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污了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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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污了的月亮-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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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添川患癌症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癌症……?” 
  “开刀时已经太迟了。医生说他活不了多久。” 
  “真的吗?” 
  “你看解剖的结果就会知道的。遗体现在在哪里呢?” 
  “大概在医院吧?听说今天下午要解剖。” 
  “死因是扼杀吗?” 
  “听说是这样。” 
  “命案现场在哪里呢?” 
  “还不清楚。” 
  “发现尸体的老人不是说看到一辆车子吗?” 
  “是不是用这辆车子搬运尸体,这一点还不能断定。” 
  “发现尸体的地点上有没有搏斗过的痕迹呢?” 
  我接二连三地提出质问。也不晓得是否由于我的职业的关系,大西刑事以警戒的态度给我的都是一些含糊的回答。他对新闻记者向来就最会使出三缄其口这一套的。问他凶手有没有什么遗留品,他的回答是“正在搜查中”。他甚至连死亡推定时间都不愿意告诉我。 
  “有一个叫关谷的人,你知道吧?他也是轮岛帮分子之一,和添川特别要好的……”我转个话题问道。 
  “脸孔倒是看过。这个家伙怎么啦?” 
  “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想和这个人见一次面,所以希望由你这儿得到一些资料而已。” 
  “我只知道这个家伙个子高高的,实际上是不起眼的角色嘛。” 
  “这个人有没有前科呢?” 
  “这就要查一查才知道,好像没有吧。” 
  “是不是光棍一个呢?” 
  “这我不清楚,不过,我好像没有听说过他有老婆。你见这个关谷,准备问什么呢?” 
  “听说他是添川的老大,所以我只想见见面而已。” 
  其实我已由佳子那儿得知关谷的住址。和年老母亲生活在一起的他虽然没有结婚,却有一个算是爱人的女人江莉子住在附近的一幢公寓里。 
  “添川是获准停止执行拘留而回到家的——你想,若松帮分子不会利用这个机会找他算账吗?” 
  “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添川当天就向警察自首,若松帮那一伙人由于失去报仇机会而直跺脚哪。” 
  “你说的是若松帮的哪一个呢?” 
  “名字我倒不清楚。” 
  “斋木的女人现在在干什么呢?我记得这个女人的名字好像叫做真佐子……” 
  “我已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她,应该还在土耳其式澡堂当陪浴女郎吧?” 
  大西刑事对我的连连质问好像觉得厌烦的样子,说一声“我有事情要出去”就站起身来。 
  我虽然还有事情要问,也无可奈何地望着他离我而去。 
  和大西刑事分手后,我去拜访刑事课长。 
  课长好像很忙碌的样子,可是看在我是添川的辩护律师的份上,还是很客气地接见了我。我把添川昨天前来访问我的经过向他叙述时,他也侧头表示惊讶。 
  添川的死因果然是扼杀的样子。 
  由尸体之硬直状态而推定的死亡时刻是昨晚7点至8点,发现尸体的现场并没有搏斗痕迹,尸体可能是由命案现场利用车辆搬运过来,并没有发现凶手之遗留品——除发现尸体的老人以外,迄今为止,并没有第二个目击者。 
  以上是刑事课长告诉我的一段事实。 
    
5

  我从警察局走了出来。 
  不久,我就发现大西刑事走在我的前面。我以为他早就到什么地方去了的。 
  我加紧步伐,为的是想赶上他多问一些事情。 
  大西刑事却突然停步走向旁边一家面包店门口的公用电话。 
  怀疑的念头这时第一次在我的脑海里涌起。这还只是淡淡而漠然的怀疑。 
  大西刑事拨了三次电话。 
  第一次电话接通后很快就讲完。 
  拨第二次电话后,他很久都没有开口,可见对方没有人接。 
  第三次电话时,讲话的时间比第一次稍长。 
  他要打电话为什么不在警察局打呢?如果说不愿意在公家电话里谈私事,那么,警察局里也有公用电话,为什么一定要到外面来打呢?这并不是临时想到而打,这一点,打三次电话的事实可以证明。 
  打完电话后,大西刑事搭乘地下铁前往新宿,然后走向歌舞伎町的方向。 
  我一时挥不掉对他的一些疑问。我于是放弃搭讪的念头,决定跟踪大西刑事看看。我猜不透他要去的地方,心里更是充满着一片疑云。 
  歌舞伎町是龙蛇混杂、到处可以看到地痞流氓的地方。这种人由服装一看就看得出来。他们大部分都模仿黑社会电影主角的打扮,实际上只是一些小混混而已。 
  大西刑事穿过这条闹街。 
  路上和他擦身而过的小混混们都以敬畏和恭顺的态度向他哈腰。 
  大西刑警一副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走过连连几家酒吧和面馆的街头,前面就是轮岛帮的事务所。几年前这里还是简陋的二楼房屋,现在却已改建成钢筋水泥式的三层楼房了。 
  大西刑警走进这个事务所里。进门时他一点没有逡巡的样子,犹如回到自己的家似地推了门就进去。 
  内部的情形如何,不得而知。 
  我走进马路对面的一家咖啡馆,一边喝咖啡一边守着轮岛帮事务所的门口。如果要侦察添川命案,为什么不找若松帮而来到轮岛帮事务所呢?想到这一点时,突然有一个疑问涌上我的脑海里来。 
  大西刑事说,他昨天在街头见到添川时,把添川训一顿就走了。 
  事实确实如此吗? 
