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小蝶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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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小蝶外传- 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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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儿你可怨错人了。”十四的声音忽然减小,但其小心的口气仍叫小蝶心惊肉跳。
  她不解地问,“不是允禟还会有谁?亏得他还有脸跑到允禩府上大闹!”
  十四盯着她的眼睛,道,“当过春香主人的除了你年小蝶,可并非只有老九一人!”
  惊天的霹雳划过小蝶的眼睛。她身体化作一尊雕像,只有嘴唇在颤抖哆嗦。呼之欲出的答案在脑中不停盘旋。会是他么,是那个人逼死了春香吗?他……年羹尧……与春香又有什么纠葛非要置她于死地呢?捧着脑袋,她想得头都要炸了。
  还好,十四在这时说出了答案。
  “春香似乎是知道些关于那个人的一些事情……所以……所以最后被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
  “什么意思,什么叫无路可退?”她不懂,“那个人……啊!”小蝶捂住脑袋,闭上眼低呼老李一声,颤抖着声音继续问道,“年……年羹尧……究竟……对春香……说了些什么?”
  十四沉默片刻,禁不住小蝶又一次追问,如实吐露出真相。“他只是告诉她曾经的年如玉就是你的事实!”
  什么?!小蝶有些反应不过来。似乎很难一下子把年如玉的经历与春香联系起来。身旁靠近她的十四很快为她解答了难题,并又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还记得年宅新府邸发生的那场大火吗?火是春香放的。”
  “不可能!春香为什么要害我?”她不信。否定完心却砰砰直跳。
  十四不再看她握紧双拳上下挥舞的模样,转过身,靠在桌边倒了杯凉透的茶,一股脑儿对着嘴灌了下去,在咽喉发出咕咚的闷闷的声响之后,才舔着嘴巴叙述。
  他按在她的手背上,试图想让她变得平静。“想一想,小蝶,春香本身是什么来历!她是谁的人……而那时……你又是以什么面貌出现的……”
  她的嘴唇翕动,像是要吐出些词句,但屋内只有蜡烛默默流泪的声音。
  拍拍她的肩膀,十四好心地替她说了出来,“是的,她是老九的人,从来都是,一直都是。这是谁也无法抹去的事实。即使你,你这个曾经的年家小姐对她再好,她也是老九安插在你们年府里的眼线。这个客观情况不是因为你们所谓主仆俩之间弥足珍贵的友谊就可以改变的……春香必定要忠实于她根本的主子……因此……在年如玉被老九视作某个障碍……或被看成可以利用来攻击敌人的某种凭借之后……春香之后的所作所为……就不足为奇了……”
  看着她急促的呼吸渐渐趋于稳定,十四才又补充问了一句,“不过,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关于你就是年如玉的事情难道你没和春香提起过吗?”
  她难过得几乎没法摇头,只是把脑袋轻微晃了晃。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戴上面具成为年如玉的经历已成为小蝶本身记忆书卷中可耻的一页,她怎么愿意主动向别人提及?在她看来,那时躲藏在另一副五官后的自己不仅成了胤禛掌心里玩捏的对象,也化作了校验她初恋感情不堪淬炼的试金石。年如玉,成了她伤心往事的代名词,她躲避都来不及,怎么会当着春香的面主动言及?简单一句,用二十一世纪的眼光看待,这属于她个人的隐私,属于放在心里的东西,是被她关闭在心扉的门槛里不让别人触碰的。
  然而,让人始料不及的隐瞒却造就了一条生命的消逝。很明显,春香是受不了这样残酷的现实自杀的。她再也想不到,她这么深深敬爱的小姐竟然曾经差点死在自己的手上?她过不了良心这关。她无法想象今后如何再面对小蝶,再与其结伴在深宫内生活下去?这是她的选择,是她割舍了对她而言异常珍贵的一种情感之后做出的选择。与小蝶的再次相聚已成为她此时人生道路上最后的希望。现在,希望破碎了。她如烛光般短暂的人生也燃烧到了尽头。
  异常的干燥空气冲进小蝶的眼眶和鼻腔,她哭不出来。忽然,一个念头猛然浮现在脑海,她想:“要是那天,在相见的时候,我主动向春香说明这段往事,眼前的悲剧是否就能避免呢?”
