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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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康熙末年- 第4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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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阿玛……呜呜……儿子不是人……”老十四泪雨忽下。他确实不是人,在忏悔哭求原谅了老半天之后,老十四居然爆出了这么一句,“……五万官兵不够,没有个十万青壮人丁,去了美洲一样势单力薄,儿子只怕也难以保住祭祀列祖列宗的宗庙啊!” 
  这光景还讨价还价啊?不,是试探! 
  胤禵哪里敢再轻易相信康熙地话,他必须做这样的讨价还价来试探老头子。一方面,若康熙是真心的,便会看在宗庙扬威异域的份上而慎重对待,自己只有要价要到康熙都觉得不好接受了,才能看得出真心与否。而另外一个方面,天下绝对没有白吃的午餐,康熙陡然间抛出这样一条生路给自己,绝对不是没有条件的,否则,皇子皇孙海了去了,香饽饽怎么会落到自己头上 
  聪明人都是心照不宣的。 
  康熙猛然一顷上身,盯着儿子的眼睛里灼然生辉,全不像一个快要入土的膏肓之人,“可以,但你必须帮朕做好一件事情,那样地话,十万人丁完全是小菜一碟……来,到西暖阁里说……” 
  父子君臣的一通密语交代下来,竟然让老十四听得目瞪口呆,连小腿肚都一阵抽搐。 
  不会吧,老爷子太疯狂了。 
  —————— 
  对康熙的疯狂,接到了邀请的凌啸却并不吃惊。 
  尤其是,他从黛宁的密信里面,早已经看出了康熙的疯狂里面,有着源于对自己深厚感情的因素……感情上的疯狂,有很多种方式。东方不败的那种自宫侍爱,也算得上是了;而拉了宠臣理葬,也不是没有前朝皇帝干过的!只不过,看老康的青素为人以及自己的嫡亲驸马身份,凌啸对去扬州一趟并没有太多生命安全方面的担忧。期望着一去详谈后能恢复国内和平,再加上黛宁长公主的背书,凌啸接信之后的第一个决定,就是坚决去扬州,哪怕哪里是龙潭虎穴,他也要去见有今天未必有明天的康熙一面。 
  他这决心一下,可把自北京赶回来的胡涛、胡骏、沈珂等心腹给忙坏了。两个政权首长级人物想要会面,真可谓是凶险至极的,明着来绝对不妥,必然造成人心浮动军心惊疑,而暗着来也有麻烦,就怕消息走漏,霸天蛟龙被瘪虾给治死了。一时间,闽粤的保卫当局拿出了无数种方案,几经推翻和修改完善,最终决定,采用一艘海军护卫舰叛逃去扬州的方式,将混迹水兵之中的凌啸。送到大运河与长江交汇的江都口去,最后则请康熙以驾临褒奖地机会来会晤。 
  出来混的,胆子都很大。 
  就这样,交代给胤祥一些军政之务后。当康熙四十一年中秋月圆的时候,凌啸仅率五百水兵和四百亲卫,乘了“狼居胥号”护卫舰,不惧转弱的台风仍有一定余势地威胁,也不惧松江水师必将收缴全部武装和部分帆具,仅仅倚仗着几个暗舱中的少许精良枪械和蓄势快马,他们胆大包天,经东海沿岸向松江口一路驶去。 
  然而,由于农历八月间的海风多是西向型的,路上耽误了些日子的凌啸等人。到了松江才获知一件帝统区的惊天事件。康熙皇帝在此期间连发两道圣谕给各地三品以上官员,一道公布了海外勤王军将回来参与大战的消息,而另外一道。则是令他们全到行宫参与大觐,共讨国是……这无疑是帝统区的大纠集,瞧这势头不像是有议和的可能啊! 
  一听到消息,知道形势又发生了翻天变化,两胡和沈珂马上急红了眼。看着沿江炮台上的森森炮口,建议凌啸赶紧下令回闽粤去。可凌啸却相信,康熙不会用这种龌龊法子来诓自己送死。至少从他皇帝地高傲心上便不会如此下三烂的,更何况凌啸还笃信黛宁。 
  所以,狼居胥号继续单帆西驶,直闯到了江都口。 
  可惜,江都口早已经严阵以待,就在狼居胥号靠港就要递呈投诚表章之时,看似平静的江都江面上,忽然自港湾外出现了十几艘福船,近距离相逼过来。而岸上。也不知从何处来了大批地苏军,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铁木甲结合的护卫舰再牛,也是敌不过几十门岸炮虎视眈眈的……走投无路之机,只听有将官高呼,“所有投诚人丁,一律脱衣下岸,接受严格甄别,悬出公侯之赏,捉拿逆酋凌啸!” 
