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相系列之雪魅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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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相系列之雪魅芳华-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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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东西又没有事实根据,你也信?君阳还在人世,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陛下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要说他活着,我们早就应该知道这消息了。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老师没好气的对冷大人说道,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 
“无风不起浪,现在外边都传得沸沸扬扬的,就你这大门都不出的家伙不知道。据说君阳是两年前陛下亲赴雍州带他回来的,而且,听说他还丧失了记忆……我们都清楚,陛下对君阳有多好,占有欲有多强。如果君阳真失忆了,陛下又岂会把他还给谢家……那三年的日子陛下的痛苦,你不是没有见到……”冷大人的眼黯淡了下来。 
老师沉默了半晌,似是相信了冷大人的话,无意识的摆弄着放在自己面前的茶碗。 
“就算如此,和太子又有什么关系……太子和君阳的关系,君阳和皇后的关系,一向都很不错……太子怎么可能想毒死他?” 
“谁知道,也许是忍不下去了吧……陛下对君阳那样的好,和冷落皇后成鲜明的对比,就算皇后能忍,太子能忍,也总有个限度……忍不下去,也就爆发了。幸好发现的早,总算抢救及时,他没事……听说这么一闹,反而把他的记忆给闹恢复了……好象他和陛下大吵了一架……”冷大人的话断断续续,我听得心乱如麻。 
叔父的记忆恢复了吗? 
他终于记起了我们大家了吗? 
正想,冷大人的话却被老师打断。 
“漱寒,你今天来,不是只为了和我讲这个吧……” 
冷大人一楞,微笑,带点勉强。 
“是啊,我来不是想和你说这个……接下去,陛下定然会新立储君……你认为哪位皇子胜算大些?” 
老师抿了一口茶,看了一眼冷大人,静静地翻开一卷卷宗,淡然。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陛下心中自有考量。对立储君这种大事,属陛下家事,你我都没有发言权。想这么多做甚么?” 
“谁说无关,除去废太子……陛下还有三子,个个都很优秀……谁都有可能被陛下立为太子?如若我们帮了那会被陛下立为储君的皇子,将来还愁不飞黄腾达吗?况且,你手上的一个案子,可是会影响到立储的结果的?”冷大人的话似有深意。 
真看不出来,平时斯文优雅的冷大人,私下也是官迷一个。这样的话岂能让老师听见,老师这人生平最恨就是以权谋私,他不翻脸才怪,我暗自咋舌。又想,到底是什么案子这么厉害,竟然能影响到储君的新立? 
“你是指右仆射孙大人儿子的杀人致死的那件案子吗?”老师竟然连声音都没有变化,这怎么可能?我吃惊的看着老师,又看冷大人连连点头。 
“不错,只要你卖一个人情给孙相国,包管你以后做什么事都有人罩着你。甚至,连陛下立储一事,你也能说得上话……”冷大人笑眯眯的说道,但他的笑,却在看到老师的表情之后,渐渐消退。 
“原来你是做说客来了,漱寒,这么多年的朋友,你难道还不了解我的为人?”老师的话极冷,他静静地看着冷大人,眼里有心痛。“当年崔宜事发,君阳都没来求我放过他……你知道君阳和崔宜的感情,你知道当年的君阳如果没有崔宜他会活不下去,可是他知道国家的法度不可违背,他最后看着崔宜死去,你知道他的心有多痛。你我看着他用双手一把把挖土给崔宜造坟,直到双手都血淋淋的还不罢休,你我看着他心如死灰的怎样度过那段日子……你知道我的性格,你和君阳同为我友,如今你竟然叫我卖人情给孙嘉正?” 
“如果我卖了人情给你,那你我又把君阳置于何地?”老师看着窗外,他的话音渐渐低了。 
“可是当年的崔宜是忤逆陛下,罪诛九族也是正常,你怎么帮?君阳是聪明人,他自然不会求你做无谓的帮忙。但今天却不相同,你可以帮得上忙。”冷大人敛去了笑意,淡淡的说道。我挺佩服他的脸皮,真的,够厚。 
“难道孙嘉正的儿子是命,崔宜的命就不是命?孙游杀的人命就不是命……我是可以放水,连崔宜当年的案子,我也可以放水……但是执法的人,首先要讲的是良心,自当严格按照律令办事……你可以没有良心,不把老百姓的命当成一回事,我不可以?同样是人,你为什么不可以和君阳一样,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改变,为什么?你却变了?” 
