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圆玉隐+作者:是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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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圆玉隐+作者:是今-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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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再嫁,即便是守寡的公主也要守节,你想的太简单了,父皇怎么会容忍你这样的想法。若他是个普通的父亲,也许会接受,可他偏偏是个皇帝。皇家的声誉一向重于性命,你难道不懂?不然,我又何必投江呢?
  展可启在一旁沉默,阿圆想从展隐手中抽出手腕,他却紧紧握着,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两人僵持着,阿圆急道:“展隐,你放了我。”
  “不放。”
  阿圆急的跺脚,看向展可启。
  展可启不发一言,面色阴沉。突然他猛击一掌,盖在展隐的颈后。展隐猝不及防,倒在地上。
  阿圆惊叫一声,急忙蹲下身子去摇他的肩,心里又急又痛。
  “他没事,昏了一会就会醒来。公主还是随我进宫吧。事情越拖越糟。”
  阿圆的目光放在展隐的脸上,半天无法移开。她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回去。一心一意要离开这里,离开他。而真到分离的一刻,她却强烈的不舍,十七年来的时日似乎都没有这四日过的快乐而简单。他不知道她是公主,只把她当一个普通的女子呵护爱慕。强则强,柔亦柔,赖皮起来让人牙根痒痒,却又直接的单纯,热情的可爱。这样的性情让她眼前一亮,让她看见了以前从没见过的风景。慕容兰隐的移情和冷落将她打击的卑微而脆弱,而展隐似乎是一股清新的风吹进她的心底,又重新让她自信。有这样一个人对她一见倾心,要与她相守一生。
  阿圆叹息了一声,站起身来。展隐,你怨我吧,若我不是公主,若我没有嫁过人,我一定会答应你,可惜,我们相见太晚。也许你会忘记我,我却不会忘记你,你救了我,是第一个说喜欢我的人,第一个为我吻去眼泪的人,第一个……
  她毅然起身,很怕自己会犹豫;会优柔。一个可怕的念头一直在她心里盘旋着却被她的理智苦苦压抑着,当那个念头突然冒出来的时刻把她吓了一跳。她居然想到从此就当云想死去,从此不再去见父皇,和展隐就这样相守。可是,理智却不许可这样的荒唐。她错了一次,不能再错。兰隐的命还在她的一念之间,若她“死”了,兰隐就要陪葬,她失身已是对不起他,却不能再害他送命。而父皇,因为自己的“死”而抱病,她也不能如此不孝。
  阿圆换上一套内侍的衣服,跟着展可启进宫,又趁着夜色来到享正帝的寝宫。一路上她紧张的心跳如雷,不知道见到享正帝该怎么说,那些该说,那些不该说。也不知道享正帝对她的态度究竟是喜还是气。
  阿圆站在殿外回廊下的阴影里,看着展可启进了寝宫。淡淡的草药味道从殿内弥漫出来,阿圆心里一酸,几乎想扑到父皇的怀里。
  展可启跪在帷幔外低声道:“圣上,臣有要事要私禀,请圣上屏退左右。”
  享正帝在帷幔后有气无力地说道:“都下去吧。”
  殿内只剩下展可启,他低声道:“臣找到了公主。”
  享正帝心里一疼,哀伤无语。
  展可启又道:“公主没死。”
  享正帝大惊,一挥帷幔,挑起一角,急问:“没死?”
  “是,就在殿外。”
  享正帝急忙支撑着病体从床上下来。展可启匍匐在地上,为他穿上靴子。
  “臣请公主进来。”展开启退后,到殿外轻轻唤了一声:“圣上召见。”
  阿圆从阴影里走出,紧张到手直发抖。她的脚面还很疼,此刻更是觉得举步维艰,她登上台阶,跨进殿内,寝宫里安静之极,脚步声听在耳里都令人心惊。
  享正帝几乎不敢相信,伸出手喃喃道:“阿圆,真的是你。”
  阿圆几步上前,一个踉跄扑到父亲的怀里。
  享正帝喜极,伸开手臂将阿圆揽在怀中。阿圆趴在享正帝的膝上啜泣起来。
  享正帝抚摩着她的头发,叹道:“父皇几十年来都未如此心痛过。”
  阿圆哭的更厉害,呜咽着“都是女儿任性,不孝。”
  “你回来就好。唉。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几天都在那里?”
  阿圆抬起头,看了一眼展可启。有些忐忑地说道:“我投江之后恰好被展叔叔的义子所救,因为,因为脚受了伤,所以未能及时回宫,在展叔叔的家中耽误了三天。多亏他的义子照顾。”
  享正帝看着展可启,道:“展卿,这一次,朕要重重赏你和你的义子。你想要什么?”
