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骑着竹马来 作者:秋姿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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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骑着竹马来 作者:秋姿白发- 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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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冬月,各地的藩王也进京了,齐王涵觐见之后,几次欲寻机私下见季涟,却被季涟敷衍过去,又想遣人去通报玦儿,又被季涟暗中拦下,焦急难耐,又无可奈何。     

  此时宫中各处已布置的七七八八,初五时孙璞带着孙隐闵和数十个护院家仆到了长安,孙家在长安的绸缎庄的总掌柜早已准备停当,于十月间就在长安城崇仁坊购置了一处中等大小的宅院,又买了几十个身家清白的丫鬟小厮进去服侍,孙璞和孙隐闵一到长安便能入住,省去了许多奔波。     

  孙璞才到长安,孙宅的门房里便送入无数名帖,且不说那些趋炎附势之徒,便是朝中忠直之臣,看在他是皇后之父、新封的钱塘伯面子上,也要送上拜帖。孙璞于经商一途,并无大志,平素喜好结交文人雅士,泛舟游湖,吟诗听曲,此番入了长安,看到如雪片般的拜帖,他倒也不惊诧,一一的看了之后,让家仆备上礼物和自己的名帖送回,然后让家仆一再转告那些人自己并无久居京城之意,此番入京只为观礼,并无入仕之心。     

  季涟听说岳父大人在长安城西购了宅子,亲题了钱塘伯府的匾额让人送去,第二日便命人召请国丈和国舅入宫,同皇后一叙旧话。     

  孙璞和孙隐闵先在两仪殿觐见,在和季涟一班心腹臣子客套寒暄之后,随着季涟的御辇入兴郗宫。孙璞游刃于商场多年,见到京中大员,攀谈起来亦是如鱼得水,孙隐闵却是自始至终抿唇不发一言,只在众人客套钱塘伯世子风姿非常时略点点头而已。     

  季涟在御辇之上便一口一个岳父大人小舅子的,又要二人不必拘礼,只拿他当女婿和姊夫即可。孙璞口里称着不敢,心里却想着季涟这般样子,必是对女儿疼宠万分。先前几年,他总是担心女儿在宫里受了委屈,往来信笺里玦儿虽一再称季涟对自己千般爱疼,他到底未亲见,总是不放心,此时见季涟执礼甚恭,心里便放了一百个心。     

  孙隐闵显然就不那么领情了,季涟看他面目清冷的样子,想着他只是与岳父有所隔阂,便问他在家中读何书,有何喜好之类,谁知他只是冷冰冰的答道:“夫子教什么就读什么,也无甚喜好,万事皆无意趣。”      

  一句话把他堵的哑口无言,连接下来该寒暄些什么都不知道,最后讪讪道:“你姊姊在宫中也甚为挂念你,总惦记着你身子好不好,读书怎样。”     

  孙隐闵却又冷冷的回了一句:“听说姊姊一向身子不好,还老惦记着别人作甚么。”