  我知道大西刑事对地痞流氓严厉之极。他对这类人的憎恨几乎到不共戴天的程度。别的刑警会放过的劣行,但他却绝不宽容,非把对方拘留起来盘问到底不可,这样的他看见受到停止执行拘留待遇的添川在街头闲荡时,还会只训一顿就让他回去的吗?依他的个性来说。立即通知检察官取消添川的停止执行拘留待遇,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病而受到停止执行拘留的被告在新宿街头闲荡,委实也太目无法纪。添川要不是患癌症就绝对享受不到这种待遇的——而大西刑事实际上并不知道添川患癌症的事实。 
  大西刑事几时变成如此好心肠啦? 
  我的心里仍然疑云密布。 
  约莫30分钟后,大西刑事从事务所里出来。此刻的他脸上显露着的是一片苦涩。 
  我立刻走出咖啡馆。 
  大西刑警边走边若有所思的沉重脚步回到警局。 
  我当然没有意思跟踪他到警局里。要问的事情留待日后再说吧。 
  我转到真佐子居住的公寓去。这是被添川杀死的斋木以前的爱人。 
  已是接近中午时分,而晚上工作到很晚的真佐子这时才揉揉惺松的睡眼起来。头发蓬乱的她,皮肤也显得相当粗糙。她的眼睛很大而鼻梁挺秀,脸蛋的轮廓也相当好看,所以化妆起来一定很漂亮。只是,刚睡醒的样子最好不要让别人看到为妙。 
  她好像没有看报纸的习惯,对于添川的死讯一无所知。由我告知后,她也只给了我冷然的回答: 
  “叫添川的人被杀,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添川是杀害斋木先生的凶手啊!” 
  “这又怎么样?” 
  “你认为不怎么样吗?” 
  “跟我毫无关系。我才懒得听这些事情呢。” 
  “你难道不恨添川吗?” 
  “我干嘛有恨这个人的必要?我被斋木压榨得气都透不过来。我对他可以说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多难为情的事情他都逼我干,我也不敢说一个‘不’字。而我赚到的钱都被他没收了。他是个野蛮、残酷、冷血而缠着我不放的王八蛋!” 
  “虽然如此,他都是深深爱着你的啊。” 
  “开玩笑!我只是在他摆布下的赚钱工具而已。” 
  “既然知道受摆布,你为什么不在被折磨死之前逃跑呢?” 
  “我也逃跑过。可是很快就被他抓回来,后来挨了一顿毒打。” 
  “真的吗?” 
  “你难道不相信我的话?” 
  “我是有些不相信……” 
  “好,那么就给你看吧!” 
  真佐子说着就一骨碌卸下披着的晨饱,同时也把睡衣的扣子解开。 
  雪白的胸前以及背上都是烫伤以及鞭打的痕迹! 
  真佐子背转过去就默不做声了。 
  我表示道歉后就走出屋外。现在我绝不认为真佐子刚才的言行是出自于演技的。 
  太阳由云端射下来。 
  我的心情变得非常忧郁。 
  我转到关谷住的公寓时,只看到他70岁左右的母亲。个子矮小的这位老太太一点不象关谷,看来很善良的模样。她说关谷上班去了,向她提起添川的名字时,她好像初听此名,倒问说:“是他公司的同事吗?” 
