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 作者:南有嘉鱼(戚顾同人,火爆出书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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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 作者:南有嘉鱼(戚顾同人,火爆出书ing~)-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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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儿猛然醒觉,然而还未等他动作,剑光已飞起,纵横如抽丝。
光影流散。
哧哧哧三声,三朵绿焰并排钉在墙上。
青砖墙突然下陷了一个洞,进而慢慢焦黑,随着叭叭几声轻响,猛地燃烧起来。
那刹那,雾气飞散,火光陡现!那面墙竟然被烧穿了一个洞。
这又是怎样一种火?
戚少商大笑,“好个离永巷!”
大笑声中,小老子怪叫一声,身形一蹿,那墙上居然开了一道两尺高的小门。弯曲的身形刚刚弹起,还未舒展开,一道雪亮的剑光已拦在门前。
剑气激荡人飞舞,那面墙壁竟被剑风震得嗡嗡晃动。
小老儿肋底翻出一柄弯剑,三尺长,毒蛇般飕飕抖动,飞刺向戚少商!
他的来势也实在是快,雾气纷飞,弯剑一连三振,竟好像同时发出,分刺眉胸腹。戚少商无动于衷,神色不变,手中白练如虹,没墙而入。
噗的一声闷响,墙后似有人痛哼一声。
墙后竟有人,而戚少商竟然发现了。
此时背后弯剑方至,左手倏的一伸,逆水寒的剑鞘已闪电般迎在剑锋之上!
像毒牙套上了笼子,弯剑的剑势立时被挟死。
小老儿面色一变,腕轻翻,便待扭转剑锋将剑鞘削断。手腕方转,戚少商已一声暴喝:“去!”左手一振,内力运处,剑锋齐中而断,连柄的一截飞插地面,直没入柄。
这一弹之力实在惊人。
小老儿一张脸也吓得白起来,仓惶后退。
突然,他觉得自己的脖子上像有一片凉幽幽的雪花飘过……这是他一生中最后的感觉。
“去和你的兄弟做伴吧。”戚少商淡淡道。这世间哪有死而复还之事,若有,也不必撕心裂肺,悔不当初。
他将剑身从墙里毫不费力地抽了回来,一滴血,从剑尖滑落,哀如一片骤失所倚的枯叶。
长鞭一甩,小老儿的尸身摔落,他似是死得太突然,身体并未燃烧。隋无血的身影这才从另一侧阴影里轻轻地闪出来。
火墙剧烈地燃烧着,他眯眼看了半天,才吸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火,只是寻常的火,那面墙却是木造的,薄薄一层,被绘成白墙青砖瓦的样子,连砖隙,青苔泥印与马头墙都绘得栩榻如生,表面更附着一层粗砺的灰浆,在黑暗浮着雾气的巷子里,若不留心,就是扶着墙面,亦很难分辨得出。
谁又能想得到高高的青砖墙竟然会有假?而人在惊吓之下,本来又不会注意那些理所当然存在的东西?
烟雾已经很淡,那面墙却烧得更加猛烈,戚少商再出剑,燃烧的木墙被他挑下几块,上面赫然留着几滴淡淡的血痕。
幽火照耀下,他不由一声叹息。
隋无血皱眉,“是谁?”
戚少商摇摇头,突地一掌挥出,半残的木墙轰然倒下,角落里光影一闪。隋无血的长鞭如影随行穿掠而上。啪的一声,一面半人高的铜镜被击得粉碎。
直而长的巷子顿时像被撕去了半边面孔,隋无血乍然变色,戚少商身形一翻,一蓬剑光从他的手上飞散出来。
木墙的碎屑才刚刚飞起,立刻被剑光绞成粉末!
咚。又是一面铜镜碎裂,整条巷子终于在眼前山清水秀起来。
隋无血愕然,“原来你还懂五行土木之术!”
剑光乍敛,戚少商抚剑长叹,“我不懂,只是我曾见过这样的布阵之法。”

