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 霜叶红于二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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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d 霜叶红于二月花-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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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他对仙道的了解,他能感觉到,仙道要去做的事,对仙道而言,重要性恐怕不亚于他们在京沪这次、抗战以来的首度政治亮相。
  他只好点了点头。
  他们在复兴公园外面分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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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道在霞飞路上疾步如飞。
  他根本无心看街道两边的法国梧桐树,而是以十二分的集中力搜寻着可能会迎面走过来的流川。
  但比流川更早走过来的是浩浩荡荡的游行对伍,以及极力控制游行队伍规模的警察,场面真的很乱。
  仙道的心这时和眼前的局面一样混乱。
  是啊,他对美军的暴行深恶痛绝,也想借此机会在京沪各界面前表明他们的立场,并讨回公道。
  但现在,更让他心急如焚的是流川的安危。
  这两个月来,令他想念到内伤的那个人是无辜的。
  他只是个为音乐痴狂的人,和任何暴行都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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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川走出校园不过五分钟,就遇到了游行的队伍。
  他几乎是和游行的队伍并行的。
  他走得很快,但不可能无视游行人群的那些标语、口号、愤怒的言行以及他们和警察的冲突。
  他看见“让美国人滚出去”、“抗议美军暴行!”以及“抵制美货”等标语,知道这次游行是为了反美。
  他不由想到,以国籍来说,他其实也是个美国人,他不知道自己那些高鼻深目的国人,又在他的母邦做了什么坏事,引来如此激愤的人潮。
  他这时只想赶到复兴公园去。
  但游行的队伍阻碍了他的速度,他不得不停停走走,走走停停。
  突然,在人头攒动中,他看到对面街边有个异常熟悉的身影,是仙道。
  仙道还没看到他,而在这样喧闹混乱的场合,流川叫他也不可能听得见,一时也走不过去。
  他只能隔着游行的人群,边走边紧紧地盯着对面时隐时现的,也在边走边张望的仙道。
  他看到仙道满脸焦急,知道仙道是在找自己。
  他同时也知道了,虽然隔了两个月,他们的这次重逢,能待在一起的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
  仙道不在公园里等他,却在街上找他就是证明。
  当然也可以解释为仙道担忧他的安危。
  在这个多事之秋,他们见到对方的频率,总是赶不上突发事件发生的频率。
  游行队伍终于要过去了,流川知道,仙道很快就可以看到自己了。
  不,仙道已经从人群缝间找到了他。
  也许不是用眼睛,而是用感觉,用被他注视着所产生的直觉。
  每当他没有被穿行在霞飞路上的游行队伍遮住时,仙道就会对他展开他那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
  隔着一条街和数不清的人群,他还是感到一阵眩目。
  如果看不到他了,仙道就会不停地扬他的右手。
  他远远地看着仙道修长的右手在阳光下来回摇动,不知怎么的,想到了新年的那个早上,仙道认真地学习和弹奏《祝你生日快乐》的情景。
  他不由想,十分钟,对他们来说,也许就够了。
  他们只要看到彼此在这两个月里过得也还好,看到彼此对对方、对未来从来不曾失望过,就可以耐心等待下一次的相见。
  甚至是……遥不可及的共同的未来。
  游行队伍终于过去了。
  仙道叫着他的名字,从街对面大步向他走过来。
  仙道走到他面前,微笑着说:“我本来想和你一起在复兴公园看鸽子,一起走一遍霞飞路,然后到外滩看看日落。可是,现在有一大群人在等着我,我必须赶回去。”
  流川点了点头。
  他们面前的这个游行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喜欢的这个人,是个没有自己时间的人。
  仙道微笑着继续说:“知道你在上海过得很好,我很高兴。也许这个城市比较适合你。还有……知道在你的钢琴独奏会上,你最后演奏的是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我更高兴了。虽然没能到场真是遗憾。”
  他清俊的脸上尽是喜悦和遗憾交织的神情。
