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86-紫玉成烟-血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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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86-紫玉成烟-血鸟-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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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龚亭脸色微微一变,脱口:“剑神!”    
    他做事惯常十分小心,躲在此处的同时,至少在三座高楼上故弄玄虚,令人以为战斗指令出于别的地方。而他所在的楼上,表面看楼下只有寻常的官兵,整装待发而已。却在这寻常官兵里,设了不下八道屏障。    
    然而剑神竟似毫不受蛊惑地直朝目标而来。楼下的八道屏障,对他而言直如无物。所到之处,人影纷纷如草萎地。    
    “剑神!剑神!”    
    一片惊叫:“他在楼下了!——他上了二楼!”    
    黄龚亭退至屋角,剑神已然破门而入。    
    两人之间隔的是十几名死士。    
    剑神已然出了剑。右剑左箫。    
    剑尖的血,缓缓往下滴落,沾在他白衫下摆。    
    白衣轻轻晃动。    
    剑尖也在轻晃。    
    黄龚亭忽然发觉,剑神的状态实非很好。照这么说,干娘的预测是准确的。他应该是于近两天内毒发。从这个情况来看,很可能已经毒发。……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后悔着,若他事前能说服徐夫人把她贴身的那些人手也调过来,再挡他一下,说不定这可怕之人便颓力了。然而那死婆娘怕剑神已经怕到了骨髓里,打死都不肯多派一人。    
    他笑了起来:“剑神。——幸会!幸会!”    
    “果然……你和徐夫人是一路。”    
    剑神森然道。他已经打出了性子,一贯的温文尔雅皆已不见,眼中、口气中,浑然藏着一股凛冽杀气。    
    黄龚亭微微一笑:“何以见得?”    
    剑神不屑于作答,但也未立刻出手。    
    他一段时间以来,之所以一直采取暗行夜出的方式,几次潜入江湖首盟府中,暗中袭杀徐夫人,原因就在于徐夫人这“江湖首盟”是受到朝廷封赐的,而他如今已非自由之身,一旦传出去是他杀了徐夫人,势必连累叆叇。但那府中高手更是数不胜数,更兼地下迷宫机关重重,数次出击,都未能顺利刺死对方。    
    而眼前放着同样一个问题。    
    事实摆明了叆叇确实势单力孤,黄龚亭或徐夫人可以随心所欲对其进行一次次的缉捕乃至屠戮,但这一方仍是有顾虑的。    
    公开将朝廷官员杀死,或许影响到叆叇由此一蹶不振,甚至从此消亡。    
    这是徒弟已然决定将一生付予的所在。    
    他不能牵连拖累自己的徒儿。    
    是杀?是放?    
    是控制?——局面已然如此,控制得下来吗?    
    在他犹豫的刹那,黄龚亭微微摆了摆头。十几名死士闻风而动,持刀涌上。死士的特点就是武功不高,但特别能缠人。而黄龚亭身边的死士除了豁出性命不要以外,竟无一庸手。    
    剑神去势不为所阻,举手之间,已然冲过防线,在他一剑刺向黄龚亭咽喉的同时,十几名死士的攻击也纷纷落在身上。    
    空气中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隐隐抖动,仿佛有什么千钧之重的东西,在地面上踩过。吴怡瑾蓦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只听得半空里响起一连串惊雷,五个巨人出现在大厅的前方,各举一柄开山大斧,所到之处,摧拉枯朽。巨人裸露上身,虬肌百结,黝黑面孔上眼若铜铃,血盆大口,每一步踩在青石板道上,脚下石板踏得粉碎,直似黑夜中走出的恶魔一般。    
    吴怡瑾微微倒抽口冷气,吕月颖已失声大呼:“他们要毁厅!”    
    到目前为止,冰丝馆众人尚未受到致命打击,主要倚仗这一座大厅,官兵无法攻入,而如果毁去大厅,一干人就像失去保护的乳燕,任由蹂躏欺侮。    
    吴怡瑾搭上一枝射落的长箭,向一个巨人射出,正中胸口,如中败革般地坠落在地。    
    满厅寂然无声,瞧着那五个恶魔越来越近。吕月颖颤声道:“这太可怕了!姐姐……我们打不过的、我们逃吧!”    
    “怎样能逃?”李堂主急道,“这五个人挡在厅外头,还有一阵阵的飞箭,哪能走得出去?”    