一半真墙,一半假墙,于转折之际以铜镜幻出直意。这七条巷子营建之时本就是一个浑圆天然的阵势,人入其间,稍加惊吓,自然容易为幻阵所迷,生出鬼巷的暇想。
这却比不系园中的小阵又精巧了许多。每年只出现这几日,想必是要借助江南极冻时才会滋生的冰雾与渗人的月光。
“这墙绘得确实精妙,几乎以假乱真。”
“火光下尚且如此真实,黑暗中看来,自是更令人深信不疑。”戚少商苦笑。“既然信了这是一面墙壁,那么,突然有一柄利器从这面墙里剌出来……”
隋无血霍然转头,“邢刚就是这么死的?”
“他死的时候站在路中,想必当时看到了一些让他惊骇的事情。有人像方才准备对付我那样,待他退向墙壁,突然一刀刺出……”戚少商缩了缩脖子,脑后还有一阵凉意,“若不是在他脚下发现了一些木屑,那片假墙又造得匆忙,以至小刀上留下了一点墨色,无论你我,都躲不过这样简单直接的刺杀。”
“所以你才让我舟停悬桥巷,见火光而机变。”
悬桥巷,正是那晚戚少商追着冰灯到的巷子,只有水路可以抵达。
“那间宅子就在悬桥巷附近,我就早应该想到,”戚少商仰天一叹,“这片水道错综复杂,巷口平时应另有机关饰之,骤眼看去以为死巷。嘿,十年一现,每十年这些木墙出现之时,这条离永巷才会重现人间。”
“三十年前的那场大火,只是为了布下这个阵势………或者说,只为了藏起一幢屋子?”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转头——
与这附近的任何一间宅院相同,三步的台阶,大门上吊着青兽头的铜环。
仿佛应和他们的目光,一阵哀灵幽渺的歌声突然从院内传出:
“东边路、西边路、南边路,尘世路尽。五里巷、七里巷、十里巷,离永巷人。行一步、凄一步、泣一步,白骨无数……”
那声音细若一线,夜晚听来当真教人毛骨悚然。
戚少商一晒,突然放开喉咙:“天也暮,日也暮,云也暮,故友满江湖,白头倾如故。山有路,水有路,情有路,凌波横塘路,回首生烟雾……”
隋无血哈哈大笑,“你唱歌比你的剑法还杀人”。笑声未落,他已一脚踢开大门。

歌声一息,院子里就显得静,只有落梅坠在雪地上,沙沙作响。
红衣女子轻飘飘地站在台阶上,怀里抱着一只黑猫。
她的那身红纱衣在月色里显得极不真实。虽然色泽鲜艳,但因为极轻极薄,整个人便似裹在一层淡烟般的迷雾里。
“碧姬姑娘,又见面了。”戚少商含笑抱拳。
女子回以轻笑。她的腰肢柔软如春风中的柳条,而她的眼睛,戚少商这才发现,她的眼晴竟也是碧色的。
“你又来了,可是想我了么。”她咬着唇笑,“可你怎么带着个外人来。”
她的人高挑而轻盈,站在那白玉的台阶上,仍然没有半点影子。
隋无血的脸色已有点发青,戚少商的眼光落上去,赞道,“姑娘身形真是戚某前所未见的轻盈。”
碧姬凝视着他,她的半张脸仍然隐藏在轻纱中,“要过三途河,自然要身子轻些。”
戚少商一笑,“姑娘的皮肤也如同冰雪般皎洁。”
“那也不过是我身上没什么血气。”
戚少商又笑了。不管怎样,做主人的若还笑容可掬,擅闯入门的客人又怎么好意思发作?
    戚少商最大的弱点,就是别人对他斯文有礼的时候,他总不好意思喊打喊杀的。
隋无血皱眉,“离永巷的阵势已破,姑娘何不爽快些。”
白得惊心动魄的手指抚过黑亮的猫毛,碧姬悠悠道,“你长得太丑,又踢坏了我家的大门。我不喜欢你,阎君也不会欢喜。”
她伸出左手,轻轻一点,“你,出去!”
一股浓雾连同淡淡的香气同时从她背后涌现。
两人屏息凝神,提气躲开,清空鞭如蛇身动灵,卷向烟雾中一抹残红。只听雾中一声腻人的猫叫,鞭梢似是扯住了什么东西。戚少商笑道,“姑娘又要去幽冥了?”
雾中一声娇笑:“不错!你若胆子够大,就跟着来吧。”
隋无血冷哼一声,腕上用力,他这成名兵器乃百年乌蛇筋所缠就,坚韧无比。鞭梢套紧之物似是抵不过力道,呼拉一声,带起一物忽从雾中扑出。
竟是一副白森森的猫骨。
隋无血惊呼一声,长鞭顿时在空中打出了一个闪亮的鞭花,猫骨被扯散,暗器一般射向四面八方。
等他回身避过,发现自己已身处重重迷雾之中。
不但那名女子消失了,连戚少商,也消失在烟雾中。
背后的地上,仿佛有些悉悉的声响,他凝神去看,突然手腕一抖,清空鞭便在雾气之中留下了一层层如同虚幻般的影子……


