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行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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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行长-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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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伟伦自嘲地笑道:“欣月啊,我这点儿能力,哪能入得了总行的法眼?欣月,我想告诉你,我要离开海州F行了。” 

  “去哪儿?” 

  “到美国K行海州分行筹备处。” 

  凌欣月心里有个地方突然被人掏空了似的:“大师兄,你,你决定了吗?” 

  “基本决定了,不过,我还想听听你的意见。” 

  凌欣月张了张口,“你别走”几乎就要冲口而出。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道:“大师兄,你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让你屈居庄亚群之下,你的才华不能充分施展,心里不服也不甘,这些我都知道。可情况正要起变化,你却要走,不觉得可惜吗?这次调整,行长非你莫属!大师兄,我不是总行郭恒德,也不是庄亚群,但从客观分析,如果这次不让你干,那总行还有正事吗?” 













  丁伟伦淡淡地说:“我已得到确凿消息,庄亚群向总行推荐的是朱朔才。” 

  凌欣月一惊:“朱朔才参加银行工作时间短,又没有基层经验,我看他不行。” 

  “社会上流传了二十多年的一副对联你没听说过吗?‘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横批是:不服不行’。” 

  “大师兄,也不都是那样黑吧,秉公办事的总是多数。”凌欣月轻声反驳。 

  “这事儿我不和你争论,反正上次调整,我有看法,这次提庄亚群,我更有看法。起码我们那个总行是无可救药了,郭恒德是腐败透顶了。” 

  “怎么会?郭行长挺好的一个老头,待人热情,没有架子,要求自己很严。” 

  丁伟伦笑了:“欣月,你真是天真得可以。” 

  这时罗志雄急匆匆地跑进来:“凌行长,市公安局的同志找你。” 

  凌欣月应了一声,对丁伟伦说:“我有事,以后再聊,记住啊,千万别冲动!” 

  凌欣月不想让罗志雄知道她和丁伟伦的通话内容,简短叮嘱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同时陷入沉思。大师兄丁伟伦恰巧在这个时候要离开海州F行——西港F行爆炸案刚刚发生、总行就要考察市行领导班子,什么意思呢? 

  整个小院像一个废品堆放点,靠东院墙处,堆放着不同型号的空酒瓶;靠西院墙的南面堆放着一人高的别人装修房子扔掉的木块木条等下脚料,北面堆放着一大垛旧纸箱,四周和顶部用塑料布盖得严严实实。本来就不宽敞的小院,只剩下中间一条一尺多宽的小路。刚下过雨雪,用碎砖铺的甬路又黏又滑。凌欣月心里酸酸的,她一步一步,小心地向屋里走去。 

  “叔,婶!” 

  正在整理破铜烂铁的任浩抬起头来,看到凌欣月,忙搓着手,站起来给凌欣月搬凳子。 

  凌欣月拉住了他的手,那是一双像锉刀一样的手啊,凌欣月泪水在眼里打旋:“叔,我自己来。” 

  任浩抬起头来,用手擦了一下眼。凌欣月发觉,老人比春节前憔悴了,脸上的皱纹刀刻一般。 

  “叔,怎么攒了这么多废品,还不快卖了它?” 

  “唉,你不知道啊,前些日子收购商又把价压低了,本来卖一斤废纸能赚五分钱,这一压价,只能赚三分,自己捡的好说,收购来的,有高有低,就没有什么赚头了。放在家等一等,价还会上来的。”任浩一边说着,一边想给凌欣月倒杯水。 

  凌欣月上前一步,提起暖水瓶给任浩和自己各倒了一杯。她扫视屋子,明知故问:“叔,泽霖弟不在家?” 

  “到北京告状去了。” 

  “告谁?” 

  “张大海。他掌握了张大海的一些腐败事实,大概还有一些别的事。” 

  “能联系上他吗?” 

  “前天他还给家里来过电话,说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这两天没再打电话来。” 

  “他有手机吗?” 

  “没有,是用公用电话打来的,我在老陈家接的。” 

  任浩推着老伴进东屋,凌欣月忙上前搭手帮忙。 

  把老伴安置好,任浩示意凌欣月出来,两人来到外屋,任浩压低声音问:“欣月,一早泽霖他们单位的人来找他,是不是……泽霖出了什么事?” 

