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娇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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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娇龙-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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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全身白色,却长得头小脸尖,神情呆木,见人即惊怖万状。玉娇龙不但失望万分,而且不禁心中怒恼,便气冲冲地对那人说道:“你在哪里弄来这么一只蠢猫,怎能当得我的雪虎?”那人硬说自己费了多少功夫才从垅上捕得,又唠唠叨叨怨个不休。王娇龙心里烦乱,也不愿和他多说,随手抛给几钱散碎银两,便各自进店去了。接着,又有几人,也是怀抱白猫陆续前来要求认领。玉娇龙被弄得情性起伏,烦乱透了,见着不是,也不答话,赏给一些散碎银两也就算了。这样又过了三天,雪虎仍无踪影。玉娇龙心更急了,她想:雪虎该不会被什么野兽捕食了,不然何以这多人寻找都无下落。但她不禁又联想起罗小虎来,在这河北各府各县,四处不都在张榜捉拿于他,拿他不住,岂是因他已被强手所算,以他的机警和猛勇,谁也休想暗算于他。因此,她又渐渐放下心来,总觉雪虎也和罗小虎一般,哪会轻易落入野兽之口。因此,它多半还是窜到哪里去了,迷了归路,回来不得。于是,她又写出赏帖,将赏银改为二十两,想用重赏去激励村人,让他们去搜遍周围十里的田野草丛和垅坝树林,务求将它寻得。又过了一天忽有一个牧童到酒店来了,他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看去也还伶俐。他在店外逡巡了会,见店里无人,这才进到店来,口称有事要找失猫的客人说话。玉娇龙在房里听得,忙把他叫进房去,问他来意。那牧童这才说出一段有关雪虎的去向来:这牧童原是离这里十里以外一个村庄的人。四天前他在附近河边牧羊,忽见一只白猫在他的羊群中窜来跳去,他便去将它捉起一看,见那猫儿又肥又壮,全身雪白,长得好看极了。他见那里附近又无村舍,也不知哪来这样一只招人喜爱的白猫,一时难舍,便把猫儿抱在怀里,赶着羊群往回家的路上走去。不想走到半路使碰到他们村里的陶大爷骑着马过来了。陶大爷在马上看到他怀里抱的那只白猫,要过去看了看,问他是从哪儿弄来,牧童不会说谎,只如实说是从路上拾来。陶大爷便说这是他家逃出来的猫儿,硬将猫儿强占去了。牧童叙述了这段经过之后,又说道:“昨天我才听村里人说起这儿酒店里有位过路客官悬赏寻猫的事情,听他们所说那只猫儿的形状,与我拾得的那只一般无二。我想客官出了这么多的银子寻找这只猫儿,定是客官心爱之物,这才大胆偷偷前来报你得知。”
  玉娇龙又是惊诧,又是心喜,忙问道:“为何说是‘偷偷前来’?那陶大爷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牧童气愤愤地说道:“听说过去曾在外地开过镖行,回村来后,上头专门结交官府,下头经常和各地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往来,在村里横行霸道,无恶不作。这附近几十里的人谁不怕他。”
  玉娇龙:“那姓陶的家住何处?”
  牧童:“就住在这条河下十几里远的对岸,地名陶家庄。”
  玉娇龙:“好,我找他去。”随即从身边取出十两银子,递给牧童。牧童却连连摇手说道:“我来不是为讨赏银,只是向你报知猫儿下落,好让你放心。”
  玉娇龙强将银子塞到他手里,说:“多承你一片好心。我这就向他索讨猫儿去。”
  牧童心神不安地说:“客官可千万别去。那陶大爷一向蛮横无理,又凶又恶,又有一身好武艺,加上他家手下人多,你去了要吃亏的。”
  玉娇龙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说:“我岂怕他。”
  牧童犹豫着,似还想说什么却未说出口来。玉娇龙已经会意,便安慰他道:“你尽管放心,我自去找他,决不牵出你来。”说完忙吩咐香姑收拾行装,她便出店套车去了。
  玉娇龙赶着马车,沿河行了十四五里,未到一个三岔路口,一条是沿河直去,乃是通向博野大道:一条向右爬上一座土冈,是条可通蠹县的小路;右边横跨一座石桥,则是通向河间的驿道。玉娇龙驱车上桥,举目望去,见桥头那边的驿道两旁,河岸十分平坦,沿岸下游约半里之远,有一座很大的庄院,粉白的围墙,八字形的庄门,却显出一种富豪气派。玉娇龙知道,那儿就是牧童所说的陶家庄了。她随即驱车下桥,直向庄前驰去。不到一刻功夫,车已到了庄院门口,玉娇龙停马下车,对香姑说:“你不用怕,我去向姓陶的讨还雪虎就来。”
  香姑担心地问道:“你怎不带剑去?”
