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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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狐-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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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到时候公司是否有利可图还两说,如果落到张荣贵的手里,只怕还有分裂的危险,这根本不是成立下属公司,这是白送加倒贴。张荣贵不是傻瓜,他这么大力的支持为的是什么?公司外派总经理是一定的,一旦他的人做上分公司经理,他老人家想倒什么鬼不行?赔了,是公司的,赚了,是自己的,如此的肥缺有人不流口水吗?甚至三年五载之后,在总公司鞭长莫及的情况下分庭抗礼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可张创世那个白痴居然会想不到这一层,口口声声什么长远利益,狗屁!她暗骂一句,烦心的事情太多,她的心情奇烂无比。 
  “会是谁呢?”她哗啦啦的翻着那份预算报告,就是想不出会是谁的手笔。她有种直觉,这份报告是事情的一个关键。 
  凡事顺其自然,你还是看开一点比较好。”霍炎懒散的靠在椅子上,G省分公司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薛临波瞪着他秋后算帐:“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浪费口水!”他笑道,“如果张创世真想听你的意见,难道不会提前知会你一声?他这样突然发难,摆明了是心意已决。” 
  薛临波胸口发闷,又酸又涩不知什么滋味。嘴上说爱,却瞒着她搞小动作。她虽然没有即刻爱上张创世,却预先尝到了背叛和欺骗的滋味。 
  她在想什么?霍炎玩味的观察薛临波的表情,略一思忖即刻了然。他突然觉得心里很是不舒服。而这种不舒服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他非常非常陌生的感觉。那天从顶楼下来的时候他无意问起薛临波为什么会上去,得到她的答案之后,他就出现了这种奇特的感觉。这些年以来,他已经不再对什么事情感到惊讶了,可张创世却叫他惊讶万分。他说他爱她,有人爱上了薛临波,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吗?而“他”,竟然看着这事情在眼皮子底下发生……爱情?霍炎头一次觉得,自己碰上了崭新的问题。 
  “你答应他了吗?”他脱口问道,浑不觉突兀。 
  薛临波“啊”了一声,茫然不知。霍炎很不耐烦的补充道:“张创世的求爱,你答应了吗?” 
  什么时候居然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她番个白眼:“还没有,不过我约了他晚餐,也许会答应也说不定。” 
  笑容从霍炎脸上隐去,他平静的说:“并不好笑。薛临波,你没有半分幽默细胞。” 
  “谁和你说笑!”她漫不经心的随口应着,“他有什么不好?论感情我们是青梅竹马,论家世我们是世交,论条件他很有钱,论……” 
  “砰”一声巨响,薛临波的大书柜轰然倒地,书籍文件在办公室里四散飞扬,把薛临波惊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几秒钟后,李克俭和几个同事用非常夸张的方式撞开薛临波的门,收势不及差点全趴在地上。霍炎振衣站起来,推开门口看热闹的众人从容离去,留下一个惊魂未定的薛临波和莫名其妙的观众们愣在那里。   
  霍炎并没有费神打听薛临波和张创世的会谈详情,因为结果很快凸显出来:隔天中午,他和薛临波还有小郭一同坐上了飞往G省的班机。分公司的事几成定局,薛临波只好认命去考察市场,她从来没见过张创世对某件事情会执著到这种地步,而他的理由更令她无法反驳。 
  “听说过福源贸易公司吗?”在餐厅里他这样问她,不容她再一次陈述观点。 
  “知道,一家新公司,抢过我们的客源,很有后劲。”她当然记得这家新兴的公司,眼前的贸易公司大都不景气,这家小公司却很红火,从去年开始几乎不间断的抢了鼎天很多客户,因为都不是大客户,薛临波虽然也注意到,却没有过分的介意。钱是永远赚不完的,她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 
  “前段时间我查过他们,这家公司虽然小,可是有后台,知道是谁吗?”张创世古怪的一笑,自己公布答案,“你做梦也猜不到,是我大哥。” 
  薛临波吃惊不小:“继祖哥?他不是说不做……” 
  张创世冷笑一声,打断她的话头:“他说你就信吗?” 