    吴怡瑾心念飞转,道:“等他们过来再逃。——我牵住他们五个,大家往后面逃。或许趁乱能够冲出去。”    
    没能商议几句,喀喀连声,一个巨人已经走到厅前廊下,手起斧落,那根合抱粗的回廊柱子便从中截断。


《紫玉成烟…血鸟》 梦觉《紫玉成烟…血鸟》风雨(5)

    另四个巨人旁若无人冲进厅来,开山大斧所到之处,直如批纸削腐,其中两人跳起身来,向大厅顶上劈去,屋顶上豁然破出大洞,泥沙倒筛般地灌入厅中,几乎所有的人都吓得尖声大叫起来,四下逃开,躲到大厅的角落之中。    
    吴怡瑾凌空飘飞,翻到屋顶之上,晃起火折燃烧平时厅上做装饰用的垂幔,幔重火小,一时不易点燃,却有一阵浓烟涌出,俯身向那两名巨人刺去。那两个巨人刚刚落到地面,只感头顶有白影飘过,来不及看,便被这阵浓烟呛住了眼目,起手揉去,头顶凉丝丝地微一痛楚,惊天动地地怒吼一声,粗重身躯倒地。    
    吴怡瑾平生未伤人,虽是情势迫人,不得不为,但已是脸色煞白,强忍不适感觉,半空中如飞燕回翔,向厅内另两个巨人刺去,剑势若裙带当风,盘旋环绕,几近铁塔似的身躯,竟被她带动着往厅门旋转,毁去柱子的那个巨人本来站在厅上守候,吴怡瑾剑光一起一撩,把他也纳入了剑圈。三名巨人眼见两个同伴被她一剑生生刺入头颅而死,暴跳如雷,恨不得将之立扑于斧下。    
    “退出去!”纯以巧力缠住三名巨人,吴怡瑾也不由得感到了勉强,低声喝了一句。    
    众子弟已是看得呆了,听到一声命令,如闻佛旨,一窝蜂似的拼命往外冲了出去。由于五丁力士在厅内,围攻的官兵似乎也怕伤到自己人,所以箭势有一阵没一阵,远不如刚才密集,才让她们得以轻易地冲出大厅,三三两两,向后园逃去,一路上却自行作鸟兽散,不断有人掉队,惨呼声在不远处此起彼伏地响起。    
    吴怡瑾寻思如何摆脱这三座庞大的山。甩开他们不难,急切间若要制伏这三人,却不易办到,她瞬间想了种种方法,却没有哪一种方法是稳妥的。巨人天生神力,她的剑只要被大斧稍稍带上,便是迎着千钧之力,只能仗着绝妙轻功和他们游斗,狠心想道:“留得这三人性命,终不得解此危局。”剑光乍然一变,轻忽飘荡,瞬息万变,竟是谁也看不清她出剑指向何方,便一一刺中三人眼目。    
    折过游廊,瞧见出逃的队伍,已和官兵短兵相接,走得甚是艰难。吴怡瑾急速掠过,后来居上,在前引路。    
    李堂主虽然神情怔忡,但是吴怡瑾当前,她断后,终究未曾离开一步。    
    而很奇怪的是,一直转着逃走念头的吕月颖,居然也一直随在左右。    
    一行人冲至后院一个平时放置杂物模具的石屋之前,吴怡瑾指挥一部分人躲进去,转移几块假山石作为防御工事。    
    这也只是一转眼的空隙,未等安排妥当,四周官兵已排开阵列,围成半圆之势,从内而外,把这所靠着院墙的石屋困住。    
    吴怡瑾顺手撂倒数名兵士,喝道:“拖进屋里,换上!”    
    众人无不一怔,这才明白过来,夜黑风高,人慌马乱,若是换了士兵衣服混迹于中,逃脱的把握无疑要大上一些。    
    李堂主低声道:“这……成吗?”    
    吴怡瑾苦笑,也低声道:“除此无策。”    
    一旦换上官兵衣裳,分散出逃,那就完全要看各人的真功夫。而冰丝馆现存的真实力量,她实是不敢想像。    
    只不过,强守苦撑,尚有最后一线希望未泯:师父是决计不会在这危难关头离她而去的,他……想必快来了吧?    
    忽有人笑说:“姑娘奋不顾身,机智绝伦,在下佩服极了。”    
    吴怡瑾头也不回,接过一剑,向后退了一步。来者是劲敌。    
    一个三十来岁的青袍书生,笑吟吟轻摇折扇,说:“姑娘你别误会,其实黄大人对你绝无恶意,只要你能弃剑归顺,在下可做保,大人必不会同你叆叇弟子为难。”    
    吴怡瑾脸色苍白,眼中是冷冷的光:“翻雨覆云,诚不可信。”    
    来人笑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好不容易带人逃到此地,仅是权宜之计。纵然想得妙策,但我众你寡,要闯出去,还是得凭各人真功夫,在下看来,你这些人里,最多不过逃得出一成。”


《紫玉成烟…血鸟》 梦觉《紫玉成烟…血鸟》剑殇(1)

    东楼上面,黄龚亭的手从咽喉部位取下,看了看满手的血,骇极而笑。——剑神原先看起来就有些摇摇欲坠,连中十几杀手的绝招,他出手的威力反而更大,难道刚才竟是故意做做样子?    
