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42-穿越时空二十年,对话王朔:一半在腐烂一半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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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42-穿越时空二十年,对话王朔:一半在腐烂一半在燃烧-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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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买什么股票?大嘴问。    
    长虹?要不要买?蔓娜很关切这个问题。    
    大嘴马上进入专业状态,心想:我得来点职业精神。他正声道,在银行储蓄利率一降再降的背景下,老百姓把闲钱投向证券市场,同时支援国家经济建设,这当然是一件好事。国家也是喜闻乐见的。对吧?但是,买长虹?!非也,非也,不要忘记吴敬莲教授说的,中国股市市盈率太高,风险大!长虹就是这样啊。    
    那听大教授的,买市盈率低的又如何呢?蔓娜插问。    
    大嘴说,非也,非也。说:“有道是‘股不在好,有凶庄才灵’!买股能不能赚钱,看市盈率也几乎无用,要看主力风向,要与狼共舞呀!    
    蔓娜说,你讲的我也知道。但是,庄股在哪?你能帮我吗?她似乎很急切,望着大嘴。大嘴忽然在这一刻觉得自己的形象很高大,既又斯瓦辛格肌肉型的伟岸,又有书生型的潘赞化的造型,欲救小女子于股市“火坑”。    
    他说,你明晚来这里听侯专家的内部讲座吧,我帮你搞票。


《一半在腐烂一半在燃烧》第一部分第9章

    大嘴的老板王总是个爱动脑筋的老板。    
    除了常规的证券盈利外,王总在证券营业部还推行的三大“捞外块”法宝,即他的收入“自留地”:股民学校、股民俱乐部和专家门诊。    
    股民学校就是每周五下午收市后,营业部的证券分析员,也就是那些自己从不买股票的“瞎评”,说是免费为广大股民授课,以充分交流信息,给小股民以坚定的信心,形成众志成城的勇气。其实是顺便鼓励和发动大家来开户,现在社会,人人都是“为人民服务”,但是为人民服务也是要收费的。    
    股民们的眼睛也是雪亮的。但是,一天看K线图下来,也是眼花缭乱,如吃油腻的东西一下子吃多了,晚上总得在听些评论来解解这油劲儿,听这不花钱的评论就权当是吃萝卜放通屁吧。众股民与其说是来听股评提高选股投资的水平,不如说是茶余饭后增加一个消磨时光的乐子。    
    营业部其实也是另有阴谋,通常这种收市后的免费讲课,人多拥挤,他们故意空调也不开,只搞个大电风扇狂吹,吹得人们口干舌噪的,营业部的非“瞎评”人员就出动卖上饮料了,一瓶农夫山泉,这时候的价格是全市最高的。股民们白天眼冒金星,晚上口吐白沫。好在股民也不是好惹的,上完课后全都排队上趟厕所才回家,好歹也给家里省点排水费。    
    王总的第二个“捞外块”法宝是成立股民俱乐部,俱乐部自吹内容丰饶,收费低廉,大凡参加者将功力猛进,保证帮助大家练就一副“火眼金睛”。有段时间,有个叫唐二僧的股评家来这里给大伙上“中国股市•;降龙十八掌”,连续十八周“每周一掌”(中央广播电台的叫每周一歌),其实就是他自己潜心研究出来的出击中国股市的“十八招”,一招一掌,功力非凡,说大凡能坚持听下来十八课的人都是有望成为“股票大内高手”(股民都已被阉割过,所以也能叫大内)。他说得唾液乱飞,天花欲坠,听者则入坠云中雾里,支撑着连连接他的招,好容易挨到最后一掌叫“亢龙有悔”,说的就是一个道理:以前不看好割肉的股票也可以重新买进,马列主义理论教导“要用发展的眼光来看待万事万物”,通俗点说“这叫情商高不认死理”,“悔”字者,人生真谛也。其中一个老股民听前面十七掌,连连点头如捣蒜,眼看上完“第十八掌”就要成为中国股市的高手,但唐二僧先生一提到“割肉的股票也可以从头来过”,忽然牵动他一桩沉痛往事,心如刀割,顿时头昏眼花,招架不住,落荒而逃,终于没有最后能够成为“股票大内高手”。    
    这个股民俱乐部的生存之道也是以低收费为诱饵。通常是在周二开课,一个一个板块讲过来,或是一个系列一个系列地进行深入研究,但是,每每到关键处,戛然而止,好像才让观众开了个头,快要上着瘾了,欲知后事如何时,他突然来个时间有限,请听下回分解——看本证券营业部出的内部资料吧。    
    这时候,办公室里长着丹凤如弯的眼睛、剪着时下最流行短发的王小蜜扭着腰就上台了,她喜欢穿一条粉红色的连衣裙,在腰间别一个摩托罗拉的128大拷机,那黑色的拷机在连衣裙的映衬下显得特别扎眼,她怀里抱着一大堆复印的材料,每本足足有《基督山伯爵恩仇记》单册那么厚。股民们心想听也听了半天了,好像汤煲好了,却只看不去喝,回家后还睡得着觉吗?于是乎,一咬牙一跺脚,买了。股民们把兜里的点小钱看得比天还大,这书费也好歹得捞回来啊,于是乎,大热天,只要营业部一开门,他们就蜂拥而入“凫”空调,一天为家里升4度或5度电,一个月下来,书费和入会费也就回来了。    
    股民唯一赚不回来的是王总的第三大法宝:专家门诊。    
    这是名正言顺收费的项目。老中医,老军医,老专家,专治不治之症,难言之隐。哪有不收费的?    
