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小旅馆见闻录 作者:[美]张索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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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小旅馆见闻录 作者:[美]张索时-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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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出的500元当中的一张。这五张百元钞票放在钱包里没动过,衣袋里的几十元零钱
尽够打发,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地毯破裂处、马桶水箱里,我的胸罩,甚至内裤全部翻遍,仍旧找不到那张
百元钞票,怎么解释?”史密斯先生俯首缄默。克丽斯汀继续说:“你心目中的窃
贼放着五张百元钞票不偷,只偷走其中一张,为什么?难道真有所谓义贼?”
    史密斯先生困窘得涨红了脸。我替他解围说:“先生,如果你愿意,打电话报
警吧。”史密斯先生双手摊开,耸耸肩说:“好,我认输啦。再见。”回过头对我
说:“很抱歉。谢谢你。”他猛地正了正西装和领带,头也不回,大步跨出门去,
开车走了。
    三天后下午4点钟,来了一男一女两名青年。站在C旅馆停车场上面对面交谈,
然后那学生模样的穿着牛仔装的女郎,从容地走到Office窗口,掏出一张五十元钞
票,客气地请求换成零钱。我换给她了。她道了谢、回到同来的年轻男子身
    天逐渐黑下来。我发现那年轻男子依然站在靠近出入口的地方东张西望,同来
的女郎不见了。我锁上Office的铁门,走到他跟前,告诉他,我是C旅馆的经理,
并问他究竟为什么长久地站在这里。他用带着浓重西班牙裔口音的蹩脚英语,结结
巴巴地说:“我在等我的女朋友,她租完房间去买晚餐了。”
    “租金是谁付的?租了几号房间?”
    他有些紧张,而越紧张越说不出话,老半天才迸出几个字:“我的钱。3号房间。”
    我恍然大悟,对他说:“你给了你女朋友一张五十元钞票,对不对?”他点了
点头。我接着说:“她根本没有租房。她到Office窗前把你给她的那张五十元钞票
兑换成零钱,她就回到你身边了。”
    “既然没租房,她手里怎么会有3号房间的钥匙?”
    我走进Office取出3号房间的钥匙,领他来到3号房间门前。我的那一把当然打
得开房门,而他的那一把当然不合用了。我将两把钥匙凑到灯前比较,指给他看:
“你那把钥匙的牌子上没有旅馆名称。”他瞪大眼睛不知所措。“回家吧!她不会
回来了。”
    初秋的傍晚,一个又脏又丑的矮汉子,搂着个如花似玉的俏佳人前来租房。慢
吞吞的讲话大概显出我不够热情,矮汉子打衣兜摸出一叠百元钞票往登记台上一拍,
然后继续填写旅客登记卡。我视若无睹。办完租房手续,我慢悠悠递出来钥匙。他
抄起钥匙,顺手把那叠百元钞票随便往怀中一揣,搂着女朋友的腰肢,哼着小曲进
4号房间去了。
    不久,我看见有个少年蜷坐在墙角。我走过去,他很惊慌,纵身闪避开来想跑。
我温和地喊住了他,问他住哪儿。他不吭声,挥手指指4号房间。这时,4号房间门
开了,“俏佳人”抬起机警的眼睛四处搜巡,少年飞也似的跑过去,她闻声也奔过
来,在停车场中央会合。
    “他是我的弟弟,”她小声对我说,“我要租间房,可以吗?”
    “为什么?你不是有房间了吗?”我诧异地问。
    “那是他租的。我租一间给弟弟住。”我未置可否。“我有ID。我出面租房。
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行行好。”
    我还是没答应她的请求。旅馆不租房给未成年人;女子出面租房诸多不便,她
的身份若有问题,永远是警方的把柄。可是如果不租给女人,又要蒙受歧视妇女的
罪名,所以很费思量。
    “我会看人。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怜可怜这个孤儿吧。”
    她要求住1号房间,我同意了。那少年冲过来抱住我,胸脯一起一伏,抽抽搐搐
地哭了。
    1号房贴邻洗衣间,离Office最近。午夜时分,万籁俱寂,各房熄灯安寝。我瞅
见1号房间的窗玻璃映出一道火光,旋即熄灭,过后又亮了一会儿。我去敲门。窗帘
隙开一条缝,尔后门开了。她坐回椅子上,那个男孩子已打着轻鼾沉入梦乡。“我
以为是你的弟弟……不放心,来看看。”
    “他早就睡下。我的朋友烂醉如泥,起码要睡到中午。我在这儿歇着。她用手
点了点桌上小纸包里的白色粉末,我明白刚才起亮光的原因了。“我很懂得你为什
么不相信我。我给你找过两次麻烦……”
    我打断她的话说:“两次麻烦?你什么时候来过?”
