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圆玉隐+作者:是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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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圆玉隐+作者:是今-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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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遥见几个墨点,扬尘而来。她心里一喜,原来这一场苦肉计已经结束。
  墨点渐渐大了,清晰到可以看见人与马,她猛然一震,其中一匹马上没有坐人!
  小周怀里抱着一个人,那衣衫如此熟悉,在风中翻飞着,出门前她还在上面试过清泪。
  她身子一软,从马上栽下来。眼前的金星在飞舞一般,挡着她的视线,她越是急着看清却越是看不清,眼泪就那么毫无征兆地磅礴而下,瞬间抽开了全身的力气。“计遥!”她拼却所有的力气狂喊一声,撕破了肺腑喊出的声音却是如蚊嘤一般细弱无力。
  一只手臂抓着她的胳膊搀起她。“别急,他不会有事。”
  象是压迫弯曲到极致的剑猛然反弹,小词突然爆发出一声狂叫:“舒书,是不是你?”她开始激烈地踢打,撕咬。象一只发怒的狮子。
  舒书默然不动任她发泄,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眼中有深深的无奈和痛苦。
  马蹄声近在耳畔,小词踉跄地扑下山冈,那一匹神俊的黑马带着他从京城来到幽州,见证了他与她一路的浓情密意和款款的情思。现在它孤单地落在最后,它的主人躺在小周的怀里。

  转机

  小周抱着计遥从马上跃下,一脸急色。
  计遥闭着双目,如睡梦中安然。他的胸口有片血红,将那一片青衫染的乌暗。
  那一片血迹象是一掌突然击在小词的心口,让她陡然一震,身子有些颤。
  舒书正要伸手去看,小词突然一掌推开他的手,扑在计遥的身上,抖着声音问道:“他怎么了?”
  小周的表情十分诧异,急急说道:“我们本是占了上风,不知道为什么,计遥一剑刺中慕容直的胳膊,却愣怔了一下,竟然没有躲开高肃的一剑。我实在想不通!计遥的身手决不会如此慢。高肃也很诧异,我趁他分神立刻补了一刀上去,高肃借机和慕容直离开。计遥顿时就昏迷了,实在太蹊跷。我明明感到高肃的只用了八分内力,不过是剑尖刺中了他。计遥如何昏迷我实在想不通。”
  小词心神皆散了一般,伸到计遥衣衫上的手指抖着,硬是使不上力气去揭开那一层血衣。
  小周看着小词低声道:“我已经点了穴位止血,我看过了,他的伤口的确不深。”
  小词含泪道:“那他为什么昏迷?”她不信,终于抖着手指揭开了他的衣衫,没有想象中的触目惊心,只是一个浅浅的伤口,小词也颇为惊诧不解,以计遥的内力决不会如此脆弱居然昏迷。
  她的眼泪滴在他的伤口上,突然有一种奇怪的荧光。小词醒悟过来,破啼一笑:“小周,我们回去吧。”
  小周对小词的突然转变大吃一惊,刚才还是痛不欲生,转眼就恢复了生气!
  “高肃的一剑刺中了他胸前的口袋,里面有迷药,沁到他的血里了。”小词说完,长舒一口气,虚惊一场几乎将她半条命都吓掉了。
  小周也是长出一口气,拍着胸脯叫道:“吓死我了。”然后一抹脑门,甩了把冷汗。计遥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真是不知道怎么对小词交代。
  回到住处,计遥仍是昏迷不醒。小周搓着手在一边转圈,对小词道:“嫂子,你那药粉就没有解药么?”
  小词原本放下的心因为计遥的一直昏迷又悬得天昏地暗起来。她一发觉计遥是中了迷药而昏厥,本已放宽了心,以为给他服下解药就没事。不料想情况比她想的严重。
  她原本做了三种药粉,计遥只是为了安慰她随便团在一起装在胸前,压根也没打算与高肃的对决中会用到。所以,高肃一剑刺破他衣襟前的口袋,剑破肌肤,顺便将药粉也渗了血里。现在,小词棘手的是,这三种药粉掺在一起,如何去解?