    眼见剑光变幻,全然辨不清方位,欲挡亦无从挡起,他大叫:“就算杀了我,一样救不得你徒儿!”    
    剑神立即住手,冷冷道:“下令停止攻击。”他很清楚徒儿性情,即令山穷水尽也不会弃众独自逃生。    
    “你亲自带路,让我们出去。”    
    “是、是、这是自然。”黄龚亭一迭声道,“剑神前辈就此移动大驾,我们一起过去,下官送令师徒一程。”    
    他们并肩而行,行若无事得仿佛朋友一般。剑神不以任何有形有质的东西来威胁黄龚亭,而节度使大人身后即使有着成千上万军官士兵,也只敢眼巴巴地目送两人离开。——任何愚笨的人都毫不怀疑地知道,无论什么样的突然袭击,受害的最终只能是他们的最高长官。    
    从各个角落拥出、围上来的官兵形成自动分散的人流,向着两边缓缓退开,那青袍书生也顿时神情肃然,垂手退开。吴怡瑾正准备弃剑,见到那条曾经箭雨纷飞、狼藉纷呈的青石板路上,师父和那个始作俑者微笑着走来。    
    她心神一松,甚至抓着软剑的手都有些微的不稳。    
    “师父!”    
    剑神微笑着抚过她的脸颊和柔软的长发。    
    本已做好最坏打算,却赢得了最好结果,师徒两个都没有注意到一旁,黄龚亭嫉恨幽独的眼神。    
    所有弟子集结起来,数了数,还剩下六十人,至少有二十人在这场不长的逃亡之途里下落不明。然而,吴怡瑾很清楚在她守护之下的损失最多是三五人,这个数字还包括重伤者。那些失踪的,就是中途开小差掉队的人。虽然她方才自问无计带着他们逃出生天,可人心涣散如斯,总是一种悲哀。    
    她让黄龚亭下令,军中不得拦阻任何叆叇弟子,同时,也放行让他们主动归队。    
    直到为受伤弟子包扎完毕伤口,并无一人归队,倒是有稀稀落落的哭声传了出来,是众人在不远的花木丛中、假山石畔、荷花池里,发现了同门尸身。    
    顾不上收拾残局了……吴怡瑾强忍着心头反复涌起的不适,期颐已非可居之地,她索要马匹,指挥众人离开冰丝馆,驰出城外。官兵如潮退去。    
    “吴姑娘,剑神前辈,何时才能放我走?”节度使在马上问。受到极严重的剑气之伤,他几乎不能乘马,只能伏在马匹之上,一路不停地大声咳喘,鲜血从他掩住喉部的指尖不绝流出。几名叆叇弟子相随不离左右,简直要奇怪这个人吐了那么多血,怎么还能支持下来,居然还若无其事地嬉皮笑脸,讨价还价。    
    但是那两个人都没有理他。白衣少女看了他一眼,忽然从自己衣袖上扯下一块,扔了过去,冷冷地道:“止一止血。”    
    “咳!咳!”黄龚亭笑逐颜开,大声吟诵,“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吴姑娘,你真是下官平生所见——”    
    吴怡瑾什么也不说,曲指弹出,点向他正在缠住脖子上伤的手,刹那间,黄龚亭如同碰到了什么滚烫沸腾的东西,腾的一下电缩回来,几乎连包伤口的那幅衣襟也抓不住。——手背上,已然多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他甩手不迭,苦笑道:“唐突佳人,是我的不对,可是爱美之心出于天然,我也并无十分得罪之处吧?”    
    剑神抬头看了看天色,后半夜迅速阴霾下来,狂风推着阵阵排云,几乎逼近到大地上来。野外尘沙遍野,这是一个无比恶劣的天气。他看上去心事重重,忧虑也重重。    
    劫持朝廷命官,叆叇与大离官兵已成正面冲突之势,所有官兵看似退去,实则岂肯放松,阴魂不散地尾随在后面。更有无数若隐若现的武功好手,逼得更近,分明是在等待着机会,群拥而上。    
    黄龚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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