    她笑起来的姿势美极了,笑声像一串银铃:“这么说,我的化妆术成功啦?实
不相瞒,那张百元钞票的确是我偷的,另外还骗走人家五十元。”
    “今夜你的朋友醉倒,正是下手的好机会。你……你……你莫非已经得手了?”
    “今天不等钱用。况且,他是我的伙伴。”
    “你们姐弟俩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的榜样会教坏你的弟弟!”
    “说来话长。我的故事也愿意有个人知道——”
    我名叫克丽斯汀·怀特。“神偷”怀特的嫡裔。我的远祖在独立战争时期投效
军旅,因窃得一份重要军事情报而建立奇功,从此“神愉”怀特这绰号便扬威四海。
怀特的神技像勋位一样被家族继承下来,但只有我的父亲这一支得到真传,那主要
靠天分。不过,假如九泉之下有知,他一定伤心不已,因为子弟大都违背了他的遗
训,将神圣的技艺用于盗取财物,沦为鼠窃狗偷之类的宵小。我的父亲看重操守,
从来不取不义之财。他擅长制作和修理各种保险箱的锁,不幸卷入一场遗产争夺案,
被控协助遗属盗取非分遗产,实际他只替朋友配了一把保险箱的钥匙。嫉妒他才能
的同行借以大肆攻击,他怀忿难平,含冤莫诉,郁郁以终。
    我的母亲芭芭拉·怀特代行父职,立志要把我们姐弟二人培育成材。可是她看
出自己的一儿一女不是读书的材料,独对开箱锁兴趣浓厚,我6岁时就能用一根细铅
丝打开房门,研究起各类锁钥,久而不倦。我母原是我父的得力助手,他的绝技无
不烂熟于心。自从我父去世,母亲便歇掉修制保险箱的生意。见我姐弟俩别无所长,
就改变初衷,致力于传授我父的不传之秘。
    母亲常说,做父母的应留给子女两份遗产:健康与学问。她认为单是体质好还
不够,后天的锻炼更加重要,所以请名师教我“女子防身术”。她把怀特的传家神
技也只当成防身之术,父亲的下场使她不愿意我们承继父业。我的母亲坚忍固执。
她要我立誓不用她所视为神圣的技艺行窃取财。她经常对着我的脸凝视、叹息,起
初我不解其故。她对我说:“孩子,我真替你担忧。你的教育程度低,无法脐身于
上流社会,而你的美貌易受危险的诱惑。妈妈所能做到的是,向你提供防身本领,
以期自卫和卫护你的弟弟。”
    后来身染重病,母亲自知势将不起,在病榻上拉着我和弟弟的手,盯着我们的
眼睛说:“克丽斯汀、保罗,你们听着,妈妈这一去你们就成了真正的孤儿。谁来
照管你们?”她扭过脸去,仰望天花板,手仍然握住我和弟弟的手,沉思了好久说:
“有个问题我想了又想,盼望知道你们的回答,否则我死不瞑目。”
    我说:“什么问题?妈妈你快说呀!”
    母亲突然坐起身来,目光炯炯,神采奕奕,正色说:“假如你们去偷盗,被困
在屋里,如何脱身?”
    我和弟弟遵命各写一份答卷。弟弟的答案是:“我记得妈妈讲过一个故事,徒
弟学成,偷儿师父要考考他,把他关进人家的衣橱,再用原锁锁上。这家主人夜晚
回家歇息,听见衣橱里有猫大叫。主人开橱放猫,跑出个披头散发满面血污的人,
以为是鬼,吓得大叫而逃。徒弟考试及格了。我要学这老办法脱身。”我的答案只
有两个字。“斩断。”
    我们的母亲看了答案以后露出笑容:“保罗平时还算用功,我讲的话能牢牢记
住。克丽斯汀已经成熟了,我可以放心去见你们的父亲。”
    母亲病故以后,我辍学到一家制造厂做工。有一天,弟弟在校外被人打得很重,
在我的逼问下才吐诉原委:他不服从同校十二年级学生彼得的指挥,遭到惩罚。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对他吼叫起来。
    “他们说……说他们需要枪。校长有把枪锁在他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常年不用。”
    “他们怎么知道的?”
