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杰疑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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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杰疑案-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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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信我,他认为我说这样的话是庇护拉尔夫。”
    “你是不是在庇护他呢?”我郑重其事地问道。
    弗洛拉跺着脚。
    “谢泼德医生,你也跟他一样!唉!太糟糕了。”
    波洛很巧妙地把话题扯开了。
    “布伦特少校,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池子里确实有东西在闪光。让我试试
看,是不是能把它捞上来。”
    他在池子边跪下来,把袖子挽到肘关节处,然后把手慢慢地伸进池子,生怕
把池底的淤泥搅起来弄混水。但尽管他那么小心翼翼地去捞,池底的淤泥还是打
着旋儿泛了起来。他只好把手缩了回来,什么都没捞到。
    他懊丧地看着手臂上的污泥。我把我的手绢递给了他,但他再三推托。最后
他说了一连串道谢的话才接收了。布伦特看了看手表。
    “快吃午饭了,”他说,“我们还是回屋去吧。”
    “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波洛先生,”弗洛拉说,“我想请你见见我的母亲。
她——她非常喜欢拉尔夫。”
    波洛鞠躬致谢。
    “承蒙邀请,小姐。”
    “你也留下吧,谢泼德医生。”
    我犹豫了一会儿。
    “哦,一起吃吧。”我心里也想留下,也就不再推却,欣然答应了。
    我们一起向宅邸走去,弗洛拉和布伦特走在前面。
    “多美的头发呀!”波洛一边轻声地说,一边点头示意,叫我看弗洛拉的头
发。“真正的金发!他们将成为珠联璧合的一对——她跟黑皮肤的英俊少年,佩
顿上校。你说对不对?”
    我以询问的目光看着他,但他却开始掸衣袖上的小水珠。他的这一动作使我
联想到猫的动作——他那碧绿的眼珠,那过分讲究细节的习惯。
    “一无所获,”我深表同情地说,“我一直在想,池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你想看吗?”波洛问。
    我看了他一眼,他点了点头。
    “我的好朋友,”他以温和且带有点训戒的口气说,“赫尔克里·波洛绝不
会冒弄脏衣服的风险而拿不到他想要的东西。要是拿不到的话,那太荒唐可笑了。
荒唐可笑的事我是从来不干的。”
    “但你的手拿出水面时什么东西也没有。”我反驳说。
    “有的时候需要慎重。你把什么事都毫不隐瞒地告诉病人吗,医生?我想是
不会的。就连你那个好姐姐,你也不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她,是吗?我让你们看
手的时候,早已把拿上来的东西换到了另一只手。你想看一下是什么东西吗?”
    他抻出左手,张开手掌。一只金戒子,一只女人戴的结婚戒指。
    我从他手里拿过那只戒指。
    “看里面。”波洛说。
    我朝里圈看了一眼,上面刻着几个细细的字:R·赠,三月十三日我看了看波
洛,但他却忙于用小镜子照看自己的模样。他对那两撇胡子特别讲究,而对我却
一点都不注意。我看得出他并不想继续和我交谈。
    
  












第十章 客厅女仆



    我们在大厅里遇到了艾克罗伊德太太。跟她在一起的是一个干瘪的矮个子男
人,此人上额外突,长有一双目光犀利的灰色眼睛,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不像律师。
    “哈蒙德先生将和我们一起吃午饭,”艾克罗伊德太太说,“你认识布伦特
少校吗,哈蒙德先生?这位是谢泼德医生——也是罗杰的亲密朋友。还有一位是
——”她停了一会,茫然地看着赫尔克里·波洛。
    “这是波洛先生,妈妈,”弗洛拉介绍说,“我早晨跟你讲起过的那个人。”
    “哦!是的,”艾克罗伊德太太含糊不清地说,“当然,我亲爱的,当然。
他会找到拉尔夫的,是吗?”