  玉娇龙:“我只以理索,并不想和他动武。”
  香姑:“万一他不讲理动起武来,你赤手空拳,岂不吃亏?!”
  玉娇龙:“‘投鼠’还须‘忌器’,雪虎在他手里,还是不带剑去为宜。万一动起手来,我虽赤手,难道还惧这般鼠辈!”说完,她便昂然闯进庄门去了。
  玉娇龙对一位正在院坝里刷马的汉子说:“烦你去通报庄主,说春龙有事见他。”
  那汉子打量了玉娇龙一下,见他生得清秀异常,气宇不凡,不敢怠慢,连忙入内通报。不一会,他出来传了一声:“请!”便领着玉娇龙步上石级,穿过前厅,直向后厅走去。未到后厅,厅前是一个宽大的院坝,坝上摆有石锁石担,一望而知是个练武场地。
  玉娇龙穿过院坝,刚走到石级面前,只见从内厅大门内走出一人,年纪约在四十开外,矮矮的身材显得十分壮实,脸色微黑,浓眉下一双环眼,项下一口连鬓胡须。玉娇龙暗暗思度他,心想此人定是那姓陶的了。她正想着,那人说道:“在下就是陶某。不知春先生进庄找我何事?”
  玉娇龙不软不硬有礼有节他说道:“我数日前在东村酒店门前走失一只白猫,听说现在陶庄主庄里,特来谢领,希予赐还。”
  陶庄主并不正面回答,只狡黠地说道:“我也闻听人说,东村酒店来了一位过客,为寻一只丢失的白猫,竟悬赏二十两白银,原来就是春先生,真是少有的慷慨大方。我倒想问问,这究竟是由于此猫真有这般宝贵,还是出于春先生的大方?”
  玉娇龙摸不透他这样问的用意何在,只含糊说道:“人各有癖好,陶庄主无庸多问,只求将猫还我,我仍照付赏银就是。”
  陶庄主狡诈地笑了笑,说道:“俗话说:”拾得不如当来‘,出价由你,要价就得由我了。“玉娇龙不由怒恼起来,但还是强忍住心头火,问道:”你要多少银两?“
  陶庄主:“你既然这般大方,对一般村民都可悬赏二十两银子,难道对我陶某不出二百两还成!”
  玉娇龙见他这般无赖,心里怒极,愤然道:“这猫本是我身边之物,你何得无理勒索!”
  陶庄主:“既然是你身边之物,我未抢未盗,你来找我则甚!”
  玉娇龙见他存心欺赖,一心想收回雪虎,惟恐事情弄僵,更难得手,一时性急,计上心来,强忍着怒气说道:“你去将猫抱来看看再议。”
  陶庄主回头呼喝一声,一会儿便有几条汉子从从厅门走了出来,其中一条汉子怀里抱着一只白猫。玉娇龙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正是自己几日来苦寻不得的雪虎。她再仔细看去,只见它在那汉子的怀里显得焦躁不安,不住地挣来扭去。它的颈项上已被套上一条小指般粗的铁链,那铁链在它颈项上显得是那么的刺眼和沉重。玉娇龙一看到那铁链,她眼里立即闪现出了罗小虎在树林里戴着枷链的情景,心里不由引起一阵疼恻。她不觉唤了一声:“雪虎!”。那猫立即竖起耳朵,蓦然回过头来,当它一看到玉娇龙时,便立即连声呼叫,奋力挣扎着,力图从那汉子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它越是拼命挣扎,那汉子却抱得越紧,雪虎愤怒了,猛向那汉子又咬又抓,慌得那汉子几乎撒手。陶庄主忙伸手抓住铁链,就在这一刹间,雪虎突然一跃下地,直向玉娇龙奔来。不料陶庄主猛地将铁链一收,雪虎便被悬吊空中,任它腾蹦抽搐、嘶叫哀鸣,陶庄主都毫不动心,带着幸灾乐祸的神色瞅住玉娇龙。
  玉娇龙心疼已极,顿时脸色发白,忙尖声喝道:“快松手,我愿以二百两相赎。”
  陶庄主漠然地说道:“只要你把银子交出,我立即就放还给你。”
  玉娇龙带着衷恳:“我就去取银来,你先松一松手。”
  陶庄主:“它一时也死不了的,你去把银子拿来再松不迟。”
  玉娇龙虽在和陶庄主急切应答,眼睛却一直注视雪虎。这时,她见雪虎哀叫声已渐渐转弱,身子腾蹦亦已显得无力,眼看就快没命了。她真是五内如焚,似觉肝胆皆裂,情到急处,她乘陶庄主不备,猛扑过去,左手夺过铁链,右手向他胸前一掌击去。陶庄主未防,仰面一翻跌倒地上。玉娇龙抱住雪虎,转身就向外面奔去。她奔出庄门,忙将雪虎递给香姑,纵上驾座,勒转马头,猛一挥鞭,飞快地向河边大道驰去。
  马车快驶近桥头时,陶庄主带领着几个庄汉拍马追来。看看追近,陶庄主把几个庄汉留在车后,他纵马抄到车前,又突然横截过去,车马受惊,长嘶一声,跃立起来。玉娇龙见势危急,赶忙一跃下车。她刚站定,忽听后面一声砰叫,她忙回头望去,见香姑已被翻出车来跌倒在地;雪虎受惊,也从香姑怀里跃了出来,惊惶四顾。后面那几个庄汉一齐下马来捉雪虎。雪虎回头又向车前窜去,正好窜到陶庄主身边,他一脚踏住铁链,雪虎便又落入他的手中丢了。
  玉娇龙为了忙着照扶香姑,无暇顾及雪虎。等她将香姑扶起来时,忽听陶庄主发出一阵狂笑,她回头看去,见他右手握刀,左手提着铁链,雪虎又被悬吊空中,在那儿拼命抽搐。陶庄主用刀指着王娇龙说道:“姓春的小子,你真是狗胆包天,竟敢到太岁头上动土来了!你也不打听打听,这保定沧州一带,谁不知我黑虎陶驮!”