  轮岛帮和别的帮派一样,表面上挂的事商事公司以及演艺事业公司之举招牌。所以关谷的职业也可以算是公司职员,而这位母亲对儿子的职业好象没有丝毫怀疑的样子。 
  我于是匆匆辞别而去。 
  由关谷的公寓到他的爱人江莉子居住的套房公寓,距离不到几分钟路程。 
  江莉子的房间却是上了锁的,连连按门铃都没有人应声。 
  时间过得很快。 
  这天下午的出庭我非到不可,我于是拦住一辆出租车直接赶赴法院。真佐子的伤痕始终蔡绕在我的脑际。 
  法院由于证人的出庭误时,所以拖延到将近5点才结束。 
  来到律师会馆的地下楼餐厅时,看见征信所的江井已经在那里等着。看似迟钝的这个人,实际上脑筋灵敏得很。他为什么辞别警界而到征信所工作,这个理由我迄今全然不知。 
  我们于是边用餐边谈话。 
  “说起轮岛帮和若松帮之间的关系,”江并以木衲的口气说,“最近变得相当水乳交融的了。警察盯他们盯得很紧,所以听说这两个帮派订起协定来了。” 
  “可是,斋木被杀的时候,他们不是几乎火拼起来吗?” 
  “后来由于行凶的添川自首,而轮岛帮帮首也向对方赔不是,所以事件算是打圆场了。斋本这个家伙的名声本来就不好,若松帮向来对他感到很头痛。” 
  “斋木有过一个叫做真佐子的情人……” 
  “这件事情我也问出来了。小喽罗们都同情这个女人,没有一个人说斋木的好话的。” 
  “这么说,没有一个人恨添川罗?” 
  “可以这么说。” 
  “那么添川怎么会被杀害呢?” 
  “这一点两边帮派的人都觉得惊异。其实他们对添川杀斋木这件事情就觉得很奇怪。添川不是个会乱来的人,而且向来没有人看到过他携带短刀。虽然这起争执是对方挑衅的,但添川会对一个喝醉了的人动刀,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如果说添川和斋木之间有嫌隙,这就另当别论,而实际上并没有这样的因素。由于时间不足,所以我的调查不很彻底,如果继续调查下去,我总觉这件事情的背后好像有什么黑幕存在呢。” 
  “黑幕?” 
  “我这只是第六感觉。添川没有被杀害的理由,而在这之前的添川杀斋木的事件又有一些不自然——我是由此而怀疑的。” 
  “不自然?哪一点不自然呢?” 
  “这是我个人的感觉,这件事情未免有些出奇。使用短刀搏斗时,刺的部位通常都是对方的肚子。因为这样比较容易,操刀也比较能够出力。要刺相对着的人的心脏,这就非把刀倒持不可。而地痞流氓没有一个会把刀子倒持的。他们一般的干法是手持短刀,就着腰的部位,连人带刀,一起冲到对方身上去……” 
  江井使用西餐刀子摆一个架势给我看。 
  他的话不无道理,而依据添川的供述,他是在晕头转向的状态之下干掉斋木的,如何刺死对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胸前挨上一刀的斋木当场就毙命了。 
  我转变话题,谈起有关添川的交友情形。 
  “帮里他当然有伙伴,可是,谈起知心朋友,他却好像一个都没有的样子。听说他有一个叫做关谷的老大,两人经常一起喝酒,我本来想和这个人见一次面,但打电话去,他却不在家,也不在轮岛帮的事务所。” 
  “这个人的名声如何呢?” 
  “这个人的性格好像很内向,名声却并不怎么好。据喽罗们说;他好像一心一意在存钱的样子。这个人有一次恐吓罪前科……” 
  “有没有受徒刑处分呢?” 
  “没有。虽然被判两年徒刑,却受到五年缓刑,所以没有真正坐过牢。” 
  “是在哪里发生的事件呢?” 
  “就是在他们的地盘上干的。” 
  “新宿吗?”我呢喃着说。 
  江井食欲旺盛地用着他的餐。 
  我内心里有了非立即采取行动不可的冲动。 
    
6

  我来到警察局附近的一家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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