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屋子里有一个存在，还没亲眼看见已经知道那是谁。空气中传来微微的苹果和茉莉清香，我捕捉到一丝红发的影子，猛地坐起来。
“妈妈？”
她在那里，站在房间中，周围的白光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一开始我以为她不过和Luke、Alex Krycek或者其他我见过的死人一样，不过马上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她仍然活着！我父亲错了：她没有死！
“William，”她温柔地呼唤，向我伸出双手，美丽的脸上满是骄傲。我跑向她，渴望着感受她的拥抱——结果发现自己从她身上径直穿了过去。
“我不在这儿——这只是我的图像。”她说。
“那你在哪里？”我困惑地问。
“在外面……来，我来告诉你……”她发送过来几英里以外的景象——一片岩石林立的沙漠。“过来找我，”她说，“我等着你。”然后她就消失了。
溜出房子还是很容易的——不会有人盘问Adam Kasia/ saoshyant/世界之子要去哪里——我是召唤者，是救世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感觉不到任何危险——我的能力将血肉之躯同死亡分离开来，不必再害怕被伤害、被绑架、甚至被杀。我知道自己有多强，也知道我能多么好地保护自己。所以，我跑出去，跑到冰冷漆黑的沙漠中，一无所知，忘记了一切，只知道马上，我就能投入母亲的怀抱——自从当年在木屋边的小溪旁从Mulder那里分享了母亲的记忆，我就一直渴望着这一刻的到来。
我从聚集的人群那里跑开，进入我们和敌人之间的荒废无人区。外星人和超级战士正在缓缓向我们这里走来，不过之间仍有数里之距。也就是在那里，三块大石头旁边，我遇到了我的母亲。
她站在那里，在大石之旁显得如此娇小，红发映着头顶满月的光辉，沙漠凉爽的风撩动那头秀发，来来回回发出沙沙的声音，露出她美丽白皙的面孔和精致的脖子。她穿着干净利落的黑色套装，看起来就和我父亲记忆中的一样。我自己的记忆也开始涌动：我还很小，听着母亲轻轻哼着“Jeremiah是牛蛙（Jeremiah was a Bullfrog）”的歌，她唱得不成调子，不过热情十足，6个月大的我唇边绽出一丝微笑。我会心一笑，走向她。她周围发出金色和白色的光，奇异地不可穿透，我自己的光芒无法和她的相接触，我想她这是在保护自己不受外星人的伤害。
我停下，离她还有几英尺远。四目相对，良久。她的眼睛发出明亮的光芒。
“William。”她开口，我眨眼赶走眼泪，以便看得更清楚。我等待了一生，想听她叫我的名字，而现在她终于来了，她在和我说话。
“妈。”我轻轻说。
“天，William，你长这么大了！”她伸手按住喉咙，摇着头。她和Mulder记忆中一样的美丽——蓝眼睛发出宝石的光泽，娇小的身体却拥有无尽的力量。“William，到这来，”她说着向我张开双臂。我渴望直接冲过去，不过有什么东西拦住了我。我犹豫了。
“妈，你去哪里了？”我问，“我一直等着你回来。一直在等……”
“对不起。这样对你更安全。”她答，“只有你父亲知道，我们觉得这样最好。”
“可是为什么？”我向她走了一步。
“William，说来话长。你必须跟我来，我都会告诉你的。”她再次伸出双手。我无比渴望按她说的做，可是还有什么东西拦着我。我向她那难以穿透的光环送出了一个疑问。肯定就是她！我能看到她的记忆，能感觉到。我看到了婴儿时期的我——她正低头看着我，她是如此爱我。我微笑，开始向她走去，突然听到身后不顾一切的叫声。
“William！不要！”我认出Walter叔叔的声音，又犹豫了。我刚才一直急着见母亲，忘记了总会有一个家里人守在我身边，不论日夜。他们轮流值班，今晚轮到Walter叔叔，他肯定是一路跟我过来的。
“别理他，”母亲说，“他不知道我还活着。他不会明白的……”
“那我们可以跟他解释。”我有点迷糊。