  薛临波沉默了,心中了然为什么张继祖对自己的挖角行动越来越频繁,张家兄弟果然不会单纯的做事!张创世滔滔的阐述自己的想法,不外竞争、新市场之类,看着他翕动不已的嘴,薛临波却没听进多少,因为她明白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是浪费了。 
  张创世和张创业不一样,他对张继祖的感情很奇特,可以参照张荣贵对张有贵这个例子。薛临波以前听过这样的传说,说张家乡下祖坟的风水树第一排长的郁郁葱葱高大挺拔,后面却都萎黄细小的不成样子,也就是说张家世代只旺长房,长子出类拔萃,余子都庸碌无为。以树的长势来判断家族的兴衰虽似无稽,但参看眼下的两代到也颇有道理。张创世虽然已经是鼎天的总裁,看上去风光无比,但张继祖恐怕早已成为他心中难以逾越的高山了吧!当他得知大哥已经在悄然攻陷他的地盘的时候,怎么可能不心慌意乱?也许他早就听过风水树的事情,因此才分外的在意……只是张创世为什么平白无故的要去查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呢?联想起那眼熟到可疑的神秘预算表,薛临波觉得眼前的张创世非常陌生。 
  他到底还瞒着自己多少事? 
  张创世当然不会明白她的想法,长嘘一声说:“人心真是难测得紧!哥哥挖弟弟的墙角,弟弟杀哥哥的妻子……”他没在说下去,神色异样。 
  “创业的事情还难成定论,你也别想的太坏。”薛临波试图安慰他,“至于继祖哥,作生意是这样的,市场就在那里,也不是单属谁……” 
  他迅速打断她,语气也尖刻起来:“你也帮他?当然啦!你从小就和大哥好,创业也是,他是拿大哥当神来拜的!大哥,好一个大哥!” 
  “他可是你亲哥哥!”薛临波着恼,认为张创世这样说张继祖未免过分。 
  “我说了人心难测!”他咬着牙说,“我也不怕得罪你,我现在谁也不敢相信了!”末了,他短促的笑了一声,“哈!你说创业会在哪里?连警察都找不到他——” 
  怎么?他在怀疑是张继祖藏匿了张创业吗?薛临波突然警惕起来,她悄悄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他是不是在试探自己的口风,毕竟她和张继祖见过好几次。但张创世并没什么异样,只仰头喝光杯里的威士忌,似乎刚才的话只是无意。薛临波可没以为自己多虑,也许在其他人眼中,张创世就算拍马也追不上张继祖,但她,薛临波,从来就没有小看过这个貌似庸常的男人——一次也没有。 
  直到他们在薛家楼下分手,张创世再也没有提及张创业,但薛临波还是叫住他,慎重地说:“如果你认为是继祖哥哥藏了张创业,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我敢用性命担保,继祖哥哥绝对没有做过这样事。无论是你还是创业,你们是血浓于水的兄弟,请你相信继祖哥哥,也——也相信创业。” 
  张创世愣了一下,大约没想到薛临波会这样说,但他没有追问些什么,点头离去。 
  他会相信吗?薛临波不乐观。 
  日前在顶楼被霍炎发现的秘密他们谁也没说出去。她是提议报警,可霍炎却阻止了她,说警察未必就不知道,如果警察知道而他们又去报警,势必会暴露暗中调查的事,说不定还会被他们顺藤摸瓜把张创业抓出来,而这是霍炎绝对不会允许的事情。那如果他们不知道呢?薛临波这样问。那他们就是天字第一号大白痴,靠白痴还是靠自己?霍炎的样子自信满满,薛临波也就不再耗费唇舌。他那浑不在乎的劲头正在感染薛临波,她甚至开始觉得,世上没什么是大不了的了,自己是不是天煞孤星,鼎天会不会四分五裂,薛观潮是不是自己所认为的…… 
  她上楼,开门,一片灯火通明。 
  薛观潮盘膝坐在地毯上,面带微笑,似乎从未从这里离开过一样。薛临波鼻子一酸,某种热热的东西欲从眼睛里流出,那些往日被欺骗、被愚弄的愤慨之情似乎在一瞬间消隐无踪了。 
  真的——不重要不是吗?在他们拥抱之前有这样的念头闪过薛临波的脑海,重要的是,他是她唯一的、且相依为命的那个人。 
  薛观潮愉快的吃着妹妹特地煮的面,这是一个习俗,出外回家的人,第一顿饭是一定要吃面的。薛临波则半靠在沙发上翻他带回来的照片。有时候薛临波会觉得很怪,为什么他们都喜欢坐在地上呢?她喜欢,观潮喜欢,就连霍炎都喜欢——想起霍炎,那声“砰”地巨响似乎还在耳边回响,这,恐怕不是巧合吧!他怎么了?那样的神色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她的思绪被打断,因为她看见了一张熟悉的照片。 
  是芝仙峰上的白衣庵。 
  必须要说,观潮的摄影技术比她专业很多,无论角度、光线都非常棒,沐浴在阳光之中的白衣庵如同人间仙境一般迷离而美丽,一下就把她带回了那里。她惊讶的回望哥哥,他笑道:“那么惊讶吗?你能找得到,我当然也能。” 
  这就是晚归的原因吗?如何找到的呢?薛临波没问,因为她立刻被另一个话题吸引。 
  “我推测的果然没有错,白衣庵的历史确实可以追溯到唐末,但主体已经被翻修过很多次,翻修它的人并没什么保护意识,把大部分的原貌都破坏了。可就算如此,它能逃过上千年的天灾人祸留存到今天,也算是一个奇迹了。” 
  “是谁在维护?尼姑吗?我去的时候没有看到。”薛临波很好奇,什么人会一直在维护这么一座不起眼的庵堂? 