  “沧州!”“陶驮!”玉娇龙心里一怔,她猛然想起来了:十三年前在沧州助纣为虐,害死罗小虎双亲,又半夜放火阴谋烧死罗小虎兄妹的,不正是陶驮!想到这些,新怨旧恨在她心中一齐迸裂,忙从车中拔剑在手,怒视着陶庄主恨恨地说道:“你原来就是陶驮!你在沧州作恶不够,今天又来逞凶,我饶不过你了。”说完,便举剑迎上前去。
  陶驮听她提到沧州作恶之事,不禁怔了怔,料她定然有些来历,不敢轻心,亮开架式,留神以待。同时给几个庄汉递去一个眼色,示意他们在后策应。还不等玉娇龙与陶驮交手,几个庄汉便扑去恶戏香姑。香姑又哭又骂,和他们扭成一团。玉娇龙赶忙回身来救香姑。陶驮趁她刚转身奔去,又将雪虎折腾得哀叫连声。
  一时间玉娇龙竟被弄得有如穿梭般地来回奔跑,全身的血都涌上心来。
  正在这时,桥头对岸的土岗上来二人。走在前面那人,年约三十四五岁,宽袍大袖,头挽发舍,戴了一顶空顶青纱遮阳盘帽,发髻露出顶外,帽檐下露出洁瘦面容,剑眉星目,项下一绺青须。看去不道不儒,却生得风神飘逸,隐隐露出一种超尘拨俗之概。后面那人年在四十以上,身躯微胖,圆面风眼,唇上须为八字,头戴一顶麦秆精编的遮阳草帽。他二人在土岗上停下步来,站在一株大榆树下,不露声色,只静静地观看着桥头对岸发生的情景。
  再说桥头这边河岸上,玉娇龙被折腾得来回穿梭,急得满头是汗,不知救哪头的好,香姑挣扎得头发散乱,衣裳也被扯破,她既不呼救,也不告饶,只拼命地又抓又咬。突然,玉娇龙见香姑的两只臂膀被两个庄汉反扭过去,另一个庄汉正用手去撕她衣服,玉娇龙忿极,将齿一咬,也不再顾雪虎,直向几个庄汉扑去。另一个站在旁边助兴的庄汉,哪里把她放在眼里,挥刀迎了上来。刀剑刚一相接,玉娇龙挑开刀,闪进身去,嗖地一剑正刺中那庄汉右臂,他一声惨砰,便忙抛刀跳到圈外去了。那三个庄汉这才慌了,赶忙放开香姑,一齐向玉娇龙扑来。玉娇龙运用腕力,抖动剑锋,只见青光忽地几闪,立即又有一个庄汉倒下地去。剩下两个庄汉,同时举刀左右向玉娇龙劈来,玉娇龙点头让过,随即弓步送去一剑,右边那个庄汉又倒下去了。仅仅只一刹那的功夫,四个庄汉便被她连砍带刺伤去三人,剩下哪个庄汉见势不对,忙向陶驮面前奔去。玉娇龙也不管他,提剑直向陶驮扑来。陶驮见玉娇龙如此厉害,心已怯了几分,一面舞刀来迎,一面挥动铁链,将雪虎当作流星,劈头盖脑向玉娇龙击来。那个庄汉也闪到她的背后,横砍顺剁,乘隙来攻。玉娇龙一心顾疼雪虎;不敢用剑去迎,只忙于闪躲。陶驮见计已奏效,更是用力旋舞铁链,步步向玉娇龙逼来。玉娇龙被迫向桥上退去,渐渐退至桥心,陶驮觑着一个可乘之机,趁她已被迟到桥边石栏处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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