第九十三章 明光依稀棠棣开

    季涟心里一时气得恨不得抽他两个耳刮子,可又想着他到底是玦儿的弟弟,血脉相连,骨肉相依,念着他新丧了母亲,心又软了,轻声道:“你姊姊只有你一个弟弟,不惦记你还能惦记谁呢,这些日子你姊姊内著孝衣,念经礼佛,饭也吃不下,弄得形容枯槁,待会儿见了,可别太拂逆了她。”
  孙隐闵只是冷冷的瞅了他一眼,跟着下了御辇,玦儿已候在殿门口,见父亲和弟弟来了,一时连脚步都不知怎么挪了。她估算着日子,已有四年多未见父亲和弟弟,看见孙璞原本风流倜傥的面颊上如今也有几丝皱纹,眼眶就有些红了,再看看孙隐闵,永宣二年离家入宫时他尚是孩童,如今个子直窜上来,已和自己一般身高了。
  季涟看她这般模样,生怕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冻坏了她,拉紧她的领口把 她往殿里推,孙璞和孙隐闵跟着进去,烟儿搬了椅子来,喊了声老爷、少爷,要他们入座。玦儿看着孙璞,半晌也不知开口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孙璞先开了口:“你娘……上个月葬在咱们家乡下的墓园里了,一切都好……”
  玦儿点点头,杜蕙玉下葬的情况,早前来的信里都说明了,她沉吟半晌,向孙闵问道:“隐闵——你的书还在念么?”
  “没有”,孙隐闵的口气不似先前对季涟那么冷淡,但也足够简洁明了。
  “那——你是打算怎么办呢,是回余杭书院念书,还是……”玦儿望着他,有股念头想要把他留在长安,自己亲自教导,可一样似乎又不太妥当,这话说了一半,就没再说下去。
  孙隐闵仍是淡淡的:“一切都听爹和姊姊吩咐。”
  玦儿一时不知如何说下去,只好又向孙璞问些琐碎事项,比如他现在杭州外宅的胡氏和那个庶子的事情,还有孙璞对孙隐闵的安排等等。孙璞对大儿子也是彻底没招了,在余杭读了几个月的书院,也是上房拆瓦的不得安生,除了颇讲义气这一条稍微算得上优点之外,实在找不到他身上还有什么可取之处,如今只看他想干什么,索性都依了他。
  季涟在一旁也不多插话,只是偶尔说一两句,本要留孙璞父子一起用晚膳,却被二人推辞了,他看玦儿也是心事重重的,便没有强留。
  晚膳过后,季涟问道:“你……可是想把隐闵留在长安?”
  玦儿轻叹一声道:“我倒是有一个意思,却不知他到底想怎样,他的脾气品行,我真是有点也琢磨不着。我离家时他方满十岁,那时只是淘气,这四年……许是发生不少事,他性子变了许多。如今娘亲走了,我只剩下他这么一个弟弟,当然想留在身边教养;可我又怕他真的顽劣不堪,倒坏了你的名声。”
  季涟笑着摇摇头,道:“他不论是学文还是习武,最好的先生总是在长安的;就算是闲晃,在长安也在你的眼皮下面,我就怕……把你累坏了。”
  玦儿见季涟并不反对,稍舒愁容,道:“也不止单为了隐闵,我方才听爹说起在苏州纳的胡氏和那个弟弟,觉着爹对他们也是有几分情意的。只是因为娘亲新丧,爹心里跨不过那个坎,隐闵又心里同他生了罅隙,所以…… 一直也未敢接纳。我托人打听那胡氏的为人,听说也算是纯良,母亲既已不在了,爹总得有人照顾才是。若是隐闵留在长安,爹一个人回去……或许对大家都好些。”
  季涟眯着眼盯了她好半天,才开口道:“我以为……你必然怨恨胡氏的,就算面上没有隐闵表现的那么明显,也必不希望你爹再迎胡氏入门的。”
  玦儿微微愣了一下,轻笑道:“我往年在家的时候,爹和娘……那时还和睦的很,我……挺小的时候,还有一年偷听到爹娘七夕之时,结下盟誓,愿生生世世为夫妇……”,说到这里,她抬首瞟见季涟晶亮双眸似笑非笑的凝着她,面上微热,继续道:“谁曾想后来有这样的事情,不过……我想娘亲在底下,也不愿见到爹一个人没人照顾,所以……”
  季涟怔忡片刻,笑道:“你几年没见岳母大人了,又怎知她这样的想法?”
  玦儿笑笑,随意道:“我不过将心比心罢了。”
  季涟闻言一笑,拍拍她的手,拉着她走向寝殿,道:“早些歇着吧,过几日有得你折腾呢。”
  玦儿点点头,忽地回头问道:“听说——涵弟入京也好些日子了,他……”
  季涟笑容顿消,半晌才道:“罢了,我明日就召他进来吧。”
  第二日齐王涵奉召入明光殿,季涟早已候在明光殿许久,看着齐王涵一脸惶惑的表情,他亦是心绪复杂。
 一位弟弟今年也十五了,和孙隐闵仿若的年纪,心思却来得单纯许多,他往年并不明白,以张太后的心思,怎么竟然养出涵这样的儿子。
  后来他渐渐的明白了,所以在他最低落的时候,纵然深恨张太后,竟也曾有过悬崖撒手的念头。
    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就如他最初明知涵本性单纯,却也时时防范一样——他也许什么念头都没有,可他的身份,却能让很多人有许多念头。
  “涵儿,你过来吧……”,季涟坐在一张宽大的躺椅上,足够容纳两个人。