  低下头,深深陷于苦闷中的她,耳边又传来十四的声音。
  “关于年羹尧对春香说的这句话,听小风说,也是后来老九冲到年府那边得来的……还听说……老九是捏着年羹尧送去的白事份子钱跑过去的……年羹尧非但对自己逼死人的这句话供认不讳……还反咬老九一口……说……说要不是他当初逼着逝者纵火……也就不会有现在的结局……他甚至直言……说是真正害死春香的人不是他年某人而是老九他自己!老九听完人就气懵了……愣了愣……把手里的份子钱一把砸向年羹尧……二话不说……就走了……听小风说……自打从年府出来……下藏了春香后……老九人就像呆掉似的……整天不说一句话……”
  这又何必呢?人总是要等到失去某种东西之后,才会觉得珍惜……想到允禟与春香之间的事,小蝶酸楚不已。她手掌撑着下巴,半倚在桌边,望着微弱的烛光,幽幽出神。过了会儿,看了眼十四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问,“还有坏消息,是么?”
  十四表情僵硬,眼睛直视手里的茶杯。还没开口,就重重地叹了口气。“小蝶……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身世……我是说……既然你和年羹尧并非血亲……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这世上……与你相连的亲人?”
  小蝶愣住,立即想到曾经年羹尧带她在香山郊外去看过的那个坟堆,想完,才郑重地朝面前的男人摇了摇头。说是身世孤苦,亲人早故。
  “是年羹尧这么告诉你的?”黑夜中,十四星星般的双瞳绽放出不可置信的光芒,眼里的纯真只有孩子才能比拟。
  然而,比孩子更清澈的是大自然的呼吸:宛若山涧淙淙溪水的流淌,宛若天空柔软白云的飘动,宛若雨后花蕾上雨珠的下坠,宛若伫立在睡莲上的蜻蜓起飞后花瓣的颤动,所有这些构成了映射在十四眼中的画面。小蝶颤抖着睫毛,睁大了眼睛。她对十四方才提出的问题表示怀疑。
  “你是说……年羹尧把我糊弄了?也就是说我还有亲人活在这个世上?”由于过分紧张,她再次涨红了脸。
  十四也跟着紧张起来。他望着她说不出话。对于她的回答,先点头又跟着摇头。
  “什么意思?”
  小蝶站起身,身体挨近十四,眼睛盯着他的脸一眨不眨。
  男人不再说话,从怀中取出一个发黄的卷轴,交到女人的手里。展开画卷,赫然清晰的形象扑入她的眼帘!看着画上那个和自己容貌异常相似的女人,看着卷轴下方早于现在约莫二十年前的日期注脚,小蝶的嘴唇哆嗦个不停。紧接着,她的肩膀、后背也跟着颤抖起来。握住画卷的手腕战栗了一下,竟是让画卷滑落掉地!弯下腰,重新捡起,等到她抬起头,十四已发现血丝染红了她的眼睛。
  “谁?”她龇牙怒问。
  “楚大娘。”
  “是她?”她喃喃反问道。十四闭紧了嘴,只是简单说明了下此画卷得来的过程。说是谢小风找寻她遗留在万花楼里的事物时偶然在万花楼里发现的。
  又一次握紧画卷,小蝶心绪沸腾。记忆中很多割裂不成篇章的部分串联起来了。还记得……还记得……在年府大火的那个晚上……她离家出走……后来巧合地来到了万花楼……见到了小风……还有这个楚大娘……当时……她就对这万花楼老鸨对待自己不同寻常的态度纳闷……现在联系眼前的情况看来……似乎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啊,楚大娘……或许……或许……她就是我的母……”“亲”字还没出口,就被十四捂住了嘴,小蝶嗔怪地瞥了他一眼,十四竖起食指靠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别忘了,这是在宫里!”
  “可是……可是她真的极有可能就是我的……我的亲人……”一下子,年羹尧曾对她提起过亡故的母亲的事情重现在小蝶脑中,禁锢在深宫中本就孤寂的她的被引发出的感情遂变得更加强烈了。她抓住十四的衣袖,恳求着请求他的帮忙。
  “是想让我代你确认楚大娘与你的关系么?”十四若有所思地问。
  小蝶刚要点头,原本稳稳燃烧的烛火忽然熄灭。十四正自戒备,挡在小蝶身前,忽然,“吱呀”一声,屋门大开,一阵属于夜晚的冷风扑面而来。风中,叫屋内两人都厌恶的声音响起。“私闯后宫禁地,饶是你十四弟,也该当论罪吧?!”
