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_陈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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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_陈书-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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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弥山。又诏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欧阳頠,率其子弟交州刺史盛、新除太子右率邃、衡州刺史侯晓等,以劲越之兵,逾岭北迈。千里同期,百道俱集,如脱稽诛,更淹旬晦,司空、大都督安都已平贼异,凯归非久,饮至礼毕,乘胜长驱,剿扑凶丑,如燎毛发。已有明诏,罪唯迪身,黎民何辜,一皆原宥。其有因机立功,赏如别格;执迷不改,刑兹罔赦。

  吴明彻至临川,令众军作连城攻迪,相拒不能克,世祖乃遣高宗总督讨之,迪众溃,妻子悉擒,乃脱身逾岭之晋安,依于陈宝应。宝应以兵资迪,留异又遣第二子忠臣随之。

  明年秋,复越东兴岭,东兴、南城、永成县民,皆迪故人,复共应之。世祖遣都督章昭达征迪,迪又散于山谷。初,侯景之乱也,百姓皆弃本业,群聚为盗,唯迪所部,独不侵扰,并分给田畴,督其耕作,民下肆业,各有赢储,政教严明,征敛必至,馀郡乏绝者,皆仰以取给。迪性质朴,不事威仪,冬则短身布袍,夏则紫纱袜腹,居常徒跣,虽外列兵卫,内有女伎,挼绳破篾,傍若无人。然轻财好施,凡所周赡,毫厘必钧,讷于言语,而襟怀信实,临川人皆德之。至是并共藏匿,虽加诛戮,无肯言者。昭达仍度岭,顿于建安,与陈宝应相抗,迪复收合出东兴。时宣城太守钱肃镇东兴,以城降迪。吴州刺史陈详,率师攻迪,详兵大败,虔化侯陈訬、陈留太守张遂并战死,于是迪众复振。世祖遣都督程灵洗击破之,迪又与十馀人窜于山穴中。日月转久,相随者亦稍苦之。后遣人潜出临川郡市鱼鲑,足痛,舍于邑子,邑子告临川太守骆牙,牙执之,令取迪自效。因使腹心勇士随入山中,诱迪出猎,伏兵于道傍,斩之,传首京都,枭于硃雀观三日。

  留异,东阳长山人也。世为郡著姓。异善自居处,言语酝藉,为乡里雄豪。多聚恶少,陵侮贫贱,守宰皆患之。梁代为蟹浦戍主,历晋安、安固二县令。侯景之乱,还乡里,召募士卒,东阳郡丞与异有隙,引兵诛之,及其妻子。太守沈巡援台,让郡于异,异使兄子超监知郡事,率兵随巡出都。

  及京城陷,异随临城公萧大连,大连板为司马,委以军事。异性残暴,无远略,督责大连军主及以左右私树威福,众并患之。会景将军宋子仙济浙江,异奔还乡里,寻以其众降于子仙。是时大连亦趣东阳之信安岭,欲之鄱阳,异乃为子仙乡导,令执大连。侯景署异为东阳太守,收其妻子为质。景行台刘神茂建义拒景,异外同神茂,而密契于景。及神茂败绩,为景所诛,异独获免。

  侯景平后,王僧辩使异慰劳东阳,仍纠合乡闾,保据岩阻,其徒甚盛,州郡惮焉。元帝以为信安令。荆州陷,王僧辩以异为东阳太守。世祖平定会稽,异虽转输粮馈,而拥擅一郡,威福在己。绍泰二年,以应接之功,除持节、通直散骑常侍、信武将军、缙州刺史,领东阳太守,封永兴县侯,邑五百户。其年迁散骑常侍、信威将军,增邑三百户,馀并如故。又以世祖长女豊安公主配异第三子贞臣。永定二年,征异为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南徐州诸军事、平北将军、南徐州刺史,异迁延不就。

  世祖即位,改授都督缙州诸军事、安南将军、缙州刺史,领东阳太守。异频遣其长史王澌为使入朝,澌每言朝廷虚弱,异信之,虽外示臣节,恒怀两端,与王琳自鄱阳信安岭潜通信使。王琳又遣使往东阳,署守宰。及琳败,世祖遣左卫将军沈恪代异为郡,实以兵袭之。异出下淮抗御,恪与战,败绩,退还钱塘,异乃表启逊谢。是时众军方事湘、郢,乃降诏书慰喻,且羁縻之,异亦知朝廷终讨于己,乃使兵戍下淮及建德,以备江路。湘州平,世祖乃下诏曰:

  昔四罪难弘,大妫之所无赦,九黎乱德,少昊之所必诛。自古皇王,不贪征伐,苟为时蠹,事非获已。逆贼留异,数应亡灭,缮甲完聚,由来积年。进谢群龙,自跃于千里,退怀首鼠,恒持于百心。中岁密契番禺,既弘天网,赐以名爵,敦以国姻,傥望怀音,犹能革面。王琳窃据中流,翻相应接,别引南川之岭路,专为东道之主人,结附凶渠,唯欣祸乱。既妖氛荡定,气沮心孤,类伤鸟之惊弦,等穷兽之谋触。虽复遣家入质,子阳之态转遒;侍子还朝,隗嚣之心方炽。