  展可启突然跪在地上,叩头道:“微臣不敢,微臣只想求皇上开恩,饶犬子不死。微臣愿替他的死罪。”
  阿圆惊慌的叫道:“展叔叔,你说什么?”千万不要说出来,她的心提到嗓间,难道他没有看出来自己的意思么?
  享正帝眉头一凛,道:“为何?”
  阿圆连忙对展可启使了眼色,可是展可启视若罔见,径直道:“犬子展隐不知道公主身份,玷污了公主。”
  阿圆身子一软,险些昏厥。她没想到展可启会说出这些,她既然都愿意当做没发生过,为什么他一定要说出来,是对皇帝的忠贞么?忠贞到连自己义子的生死都不顾么?可是他明明又说愿意替展隐承担死罪。阿圆不敢抬头看享正帝的脸色。殿内只有展可启磕头的声音。
  阿圆立刻跪在了地上,泣道:“父皇,都是女儿的错。他并不知情,他不知道女儿的身份。”
  享正帝的手微微发抖,跪在他脚下的女儿,明明刚才还在满心狂喜,感谢上天开眼,将她好好的送回自己跟前,转眼间却有这样的丑事败了出来。
  他抖着手指着爱女,痛心疾首:“阿圆,你做的好事。亲自挑的驸马,是个什么货色?居然为了一个勾栏女子置你与不顾,你还有何脸面做人?好一个慕容兰隐,朕倒是小瞧了他的胆量。身为质子,娶了我朝公主,难道不应该感恩戴德么?居然如此践踏我皇家声誉!至于展隐,好啊,更是无法无天,竟敢染指公主。好,好,倒是一个比一个胆子大。我看这两人有几个头,怕不怕死!”
  享正帝气得哆嗦,捂着胸口。
  阿圆惊慌地抱着享正帝的腿,哭道:“父皇,父皇,都是女儿的错。你饶了慕容兰隐和展隐,女儿愿意出家为尼,平息一切。”
  享正帝看着哭泣的女儿,心里很痛,朕本是要你做世上最快乐的女子,天下第一娇贵的公主,事事都顺着你的心意。为何如此?十七岁的韶华妙龄,因为那两个东西,居然要青灯度残生么?顿时,怒气涌了上来,恨意丛生。
  “阿圆,这两人是个什么东西,你要替他们求情?一个践踏你的尊严,一个玷污你的清白,你就没有一点皇家的骨气与傲气么?你真让朕失望。”
  阿圆泪流满面,泣道:“父皇,你听女儿说。兰隐他也许是迫于皇家的权势和我朝与燕属的关系才不得以而为之,是我,强加于他的婚事,他并没有碰过我。可见他对那女子是真心爱慕。他是有情有义之人。因我而死,我与心何忍?”
  “展隐,他,他对我有救命之恩,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他真心喜欢我,一直说要与我成亲。父亲,若不是他,我早在江中喂鱼,父皇,你饶了他。”
  享正帝冷冷地看着她,又痛又气!
  阿圆惊惶地看着父亲,大大的眼睛里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下来,享正帝的衣角已被染湿。她很怕父皇真的处死这两个人。在父亲面前,人命只是一句话而已。
  展可启一直在磕头,额头上已出血迹。
  “微臣该死。请念在微臣对皇上二十年的忠心上,让微臣替犬子的死罪。他是青渺留下的儿子。皇上,青渺你还记得么?”
  享正帝惊问:“青渺留有孩子?是你的孩子?”