“没有时间了。”她轻声说。她已经这么近，伸出的双臂只有几寸之遥。我伸手，马上就要碰到她，多年之后的重逢就在眼前……突然脚下一软，有什么又大又重的东西扑上来，将我从世界上最渴望的东西旁边推开。
“Walter叔叔？”我在泥土里翻身，Walter叔叔站起来，堵在我和母亲中间。
“没事的，是妈妈，是Dana，”我急切地解释，“她没死——Mulder都知道的。”
“William，她是他们一伙的。你肯定能看出来吧？”我想跨过Walter身边往前走，他拼命把我往后推。
“不……她不是……”我猛摇头。
“William，Mulder埋葬你母亲的时候我也在。我看见她了，她死了。”
“你说的不对！”我哭，“她有妈妈的记忆！”
“借来的记忆，” Walter说，“William，她是超级战士，她有你母亲的记忆，就和Billy一样。Billy也有以前做人的记忆，可那并不表示他就是以前那个人，她也不是。”
“我不信！”我大叫，不过我知道，即使他说的是实话，我也不会理会——她有着母亲的脸，母亲的声音，走路说话都和母亲一样，她还有一部分母亲的记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情绪把理智挤到了一边。我不再是那个拥有难以置信力量的存在，不再是将全世界召唤到一起共同保卫家园的先知；我不过是个10岁的小男孩，渴望和母亲在一起，忘记了其它的一切。眼前的幻影触动了我灵魂深处的东西，我无法抗拒——跟随她的脚步，几乎是一种应激反应。
“让他过来。”我母亲的声音冰冷、强硬。她开始向我走来，我不肯跑开——而只要我不走，Walter就也不会走。他试着要把我推走，让我回到营地，可是她已经向我扑过来，太快了，她的手伸出来。我伸出手去，不过Walter挡在中间。她怒吼，用力把他挥开，他被打飞到空中，撞到旁边的大石头上。我听到可怕的骨头声，马上知道他伤得很重。他呻吟挣扎，我左右为难，到底是跑过去看他，还是和母亲跑开？他是我的Walter叔叔，我心之父，可是她……她是我的母亲，多年来我一直渴望团聚的母亲。
“William！”Walter嘶声高喊，用手肘支撑着爬向我，全身在痛苦地颤抖，“快跑！马上！走——回营地去！”
我顿了一下，她看准时机扑过来抓住我的手。肌肤相触，我发出一声痛哭绝望的叫喊，她不是人类。接触的那一刹那我就明白了。外星人做出了那种伪装的光环来欺骗我，她确实是个超级战士，遵照着主人的命令行事，完完全全被控制。
她的思想是黯黯燃烧的黑洞，一片空虚，我看到了那些诱惑我的记忆，那只不过是来自过去的毫无思想的回音，和她没有任何关系。那不是她——这具身体中没有我的母亲。我失去了她，多年之前已经失去，正如我父亲所说。面前的，只是一具装成她样子的木偶。
我试着聚集能量，我要保护Walter叔叔，保护自己，可是她那一抓阻碍了我的能力。我怒吼，满是挫败感，可她要比我强壮得多，没有了那些能力，我不过是个面对残忍杀人机器的10岁小男孩。她拖着我往前走，我一路尖叫，回头看着躺在地上的Walter叔叔，我看着他的头在流血，身下的腿扭曲着……
突然，一声低沉颤抖的叫喊打断了这个恶梦。
“放开他。”
她停下，转身，仍然抓着我。我看到了我的父亲，脸色憔悴苍白，枪握在手中。
“Mulder……是我。”她说。
那句古老熟悉的话，用那古老熟悉的语调说出来，有那么一刻，他动摇了。
“我回来帮你，”她继续，带着一丝微笑，“你总是需要我帮助，记得吧？”
“Mulder，不是她。”我低语，发出无声的尖叫，她的手指紧紧卡在我手腕上，寒意彻骨。她是暗黑空虚的生物，她的目的就是毁灭。
“放开他，不然我开枪了。” Mulder说，“这把枪里的子弹是纯磁铁。”
她盯着他，“Mulder，你不会开枪的。是我，Scully。你的Scully。你不会开枪。”她重复说着，抓着我后退。
他没有丝毫犹豫，子弹破空而出，枪声在沙漠清冷的空气中回响。我听到一声动物般的尖叫，随后，抓着我的生物摔倒在地，痛得弯成一团。
“William，过来。”我父亲说。我看她，看着她躺在地上。那张我母亲的脸，现在满是痛苦。“William，快。”父亲的语气不可动摇。