  这几种迷药的做法都是萧容一手教她,各自的解法她也知道。偏偏这一次三种药粉掺在一起,计遥也分别出现了三种症状,她将三种解药分别都给计遥服下,却仍是不见他好转。她这才慌了神,再不敢贸然下手。
  直到夜半,计遥才恍惚醒来,但眼神迷蒙,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中间还呕吐了一次。小周急的挠头,对小词道:“没想到你的迷药,效力还很强。怪不得那一日我就用手帕擦了擦衣服,就把持不住了。你果然厉害。”
  小词此刻听着这种赞扬,简直心如刀绞般的难受。她此刻巴不得自己是个蒙古大夫,做的都是假药。
  她梨花带雨守着计遥,真盼望师父此刻能突然出现,告诉她应该怎么解这几味毒。
  过了半个时辰,计遥又悠悠醒来。他勉强支撑着,看了看床前的两人。想笑却觉得肢体很麻木,似乎脸上的肌肤都很难调动起来。
  小词急切地握着他的手掌,泪眼朦胧中哽咽道:“你怎么样?你怎么会受了伤?”
  计遥低声呢喃着:“我见了红印。”
  小词听的一头雾水,问道:“怎么红印?”
  “罂粟花,红印。”计遥微微喘息,又低声道:“慕容直有。”
  小词道:“你是说你看见了慕容直有红色印记,所以分神,被高肃刺中?”
  计遥说了两句话,似乎费尽了力气,闭一闭眼睛,算是答复。片刻之后,又陷入昏迷。
  小词急的跳脚,又等了一个时辰,趁着计遥清醒的片刻问道:“师父在那里,你知道不知道?”
  计遥看看她,不说话,转而微微摇头。
  小词已经欲哭无泪了,她不知道这样下去计遥会怎样。
  “你去睡一会儿,你这样,还没等计遥好,你先垮了。”小周焦急又束手无策,在屋子里不停转圈。
  小词默默摇头,下唇已经咬的见了血印儿。
  房门轻响,舒书走了进来。小词想到自己下午对他的一通发泄,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确是误会了他,还以为是他暗中交代高肃伤害计遥。
  舒书没有近前,轻声问道:“他怎样?”
  小周道:“剑伤无大碍,就是中的毒不知道怎么解。”
  “我去请大夫来。”舒书转身离开。
  小词反应过来,忙跟出房外,叫住了舒书。
  “不用了。这药的配方是从药王那里传下的,普通的大夫根本解不了。”
  舒书顿住脚步,略一思忖道:“为何不去药王谷求药?”
  小词咬着下唇默然,她不是没想过这个法子,可是听师父提过药王的脾气怪异,对上门求药的人喜怒无常,通常是推拒门外。她打算过了今晚,计遥若是还无好转的迹象,无论如何,也要去试一试。也许药王听说自己是萧容的徒弟会网开一面,也许说不定师父就在药王谷。
  舒书看着她沉默着的无助表情,恍然道:“你是怕他不肯?我陪你一起去吧,当年药王欠我母亲一个人情,我去求他,他必定会看在我的薄面上救人。”
  小词心里一喜,眉目顿时灵动起来,急问:“你有把握?”
  舒书心里有些涩苦地堵着,却笑着:“我有把握。我正要去药王谷去求些冰柳草,以防城里瘟疫。”
  小词欣喜地看着他,第一次真正地放下戒心,极其真诚地说道:“舒书,我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下午的事,我一时性急,请你不要介意。”
  舒书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眼眸,半晌说道:“我介意。”
  小词一愣,略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接话。以为他出于男人的面子一定会豁达大度地付之一笑。却不料,他的神情好似有些受伤。
  “我介意你这么看我。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误解,我也知道,我说的话你未必信。可是我对天下人做小人,在你面前也会做个君子。”他顿了顿,沉声道:“因为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君子。”
  小词越发尴尬,脸有些热。
  一抹极浅的绯红在她脸上晕开,让苍白的肤色顿时生动明艳起来。他看的错不开眼,心里却是钝钝的一痛。她若是花,计遥便是那春风雨露,没有计遥,她一定枯萎。
  他忽然一扬唇角笑道:“你什么时候喜欢小人了,告诉我一声,我再变回去。”
  小词被他逗的勉强浮起一丝浅笑。
  舒书又道:“你去歇着吧,我们明早就动身。”