    “他将找出谋杀伯父的凶手。”弗洛拉说。
    “哦!我亲爱的,”她的母亲大声地说,“请!我的神经太脆弱了,今天早
晨我的身体状况极差,完全垮了。竟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我总有一种感觉,
这件事一定出于意外。罗杰太喜欢摆弄那些稀奇古怪的古董。肯定是他不小心手
一滑,或者其它什么原因。”
    出自礼貌,人们对她的这番话并没有提出异议。我看见波洛挤到律师身边,
两人推心置腹地低声交谈起来。他们慢慢地挪到了窗子凹进处,我也想参加他们
的谈话——但犹豫了一下。
    “不妨碍你们谈话吧。”我说。
    “哪里的话,”波洛非常热情地说,“你和我,医生先生,我们携手调查这
个案件,没有你我是不可能成功的。我只是想从善良的哈蒙德先生那里打听点情
况。”
    “你们是为拉尔夫·佩顿上尉办事?”律师很谨慎地说。
    波洛摇了摇头。
    “不,我们是为伸张正义而接受这个案件的。艾克罗伊德小姐请我来调查她
伯父的死因。”
    哈蒙德稍感吃惊。“我并不相信佩顿上尉会跟此案有关,”他说,“不管证
据对他有多么的不利。唯一的事实就是他生活拮据,为钱所迫——”“他在钱的
方面很拮据?”波洛迅速插问了一句。
    律师耸了耸户。
    “这种情况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他冷谈地说,“他用钱大手大脚,老是向
他的继父要钱。”
    “最近他是否仍然经常去要钱?比方说,在最近的一年内。”
    “我说不准,艾克罗伊德先生在我面前从来不提这件事。”
    “我明白了。哈蒙德先生,我想你对艾克罗伊德先生遗嘱中的条文一定很熟
悉吧。”
    “当然罗。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这件事。”
    “那么,既然我受艾克罗伊德小姐之托,替她办案,我希望你把遗嘱中的条
文告诉我,这你不会反对吧。”
    “遗嘱写得很简单,删去了冠冕堂皇的法律术语。除了支付一部分酬谢金外
——”“比如——”波洛打断了他的话。
    哈蒙德先生不免感到惊异。
    “给女管家拉塞尔小姐一千英镑,给厨师埃玛·库珀五十英镑,给秘书杰弗
里·雷蒙德五百英镑。接下来给各个医院——”波洛举起手。
    “啊!为慈善事业,这个我不感兴趣。”
    “确实如此。一万英镑股票的收益给塞西尔·艾克罗伊德太太,直到她去世。
弗洛拉·艾克罗伊德小姐直接继承两万英镑。其余的——包括这些财产,以及艾
克罗伊德父子公司的股票——给养子拉尔夫·佩顿。”
    “艾克罗伊德先生拥有一大笔财产吗?”
    “相当大的一笔财产,佩顿上尉将成为一个非常富有的年轻人。”
    沉默了片刻,波洛和律师对看了一眼。
    “哈蒙德先生。“从壁炉那边传来了艾克罗伊德太太悲戚的叫唤声。
    律师听到叫唤声就过去了。波洛拉着我的手臂,来到窗子凹进处。
    “看这些彩虹,”他放大嗓门说,“太壮观了!这种景象确实令人心旷神怡。”
    这时我发觉他在掐我的手臂,并低声对我说:“你真心实意地想帮助我吗?
真的想参加这次调查吗?”
    “当然罗,”我急切地回答说,“我是再愿意不过了。你要知道,我这一生
过的都是乏味守旧的生活,干的都是些平庸枯燥的琐事。”
    “很好,我们现在就是同事了。我可以料到过一会儿布伦特少校就会到我们
这儿来的,因为他跟老妈妈在一起不会感到高兴。我想了解一些情况——但我并
不想让别人看出我想知道这些事。你听明白了吗?因此只好派你去打听。”
    “你要我打听什么事?”我领悟了他的意图。
    “我想叫你提到弗拉尔斯太太的名字。”
    “就这件事?”
    “当你提到她时,态度要自然。你问他,她丈夫死的时候他是否在这儿。你
该明白我的意思。他回答的时候,你要注意他脸上的表情,但要装出若无其事的
样子。C’est pris(法语:听懂了吗)?”
    我们不能再往下谈了,因为这时,正如波洛所料,布伦特突然离开众人向我
们走来。
    我建议他到露台去散散步,他没有出声,跟着我就出去了。波洛留了下来。
    我停下来欣赏一朵迟开的玫瑰花。
    “这一两天发生的事太多了,”我边看边说,“我还记得上星期三我来这儿,
也是在这个露台上散步,当时艾克罗伊德和我在一起——他还是那么精神饱满充
满活力。而现在——三天后——艾克罗伊德死了,可怜的老头。弗拉尔斯太太也
死了——你不认识她吗?你当然是认识的。”
    布伦特点了点头。
    “你这次来这儿见到过她吗?”