  流川心想,真是太好了。
  这个人从来没有令他失望过,他真的明白自己。
  虽然知道他立刻就要走开,流川还是有种喜悦无边的感觉。
  他的眼睛一刻也不放松地看着仙道。
  毕竟,能见到他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
  仙道也是如此。
  他知道这个时候,他该看看表,但他不想看,怕会破坏这种难得的、令他觉得幸福的氛围。
  何况,看流川已经觉得时间不太够了。
  因为已经有两个月没见面,仙道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说,但时间只允许他说:“流川,你还记不记得?在重庆的那座教堂外面,你对我说,如果是你喜欢一个人,你不要他为你去死,只要他为你活着就好了。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希望,你能为我好好地活着,就像我也在为你好好地活着一样。总会有一天,我们不再各活各的,可以一起活下去。”
  流川再次点了点头。
  仙道呼了口气:“我会再来看你。但是现在,我真的要走了。”
  流川可能永远也不会理解,仙道他们追求自由民主时那种热血和忘我的投入;就像仙道他们,永远不能完全理解,他热爱音乐、对音乐有种近乎痴狂的信仰一样。
  他们能做的,只是各自努力追求心中的目标,并互相感受到这种努力,互相鼓励,而不互相嘲毁和打击。
  他和仙道,不过是在黑暗中并肩行走的俩个人。
  可以感受到彼此对对方的爱和信任,却未必能完全理解对方的孤独和痛楚。
  但这样就够了。
  仙道知道自己没时间继续待下去了,他只能转身在流川面前走开。
  就在转身之际,流川突然叫他:“仙道!”
  仙道迅速转过身来,看着他。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是流川第一次叫的名字,虽然听起来是这么的熟悉顺耳,好像已经叫了千遍万遍。
  他问:“什么事?”
  流川俊美的脸上露出一种询问的神情:“你是从复兴公园过来的吗?”
  仙道点了点头:“是啊。我们在上海的办事处就设在思南路上,离复兴公园很近。”他笑了笑,“离音乐学院也很近,说不定可以听到你弹钢琴的声音。”
  流川没有说话。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离霞飞路和思南路的交岔口已经很近了。
  怪不得早上他会有那种感觉,和重庆相比,仙道现在可以说是在距他咫尺的地方。
  也许他真的能触摸到仙道的气息。

总第二十六章
更新时间2008…8…10 8:31:07  字数:4824

 (二十六)
  仙道回到办事处时,已经是两点二十分了。
  这一趟在霞飞路和思南路的奔波,令他额头见汗。
  他走上台阶,遇到刚好走出来的彩子。
  彩子看到他,高兴地说:“彰,你总算回来了。”
  仙道望着因见到自己而松了口气的彩子,不由同时想到二十分种前,在霞飞路上只能相对片刻的流川,以及去年的西安,在他面前强忍着不问彩子近况的宫城。
  刹那间,和心爱的人身处同一城市的好心情消失殆尽。
  多年来,他一直身处常人难以想像的复杂环境中,和各式各样的人周旋,可谓百炼成钢。
  他也曾自信的以为,他对自己的心情已经有了足够的控制力。
  但……在流川面前,他还是会因自己有了妻子而愧疚;在彩子面前,会因自己喜欢流川而愧疚;在宫城面前,会因自己和他最心爱的人结了婚而愧疚。
  他觉得,在感情生活里,他时时刻刻都像个罪人。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要许给流川一个未来,但他知道,即便是他,也并非万能。
  对于理清他们之间,一团乱麻一样的关系,他也心中无数。
  他只是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
  因为他是仙道彰,他至少要有这样的自信。
  而现在,还不是考虑和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
  仙道抱歉地说:“对不起啊,彩子,让你担心了。”
  彩子和他一起往里面走:“你好不容易回到故乡,肯定会想到处看看,这我能理解。反正也还没耽误事情。不过,里面的争论很激烈啊。”
  仙道侧耳听了一会:“听得出来。”
  他们走进了二楼的会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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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楼的会客室里,持各种主张的人唇枪舌剑,辩论得不亦乐乎。
  因为看到仙道和彩子,终于安静了下来。
  仙道看到,会客室里除了他熟悉的那些民主党派人士,还有好一些对他而言是陌生的面孔。
  仙道坐到越野身边,越野把记录本递给他,仙道一目十行地浏览着。
  在最短的时间了解和掌握情况,是他天生的能力。
  相田弥生说:“仙道先生,你回来的正是时候。你也表个态吧。我们正在讨论,我们政协对这件事,到底应该持什么立场。”
  仙道目光从记录本上移开:“我想先听听在座的意见。相田先生,你们第三方面有什么看法?”