  凌欣月看任浩满脸的疑虑,忙宽慰道:“没事,只是例行谈话,公安部门要逐个调查。如果泽霖再来电话,您让他马上回来。” 

  “他们怀疑泽霖和爆炸案有关?”老人惊恐地盯着凌欣月。 

  “不是,不是。区行和办事处所有的人都要接受调查。” 

  “好,他再来电话我告诉他。”任浩又小声问,“欣月,你说实话,他们究竟是不是怀疑泽霖?” 

  “叔,人家公安局是要掌握所有情况后再排查,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叔不要担心,我相信泽霖他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就是,泽霖平时虽然性子暴,可他是个好孩子,干不出那样的事。” 

  “可不是,单位同志和街坊邻居谁不知道,泽霖一向主持正义,仗义执言。” 

  “欣月,区行的工资分配办法你知不知道?” 

  “我不分管这项工作,知道一些,但不详细。” 

  “我从泽霖的上告材料里看到,他们不仅对系数不满意,对考核方法更有意见。去年西港区支行行长年薪是十八万,副行长是十六万,桑湾办事处主任是十三万,副主任是九万。而一般员工考核指标定得很高,所有人都有拉存款的任务。除所干工作考核外,拉存款多少是个重要指标。完成任务才能拿到系数工资,超额完成任务奖,奖不封顶,完不成任务就罚,罚到社会最低生活标准为止。西港区的最低生活标准是每月二百八十元,办事处有二分之一的人完不成拉存款任务,拿不到系数工资。全办事处十二个一般职工,每月平均只能拿四五百元,一年下来,只能拿主任一月工资的二分之一,职工意见很大。工资系数定得也不合理,操作工系数是一,办事处主任系数是十,差距太大。特别是现在工资分配办法,是上面只控制总量,具体如何分配由各单位决定。这样,问题就大了。把工资分配权交给一把手,他能公平分配,鬼才相信呢!欣月,你是市行的领导,你说说,一般职工一年工资才拿四五千元左右,一个办事处的主任一年拿十三万,是职工的二十多倍,他们的贡献就那么大?我看连他们自己也不敢理直气壮地承认!”任浩越说越气愤,手颤抖着给凌欣月倒水。 

  “叔,我自己来。”凌欣月刚要去接水瓶,只听“砰”的一声,暖水瓶掉在地上,水溅了满鞋。 

  “我去拿沙棘油。”不等凌欣月阻拦,任浩忙进了东屋,很快,拿了一小瓶油状液体出来,“欣月,快脱下袜子涂上,这个治烫伤比烫伤膏还管用。” 

  凌欣月弯腰查看了一下脚面,抬头说:“叔,没烫着,不碍事的。” 

  任浩心疼地说:“你看脚都烫红了,涂上点。” 

  凌欣月像孩子一样顺从地涂上沙棘油后说:“叔,这些事,你以前咋不说?” 

  任浩叹了口气道:“你整天风风火火在下面跑,好不容易来我这儿一趟也坐不安稳。再说了,你是市行最末一个副行长,好多事你也改变不了。” 

  “看来,工资改革存在问题还不少呢!”凌欣月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 

  “岂止是不少,我看问题很多!哪有自己给自己定工资的?这样搞,我看要坏大事!” 

  凌欣月为此事深感内疚。在市行讨论绩效工资分配办法时,对领导和员工系数差别之大她有看法,虽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并未被采纳,她也没再坚持。作为一个分管工会工作的副行长,没能站在员工一边坚持自己的意见,她深感内疚。 











   女行长 第三章

  凌欣月赶到天都宾馆时,庄亚群腆着将军肚在宾馆门口热情地迎接。 

  “欣月,辛苦了。”庄亚群紧紧地握着凌欣月的手,看见她裤腿上沾着污渍,埋怨道,“你看你,也不回家换件衣服。” 

  凌欣月嫣然一笑:“睁开眼就忙着赶路,到这儿都八点多了。都是自家人,换不换衣服无所谓。再说了,康经理还能怪罪呀!” 

  凌欣月见庄亚群一时无语,便说:“庄行长,我先和你汇报一下西港的情况好不好?” 