  朕志相成养,不计疵慝,披襟解带,敦喻殷勤。蜂目弥彰,枭声无改,遂置军江口,严戍下淮,显然反叛,非可容匿。且缙邦膏腴,稽南殷旷,永割王赋,长壅国民,竹箭良材,绝望京辇,萑蒲小盗,共肆贪残,念彼馀,兼其慨息。西戎屈膝,自款重关,秦国依风,并输侵地,三边已乂,四表咸宁,唯此微妖,所宜清殄。可遣使持节、都督南徐州诸军事、征北将军、司空、南徐州刺史桂阳郡开国公安都指往擒戮,罪止异身,馀无所问。

  异本谓官军自钱塘江而上,安都乃由会稽、诸暨步道袭之。异闻兵至,大恐,弃郡奔于桃支岭,于岭口立栅自固。明年春,安都大破其栅,异与第二子忠臣奔于陈宝应,于是虏其馀党男女数千人。天嘉五年,陈宝应平,并擒异送都,斩于建康市,子侄及同党无少长皆伏诛,唯第三子贞臣以尚主获免。

  陈宝应,晋安候官人也。世为闽中四姓。父羽,有材干,为郡雄豪。宝应性反覆,多变诈。梁代晋安数反,累杀郡将,羽初并扇惑合成其事,后复为官军乡导破之,由是一郡兵权皆自己出。

  侯景之乱,晋安太守、宾化侯萧云以郡让羽,羽年老,但治郡事,令宝应典兵。是时东境饥馑,会稽尤甚,死者十七八,平民男女,并皆自卖,而晋安独豊沃。宝应自海道寇临安、永嘉及会稽、馀姚、诸暨,又载米粟与之贸易,多致玉帛子女,其有能致舟乘者,亦并奔归之,由是大致赀产,士众强盛。侯景平,元帝因以羽为晋安太守。

  高祖辅政,羽请归老,求传郡于宝应,高祖许之。绍泰元年,授壮武将军、晋安太守,寻加员外散骑常侍。二年,封候官县侯,邑五百户。时东西岭路,寇贼拥隔,宝应自海道趋于会稽贡献。高祖受禅,授持节、散骑常侍、信武将军、闽州刺史,领会稽太守。世祖嗣位,进号宣毅将军,又加其父光禄大夫,仍命宗正录其本系,编为宗室,并遣使条其子女,无大小并加封爵。

  宝应娶留异女为妻,侯安都之讨异也,宝应遣兵助之,又资周迪兵粮,出寇临川。及都督章昭达于东兴、南城破迪,世祖因命昭达都督众军,由建安南道渡岭,又命益州刺史领信义太守余孝顷都督会稽、东阳、临海、永嘉诸军自东道会之,以讨宝应,并诏宗正绝其属籍。于是尚书下符曰:

  告晋安士庶:昔陇西旅拒,汉不稽诛,辽东叛换,魏申宏略。若夫无诸汉之策勋,有扈夏之同姓,至于纳吴濞之子,致横海之师,违姒启之命,有《甘誓》之讨。况乃族不系于宗盟,名无纪于庸器,而显成三叛,飐深四罪者乎?

  案闽寇陈宝应父子,卉服支孽,本迷爱敬。梁季丧乱,闽隅阻绝,父既豪侠,扇动蛮陬,椎髻箕坐,自为渠帅,无闻训义,所资奸谄,爰肆蜂豺,俄而解印。炎行方谢,网漏吞舟,日月居诸,弃之度外。自东南王气,实表圣基,斗牛聚星,允符王迹,梯山航海,虽若款诚,擅割瑰珍,竟微职贡。朝廷遵养含弘,宠灵隆赫,起家临郡,兼昼绣之荣,裂地置州,假籓麾之盛。即封户牖,仍邑栎阳,乘华毂者十人,保弊庐而万石。又以盛汉君临,推恩娄敬,隆周朝会,乃长滕侯,由是紫泥青纸,远贲恩泽,乡亭龟组,颁及婴孩。自谷迁乔,孰复为拟,而苞藏鸩毒,敢行狼戾。连结留异,表里周迪,盟歃婚姻,自为脣齿,屈强山谷,推移岁时。及我彀骑防山,定秦望之西部,戈船下濑,克汇泽之南川,遂敢举斧,并助凶孽,莫不应弦摧衄,尽殪丑徒。每以罪在酋渠,悯兹驱逼,所收俘馘,并勒矜放。仍遣中使,爰降诏书,天网恢弘,犹许改思。异既走险,迪又逃刑,诳侮王人,为之川薮,遂使袁熙请席,远叹头行,马援观蛙,犹安井底。至如遏绝九赋,剽掠四民,阖境资财,尽室封夺,凡厥苍头,皆略黔首。蝥贼相扇,叶契连踪,乃复逾超瀛冥,寇扰浃口,侵轶岭峤,掩袭述城,缚掠吏民,焚烧官寺,此而可纵,孰不可容?

