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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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面刀客-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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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在他后面登楼的两个齿白唇红,眉目如画,穿了青衫的小书生,被他那丰神绝世的气
概所震慑,不敢像他那样神气万分摆场面,乖乖在角落占了上副小座头。
    他真的有意摆阔,对两个送茶水净桌面的店伙,大声说出十品南京的名菜,来一坛竹叶
青。前者表示他是老南京的阔食客,后者表示他能喝酒。竹叶青在南酒中,已算是相当够劲
的酒了,一坛是十斤,海量。
    简直是有意招摇,吸引有心人的注意。
    巡缉营一些身分地位高的人,所携带的金银票引,几乎全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弄来了,够
条件摆阔。
    从出现县城、买衣、落店、上酒楼,这期间,有充足的时间让有心人准备,让消息向四
方轰传。
    果然不错,刚喝了二碗酒,楼门出现三个人,三个老相好:分水神犀、老三、老七。
    三个人像三头饿狼,冲向一群羊,三面一围,气氛一紧,楼上的食客纷纷会帐下楼,几
个店伙心中叫苦。
    三双怪眼彪圆,凶狠地瞪着他,像要将他生吞活剥,凌厉的气势令人胆寒。
    他毫不在乎,泰然自若旁若无人,自斟自酌自得其乐,口一碗酒十分写意,对三面包围
的三个暴客视若无睹,似乎这三个带刀的暴客并不存在。
    扮士子也好,扮仕绅也罢,要神似就必须沾上一些文味,文味以诗酒最为具体。
    “叮叮叮……”他一口喝干了一碗酒,用筷子轻敲酒碗,碗发出有节拍的清鸣,相当悦
耳。
    “咳咳咳!”他轻咳了三声,装模作样清清喉咙,摇头开始配合击碗声,煞有介事开始
吟诗。
    “胸中磊落藏五兵,欲试无路空峥嵘;酒为旗鼓笔刀槊,势从天落银河倾。”他吟的是
陆放翁诗《题醉中所作草画卷后》,“端溪石池浓作墨,烛光相射飞纵横;须臾收卷复把
酒,如见万里烟尘清……”
    “你再鬼嚎鬼叫。”分水神犀抓起酒坛,声如狼嗥打断他的吟咏:“我泼你一身酒。”
    “咦!你怎么了?”他的筷子停在碗边,笑容可按:“我冲犯了你吗?”
    “你不是龙主事的眼线柳不思吗?”分水神犀沉声问,当,然不是健忘,不可能不久之
前见过面,这时就忘了,而是柳思的气概、风标、一身亮丽,与先前的混混装扮完全不同,
所以先问清楚再说。
    “错了。”柳思仍然笑容可掬,“现在不是了,目下我是柳不思柳大爷,被解雇啦!”
    “那是你一厢情愿的说法。”
    “正相反,我是光明正大离开的。那狗养的混蛋以为天老爷第一他第二,吃定我了。”
他的话就粗野得不带文味了,“我是七猛兽往昔的伙计,被他强迫我跑腿,不但没给我一文
钱酬劳,而且要我自掏腰包买消息,前后我共花了金子两百二十两,银子一百六。他娘的狗
杂种!他要榨干我呢!我不干了,他不情愿也得请愿。”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我只管传龙主事的口信。”分水神犀放下酒坛,挪了挪腰间
的分水钩。
    “什么口信?”
    “要你回去。”
    “你也请替我把口信给他。”
    “你……”
    “叫他去死吧!”
    分水神犀大怒,手再次急抓酒坛。
    柳思一双筷子一伸,搭住了分水神犀的掌背,酒坛抓不起来了,似乎筷子重有千斤。
    柳思长身而起,左手食中二指,抉住了形如犀角的大鼻子,分水神犀张口结舌惊得魂不
附体,只要手指一挪动,代表绰号的朝天大鼻必定完蛋大吉。
    “你去告诉他,同时你也要牢牢地记住,老犀牛。”柳思仍然笑容可掬,“好来好去。
我已经替他无偿地办了不少事,忍受他的凌辱满足他的虚荣心,他迫害我的事我不计较。从
此,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侵犯就可相安无事。如果他胆敢打加一,派人向我
下毒手,他将发现这是他这一生中,所犯的最大最可怕错误。阁下,记住了吗?”
    “你……你你……”
    “大概你还没记住,把耳朵撕下一个……”
    “我……记住了。”分水神犀心胆俱寒,乖乖顺从地回答,咬字不清,含含糊糊缺少鼻
音。
    “你会把口信传到吗?”