  弥生说:“我们经过讨论,对美方有以下的要求:一、严惩暴徒及其主管长官,在上海由我国的法庭公开审判;二、驻华美军最高当局公开道歉,并保证在撤离之前不得再有任何违法事件发生;三、抗战胜利后,美军驻华已无必要,只会助长我国内战,要求美军立即撤离出去;四、要求美国改变对华基本政策;五、反对中美商约。”
  “对中央政府的要求是:一、呼吁中央政府拿出实际行动,保护自己国民在自己国土上的生存权;二、让美军立即退出我国;三、督促中央政府抛弃倚外政策,采取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四、立即停止内战,实行政协决议,成立联合政府。”
  仙道点了点头:“已经很全面了。在座一定有工商业界人士吧?关于‘反对中美商约’这一条,有什么看法,请畅所欲言。”
  立刻,一个著名的工业家起身说:“仙道先生,我认为中美人民的友谊要维持,但国耻不可不雪。何况,美军驻华以来,暴行累累,简直到令人发指的地步。美军撤出不仅可以使内战停下来,也可以使占进口总额三分之一的美货走私中止,使我国奄奄一息的工商业有个转机。”
  “据我所知,美国今年以各种‘经援’名义大批倾销他们的廉价过剩消费品和原料到我国,美对华商品进口值已经占到我国进口商品总值的五六成,我国已成为他们最主要的进口国。如此下去,本年外贸入超将会达到创历史纪录的程度。而进口失控和大规模的走私活动,不仅会冲击和破坏国内市场,也会加速我国工农业生产的衰败和国民经济的全面崩溃。”
  他神色凝重地继续说,“有一天,《商报》的主笔沉痛地对我说,‘要知道什么工业倒闭,只要看有什么美货进口。’这话可谓一针见血。美货充斥国内市场,‘美祸’不再徒有虚名。长此以往,民族工业不仅难有发展,恐怕只有破产和毁灭一途。所以,我坚决拥护相田先生提出的‘反对中美商约’的主张。”
  他的发言结束后,在座的很多人都小声地议论起来。
  过了一会儿,天丰百货的老板田岗发言说:“我们天丰百货虽然号称环球百货,但也是民族资本的一员,当然也希望为民族工商业尽一份力。但目前,美货进口是政府允许的行为,况且,以国货现有的工艺水准,根本无力与廉价美货竞争,立刻全面倡导抵制美货,恐怕并不适宜。”
  水户洋平这时坐在田岗不远处,他说:“我们永新百货也号称环球百货,和田岗先生一样,也认为提倡国货是必要的。但美货在国内仍有消费市场,在目前大面积抵制美货,恐怕不仅不能挽救民族工业,还会使得民族商业也一起元气大伤。眼下的当务之急,在下认为,不在于民间要不要抵制美货,而在于政府应该了解并控制进口失控的局面。”
  仙道不由多看了一眼这个比自己还年轻的商业巨子,觉得这个人很不简单,既有商人的精明,也有从政者的眼光。
  但……他比这些人都了解目前的局势,知道现在根本不是民族工商业可以健康发展的时候。
  但一国不可无工无商,所以,这些人的努力,对这个国家就显得弥足珍贵。
  他点了点头:“很高兴听到诸位的发言。在接下来的记者招待会上,我建议,以政协的名义向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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