这句话很有分量,我看到,老师声色俱厉的说出这话以后,冷大人的脸色都绿了。他不知想起了什么,连道别都没和老师说一句,就这么走了。 
而剩下的是我,老师并没有问我,当年去净水城的事。他也没有问我,我到底见到了叔父没有,但我看见老师满脸的笑…… 
极从容的,极喜悦的,极兴奋的笑。 
“旭儿,君阳没死……真是太好了。”那天的老师,是我从未见到过的兴奋与快乐。我甚至不能够想到,没过几天,我竟然就再也无法见到他…… 
老师竟然死了,而就在那天,我又见到了叔父。世事之无常,可见一斑。 
其实那是件小事,真的是件小事,我不懂老师为什么要这么认真。只不过是一件案子时,老师听了下属人员去调查事情以后的不实之辞,将一个人冤死。如今死者家属来京状告大理寺喊冤,于是真相大白,老师主动将自己管押起来,说是准备以死赎罪……其实这并非老师的错,该死的是那个下属,他自己偷懒不好好调查,老师又没有到下面去,怎么能怪得到老师头上。我不懂,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件事大概也实在闹得太大了,一个从三品的大官,竟然把自己关进了刑部大牢里,甚至惊动了天听。皇帝也来了,但我却没想到,叔父,竟然也来了。 
两年未见,叔父丰腴了点,不若那时的瘦弱,但他还是微微咳嗽着,似乎他的肺,还是没有医好。脸色有些苍白,似乎大病了一场,我想起那天冷大人说叔父被人下毒的事,叔父真的没事吗?我只见他依偎在陛下的怀中,一双流转着蓝光的凤眼,还是那样的清澈透亮……微微的温暖的自他的眼中透出,但那双眼里的笑意,却很淡很淡。 
叔父,果真,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突然想起那天老师所说的话,我想。 
为君的陛下,其实还是很让人称道的,虽然他很霸道。他对老师的陈述似乎很不以为然。 
“官有贵贱,罚有轻重,况且这件案子主要错在下面的办事人员,又不是卿家的罪过。卿家没必要把自己关进大牢里等待处刑,即使真的要罚,也就罚卿家一年俸禄而已。” 
四周的人都点头称是,只有叔父,静静地看着老师,什么话也没说。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老师伏地上奏:“臣平时做官管理下属,并没有与下属说明与臣一起同为臣的官职;臣获薪俸最多,也没有与下属分过。如今臣犯错,如果将责任推给下属身上,臣又如何能做得出来?” 
众人皆默,神色沉重,只有叔父,那眼里,微微的露出了一丝很淡的笑。而老师抬头的那一瞬间,望见了叔父,也是微微的,冲他,点了点头。无言的交流里,两个人似乎,都了解对方的心意…… 
这就是男人的友情吗?那样美丽的,丝毫不比爱情逊色的友情?依然让我羡慕,叔父的人生,虽然苦难多,但似乎,他得到的,同样也很多。 
陛下深深的看着老师,似乎今日才看到他一样,仔细的打量他。 
“你以为你有罪,你的官是朕封的,那朕也当是有罪了。”这句话的分量也是极重,但陛下的言语极婉转。皇帝自然是没办法治罪的,自然这也是陛下为老师铺的台阶,老师正好可以借势下来,那也就没事了。我正高兴,老师却对陛下言道。 
“陛下,臣可否与谢大人说几句话?” 