戚少商在烟雾起时就掠上了柳树。他站在翠绿得诡异的树梢上俯望,一抹淡淡的绯红在雾气缭绕中若隐若现。
几乎是缀着最后一点痕迹,他穿掠入台阶上一间花阁。暗影重重。
这女子的轻功高得吓人。
阁里空无一人。一线幽淡的烛光,照着阴暗的浮尘,一瞬间,似乎闻到股浓厚的香气。他有些警醒,手撑在桌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发觉那股香气不是云赤华的诱香,而是一种他曾很熟悉的,也一直不太喜欢的香料——义庄和灵堂里常会用到的香料,以驱散虫蚁和尸气。
手上全是灰尘,浓郁到让人窒息的沉水香,在这间显已久无人迹的屋子里,不见日光地氤氲着。戚少商突然有种错觉,仿佛这间屋子是一口芬芳而陈腐的棺材,而他对面,就有一具苍白安静的行尸……
柳染烟浓,风很淡,轻柔得像是情人的手。
光线飘飘摇摇游弋如鱼,戚少商浑身汗毛剑拔弩张,目光死死锁在房中那堆白乎乎的物事上。
月光斜照惨淡,一团灰白色丝麻状的事物在那股光线里缓缓蠕动。
戚少商站着没动。虽然他的手臂上已经迅速暴出层细密的疙瘩,像是莫明其妙出了身疹子。恐惧,随了疹子四处蔓延。
这东西离他离得实在近,然而离得这么近,他还是没看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仿佛是堆石头,又恍惚是个人形,却没有面孔,没有毛发,没有呼吸,足足半人高。运足目力,也看不清轮廓,光华里有些什么细微如针尖的东西在它皮肤上不住蠕动。
眼皮一跳,他突然反应过来。眼前这东西像一只巨大的蚕蛹,皮层下不住弯曲扭动,是有什么东西正欲破茧而出。
一声惊呼,短促而惊惶。
隋无血?!
眼前的那个茧像是腾地颤动了一下,一线白芒乍现的瞬间,他已头皮发麻,连转身的功夫都没有,脚跟用力,猛然回退。
他逃命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快过。

隋无血瞪着雾里,一声惊呼之后他就死死掐住了自己的声音,脸色苍白得可怕,喉咙里咯咯作响。
碰,台阶上屋宇的一扇窗棂突然破碎,戚少商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倒窜出来。
细微的掠翅声,仿佛飞沙走尘。戚少商此时仍然面向屋内,只看到一团光在那个茧上暴开,随之散成成百上千个白色的小光点浮在空中。
他倒退进雾气中,头也不回,呼啸而来的鞭影被他一把扯住,低吼道,“走!”
隋无血身不由已被他一带而退。
身后,白色的小光点纷纷融入雾里,四周什么也看不见,只见一阵又一阵令人心颤的振翅声。
他看不见那些东西,但他能够感觉到,他甚至能够察觉出那些空气里浮动的可怕声音,它们在盘旋着,飞舞着,带起轻微略浊的啸声,一种莫名的妖异。
立在柳树上,耳畔是粗重的喘息声。九现神龙的衣襟飘飘,身后带起一片云影……
提气转身,只要掠上屋脊,雾气就不能再阻拦视野。振衣欲起时,他突然听到了一片嗡嗡声。那是千百只飞虫齐齐展翅的声音,并不悦耳,但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有一种悲伤猝然倒灌进心里。
我要死了吗?他第一次这样想。他听到了奇怪的风声,宛如深沉悲痛的抽泣。往事顿时像鞭子在他脑子里抽了一记。
他突然应过来。有一条毒蛇把它的牙留在了自己心底,这半年来他酣睡的时候,这条蛇就在他心口悄悄地磨着它的牙齿。
剑身很重,周围的空气都变得黏稠。
“过来!”他听到了声音,是他自己的声音,是风的声音,是雾的声音,也是黑暗的声音。
一张清秀倔强的脸在对面空气里浮浮沉沉。
我不能丢下他。
他想着,俯身向前……
黑夜深沉,如同一张巨大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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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来的,但他就是知道,那只畜牲已经毫无声息地伏身于庙外。
透过破败的窗棂,他看不到那只生物庞大的身躯。它就象是黑暗的一部分,草丛中,只露出微蓝的两点。
那是它的眼睛。
漠北的巨狼,和家乡的野狼完全不一样。那两点幽蓝的光芒,如同乱葬冈里跳动的鬼火,冷漠又狰狞。
拴在庙外的健马不安地踢着草皮。他走出去,安抚地拍了拍马背。再回头,那只狼已经在黑暗中消失了。
夜已深。明钩似的月亮升在空中,银白的光线肆无忌惮地照进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那片光线透明得像个梦。那一瞬间,月光如闪电般劈过他的脑海,眼前是一片晕眩般的光亮。
他突然想起来,很多年前的有个晚上,也是接近年关,也是这样银白色的月光,照在那件衣服上。


“玲珑!给我玲珑。”
似有锋刃划开黑暗,低哑的声音勃然而出。戚少商猛然一挣,双眼睁开,却见四周一片白芒闪动,只这一停顿,树下已不知有多少飞虫蜂拥而至。
隋无血却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方才的异样,他的双手正青筋暴起,两眼死死盯住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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