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骑着竹马来 作者:秋姿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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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骑着竹马来 作者:秋姿白发-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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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间,不断有臣子上表,奏请立太子养母孙氏为后,季涟看着各部官员和乌台御史的折子,觉着原来为人臣子也不是一件易事——     

  本朝择后的标准有些奇怪,因为高祖不欲外戚专权的缘故,登基后纳妃都是择出身较为寒微的出身,大大的违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往例,那时的周皇后乃是糟糠之妻,立后的时候倒也顺畅。但是到后来就不那么轻易了,既不能挑出身豪阔的,又非得是礼义名家,不然诏书上不好下笔,不足以彰显皇后之尊贵……     

  于是乎如今先后已废,贵妃独宠,又育有皇长子,大家也没有什么理由再一味碍着陛下的意思,可惜孙家出身商贾,士农工商中是最末一等,颇有点麻烦。上起折子来睁眼睛说瞎话,那是不入流的臣子们的勾当;稍微用心一点的,便考究了孙家的历代先祖,凡有点头脸的都抡出来遛了一遍;最高段的自然是那些常年能参与内朝的官员,心思缜密、善揣上意,他们并不随波逐流的上请立后的折子,而是重提永昭二年对突厥一战期间,江南丝茶商会带头向朝廷捐钱粮的旧事,说是如今太平盛世之下,新政推行顺利,朝廷明奖惩推恩信,人家不居功是人家谦逊,朝廷不封赏则是朝廷的疏漏了,那可是大大的有违新政七略中明恩威的诏令……     

  季涟看着这些折子,喜滋滋的向玦儿邀功:“这回可不是一个两个人说了,好多人联名上折子呢,你说给你爹我的岳父大人封个什么侯好呢?这里可拟了几个名号,有钱塘侯、越国侯、吴国侯、文定侯、宁远侯……你觉着哪个好?”     

  玦儿抿着唇,暗忖庙堂虽高,实属危地;江湖虽远,却为宁土,自己在宫里还是少拉扯父亲入朝堂的好,再则于季涟的名声上也不好,便劝道:“那年战死那么多将士,朝廷失了不少良将,也没有几个追谥封侯的;孙大人和符二公子立了那样的功劳,也才封了侯、伯;我爹不过帮着筹措了一些银两,你便要封侯,天下人会怎么想你呢?”     

  季涟面上僵僵的,拗道:“便是圣人也有三分偏好,秦穆还能为了伯姬放过夷吾呢,我不过是想封赏了你爹,接着也好下立后的诏书——再说了,朝廷讲究的是各司其职,各尽其能,上战场的自然是要拼力死战,你爹出了银子也是尽了自己的力……哪有你这样做女儿的,整日里只会找爹要银子花,连女婿要尽点孝心你都推三阻四的?”     

  玦儿挽着他的胳臂笑道:“反正我爹也不止一次说我不孝了,他说我上辈子肯定是放高利贷的,他欠了我无数的银子,利滚利的,到这辈子还不完呢。”     

  季涟被她说的哭笑不得,玦儿摇着他的手撒娇,他心神略一恍惚,默默的想——不知你上一世,又欠了我多少银子?     

  等他缓过神来,又笑道:“你说不封侯就不封侯吧,那——好歹封个伯吧,嗯……请你爹娘到长安来,观咱们的礼好不好?”     

  玦儿心中自然盼着能见到父母,只是仍有犹疑:“我娘的身子,也不知受不受的住,杭州到长安可不短,就怕这一奔波,病况加重……”     

  这半年来杜蕙玉的病情时好时坏,和孙璞之间仍是冷冷淡淡,她平日面色柔弱,性子却是倔强,孙璞一年有一大半都陪在杭州,对她的病情也无能为力,便有百般的灵丹妙药,却是无济于事。     

  季涟略一思索,笑道:“这可是咱们这样的好日子,迟了好些年,难道你不想让你爹娘看着你风风光光的升座受册么……或者,你写了信回去,让你爹娘斟酌着办?若是能来,步程放缓些,反正今年的吉日也不少,日子往后延一延,好不好?”     

  玦儿几年来未见父母,心中自是挂念的,如今事情都定的七七八八,便依了他。     

  季涟取了墨塞到她手里,笑道:“就让为夫今日替娘子修一封家书,何如?”     