泪水留下脸颊，我冲向他伸出的双臂，让他的怀抱将我保护，他纯然的人性令我感到一波波安慰。他并非完人，他有自己的矛盾，他也无法同我脑海中构建起来的那个完美母亲形象相比，但他是真实的，他就在这里，他爱我。
“待这儿别动。”他嘱咐我，然后走向那个披着我母亲外形的超级战士，那东西还在地上翻腾挣扎。他站在她上方举起枪，“你们这些杂种，”他低声说，“你们连死都不让她清静，是不是？她受了那么多苦……还不让她好好休息。你什么时候感染的她？把她抓走的时候？那么久以前吗？嗯？还是后来？什么时候？”没有回答。我父亲站在那里，大口喘气，向下盯着她，“什么时候？”他低语，脸皱成了一团，“天，Scully……他们什么时候对你做的这些？”
“Mulder，”Walter轻声开口，不过我父亲抬手阻止了下面的话。我们看着Mulder蹲下去，把枪顶在那东西的头上，扣动扳机。她又一次痛苦地哭喊，我知道那声音一定撕碎了我父亲的心，可是他屹立不动，再次扣动扳机，然后，又一次。终于，那东西静止不动了……几秒钟以后，她的唇间发出一声类似长叹的声音，一团白色发光的东西从她嘴里逃出来。只有我能看见那团东西，我看着它飘出来，停了一下，和我们周围的能量微微融合，然后消失不见。一种绝对平和的感觉涌上心头，我听到周围空气中，一个声音在回响。
“谢谢你。”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母亲一直不来看我。我一直知道，外星病毒可以把人变成超级战士，搅乱这个世界上生物之间的那层平衡与和谐。而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如此。在转变成超级战士的过程中，本来那个人的能量/灵魂/精神——你叫什么都行——会有一小部分留在体内出不去。我母亲其实一直没有真正死去，她也不能算是活着。她陷在痛苦的地狱中不得超生。父亲刚刚做的事情终于给了她自由——不管对他来说这有多困难，对我母亲来说，这是一种恩赐，一种解脱。
我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看着这一幕——我父亲站起来，一只手无精打采地拎着枪，眼睛一直盯着那个他曾经深爱的女人的尸体。一声低吟将他的注意从她那边吸引开，不到几秒钟时间，他已经来到Walter身边跪下，凝视着他的眼神满是担忧。
“你真是一团乱。”他评论。Walter叔叔哼了一声，想起自己也跟Mulder说过同样的话。我明白了——父亲等了好久，就为了把这句话回敬给Walter。Mulder微笑，轻柔地检查爱人的伤势。我跑到Walter身边，从他痛苦的呻吟和Mulder焦急的眼神，我知道伤势很严重。
“William，你能不能从营地叫个医生来？”他问。我点头，刚要开始就被打雷般的隆隆巨响打断。我匆匆抬头，看到远方的外星人大部队正在向我们前进。一排又一排的超级战士在行军，每张脸上都是可怕的坚决。不用特殊能力我也马上就知道，那些杀人机器的唯一目标就是我。
“William——快走，回营地去！”父亲的语气接近命令。
“Walter叔叔怎么办？”我抗议，看着我亲爱的Walter叔叔，他眼睛半闭，那张脸痛得变了形。Mulder抓住我的胳膊把我往外推。
“整个地球需要你。没人需要我们。马上走！”他的语气好严厉。
“我需要你们，”我小声说，“我需要你们两个。”我身后，超级战士的脚步声震耳欲聋，地动山摇。
“William……你能不能把我们带回营地去——咱们一起走——用你的能力？” Mulder问。我无助地看他，我们都知道我以前从没有表现出这种搬运的能力。突然间，我开始诅咒自己那些能力——所有那些特殊的天分，我却无法做我真正需要做的。
无论如何我还是决心一试。我伸出双臂，将自己交付给沙漠上空回旋发光的能量。不到几秒钟我就脱离了实体的束缚，我知道可以这样离开……风都可以把我吹回营地……可是我没办法带上Walter和Mulder一起走。
超级战士已经近在眼前，我能感觉到那种恼人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