  “他是微臣这世间唯一的血脉,臣怕世人嘲笑隐儿,一直让他住在老家,上月才接到京城,想找个机会为皇上效力。没想到居然犯下这样的死罪。求圣上开恩。”
  享正帝沉默不语,说起来,他对展可启夫妇心里有愧。展可启早已净身,展隐既是他的儿子,就是他的唯一血脉。他若是一定要制展隐的死罪,恐怕从此展可启心里就有了疙瘩。他掌管着京畿禁军,二十年来从没有出过岔子,是他最信任的外臣。
  殿内一片死寂,阿圆惊惶到不敢出声哭泣,只是默默瞪着眼睛流泪,紧紧看着父亲的嘴唇,生死之在他的一念间。
  “既然如此。朕饶他不死。此事因洪江水贼而起,既然他与阿圆已是夫妻,朕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若是剿了水贼,才能配的上我的公主。”
  展可启喜极而哭泣,跪在地上叩头不止。
  享正帝看着女儿,缓缓道:“阿圆,这世上再没有公主云想。皇陵后的风华山上有一座行宫,你去住在那里。展隐剿了水贼,你便是展夫人。希望展隐不是慕容兰隐,能对你一生一世都爱如明珠。父皇能为你做的,也就是这些了。日后不得进宫,不得抛头露面,不得见一切从前认识的人。”
  “父皇。”阿圆再也忍不住感动和难过,扑在享正帝的怀里痛苦起来。
  享正帝无奈而痛楚地看着阿圆,终归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如何舍得让她出家,让她去死。就这么隐姓埋名的活着,日后他想念的狠了,也可以去行宫见一见。这样做,也是对展可启莫大的恩宠,也算是弥补了以往对他的一份内疚吧。
  殿内烛光在他眼中有些昏暗。他有些黯然,难道是年岁大了,心肠也软了么,若是以前,这几个人他不会犹豫更不会放过。只有一条死路,包括阿圆。
  “父皇,兰隐,你也放过他好么?”
  “他,必须死。”
  “父皇。”
  “对外说他已经徇情,再出现在世人面前,如何交代,何况,展隐救了你,朕可以原谅他的过失,他,朕决不原谅。”
  阿圆怯怯地低声道:“让他回到燕属,从此不再踏入我朝,隐姓埋名,不可以么?”
  “死了,嘴才最紧。阿圆,事关我皇家声誉和你的名声,不要再妇人心肠。朕累了。此事到此为止。展卿,你将阿圆先带到府里,明日送她去行宫。一切隐秘从事,行宫中的用人全部换掉。”
  “是。”
  阿圆依依不舍松开父亲的手,随展可启出了宫。一路上,她心里半喜半悲。
  从此世上没有了云想公主,只有展夫人。抛弃了十七年的一切过往,以后就只有展隐了。他会如他所说,一生一世对她好么?
  而慕容兰隐,第一个喜欢的人,亲手打破她的梦,亲手将她推给别人。而她,仍旧不舍得让他死。他那样一个风华无双的人,只是因为不喜欢她,就要死去么?她不忍心,即便对他曾有一些埋怨和不解,而此刻,已经云淡风轻地消散,只是怜惜和不忍。
  她挑开轿帘,唤道:“展叔叔。我想求你一件事。”
  展可启道:“请说。”
  “请展叔叔为慕容兰隐求情,让父皇饶他不死。”
  展可启道:“眼下怕是不能,圣上正在气头上,此事说来说去都是因他而起。能拖着不立刻处死就不错了。我看,只有一个法子可以让他不死。”
  阿圆急问:“什么法子?”
  “关在牢里,皇上大赦天下的时候,趁机放了他。等到皇上想起来过问他的时候,他也到了燕属了。”
  “那,父皇什么时候才会大赦呢?”
  “圣上的六十整寿也许会。”
  阿圆心里很难受,兰隐要整整关上半年么?
  “我想去看看他,可以么?”
  “这,圣上知道,恐怕要不高兴。”
  “展叔叔,你为什么什么事都要告诉父皇呢?刚才,”阿圆没有说下去,她既然没提展隐与她的荒唐事,展可启为何一定要如实禀告,本来这事只是他们三人知道而已,大可避过不谈。她本是一心要护着展隐的,虽然结局出乎意料的完满,可是刚才,展隐却是如生死门前过了一圈。
  “阿圆是埋怨我刚才说出实情么?”
  “阿圆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担心,展隐的安危。”
  “我要是不说实情,如何成全你们呢?”
  “你不怕,父皇杀了展隐吗?”
  展可启的声音骤然黯了下来:“他不会。我和圣上相处三十年了,我对他的了解可比你还多呢。”
  “那展叔叔怎么不早告诉我,我刚才快要吓死。”
  “哦,我看看阿圆是不是真喜欢我家隐儿,可别是隐儿一相情愿,单相思。”
  “展叔叔。”
  阿圆不好意思起来。
  展可启微笑:“还叫叔叔么?该改口叫阿爹才是。以后,委屈你了。”
  阿圆默然半晌,低声道:“展叔叔,我想见见慕容兰隐,明日起,我便再也不是云想了。我有些话想对他说。”

  孕

  和慕容兰隐分别只是几天,为何再见竟已感到陌生?他依旧风姿秀雅,牢狱之中也有一份磊落的风华,憔悴少许更让他显得成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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