    “一定……传……到……”
    老三和者七,投鼠忌器不敢出手抢救,目光死瞪着压住分水神犀左手的一只筷子,似乎
觉得不可思议,一只筷子怎能压得住分水神犀的手,事实确是压住了。
    “好,你们可以走了。”柳思收手收筷坐下,“不要打扰在下的酒兴,好走。”
    分水神犀踉跄退了两步,鲜血从大鼻孔中流出,脸色却苍中泛灰,左手抬不起来。
    “你……你等着好了。”分水神犀像在号叫。
    “我不会走,囊中金银多多,不但要在这座小城看热闹,而且要到南京快乐逍遥。”
    “我的人……”
    “我不管谁的人,就算京都紫禁城那位朱皇帝冒犯了我,我也会用同样手段回报,说一
不二。”柳思脸一沉,不怒而威,“虽然我在天下游荡了八载岁月,见过太多的人间凄惨
事,不得不承认世间真有宿命,世间有太多的无奈。但迄今为止,我还不认命,愤世嫉俗的
念头仍在,你们千万不要再惹我,知道吗?”
    分水神犀一咬牙,扭头便走,带了老三老七.羞愤交加狼狈下楼。
    胆大的食客还留下一半,全楼三十余位食客鸦雀无声。
    邻座过来两位有几分仕绅气概的中年人,含笑领首为礼在对面落坐。
    “在下吴世权,感激不尽。”那位国字脸膛的人诚恳地说:“老弟台真人不露像,幸会
幸会。容在下引见敝友,洞庭渔父谭南岳。”
    “幸会幸会,请多指教。”洞庭渔父抱拳行礼,“小女多承关照,万分感激。”
    他一皱眉,摇摇头苦笑。
    是九华剑园主人绝剑狂客,和谭姑娘的老爹洞庭渔父谭南岳。
    “两位不该来。”他瞥了楼角食座的两个小书生一眼,“八表狂龙不会甘休,铁定会和
我誓不两立,我把他们吸引住,你们正好乘机准备过江。不要寄望在我身上,我不可能帮助
你们;我是说,不能公然帮助你们。”
    “咱们已经受惠良多,大恩大德不敢或忘。”绝剑狂客离座,再次行礼,“咱们这就着
手准备,容图后会。但愿日后于山林相聚,诗酒唱酬不论其他。”
    这位名剑客,明白表示不再论剑了。
    “祝诸位顺利。”柳思离座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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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面刀客
第二十章

    高升老店门面广,三家门面再加上两边的车轿场、厩房,规模甚大,门前的广场活动范
围大,斗殴时尽可任意施展。
    两个人在广场上等侯柳思,等侯他膳罢归来。
    店伙和一些旅客,在四周避得远远地惶然旁观,似乎已经知道将有事故发生,这一男一
女的剑已说明一切,即将有流血五步的惨事,替客店带来灾难。
    柳思红光满面,已有了五七分酒意,背着手迈着方步,笑吟吟地踏入广场,走向并肩而
立、惊疑不定、神情冷森的一双男女。
    相处这段时日里,这两人对他还算友好的,芳兰玉女甚至一再表示同情;不时替他在八
表狂龙面前辩护缓颊。在所有的走狗中。两人也是他最接近的人;
    现在,朋友已经成了仇敌。
    “你一定要回去。”箕水豹脸色十分难看,语气冷森,“龙爷已表示既往不究,你和黑
虎仍是咱们雇佣的人。”
    “柳兄,识时务者为俊杰。”芳兰玉女也冷冷地说,”跟我们回去,不可自误。”
    “你们知道分水神犀几个人,已经试图用武力说服我吗?”柳思一手背着,一手折扇轻
摇,笑容依旧,“他们已经走了,放弃说服啦!”
    “不知道,分水神犀不是咱们的人。”箕水豹脸色一变,心中更为吃惊。
    分水神犀是江西严家黑龙帮的人,真才实学比他两人高明多多,分水神犀显然说服失
败,他两人怎敢奢言将柳思逼回去。
    “你们最好也走,我不再听你们的了。”柳思确也相信两人不知道分水神犀的事,两人
是直接从城外来的,“曹兄,你打算强迫我回去吗?”
    “必要时……”
    “必要时拔你的分水钩,死活不论,是吗?”
    “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我知道,八表狂龙的性格我已经摸清了。曹老兄,你和芳兰玉女为人不怎么坏,我在
想……”
    “你在想什么?”