  玦儿依言研了墨,桐油烟的墨香化开来,季涟提笔嬉笑着写下“岳父大人钧鉴”六字,抬首问玦儿往下怎么写法,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碎嘴半天,才把这封家书写完。     

  封好信囊后,许公公拿去托付信使送回,季涟抿着茶,内府送过来重新制好的两盏荷花灯,先前送来一次,季涟看着觉着雕工不好,让人寻了民间巧手的玉匠来,细细的重新雕琢了一对。     

  二人正把玩着那一对荷花灯时,小王公公那边来报:“陛下,太医院的方太医说是有要事禀报,事关谢淑妃的死因,要面奏陛下。”     

  玦儿笑着放下荷花灯,帮季涟整好衣裳,送他到正殿门口便欲回转,季涟拉着她笑道:“既然方太医来了,让他再替你把把脉,看看最近身子可好,如何?”     

  季涟携了玦儿步入正殿,看见方太医还带着一位面生的太医——“微臣参见陛下、娘娘。”     

  “听说方太医有关于淑妃死因的详情要奏,可是有什么新的发现?”     

  “正是,先前谢淑妃的种种症状显示是被人毒杀,当时一直没能找到其根本原因,从尸首中也一时无法辨别是何种毒药,所以当时的详情都由微臣笔录在案,直到上月这位毛太医入了太医院,这几日翻阅卷宗,才发现一些踪迹,虽无十分确实的证据证明谢淑妃的死因,但是……也猜到一些可能,想来呈报陛下。”      

  旁边那位看起来约莫三四十岁的太医上前觐见,原来他是方太医少时一同习医的师兄所收的关门弟子,受师傅的引荐到长安来寻方太医,经过考核,才入太医院月余。季涟听了介绍,略微挑了眉,想着这太医院这样多年老经验富足的太医都未能查出的事,竟被这才入太医院的新人找出缘由,稍有些诧异。      

  那中年的毛太医略介绍了自己,便开始禀报细节:“天下毒药何止万千,每种用起来都有些独特的症状,而谢淑妃的症状仔细对照起来,并无一种相合;而谢淑妃逝前所用的食物里面也找不出毒药,是以太医院和内廷尉查了许久,找不出根本缘由。”     

  季涟嗯了一声,这些情况先前太医院和内廷尉都禀报过,这照本宣科的不过是开场白而已。     

  “微臣入太医院之前,曾跟随家师在民间行医,常上深山采药,在深山中碰见一些樵户。他们在山林之中常是靠天为生,打着什么吃什么,除了常见的野味外,有时也会打蛇为食……”     

  季涟哦了一声,谢淑妃临死前确饮过蛇羹,但是那蛇羹也是有人试过的,并无任何不妥。    

  “微臣在和这些樵户相处的时候,得知了他们吃食时的一些禁忌,这些东西只是偶尔流传,并未记录于医书,因此有时误食了什么,大家也不知原因。”     

  “那……这蛇……吃起来有什么禁忌?”玦儿关切问道。     

  “蛇肉不可与萝卜同食,同食则死。微臣看了记录,谢淑妃的饮食中,饭菜都是尚食局的人试,蛇羹则是江皇——庶人送来的,由宫人试的,分开来吃都没有毒,是以怎么也查不出来毒从何而起。


第八十六章 不到黄泉不相见     

  



  季涟听了,这才恍然,他眼帘一垂,略略一思索——江氏究竟知情与否?不过这念头才闪过,他便皱了皱眉,示意毛太医继续说下去。     

  毛太医又讲了几样共食的禁忌,季涟想了一想,虽然平时很难会凑到的,不过仍吩咐道:“既是以前不常见于医书,那么毛太医把已知的这些总结一下,编撰成书,流传于世,也免民间误食。太医院也可在这些方面多加注意,以后不断增补,同时也提醒一下尚食局注意这些禁忌,以免再有此类事情发生。”      

  方太医和毛太医应了,他们二人前来时,也就这件事情是否应该上报斟酌了许久,毕竟先废后投毒已成定局,若是报了上去,只怕牵扯多方,驳了天颜。只是蛇羹常用于孕妇产后进补,宫里还有两位有孕的妃嫔,以后若有类似事情发生,到时候再扯出来就不好了,这样权衡之下,他们便决定先不报呈太医院入档,来和季涟汇报一声——毕竟就算这种同食的禁忌说出来,也不能证明废后不知情,并不牵动全局。      