    专家往往是财经院校的老师,或者哪家证券报社的老编,下班后来这里设个摊,活脱脱就是关帝庙旁的算命先生或拆字半仙。但是小股民是人急乱投医啊!无论是你的股票套牢了,要割肉;还是这轮行情没有赶上,踏空了;抑或是在行情上,是不是要抛了套现;半仙们都会给你一个圆滑的答案,讲得云山雾罩的,听者连连点头,就恨没喊“认得你晚了” 这样的话,等付了咨询费走人,才发现并没有解决问题,更增添了问题的复杂性,和判断条件多了些。    
    一天,一个愁眉苦脸的老头前来算命。一位“半仙”察颜观色地说: “我看你是有难言之隐啊!”老头摇摇头。“是长虹套了吧?“不是”;是“申华实业抛早了”,“不是”。半仙”实在是山穷水尽,只好恳求道:“你到底为什么事情来咨询?”“求你算算我这个病吧:我一看股市K线图,就爱摇头晃脑,炒股炒成这么个痨病,怎么才能够治好?” 半仙正色道:那是得去看医生啊,你老这么大年纪,不会连这个都搞不清楚了吧。老头说,股市呆久了,哪都不爱去啊。半仙考虑良久,不愧是半仙,出了个良方,等股市连拉大阳线,日涨夜涨之际,也就是你摇头晃脑病好的时候,只是那时候,你要当心患捣头如蒜病。    
    大嘴请蔓娜来听讲座,“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其实就是想约蔓娜下班了来办公室。    
    他第一天先陪她听了股民俱乐部的一堂讲座,帮她拿了几份免费材料,让她充分认识到长虹是危险的。    
    他第二天还陪她听了股民学校的一堂基础课,让她知道了期货宛如直升飞机一样上天后的玄乎,相比之下,股市是电梯,还算不危险,她喝了他递上来的一杯营业部的茶水。    
    他介绍,股市里面最多的两类散户,一类是大妈大爷们,盲目跟风型的,他们或是退休职工或是下岗工人,有大把的时间,但口袋里却只有少的可怜的积蓄,盼着到股市抱个金娃娃。第二类是无大所谓型的。这类股民呢,都有稳定的收入和职业,拿出无关生计的钱炒股,涨了高兴一下,跌了难受一阵,但不会受太大影响,纯属业余爱好的。”    
    最后他总结,这两类散户都是给机构和大户提鞋子的。    
    吐血吧?    