    “他们当中有个叫亨利的,母亲是校长的秘书。我问他们要枪干嘛?他们说不
用你管,你的任务是偷枪。我答话慢了点,他们就七手八脚把我绑在树上,为首的
彼得抽出匕首凑近我的脸颊:‘给你面子你不懂,你要不要留个永恒的纪念?’我
吓糊涂了。我知道他们说得出做得出,我求他们千万别乱来,凡事好商量。彼得喊
了声:“松绑!”然后,他们把我拉到树林深处,一起研究偷枪方案。
    “校长办公室只供校长和秘书——亨利的母亲使用。校长外出办事开会,秘书
一定留下来处理校务,解决不了的问题,留待校长解决。总之,校长办公室不能无
人办公,他们原想叫我夜间去偷,我不同意,一来天黑了反而不便下手,二来上灯
后姐姐不许我出门。最后商妥,用调虎离山计把亨利的母亲调开。彼得问我需要多
久,我说一个小时。
    “亨利打电话给他的母亲哭诉肚子疼。母亲大吃一惊。‘早上去学校时你还好
好的,别是急性病吧?’”
    “亨利越哭越响:‘起初不当回事,反正学校离家近,找几粒药吃算了。就在
小橱里摸了一只红色瓶子吃了两粒药。不吃倒好,吃了疼得更厉害。’
    “亨利的母亲吓得声音全变了:‘什么?红色瓶子?是不是小橱里右边的那只?’
    “‘是啊。唉哟!唉哟!’亨利腹疼难忍。
    “‘那是给狗吃的药!哎呀,宝贝儿,药怎么能乱吃?你干嘛不看清楚?我马
上回家带你上医院。’
    “亨利和他的母亲赶到医院。诊断、化验、打针,再回到家,前后用掉六十分
钟。亨利盘算,万一时间不够保罗没得手,岂不是前功尽弃?在他母亲扶他上了床,
给他盖上被子,出了大门,要开车上学校的时候,亨利大声嚎哭。凉来、亨利腹部
不痛头部却痛了。他的母亲便带他二度上医院,直拖到日影西斜、”
    我听得不耐烦了:“到底偷枪没有?”弟弟说:“偷了。进行得挺顺利。保险
柜普通得很,一捅就开。室内任何防盗警报设备都没有。看来,柜里并无校长认为
值得重视的东西,手枪旁边摆着两盒子弹。我碰也不碰,深怕他们有了子弹开枪杀
人受牵连。我把校长的枪交给彼得。他向我要子弹。我说只有枪没有子弹。彼得瞪
着眼,无可奈何。”
    “我问弟弟:‘他们拿枪干了什么勾当?’”
    “我真的毫不知情。过了7天,彼得派人约我在青鸟咖啡馆会面,命令我把枪送
回去。”
    “这是什么意思?”我感到万分诧异。
    “彼得认为把枪毁掉不如物归原主。警方怎么也想不到会查校长办公室的保险
柜。”
    “那么你为什么不把枪送回去?”
    “我怕弄巧成拙。亨利的母亲察觉亨利并没动过放狗药的红色药瓶,瓶里狗吃
剩下的药一片不短。她悄悄去问医生,化验结果一切正常。亨利的母亲把她的迷惑
一五一十讲给爱子听。老办法不灵了。”
    如此说来,你更该把枪送回去。你想,亨利的母亲万一发现枪丢了,必然联想
到亨利装病,你早跟我商量就没事啦。”保罗勉强认可我的分析,一副有苦说不出
的样子。
    他听从了我的话,带着伤连夜把枪送回校长的保险柜。10天后彼得横尸僻巷,
被人用石头砸死,亨利也不知去向。我决定辞去工作带保罗到洛杉矶去,替保罗收
拾行李时,我翻出吸毒用具,立刻照原样摆回,像从来没人碰过,我前前后后想了
一遍:保罗宁愿挨打也不肯送回校长的枪,绝不如他所说,亨利的母亲察觉儿子装
病。16岁的保罗——今年17岁,个子矮了一点,但是聪明机敏,一表人才,不会轻
易上当。彼得、保罗和毒品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当晚饭后闲坐,保罗吞吞吐吐开了腔:“姐姐,原谅我,有些事不该瞒你。不
过情出无奈,瞒一时是一时。请你放心,毒瘾已经戒掉,吸毒用具全部销毁了。”
他随手掏出一袋碎片片,当着我的面丢进垃圾桶。莫非保罗发觉我碰过他的吸毒用
具?接着他给我讲了跟彼得交往的故事:
    半年前,我开始偷偷爱上同年级的一个姑娘珍妮·罗伯兹。我偶然拾到她的一
页作文,了解她也是孤儿。不知怎的,她的形像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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