  果然季涟并不提及旧案,只是让他们知会尚食局注意以后的宫中饮食,方太医便也放了心。     

  季涟吩咐完事情,准备让方太医再给玦儿诊脉,转头看见玦儿目光焦急,低着头似乎想些什么,双手都抓住袖缘,似是在颤抖,忙问道:“你身子不舒服么?正好方太医在这里,让他再诊次脉吧,再重新开进补的方子。”     

  玦儿抬了头,嗯了一声,目光仍有些杂乱,只是望着他,方太医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为玦儿诊了脉。      

  “娘娘的脉象比上个月又好了些”方太医笑道,“跟去年此时完全不同了呢,娘娘先前身子虚,慢慢的补才是正道,微臣再给娘娘开这个月的方子。不过……娘娘这些日子似乎太过操劳,嗯,还是要多注意休息的。”     

  玦儿微挤出一丝笑容,季涟笑道:“都是阿炅天天晚上闹夜给吵的,你非要晚上守着他睡,这下可好了,连方太医都诊断出来了……往后还是让奶娘带着吧,等稍大点不那么吵了,你再带也不迟。”      

  方太医笑道:“陛下也毋须太过忧心,只要娘娘往后能保证夜夜安眠,再稍加调养,身子已没有什么大碍了。”      

  季涟听了甚是高兴,微握着玦儿的手,却发现她仍有些颤抖的样子,便等方太医开好方子后,携她入了寝殿,问道:“你怎么手抖得这样厉害,到底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呢?”     

  玦儿有些茫然的抬头,犹疑道:“刚刚听了毛太医的话,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倒有些后怕……”      

  季涟搂着她轻声问道:“什么事呢?”     

  玦儿缓缓道:“去年……我有孕的时候,想着等宝宝生下来,若能自己喂养,能和宝宝更亲些。那时……母后也曾跟我说,可产后进补一些发物,有益养奶水,其中就有蛇羹一样,我……我……”     

  季涟听她这样一说,心念一动,想起玦儿平时没胃口的时候,常让厨房制一些腌菜来开胃,用膳时也偶备有一小碟腌萝卜,安慰道:“好在你并没有用蛇羹,这倒是不幸中之万幸。”     

  玦儿抬首怯怯的瞧了他一眼,咬唇道:“我……我用过的,母后当时嘱咐我之后,我,我想着平时身子虚,也许提前进补要好些,问了太医说产前也可用,所以……也做过一两次蛇羹,只是我平时就觉着蛇那东西怪怪的,怕拿出来你看着不舒服,所以没和你说……且那东西拿过来,我看着也怕怕的,是以不曾多用……”     

  季涟皱了眉,玦儿靠在他身上,仍有些心悸的说:“万幸的是,我想着腌菜一类的东西,平时吃吃倒好,那时有了宝宝,怕对宝宝不好,所以有了身孕之后就没再吃这些东西了。”     

  季涟双唇抿的紧紧的,往里咬得下唇生疼,轻声叹道:“你……是不是也怀疑……当时母后就想下手?”      

  玦儿半晌没出声,最后才道:“也许,只是咱们多心了,毕竟蛇是发物也是事实,母后应该也不会知道这些禁忌吧?”     

  季涟轻抚着她的后背,低声道:“她做这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这宫中的事情,哪有那么多巧合呢……”      

  “我适才也想过,也许……江氏并不知道蛇和萝卜不能同食,可是母后不一定不知道。江氏并未生养过,怎么会知道蛇是发物?必是问了人才知道,她这几年在宫里,只和母后交好……还有,你自小就在宫里,这么多年了,你喜好吃些什么,母后随意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了……”     

  他下巴轻轻的抵在她的额上,满腹的委屈:“这样看来,当初母后必是想动手把你和腹中的宝宝一起除去,只是一直没碰上你将两样东西共食的时候。我一向和你同吃住的,或许想连我一起除了也不一定呢……然后就是你在折柳湖出的事,然后是谢氏……我当时一时疏忽,让江氏去照顾她,或许她也是和你一样想的,所以产后才用腌菜提提胃口,好歹保住了孩子……”     

  玦儿听季涟一样一样说来,紧搂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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