    第三周,股市半仙给蔓娜指点了条阳光大道,买IT股,买新兴的网络股,据说,现在一个买饮用水的公司,因为下面有一套销售网络,居然,也被人们认为是网络股而大加追捧。蔓娜对大嘴已经充满了感激。这天,等营业部的人渐渐散尽,连最后一次上厕所排水的都走了,同事们如鸟兽散尽,两个人并肩坐在大嘴的办公桌旁。    
    坐在这个位置上,透过大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空荡荡的交易大厅,就好像农村的打谷场,白天人很多,晚上就寂寥得发疯。不知道舞女们下班后,离开空荡荡的舞池,可也是这种心境。    
    这一时刻的寂静像火车小站上,轰隆隆地火车走远了,突然的沉默光临让人一时还无法接受。那一排排的凳子光溜溜地延伸开去,光冷冷地反射着。    
    蔓娜说,你不是要帮我复印点俱乐部的内部材料吗?拿了材料,我就要回去了,我妈还在等我吃饭呢。    
    大嘴说好的,我帮你去复印,你一起来吧。    
    复印室就在隔壁,大嘴站在旁边看着复印机一张一张地往外吐着,蔓娜顺手拿着几张在手上不经意地翻看着。    
    屋子很寂静,大嘴想起刚才念叨的农村打谷场的草垛,草垛就是农村人的公园,那是年轻人约会的地方,和证券公司一个样。    
    他不禁向她望去。她身体微微向后斜,靠在复印机的侧面,身体的曲线就完美地展现在大嘴面前,扭身去翻盖拿新的复印页码的时候,她浑圆的臀部紧紧地绷在牛仔裤里,腰间的曲线就深凹下去了,大嘴看得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心咚咚地剧烈地跳动着,兔子似地要蹦出体外去,好像回到了1984年那个迷失的夜晚,心房像装了个大音箱,一股火热的感觉往上涌,他跻身上去,一把搂住她的腰,把她向复印机上压下去,她低声“嗯”了一声,挣扎了一下没有挣扎动,嘴巴就被大嘴的嘴巴堵上。她的背靠在复印面的玻璃上,肘向后退着要找支撑点,正好压在START的键上,复印机就勉强动了一下。    
    地上飘落一张复印纸,正好是手揽着腰的黑白复印件。    
    他那天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像一团火在燃烧,而蔓娜就是那个灭火器。    
    多少年来,他一直在找一个灭火器?    
    他搂着她,从复印机上,吻到空落落的交易大厅。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里更像是一个打谷场的草垛。    
    他趴在她身上的时候。感觉是14年前,在学校的礼堂里,那一排排的凳子也光溜溜的,好像刚开完会后的空寂;他的脑子浮现起1984年的人民中学,想起自己在那本《少女之心》上看第一次的场景,看到那个蔓娜正在洗澡,放大一百倍的水珠子正沿着一根完美的胴体曲线往下流淌,流淌。    
    他终于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他的手像四处游走的蛇,慢慢地向蔓娜的身体深处溜达过去,她没有动静地躺在那里。他的手慢慢地爬上了高山,那是他第一次触摸到这样柔软,让心灵放松得宛如飞翔一样的东西,这尤物如花朵般绽开,绽开得他似乎不再觉得自己的存在,只是后来,他忽然感到自己的下面一阵扰动,像是蛰伏的怪兽从疏影中爬出来,伸个懒腰什么的,他觉得它是是搁到蔓娜了,他在她身上有点不知所措。他的手在柔软的山上按钮状停了很久,然后一路径直往下去往下去,一切都要失控了。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如巨大的鼓在体内狂敲,咚咚地,他也听到她的心跳拖拉机上坡一样突突地运行着。    
    突然,她把他的手从下面一下子拿开,挣扎了一下身子说,放开我好嘛?我要回去了,妈妈还在等我吃饭。    
    于是他从火焰般燃烧的山上一下子跌落下来,吱吱浇灭在现实中。


《一半在腐烂一半在燃烧》第一部分第10章

    一周后,两个人已经很熟悉对方的嘴唇和手心了。    
    晚饭后,月亮升得很高了,人行道上疏影婆娑。    
    他们两人并肩坐在证券公司门口的楼梯上面,对着1998年的人民路,和十多年前不一样的是,街上穿睡衣的中年妇女们少了,赶路的人民群众走得匆匆忙忙的,像是每个人都要去参加政府首脑会议。只有一种人慢悠悠的,那是一夜间忽然多出来的群体——外地民工,晚饭后是他们的惬意时光,就光着膀子肆无忌惮地在城市的大街上乱逛。    
    街上有很多燃油助动车呼啸着远去,尾气像一团迷雾样把等公车的行人罩住,行人白皙的脸蛋子立马灰土一片,个个像招了非礼似的。    
    自行车夏日流萤一样地蹿来蹿去。    
    那铃声是如此的动人,仿佛要欢快地告诉大家,让开让开,小赤佬,我要回家去了。    
    对面破旧的音像小店里正卡拉OK,里面在唱张国荣的歌,《风继续吹》我已令你快乐你也令我痴痴醉/你已在我心不必再问记着谁……这让他像起了1984年的大头,大头坐在公安的车子里面,昂着脖子唱着当年最流行的张行的歌“爱要真诚,不能分享,喔,她比你先到”潇洒而去的情景……    
    他和她说起那本书,那本很多年前轰动一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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