  今遣沙州刺史俞文冏,明威将军程文季,假节、宣猛将军、成州刺史甘他,假节、云旗将军谭瑱,假节、宣猛将军、前监临海郡陈思庆,前军将军徐智远,明毅将军宜黄县开国侯慧纪,开远将军、新除晋安太守赵彖,持节、通直散骑常侍、壮武将军、定州刺史康乐县开国侯林冯,假节、信威将军、都督东讨诸军事、益州刺史余孝顷,率羽林二万,蒙冲盖海,乘跨沧波,扫荡巢窟。此皆明耻教战,濡须鞠旅,累从杨仆,亟走孙恩,斩蛟中流,命冯夷而鸣鼓,鼋鼍为驾,阑方壶而建旗。

  义安太守张绍宾,忠诚款到,累使求军,南康内史裴忌,新除轻车将军刘峰,东衡州刺史钱道戢,并即遣人仗,与绍宾同行。

  故司空欧阳公,昔有表奏,请宣薄伐,遥途意合,若伏波之论兵,长逝遗诚,同子颜之勿赦。征南薨谢,上策无忘,周南馀恨,嗣子弗忝。广州刺史欧阳纥,克符家声,聿遵广略,舟师步卒,二万分趋,水扼长鲸,陆制封犭希,董率衡、广之师,会我六军。

  潼州刺史李者,明州刺史戴晃,新州刺史区白兽,壮武将军修行师,陈留太守张遂,前安成内史阙慎,前庐陵太守陆子隆,前豫宁太守任蛮奴,巴山太守黄法慈,戎昭将军、湘东公世子徐敬成,吴州刺史鲁广达,前吴州刺史遂兴县开国侯详,使持节、都督征讨诸军事、散骑常侍、护军将军昭达,率缇骑五千,组甲二万,直渡邵武,仍顿晋安。按辔扬旌,夷山堙谷,指期掎角,以制飞走。

  前宣城太守钱肃,临川太守骆牙,太子左卫率孙诩,寻阳太守莫景隆,豫章太守刘广德,并随机镇遏,络驿在路。

  使持节、散骑常侍、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江州刺史新建县开国侯法挘溲现辛鳎晕蟮睢

  斧钺所临,罪唯元恶及留异父子。其党主帅,虽有请泥函谷,相背淮阴,若能翻然改图,因机立效,非止肆眚,仍加赏擢。其建、晋士民,久被驱迫者,大军明加抚慰,各安乐业,流寓失乡,既还本土。其馀立功立事,已具赏格。若执迷不改,同恶趑趄,斧钺一临,罔知所赦。

  昭达既克周迪,逾东兴岭,顿于建安,余孝顷又自临海道袭于晋安,宝应据建安之湖际,逆拒王师,水陆为栅。昭达深沟高垒,不与战,但命军士伐木为簰。俄而水盛,乘流放之,突其水栅,仍水步薄之,宝应众溃,身奔山草间,窘而就执,并其子弟二十人送都,斩于建康市。

  史臣曰:梁末之灾沴,群凶竞起,郡邑岩穴之长,村屯邬壁之豪,资剽掠以致强,恣陵侮而为大。高祖应期拨乱,戡定安辑,熊昙朗、周迪、留异、陈宝应虽身逢兴运,犹志在乱常。昙朗奸慝翻覆,夷灭斯为幸矣。宝应及异,世祖或敦以婚姻,或处其类族,岂有不能威制,盖以德怀也。遂乃背恩负义,各立异图,地匪淮南,有为帝之志,势非庸、蜀,启自王之心。呜呼,既其迷暗所致,五宗屠剿,宜哉!

 





陳書卷三十六

列传第三十  始兴王叔陵新安王伯固

  始兴王叔陵,字子嵩,高宗之第二子也。梁承圣中,高宗在江陵为直阁将军,而叔陵生焉。江陵陷,高宗迁关右,叔陵留于穰城。高宗之还也,以后主及叔陵为质。天嘉三年,随后主还朝,封康乐侯,邑五百户。

  叔陵少机辩,徇声名,强梁无所推屈。光大元年,除中书侍郎。二年,出为持节、都督江州诸军事、南中郎将、江州刺史。太建元年,封始兴郡王,奉昭烈王祀。进授使持节、都督江、郢、晋三州诸军事、军师将军,刺史如故。叔陵时年十六,政自己出,僚佐莫预焉。性严刻,部下慑惮。诸公子侄及罢县令长,皆逼令事己。豫章内史钱法成诣府进谒,即配其子季卿将领马仗,季卿惭耻,不时至,叔陵大怒,侵辱法成,法成愤怨自缢而死。州县非其部内,亦征摄案治之,朝贵及下吏有乖忤者,辄诬奏其罪,陷以重辟。寻进号云麾将军,加散骑常侍。三年,加侍中。四年,迁都督湘、衡、桂、武四州诸军事、平南将军、湘州刺史,侍中、使持节如故。诸州镇闻其至,皆震恐股栗。叔陵日益暴横,征伐夷獠,所得皆入己,丝毫不以赏赐。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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