  齐王涵脸色更是惶惑,他入京之前,辗转反侧思量多日,不知季涟究竟为何事竟至要幽禁母后——母后和兄长之间若有似无的明争暗斗,他并不是全然无知:他有一个宽仁的父亲,慈爱的母亲,英睿的兄长,仿佛生活中只有阳光,可这并不妨碍他偶尔也回头看到一些阴霾。
  只是……既然已经风平浪静的过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要来一道平地惊雷?
  除了季涟指派给他的国相,他还有一些别的师傅,母后被幽禁后,他似乎陡然明白了许多事,再看这位自己崇敬的兄长时,便多了些许复杂——所以季涟要他坐时,他便没有了往日那般的兴高采烈了,甚至生出几分惧意。
  季涟笑了笑,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涵儿到底也长大了:“要你坐,你就坐吧,我知你来做什么的,你不必这样的惶恐。”
  齐王涵这才安心,行了礼之后,起身坐到季涟身侧,又有些局促的问道:“臣弟……想去广清宫探望母后,不知长兄允否?”
  季涟行事果断是出了名的——涵记得很小的时候入宫,皇爷爷总是很骄傲的牵着长兄——这和母后总是抱着自己是不同的,皇爷爷总是让长兄握着他一只手指,以一种睥睨天下的姿态走在最前面。
  所以他从没想过争储,他打一出生就知道,那个位子是为自己的长兄准备的。
  所以他不敢开口问长兄:究竟为了什么,竟至于要幽禁母后?
  更不敢开口求他把母后接回来。
  季涟身形笔直的坐在躺椅上,笑了笑,问道:“涵儿还记得前年这时候么?”
  齐王涵一愣,前年——那是永昭二年,突厥大兵压境,他中秋入京后一直留在宫中,然后……出去骑马,摔了腿……
  “臣弟——记得,臣弟的腿——已大好了。”
  “后来,你是不是让你孙姐姐帮你照料陈庆隆的家?”
  齐王涵点点头:“臣弟——日日养在宫里,出去不得,只好托孙姐姐代为照顾。”
  他被季涟这几句话说的完全摸不着头脑——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季涟一手紧握着扶手,虽尽力忍耐,仍有青筋显现:“那之后不久,你孙姐姐的孩子就没了。”
  齐王涵茫然的看着他——他咬牙切齿的,垂着眸,或许不想让人看出他眼中的愤怒,于是齐王涵脸上倏的血色顿无。
  季涟别过脸——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的可笑。
  玦儿和他一起这么多年了,原也是聪颖非常的人,若齐王涵堕马之事和他有关,玦儿断不会贸然去接济陈庆隆的家人——恰恰就因为一问心无愧,和齐王涵挚诚的求恳,让玦儿没留心的帮了他一把,进而坐实了张太后对季涟的怀疑。
  竟是这样可笑的起因,作恶时没有报应,行善时反遭天噬。
  齐王涵的目光陡然散乱,许久后才无力的问了一句:“孙姐姐……她知道么?”
  季涟仍是别着脸,静室里回荡着他的一声叹息:“也许……知道吧。”
  齐王涵不再说话,茫然中带着几分惶恐的望着他,季涟回过头来看他一副模样,又叹了一声:“罢了,事已至此,你——好好的回封地吧,再过两年,也该纳妃了。”
  齐王涵却更是惶恐了,往日里不曾去想的许多事都冒了出来,只觉得兄长的眼神,越发的深不可测,季涟看着他笑了笑:“朕说罢了就罢了,诸事皆到此为止,你尽可以安心——朕可曾对你有过一句虚言?”
  齐王涵这才 点点头,心里乱糟糟的,想问候玦儿一声,又无从问起,半晌后只好默默的退出来。
    季涟目送着齐王涵退下后许久,才出了明光殿,关上明光殿的殿门,一手拉着殿门上的铜环,一手抚着殿门上阴刻的花纹:“你杀了朕的儿子——朕却放过了你的儿子,总该……还清了你的养育之恩吧?从今往后,朕再无半 点亏欠与你……”
  册后的日子也近了。





   冬月十二,按例玦儿开始斋戒,季涟遣使祭拜天地、宗庙;冬月十四,侍仪司在太极殿设册宝之案,奉节官、掌节官、承制官等依次入列,典仪、赞礼、知班共六人与侍仪司、奉节官和掌节官东西相向而立,百官入朝觐见,仪式皆比照中朝例。
  冬月十五的早上,列陈皇后凤驾仪仗,丹陛仪仗三十六人于前,丹墀仪仗六十人于后,共九十六人,列于太极宫前,内官焚香祭祀之后,季涟着玄色缂丝绣龙纹衮冕朝服入太极殿。
  礼官奏封仪礼乐后,承制官宣读立后的诏书,列出皇后的金册金宝,如此一番之后,才轮到主角出场。玦儿依例着玄色大袖织金云龙纹的皇后翟衣,深青的蔽膝、青袜青臾,戴九龙四凤冠、三博鬓、玉绶环至太极殿上,南向而立,册礼使开始授皇后册宝,然后是内外命妇朝拜。皇后玺绶、金册、金宝一样一样的接下来之后,升皇后座,和季涟一同接受百官和内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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