    “跟艾克罗伊德一起去拜访过她,好像是上个星期二。一个迷人的女人——
但她的举止有点古怪。深奥莫测——猜不透她想干些什么。”
    我盯着他那一动不动的灰色眼睛,从眼神中没发现什么。接着我又继续问道:
“我想你以前是见到过她的?”
    “上次我来这儿——她和她丈夫刚来这儿定居。”他停了一会,接着又说:
“太不可思议了,上次见到她跟这次见到她简直判若两人,变化太大了。”
    “有什么变化?”我问道。
    “看上去好像老了十岁。”
    “她丈夫死的时候你没来这儿?”我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
    “没来。据我所闻,这种人还是死了好。这话可能有点残忍,但事实确实如
此。”
    我同意他的看法。
    “阿什利·弗拉尔斯根本就谈不上是一个模范丈夫。”我很谨慎地说。
    “我看,他简直是个恶棍。”布伦特说。
    “不,”我说,“只是因为钱多才害了他。”
    “哦!钱!万恶这源。世上一切麻烦都是由钱引起的——有钱或没钱都会引
起麻烦。”
    “那你遇到过什么具体麻烦呢?”我问道。
    “我的钱够我用了,我是幸运儿。”
    “的确如此。”
    “事实上我现在并不太富裕。一年前我等到一笔遗产,但我像个傻瓜似地上
了别人的当,把这笔钱投到一项靠不住的冒险计划中去了。”
    我对他表示同情,而且也谈了自己的类似遭遇。
    这时吃饭的锣声响了,我们一起去进午餐。波洛把我稍稍往后拉了一下。
    “进行得怎么样?”
    “没什么异常的地方,”我说,“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没什么可疑吗?”
    “他一年前得到一笔遗产,”我说,“一笔理所当然的遗产。我可以发誓,
他这个人行为规矩、光明磊落。”
    “毫无疑问,毫无疑问,”波洛安慰道。“不要自寻烦恼了。”
    他仿佛是在跟一个倔强的孩子讲话。
    我们依次进入餐厅。从昨天在这里进餐到现在还不足二十四小时,这简直令
人难以置信。
    饭后,艾克罗伊德太太把我拉到一边,和我一起坐在沙发上。
    “这太伤我的心了,”她一边低声地诉说着,一边拿出手绢,但又不想用来
擦眼泪,“我的意思是说,罗杰太不信任我了,这两万英镑应该留给我的——而
不是留给弗洛拉。他应该相信,作为一个母亲,我完全会保护孩子的利益。我认
为他这样做是对我不信任。”
    “你忘了,艾克罗伊德太太,”我说,“弗洛拉是艾克罗伊德的亲侄女,有
血缘关系。如果你是他的亲妹妹而不是他的弟媳,情况就不一样了。”
    “作为可怜的塞西尔的寡妇,我认为他应该考虑一下我的感情,”艾克罗伊
德太太边说边用手绢战战兢兢地擦着眼眼,“但罗杰惜财如命——太吝啬了。弗
洛拉和我的处境都非常艰难。她甚至连买衣服上的装饰品都要向他要钱,但他很
不乐意,总要问她买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哪像个男人——但——我忘了自己想
说些什么了!哦,是的,我们身上一文不名。弗洛拉对此非常不满——是的,我
应该说她对此忿恨到了极点。当然,她对她的伯父还是很忠诚的。但任何一个孩
子对此都会怨恨的。是的,我应该说罗杰对钱的看法非常古怪。我跟他说,他的
那块洗脸毛巾已经破了,他就是不愿意去买一块新的。然而,”这时艾克罗伊德
太太突然提高了嗓门,这是她跟人谈话的一个特点,“把那些钱——一千英镑,
你想想看,把一千英镑给了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
    “拉塞尔。她这个人非常古怪,我总是这么说她的。但罗杰不允许别人说她
一句坏话,说她是一个个性很强的女人,还说对她非常钦佩,很尊敬她。他老是
夸他正直,不依赖别人、有道德感。我总认为她的行动有点可疑。很明显,她是
想方设法要与罗杰成婚。但我制止了她,所以她非常恨我,这是很自然的。我早
就把她看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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