    “想该如何设法帮助你们。”
    “帮助我们?”
    “对呀!帮助你们如何摆脱他们的控制。你们跟着他,早晚会送命的,早离开他们一
天,你们就早一天获得安全
    ‘少废话,你愿意跟咱们回去吗?”箕水豹打断他的话:“走吧!不要逼我杀你。”
    “哈哈!恐怕你得拔钩杀我了,因为我不可能跟你回去做八表狂龙的出气筒。那混蛋似
乎生下来就跟我有仇,他一看到我就生气,我见到他就冒火。呵呵!你们回去告诉他,叫他
自爱些,不要让我抽他的龙筋。哈哈哈……”
    箕水豹抓住他半醉中大笑的机会,闪电似的扑上了,右手招发云龙现爪,切入兜胸便抓。
    柳思背着的左手一伸,托住了箕水豹的巨爪,十个指头扣牢了,像两只大铁钳咬实。
    噗一声响,折扇点在箕水豹的丹田穴上。
    “吨……哎……”箕水豹屈身向前扑,却又无法扑倒,右手被柳思扣牢向上提,像被吊
起来的猿猴,浑身软绵绵失去活动力,痛得脸色发青。
    芳兰玉女心理早有准备,知道柳思身怀惊世绝学,但箕水豹被制事出仓促,她吃惊之下
本能地冲上抢救,忘了该对柳思小心提防。
    砰一声响,柳思将箕水豹猝然摔出,凶猛地与芳兰玉女撞个满怀,同时按倒。
    “也破你的内功。”柳思毫不客气在她的小腹踢了一脚,“你们已经是最平凡的人,舞
不动剑和钩,必须告别江湖,过平平凡凡的日子了,永远摆脱巡缉营的羁绊,不能靠武功混
口食啦!珍重再见,两位。”
    “你……你杀了我吧……”箕水豹躺在地上,如丧考妣般大哭大叫,拍打着地面表示痛
心疾首。
    “所有的人都瞎了眼。”芳兰玉女狼狈地爬起,惨然叹息:“他就是那个神秘的人,把
所有的人都玩弄在掌心中。罢了,我真该过平平凡凡的日子了。”
    ***
    两人垂头丧气,走上北行至浦子口大道。
    刚出城门,后面两个人飞步迫近身后。
    “站住!你们的路是不是走错了?”迫近的人沉喝,是飞熊熊伯权。
    另一人是毒王蜂胡姣。两人都是西岳炼气士的人,身分并不比箕水豹、芳兰玉女高。
    “我们的路没走错。”箕水豹转身,脸上痛苦的表情比哭还要难看,“我们要到浦子口
过江。”
    “咦!你们……”
    “我们去找回柳不思,结果……”
    “结果怎样?”
    “我和孔姑娘被他毁了气海,内功毁了。”箕水豹真有欲哭无泪的感觉。
    “什么?可能吗?”飞熊大吃一惊。
    “天下没有不可能的事。”芳兰玉女说,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就因为谁都认为柳不
思不敢反抗,都认为他只是一个可欺负的三流混混,一旦我和曹兄被他所毁,大家都认为不
可能;结果,我和曹兄已成为废人了。”
    “请代为禀告龙爷。”箕水豹痛苦地说:“咱们劝说柳不思,失败,内功被毁已成废
人,舞不动刀剑,不可能再替巡缉营效犬马之劳了。无脸见江东,恕我们不辞而别。”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毒王蜂将信将疑。
    芳兰玉女将经过一一说了,她不是输不起的人。
    “两位要阻止我们吗?”箕水豹接着说:“日后你们与柳不思,势将成为死仇大敌。两
位于万不可大意,这是一个极为危险的可怕神秘人物,可不要像我和孔姑娘一样,上了当吃
了亏后悔无及。”
    “你们走吧!”飞熊眼中有怜悯的神情,成了废人怎不令人怜悯?不再拦阻他俩不辞而
别,“我会请人查证柳不思的来历,看到底这人如此愚弄我们有何用意。”
    “两位珍重,后会有期。”箕水豹不再多说,偕芳兰玉女奔向浦子口。
    “你相信他两人的话?”毒王蜂目送两人的背影去远,向飞熊问。
    “有不相信的理由吗?”飞熊反问。
    “将信将疑。”
    “你最好是相信。”飞熊说:“姓柳的如果真是三流混混,早就躲起来了,目下居然人
模人样神气地在城中落店。换了你,你敢吗?”
    “这……”
    “咱们真的要小心,以免吃亏守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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