  糟!兵戎相见,难道是康熙崩了? 
  轰!众亲卫心目中的天,忽然塌下。 
  愤恨之中,死忠之下,沈珂胡涛胡骏一脚踹翻了甲板上的暗舱,抱着水冷式机关枪就要开火,誓死以乱护卫王爷脱逃。 
  凌啸却哪里肯让一众兄弟们送死?没必要嘛。 
  他当然是有甘为理想而亡地勇气,但绝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傻子,他之所以敢来,本就有所凭仗,这凭仗不是暗舱的武器,也未必是康凌如一,而是现在地国内形势。 
  如果是康熙没崩,他自然不会也不舍得杀自己;如果康熙崩了,老十四更不敢也犯不着杀自己……闽粤有名分上的皇太子,也有即将回国的大批强悍武装,是自成一体的利益集团,杀了自己,只能加快老十四的覆灭,还不如和自己来个政治交易来得苟延残喘呢。 
  再说了,消息泄露,必定是其他渠道出了纰漏,打死凌啸也不相信,黛宁会出卖自己的!所以,苏军将官们越是言之凿凿地宣称捉拿自己,凌啸便越是担心黛宁的安危,他怎么会抛下长公主于不顾,而独自逃走? 
  于是,现场的逮捕,并没有让凌啸感到太震惊。 
  倒是码头外街上聚集的乌若鸦群地大批官员,让凌啸感到惊奇万分……这些各地大员参加大觐的积极性蛮高的嘛,居然来得这么快?可这就是凌啸不厚道了,该设身处地的为人家想想,你说要调回可能威慑京师和江南的勤王海军回来,至少也能逼得圣驾往内陆躲去暂避其锋,大家只是做臣子的,哪个不为这局势深感忧虑,巴巴地赶来打听消息以决定何去何从? 
  苏军没有对凌啸和他的手下无礼,反倒是将他们交给了外围等候的御林军。 
  大侍卫刘铁成也算是故人一个,不知道该和凌啸说些什么话敬些什么礼的他,只是把手一拱,指着一顶八抬大轿道:“驸马爷请”,便将他押往了扬州行宫,一顿绝没有人搭理的关押,足足关了凌啸七天之久。 
  七天如果一秒是一天的印记,那他已过了七个世纪。 
  这七天,不仅康熙没来所谓会晤,黛宁也好,老十四也罢,全都不见踪迹。就连狱弈也是个个哑巴聋子,可把凌啸给憋坏了,都恨不得要绝食抗议了。好在,到第八天的凌晨。终于有宫女和太监捧来了他的五爪金龙王袍,奉上了香汤香胰供他沐浴,安排匠师为他剃须理发。这一切,凌啸都十分的配合,看来是要见扬州当家人了,咱堂堂操亲王总也是体面人地,怎么能拒绝这等形象工程? 
  但凌啸错了,错得一塌糊涂。 
  收拾得里外光鲜之后,却是刘铁成带来了几个五大三粗的侍卫,不由分说地把凌啸的双臂死死绑上。又拿了一片娟帛封住了凌啸的嘴巴,绑粽子一般地把他抬到了毓鏊殿地陛台子边,在满殿参与大觐仪式的百官面前。来了个当场示众。 
  凌啸不由得勃然大怒,瞪着刘铁成,恨得牙痒痒……士可杀不可辱! 
  辱,却持续了好久。 
  陛乐响起中,一身簇新皇袍的康熙皇帝上殿。先是指着凌啸,当众宣布了最振奋人心的捕获凌啸的喜讯,然后再一通长久的战情分析。“……东北西三线,战事全都胶着难胜,而据悉勤王海军亦将回国……此诚社稷危难,九鼎将倾之大危机!值此存亡危急之秋,朕大集盛会于九州英才,乃是为咨禀良策于国之比干。国事堪当热血议,肉食者之责矣,诸臣工,你们以为。战与和,孰更有利?不妨开诚布公,当殿奏来!” 
  与觐之人听到了这里,鲜有不倒吸一口凉气的。 
  能当官当到登堂入室者,都不是平庸之辈,很多人已经看出来了康熙今天的不同寻常……想当初吴三桂造反,破竹之势席卷黄河以南的十一省,北面还有蒙古部落乘机偷袭北京城,局势何等危急?但要强的康熙,始终都没有同意议和过。可如今呢,面对糜烂也不过只有两省地形势,在这捕获凌啸的大好时机之下,康熙皇帝,却自己先提出来,问臣子们到底该不该议和! 