  “白衣庵似乎从来没有修行人。”他说,“山下小镇的人直到近几年才捐香火钱修缮房屋,上一次的修缮差不多已经是一百年前了。” 
  “想必是还愿的善男信女。”她喃喃着,白衣庵的记忆鲜活又真切,她的眼前似乎出现这样的画面,有人在悄无声息的修葺着那三间小小的房舍,表情坚定而虔诚……深山孤庙,不知曾发生过怎样的故事。 
  “与其说他们是在修缮,倒不如说是破坏。几乎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没了。现在它只能算是座很旧很旧的庵堂,有历史,但没价值。”薛观潮摇头叹息,惋惜非常的样子。 
  薛临波却很高兴,说:“贫民的草房自然比不上地主的大院。你们这些人口口声声说什么二十四史二十四姓而已,还不是要在显赫辉煌里寻找价值?别说我是庸俗的商人,历史也庸俗的厉害。” 
  “自然,自然。”薛观潮秉承往日传统,不与争辩。 
  “看到观世音菩萨了吗?他真美,是不是?”薛临波想起最关键的问题,那宝相庄严美得叫人想顶礼膜拜的观世音的面容最近经常出现在她的梦里。 
  薛观潮敛起笑容,英俊的脸沉静异常,良久方轻声回答道:“他是我寻找的缘起。” 
  薛临波很惊讶哥哥的回答,她歪着头看他,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观潮,你不会想做和尚吧。薛家可只有你一个男人呢!”她推了他一把,努力把话题岔开:这样的观潮令她不安。    
  薛观潮哈哈大笑,呛得咳嗽起来。 
  “他回来了是吗?” 
  这是飞机起飞后霍炎所说的第一句话,也是那日他离开她办公室后和她所说的第一句话。这么赏脸的先开口,薛临波不知是否应该感到荣幸。她知道他的意思,于是回答:“是。那天晚上。” 
  “那天——”他挑起左眉。 
  她干笑一声:“就是你推倒我书柜的那一天。” 
  他也干笑,没有否认书柜的事情和他有关:“怎么?你开始用我来计算日期了?我对你就重要到这种地步?某天,是我换衣服的那天,某时,是我离开你的……” 
  “够了吧!”她打断他,懊恼自己说话不经大脑,竟又被他戏弄。 
  霍炎没再说话,G省已经在脚下了。 
  十一 
  无可否认,如果果真能在G省占到一席之地,鼎天一定大有前途,可薛临波依旧怀疑,现在真的是扩张的好时机吗?张继祖就真的是鼎天的眼中钉、肉中刺?虽然她对张继祖的行为有点失望,可张创世似乎也太反应过度。薛临波对别人兄弟的相处模式无法置喙,只好做自己的马前卒。 
  G市她来过很多次,但每次都是行程匆匆,没做过长时间的停留,这次张创世一气给了她五天的时间,“半卖半送,”他开玩笑地说,“顺便散心吧。”她接受他的好意,却没什么散心的心情。她不喜欢这嘈杂喧嚣的城市——城市,大抵相仿,她更喜欢自然、原始的风貌,只有在哪里,心才能得到真正的平静。 
  “不外如是。”在去酒店的路上霍炎对G市做这样的评价,也非常意兴阑珊的样子。 
  小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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