  小词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隐在回廊下的暗夜之中,心绪很复杂。他实在是个很奇怪的人,初见时的恶人面孔那么可恶,柳梢阁里的一幕让人切齿,而事到临头,他又将那老头喝退。画眉山庄,他并非没有机会,却又没对自己怎样。幽州再会,他似乎换了个人,心机深沉,处世老练,有运筹帷幄的智谋和临危不惧的气度。他虽然表明喜欢自己,却也不见对计遥怎样,更没有对自己怎样,反而愿意帮自己去求药王。他究竟是怎么样的心思?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小词摇摇头,想不明白,只是心里多了一丝莫名的感动。
  翌日一早,舒书备好马车。小词将头发匆匆一挽,从屋里出来。
  舒书看着她单薄的身子,欲言又止,她夜里大概就睡了一个时辰,脸色有些苍白,本是嫣红的唇成了淡淡一层粉色,象雨后的桃花。
  “我们走吧。”她不及看他一眼,抬脚就上了马车。
  马车上路。她抱膝坐在那里,远山黛眉微蹙,烟雾迷蒙的眸子,只给他一个侧面。他亲眼看着一颗泪渐渐氤氲,凝成,滚下。在玉洁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湿痕,那道水印儿突然让他心里一痛,象一道伤口切在心上。如果,有一日,她肯为他流下这样一颗泪。他宁愿拿天下最美的东西来换。
  泪只有一滴,之后她一直沉默,下颌仿佛一夜间就尖俏起来。泪光之下,越发显得一双眼睛波光潋滟。
  舒书突然伸手一拂,点在她的睡穴上。小词正陷在一片沉思里,全然没有防备,立刻睡了过去。舒书扶过她的身子,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又拿过一条毯子盖在她的身上。
  他深深看着她的容颜,情不自禁伸出手指在她的唇上轻轻抚摩。柔软润泽的肌肤,那么年轻而美丽。让他想起家中的一株昙花,夜半时惊鸿一见的绝世芳华,花开却是弹指一瞬。
  他的眼眸越来越深邃,他曾经暗暗窃喜的事,现在却成了一根刺扎在他心脏的正中。他收回手指紧握,心里的剧痛越来越烈。

  惊见

  这一睡直到黄昏,舒书才点开她的穴道。
  小词睁开眼睛,一眼见到的就是咫尺前的一双眼眸,幽幽沉沉,静静地看着她。而她,居然睡在他的膝上。
  她急忙坐起,很尴尬:“我怎么会睡着了。”
  舒书收起毯子,淡淡道:“我知道你昨夜没睡,点了你的睡穴。”
  “你。”小词有些恼,但念到他一片好心上却也不好说什么,又想到他肯陪自己去药王谷求药,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欠了他一份人情。她沉默着,觉得缘分这个词的确很奇怪,自己一心想要撇开与舒书的瓜葛,却怎么象是无形中有丝线连着,扯断一根还有一根。
  车前马蹄声急,越发显得车里静谧。她即便没有看他,也能感应到他的目光。她莫名的紧张,感觉到马车里的气氛暧昧而局促,小小的空间里有着他浓烈的男子气息。她故意不去看他,心里略有些慌乱。喜欢的人恰巧也喜欢自己,自然最是美好圆满。而不喜欢的人表明喜欢自己,却让人觉得有负担。她喜欢简单的生活,也只想要简单的感情,舒书暗道中的一番话搅乱了她的宁静,她性本单纯,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只想躲开。不过前面赶车的还有舒书的一个下人,她又安慰自己,他应该也不会怎样。
  舒书知道小词十分急切,马车一直不停,早起晚宿,第三天到了药王谷。小词在山脚下了马车,正欲询问山民如何去药王谷。舒书却径直带着她上山,似乎知道路途。
  小词好奇地问道:“你来过?”
  “来过一次。”舒书简单地回了一句,纵身就往山上而去。
  小词随着他七转八转地到了一片果树林。花季已过,只有一片浓绿如海。踏着脚下厚如绒毯的草地,走进树林深处。
  树林的尽头,凭借天然地势,在石壁间围起一座庭院。奇花异草遍植,清香扑鼻。
  小词暗暗激动,这一定就是药王谷了。师父会不会在这里?
  花草中的小路曲折而幽静。舒书在前面带路,看似轻松,却又似乎遵循某种奇怪的路数,明明有直路却故意饶着走。小词没有心情多问,只是隐隐觉得奇怪,紧跟他的步伐,恨不得立刻拿到解药就回返。
  舒书的身资高挺,小词默默跟在他的身后,被他的后背遮挡着视线,全然没有看见小路的尽头站着一个人。直到舒书停下脚步,小词才豁然发现一个女子俏立在花草之中。一身白衣胜雪,将身侧花圃中的红,绿,紫,黄诸般颜色都压了下来,十分轻灵出尘。
  舒书轻轻一笑:“薛神医在不在?”
  桑果的目光越过他,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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