  而且,心思缜密些的人更注意到了一个细节,被绑缚在殿上地凌啸,该当是被称呼为“逆酋”的人,然而康熙皇帝却似乎有意地避免了这个势不两立的用词,显然,这是为议和留了一个相当大的回旋余地…… 
  难道,皇上真的要议和服软?他不会是诈咱们地吧,想诈出保皇派中不坚定的人?若从康熙一向强悍的性情上考虑,抱此种想法地官员,不在少数。更何况,见识归见识,如何表态的抉择上,却是需要大员们各凭自己的脑袋,那脑袋内不仅有对战与和的成败判断,也有对生灵涂炭方面在良心上的重视区别,更有各自所属集团利益上立场问题。 
  若在正常情况下,只怕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议和,上有利于社稷,下对得起黎民,加上还有凌啸这个闽粤首脑在手,议和,而且是大大利于帝统区的议和,应该十分容易成功的。但是,这里不是代表全国统治阶层的金銮殿,大觐的官员们多半趋向于保守,更不乏前两年随康熙千里效忠地反对派,里面的仇视凌啸以及他的革新政策之人,多得很呢。 
  一时间,大觐朝会上唇枪舌战,攻讦屡起。 
  认为息兵止戈有利的官员,却仅仅只占了五分之二而已,并且,还在多数主战派的口水里人数渐渐减少着。 
  直到接近了中午时分,倍感疲惫的康熙对曹寅一使眼色,那特务头子便猛然站出,道,“慢来,主战与主和,凭的,都是对社稷黎民的一腔仁爱忠正之心,诸位大人,勿要攻击对方嘛。再说了,吾皇在此处大会群臣商讨战与和,仅仅还只是我朝单方面的战略探讨而已,那闽粤方面到底怎么想的,只怕还是未知数。所以,你们主战的攻讦求和的贪生怕死,求和的指责主战的枉顾天和,全都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曹某有一建议,主战的,你们可愿意亲自披挂上阵,马革裹厚里成全荡寇之志?求和的,你们可愿意亲自去福建,冒万一他们不愿议和便妻离子散的危险?愿意的,主战者站左边,主和的站右边,不愿意的全部站中间!” 
  ……要亲自打仗或出使啊?! 
  闹闹嘈嘈的毓鏊殿顷刻间安静了下来,没胆量地人立刻蔫了不少,但却还是有数十名大员做了抉择。分了左右各自站定。不仅如此,这些人还在用赳赳之言给自己壮胆呢,主和而愿意出使的,大呼什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主战而愿意上阵的更邪乎,高嚷“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也不知是在宣扬闽粤的危害性呢,还是在表明自己地荡寇决心。 
  一直无法开口说话的凌啸,至此很是狐疑。靠,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曹寅这家伙基本上就能代表老康,他玩这出“男人站左边。女人站右边,不男不女站中间”,是为什么?又有屁用? 
  当然有用的。 
  康熙哈哈大笑地站起身来。一指主和最坚决的那帮人,笑道,“敢冒家破之险前去当议和使臣,也是忠,当赏。着赏每人一丛皇家碧竹,以示朕之嘉许。” 
  又指了主战最坚决的那帮人,老康笑道。“愿意亲”弓矢,你们更是别样的勇武,别样的坚韧,赏,要大大地赏!朕赏你们大快朵颐,在行宫花圆内进食御膳。” 
  都赏? 
  除了凌啸,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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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觐终于结束,总算到了康凌单独相会的时刻。 
  紧挨着行宫花圆,有一幢高约六丈的八角重檐望楼。在碧翠掩映的烟柳庭圆中,高耸得好似鲁中平原地泰山。 
  楼前,康熙摆手斥退了刘铁成等侍卫,看着犹被捆绑的女婿,深深熟视了半晌,老康方才长叹一声,亲手取走了凌啸的口中娟帛,携了他地手,款款漫步,拾阶而上。皇帝的这举动,有似曾相识的温馨感觉,很是能安抚凌啸那颗狐疑又惊心的忧烦。也许是彼此都生怕打破了这种温暖相靠的氛围,回转攀楼中,翁婿君臣没有说一句话,各自品尝着心头荡漾地惺惺珍惜,尤其是凌啸,想到康熙不久便要龙驭归天,更觉黯然悲痛。 
  可楼再高也有爬到顶的时候,近两百级的楼阶走完,已是豁然秋色历历在目地顶层了。细汗晶莹的康熙一面抚了心口平息微喘的呼吸,一面朝楼外天陆之际极目眺望,似命令也似哀求,“啸儿,不许哭,若有泪,留待朕驾鹤西去后再流吧。此刻,时间急迫,朕有些紧要的话要与你说。” 
  凌啸依言挥袖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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