皇帝似乎没想到他会说这句话,一楞,又点点头。而叔父走近老师,他的步子似乎更慢了,又有点象小孩子的步伐,那样的蹒跚。 
“你还好吗?君阳。”老师看着叔父,问。 
“我很好。”静静的,叔父这样回答他。 
“那我就放心了,那时看到你的中书官印,真以为你没了,害得为兄夜夜伤神,日日伤心。现在看着你还活着,很高兴,以后可要保重自己,不要再让我们担心了。”老师看着叔父,笑了,那样的开怀,再无平时的严肃。 
“那时前途未卜,我想如有不测,也该把官印缴还朝廷……”那时的情形必然是极险恶的,而叔父今天说起来,已是风淡云轻。 
“当年小亭初游,众人异口同声,为官者,自当死得其所……为民作主,你没有违背你的誓言。”老师扶住步子不稳的叔父,轻言。 
“当年众人,这么多年依然能保持本色,实在不易。季常兄也不差啊!”叔父拍拍老师的肩膀,含笑。 
“你为众人之中最幼,又最淘气,常常把人整的哭笑不得的。进京头一天,竟然就把皇家娇女太华公主气哭……没想到今日的谢君阳,也已经成为男子汉,时间如逝水,真快……”老师微微感叹。 
“季常兄当年仅为驿馆一小吏,人人皆不把你当一回事,又怎料到,兄长后来一路提拔,竟然当上大理正,审结多少惊天下的奇案。足证当初小弟,也未曾看走眼……”叔父替老师整了整衣服,淡淡的道。 
“以后,为兄的家眷,还要靠你多多照应了。”老师又板起他那张以严肃出名的面孔,而叔父也正色应道。 
“谢默明白,季常兄请放心。小弟自当尽心竭力,照顾大哥的妻小。” 
“你我还有什么信不过的呢?”老师轻描淡写的一句。又在叔父耳点轻声的说了几个字,声音太小,我听不清。隐约,内有“切记,提防……”似乎是在警告叔父提防谁的话语。 
正当我神迷于这男人间的肝胆相照,老师却又向皇帝下跪了。 
“据大宁律,对臣官有所规定:错判人受刑,大理正也当受刑;错判人受死,大理正也当受死,以正天下之法。陛下以臣能察微决疑,任臣为大理正。今臣犯错,罪当诛,臣赴死无憾……” 
这是那天老师在众人面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陛下相必是很气的,他挥退了众人,只留下我,想再劝劝老师,而老师却只是摇头无言。逼得急了,老师却对叔父道: 
“如我泉下遇崔宜,你有何话托我带给他……”陛下那一刻的眼神,一副很想杀人的样子。 
而叔父楞楞的看着老师,还很认真仔细的想。陛下的脸色,越来越黑了,就在我以为陛下会爆发的那刻。叔父淡淡的笑了。 
“如果,你真的遇见阿宜,就告诉他,我很好,过得很幸福……”叔父的笑很恬美……泛起微蓝色光华的凤眼里,却有那样淡淡地,象春风一样的,满满是幸福的笑意。 
陛下,轻轻的,握住了叔父的手,与他对视而笑。就在那样的时刻里,老师却静静地倒在了地上,他是服毒自尽的…… 
我觉得老师好傻,但在场的叔父合上老师的眼睛,却对我摇头。 
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坚持的东西,都有属于自己的信仰,也许在外人眼里看来那很傻,但对于那个人而言,却是全部的光明……我的老师,是含笑而去的,他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也当是死得其所! 
是否那是我的错觉,似乎那一刻,叔父的眼神所透露出的信息,竟然好象非常非常的羡慕老师一般。似乎在叔父淡淡而温暖,透着那样微蓝色光泽的眼里,对死亡,有种向往…… 
似乎,那是一种诱惑,他也极想去的地方……我猛然摇了摇头,再看,却已经不见叔父那样的眼神…… 
我以为,那是错觉。叔父拍拍我的肩膀,说我长高了也长大了,还说以后我可以去钦明宫找他。那时我心里有一丝的安慰,虽然老师不在了,但叔父还在。而且,他就在我身边。 
而我未曾料到的是,当郁闷的我回到家的时候,迎接我的是不仅有父亲,还有寻儿…… 
父亲说,寻儿是我的弟弟。他同样有我们谢家那样淡褐色的眼眸,他也有我们谢家的标记,手腕处有一小小的淡红色的胎记…… 
我不知,那是我与叔父决裂的开始…… 
寻儿已经长大了,父亲说他年有十五,比我小四岁。 
父亲看寻儿的眼光,和我看的,终究不太一样。虽然表面上并无差别,但我能发觉到,父亲对于寻儿,有愧疚,有喜爱,还多了一层不一样的感情。 
我并不清楚寻儿的生身母亲是谁,父亲每每看着寻儿和叔父七分相仿的脸,我却觉得,父亲不是在看寻儿,而是在看另外一个人——那张悬挂在云阳老家,父亲的书房中那张画上的青衣女子的眼神,与寻儿并无二致。父亲对寻儿是那样的呵疼,即使是在我与父亲的关系已经很融洽的现在,父亲待我也没有如此的掏心挖肺…… 
我不懂父亲对待他的儿子,为何如此不同。但对我,这是一种伤害。 
家中下人们的流言蜚语我不是没有听到,我只能装作自己没有听到。我很努力想忍,因为我知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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