  沉重的黑暗一闪而过,炫目的灯火分左右高高举起。亮光中,常喜更是提起了手中的灯笼,在侧面,照亮了胤禛面无表情的脸。
  


☆、CHAP125 泪痕

  看着眼前的胤禛,小蝶越过十四,挡在了他的前面。这样一个轻微却细腻的动作着实让十四感动,他晓得,她之所以如此是为了保护自己!多么幼稚却令人窝心的举动!十四差点掉下眼泪。事物毕竟是正反两面的。十四之欢喜恰恰是另一个人厌恶的原因。胤禛挑动眉间,抖动了两下眼皮,斜眼给了常喜一个眼色,于是,立即,小蝶的胳膊被绕住,在十四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小蝶被常喜拉着拽到了门口,“哎唷”一声她脚尖恰巧撞在了高高的门槛上,胤禛狠狠瞪了常喜一眼,立即让两个身材魁梧的侍卫架着她走了出去。身体本就虚弱的女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簇拥的三个人抬了出去。
  “你要把她带去哪里?”十四目送小蝶的背影,对面前身穿龙袍的男人问道。
  这是什么话?是你做臣子的,做弟弟的该问的话么?胤禛听着这话就来气,走到十四眼前,缓缓开口,“十四弟似乎是对于朕后宫里的事情太过关注了……”
  他是在暗示小蝶如今属于他妃子的身份!的确,依据后宫的定例,自己是逾越了!想到这里的十四脸上不由发烫。然而,很快,他就为自己今夜的举动找到了合适的说明。就在他启动唇畔之际,胤禛屏退了左右,打发走周围一干身着铠甲腰间佩剑的侍卫,合上屋门之后,走到十四的身边。
  两人的视线对峙!一个阴冷,一个炽热!一个似冰,一个像火!
  三年前那场对抗的画面似乎又回到了眼前!如果说,三年前,扬州古城外,十四与四四之间尚有作为最后纽带的乌雅氏的存在的话,那么三年后的现在,横亘在两人间最后的一点亲情便完全消失了!从记事以来,太多的摩擦与纠葛就如同枝蔓的枯藤杂草般缠绕在他们之间,让原本同气连枝的两棵大树逐渐决裂。之后,皇位的争斗,爱情的抢夺,更成了让彼此互为水火的导火索。厌恶、憎恨成了他们处理对方相关事宜时心中涌起感情的关键词。就这样,血浓于水的事实被他们漠视。互为兄弟的客观条件不再能左右他们各自的决定。他们最终成为敌人。
  “是时候开展一次有必要的谈话,在你我之间……”胤禛看了看和自己一般高度的男人,不能忍受互相注视的平等的对待,遂绕着十四转了一小圈,拣着方才小蝶坐过的位子坐了下来。
  看着老四翘起腿,铺平膝盖龙袍皱褶的动作,十四狐疑地打量起他,暗暗嘀咕:“又不知此等奸诈之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罢罢罢,今夜看来想要脱身却是不易,我且听他耍什么心机!”想完,遂耐下心来,也学着老四的模样,坐到他身边。
  瞧着十四对自己不跪不拜,又倨傲无比坐在身边的模样,胤禛心中更是恼怒。叠放在膝盖上手掌的手指捏得咯咯直响。沉默片刻,清理掉自己过多的主观意识,很快让理智做主。谁知他刚要开口,却被十四抢了先。他问,“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岳暮秋。”不想和此等厌恶之人多费唇舌的他立即给出回答,同时,
  嘿嘿……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划过了胤禛的嘴角。看起来,急躁仍然是他不变的风格呀!
  调转过身体对着胤禛,十四剑眉倒竖,目光紧缩,恨恨地咬着牙道,“小岳子的死与你老四也脱不了干系!”
  胤禛的心情更愉快,他眯起眼,上扬嘴角,瞥了眼已被自己话题吸引住全部注意力的男人,低声解释道,“当初,我只令他年羹尧捉住私自离开的小蝶与你,可没吩咐着要他杀人哪!”
  十四不吭声。虽然心中明知老四这番话不怀好意,纯属是为给自己撇清干系而扯的不着边际的借口,但对年羹尧心中的仇恨却着实被完全激扬起来。气鼓鼓的胸口好似饮饱了风力的船帆,仿佛就准备着立刻要扬帆掠海而去。他身体里早已静谧下来的血液也在一瞬间沸腾了。
  关于这点,我们不由不佩服胤禛对这个弟弟的了解。每时每刻,他都能抓住十四的心理。就像曾经在京城郊外,他潜藏年小蝶的时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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