  庄亚群摆摆手:“电话里你已说了不少情况,我大致也有所了解。其他的,等和康经理谈话后我们再谈。欣月,待会儿和康经理谈话,你千万不要太谦虚了,要准备挑重担。” 

  “庄行长,您真会开玩笑,我还能挑什么重担?现在这副担子就压得我顾此失彼呢。” 

  庄亚群无声地笑了笑,他相信凌欣月说的是实话。“欣月,进去吧,康经理在等着你呢。千万别太谦虚了,一定要实事求是……” 

  凌欣月走进六号楼。海州F行人事部经理白如芸站在大厅里,见凌欣月进来,上前热情地握着她的手寒暄,一股浓郁的香气直向凌欣月扑来。 

  “如芸,这么靓啊!我刚进门看花了眼,还以为是仙女下凡了呢!”凌欣月微笑着轻轻地拍拍白如芸的手背。 

  白如芸“咯咯”地小声笑着说:“哟,凌行长,您真会取笑人,全海州F行的女人,谁敢和您比呀!” 

  “你这家伙从来嘴巴不饶人,取笑我这人老珠黄的老婆子呀!”凌欣月边说边随白如芸上二楼。 

  白如芸轻盈地走在凌欣月的身边,笑着说:“这天都的服务真是规范,全楼只有康经理和我们一共四个人住,可是各项服务还是一丝不苟。” 

  凌欣月看到整个大厅的景象,心里惊讶,偌大的一栋六号别墅竟然只住了四个人! 

  白如芸告诉凌欣月,一楼住着庄亚群和她;二楼是康经理和古倩倩处长。凌欣月暗自叹息,天都格调高雅,租金也极其昂贵。把六号楼整个租下来,不用细想也知道价格肯定不菲。 

  康遥正站在宽大的客厅落地窗前如醉如痴地眺望着大海,欣赏着百灵岛雪后的美景,听到敲门声,转过身来,眼前一亮。进来的两个女人,一般高的个儿,一样窈窕的身段儿,一样白净的脸蛋儿,一样凹凸有致的曲线儿。所不同的是,一个艳如桃花,活力四射;一个素似白玉兰花,高贵典雅。康遥对凌欣月只知其名,未见其人。今天一见,果不同一般。 

  白如芸看到康遥有点走神,忙笑眯眯地说:“康经理,凌行长来了。” 

  康遥热情地招呼:“你们来看看这景致。都说百灵岛是海外仙山,我这次才算信了!能在这儿日夜观海听涛,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凌欣月在心里说:这样的享受,可真是拿钱堆出来的呀! 

  白如芸沏好两杯茶放到茶几上,轻盈地退出房间。 

  康遥示意凌欣月坐,然后关切地问:“欣月,这几天你辛苦了,西港的事我也听说了一点,处理完了吗?” 

  凌欣月没料到康遥一上来就问西港的事,于是尽量简单地汇报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古倩倩敲门进来,谈话正式开始,康遥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欣月同志,总行这次考察海州市行领导班子,是全面考察每个班子成员。去年你们的述职材料我已看了,材料上有的就不要谈了,要抓住重点……重点谈如果海州F行庄亚群同志调离了,谁最适合任海州F行行长。” 

  凌欣月稍微沉思了一会儿,从容答道:“如果庄亚群行长真要离开海州F行,我认为丁伟伦副行长任行长最合适。”说完她猛地想起丁伟伦的话,心里莫名地惶惑起来。 

  古倩倩问:“欣月行长,听说你跟丁行长是学友?” 











  “是的。”凌欣月毫不掩饰,朗声道,“是同班同学,而且是相当要好的同学。” 

  康遥了然地一笑:“好,我相信这不是你推荐他的理由,那么,说说你的真正理由吧。” 

  “丁行长为人正派,爱憎分明,敢于坚持真理,对社会上和行里的腐败现象,深恶痛绝;他始终严于律己,是个难得的清廉干部;他业务精通,思想超前,能未雨绸缪,掌握工作的主动权。”凌欣月加重语气道,“可以说,丁伟伦行长是位德才兼备的行级领导。我认为他是最合适的行长人选。” 

  康遥呷了口茶又问:“欣月,听你说了老丁这么多优点,我倒想听听,他的缺点是什么?” 

  凌欣月也不避讳这个问题:“丁行长最大的优点是实在,说实话,办实事,深得群众的信任;但他最大的缺点也是实在,有时太实在了,让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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