼色，我打颤。我不知道辛迪加是谁，是什么东西，可是我知道，不管那是什么，那都不是好东西。这地方散发着浮华和邪恶的气息，我恨这个。　

“我想回小木屋。”我坚定地说。　

“我也想回。”　Mulder苦笑，意想不到的赞同，浇熄了我的反抗之火，“可是咱们不能回去，要是Billy能找到那里，别人就也能。”　

（2）　
…　



这话有道理，可我还是想争一争。突然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我们相互交换眼色，我再一次扎进Walter的颈窝，无言的警钟暗暗响起，以为那个Billy　Miles又跟过来了。　

“没事，”Monica说，“可能是John，我打电话让他过来找咱们，还记得吧？”大家都稍稍松了口气，不过同时，我注意到Mulder仍然紧紧握着枪，Walter也全身紧张，随时准备好抱着我逃命。Monica小心翼翼地打开门，John飞快闪进来，无声地关上门，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抱歉，”他做了个鬼脸，感觉到屋子里的紧张气氛，“我大概一个小时以前就到了，一直坐在外头等你们出现。都没事吧？我太担心了。”他拉住Monica，认真地注视她的双眼。　

“我没事，John，大家都没事。”她说。　

“谢天谢地。”他拥她入怀，牢牢吻住，“现在，这到底是怎么了？”　

“回头告诉你，William累了，得送他去睡觉。”Monica说。John点头，突然间，我意识到自己累了——不是因为缺少睡眠，而是因为整夜的恐惧和混乱。Walter送我上楼去卧室，然后和Monica一起铺床，Mulder打开暖气让屋子不那么冷——尽管，寒冷从未完全褪去。Monica消失了几分钟，从车里拿了一个袋子回来，里面是几件我的衣服和睡衣。　

“我们在车里准备了衣服，睡袋和食物，以防万一。”　Monica边说边轻轻眨眼，“足够咱们过几天的了，然后再找机会买。”　

他们的准备计划如此周密，过去的种种滑过我的脑海：我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沉浸在自己的琐碎敏感中，能够看见死去的人，可是，当看到Mulder的枪有磁铁子弹，发现他们早已讨论过如果超级战士半夜入侵小木屋要怎么办，还是让我惊诧万分。一种奇异的安全感涌上心头——我知道，所有保护我的人都是经过训练的FBI探员，如果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那就是在他们身边。与此同时，整晚的事件让我精神高度紧张，好几个小时都睡不着——而且，我一直抓着Walter叔叔不放，终于，可怜的他放弃了，爬上床躺在我身边，我也终于放松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在探索Mulder的房子。那里到处是暗色的，擦得闪闪发亮的走廊，房间被装饰成丛林一样的绿色和棕色。那是一所男人的房子，而且还是个老男人。没有一样东西让你觉得温馨，热情，年轻，或者柔和。我们都恨那个地方，包括Mulder自己——尤其是Mulder自己。待了还不到一个星期，他就说要走。我不想让他走，我看着Walter，盼着他能和Mulder争论，和他谈，把他留下。不过，Walter只是叹气，点点头。　

“磁铁子弹有用，不过我们还需要更多，”　Mulder说，就像在说服Walter，尽管对方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对，“很多很多，”Mulder继续，“而且Walter，我需要知道那东西有没有杀死Billy。我得找到Billy一直藏在哪里，他知道什么，为什么他管William叫‘saoshyant’。我需要弄明白那一切，不能就在这儿坐着。保护William的办法有很多，去调查威胁到他的人，还有研究能够阻止他们的武器和待在他身边一样重要。”　

“我同意。”Walter耸肩。　

“那是我最擅长的事儿，”　Mulder说，好像还在继续说服Walter，“到处调查，寻找真相。”　

“我和Monica会保护William，”　Walter点头，“John在这里的时候也会。我们会没事的。”　

我瞪着他，惊诧万分——他为什么不像平时那样和Mulder争论？为什么不吵？我快要疯掉了——John几天前已经走掉，他答应我能来的时候尽量来，可我已经开始想他了。现在，Mulder也打算要走？那要是Monica也决定去“到处调查”呢？Walter呢？他会不会也从我的生命里消失？这对我来说简直不可想象——我知道自己就是离不开Walter，他是我年幼生命中唯一的定数，是我养父母在世那段记忆中唯一还在世的人。可是如果连Mulder，我的生父，都可以离开，那么谁还不会呢？我越来越激动，终于爆发。　

“不要！”我生气地跺脚，“Mulder，我不想让你走。”　

大人们看着我，这突如其来的脾气让他们震惊。他们已经习惯了我的安静，习惯了我默默接受大多数事情——之前只有Walter见过我发脾气，而且根本就不常见。然而，不管我的力量有多么非比寻常，不管我对这个世界和世间的人们有多少的了解，有的时候，我仍然只是个吓坏了的小男孩，而现在就是这样的时刻。　

“我知道，抱歉，William。可我觉得这样是最好的。有些东西我得去找出来。”　Mulder边说边在我身前蹲下，与我平视。可是我没打算听他的话，我闯出书房，冲进卧室，倒在床上端起胳膊。没有人追过来，让我十分不爽，于是我闭上眼睛，决定去偷听楼下的谈话。　

“你难道不觉得我应该追过去再解释一下？”　Mulder正在说。Walter摇头。　

“他会好的——可怜的孩子，他的生活一直在变，隔几个月就变一变，难怪他想把每个在乎的人都聚在一起。”　

“我做的对吗？”　Mulder问，“你觉得我应该留下吗？”　

“不，”Monica突然开口，声音从书房一角书籍环绕的扶手椅上传过来，“Mulder，我觉得你必须走，”她说，“我读了一些关于这个‘saoshyant’的事，把我吓坏了。我们肯定需要再调查下。你听这个：　

‘Saoshyant，诞生自Zoroaster之种的救世主，他即将到来，死者将被解救，身体以及灵魂。当审判最终到来，Saoshyant将做出神圣的评判，正义与邪恶各归各位，夫妻成仇，兄弟反目。’　

‘神圣的评判’？”Monica扬起眉毛看着另外两个人，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那个‘死者将被解救，身体以及灵魂’。来到新房子以来，Samantha、Emily和Luke都还没有来过，不过我知道他们都离我不远，很快就会再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