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_旧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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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_旧唐书- 第2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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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出为常州刺史,削实封三百户,转汝州刺史。开元七年,差降口赋,特下敕曰:「唐元之际,逆党构凶,崔日用当时潜论其事,及于戡翦,实预元谋,而所食之封,后以例减。功既居多,特宜准初食之封,与二百户。」十年,转并州大都督长史。寻卒,时年五十,赠吏部尚书,谥曰昭。后又赠荆州大都督,子宗之袭。

  日用才辩过人,见事敏速,每朝廷有事,转祸为福,以取富贵。及先天已后,复求入相,竟亦不遂。常谓人曰:「吾一生行事,皆临时制变,不必重专守始谋。每一念之,不觉芒刺在于背也。」

  日用从父兄日知,亦有吏干。景云中为洛州司马。会谯王重福入东都作乱,群臣皆避难逃匿,日知独督率人吏赴留守,与屯营合势讨贼。重福既死,以功加银青光禄大夫,累迁京兆尹。坐赃为御史李如璧所劾,左迁歙县丞,俄又历迁殿中监。日知素与张说友善,说荐之,奏请授御史大夫,上不许。遂以为左羽林怀大将军,而以河南尹崔隐甫为御史大夫,隐甫由是与说不叶。日知俄迁太常卿。自以历任年久,每朝士参集,常与尚书同列,时人号为「尚书里行」,遂为口实。开元十六年,出为潞州大都督府长史。寻以年老致仕,卒,谥曰襄。

  张嘉贞,蒲州猗氏人也。弱冠应五经举,拜平乡尉,坐事免归乡里。长安中,侍御史张循宪为河东采访使,荐嘉贞材堪宪官,请以己之官秩授之。则天召见,垂帘与之言,嘉贞奏曰:「以臣草莱而得入谒九重,是千载一遇也。咫尺之间,如隔云务,竟不睹日月,恐君臣之道有所未尽。」则天遽令卷帘,与语大悦,擢拜监察御史。累迁中书舍人,历秦州都督、并州长史,为政严肃,甚为人吏所畏。

  开元初,因奏事至京师,上闻其善政,数加赏慰。嘉贞因奏曰:「臣少孤,兄弟相依以至今。臣弟嘉祐,今授鄯州别驾,与臣各在一方,同心离居,魂绝万里。乞移就臣侧近,臣兄弟尽力报国,死无所恨。」上嘉其友爱,特改嘉祐为忻州刺史。

  时突厥九姓新来内附,散居太原以北,嘉贞奏请置军以镇之,于是始于并州置天兵军,以嘉贞为使。六年春,嘉贞又入朝。俄有告其在军奢僭及赃贿者,御史大夫王晙因而劾奏之,按验无状,上将加告者反坐之罪。嘉贞奏曰:「昔者天子听政于上,瞍赋矇诵,百工谏,庶人谤,而后天子斟酌焉。今反坐此辈,是塞言者之路,则天下之事无由上达。特望免此罪,以广谤诵之道。」从之,遂令减死,自是帝以嘉贞为忠。嘉贞又尝奏曰:「今志力方壮,是效命之秋,更三数年,即衰老无能为也。惟陛下早垂任使,死且不惮。」上以其明辩,尤重之。八年春,宋璟、苏颋罢知政事,擢嘉贞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数月,加银青光禄大夫,迁中书令。

  嘉贞断决敏速,善于敷奏,然性强躁自用,颇为时论所讥。时中书舍人苗延嗣、吕太一、考功员外郎员嘉静、殿中侍御史崔训,皆嘉贞所引,位列清要,常在嘉贞门下共议朝政,时人为之语曰:「令公四俊,苗、吕、崔、员。」

  开元十年,车驾幸东都。有洛阳主簿王钧为嘉贞修宅,将以求御史,因受赃事发,上特令朝堂集众决杀之。嘉贞促所由速其刑以灭口,乃归罪于御史大夫韦抗、中丞韦虚心,皆贬黜之。其冬,秘书监姜皎犯罪,嘉贞又附会王守一奏请杖之,皎遂死于路。俄而广州都督裴伷先下狱,上召侍臣问当何罪,嘉贞又请杖之。兵部尚书张说进曰:「臣闻刑不上大夫,以其近于君也。故曰:'士可杀,不可辱。'臣今秋受诏巡边,中途闻姜皎以罪于朝堂决杖,配流而死。皎官是三品,亦有微功。若其有犯,应死即杀,应流即流,不宜决杖廷辱,以卒伍待之。且律有八议,勋贵在焉。皎事已往,不可追悔。伷先只宜据状流贬,不可轻又决罚。」上然其言。嘉贞不悦,退谓说曰:「何言事之深也?」说曰:「宰相者,时来即为,岂能长据?若贵臣尽当可杖,但恐吾等行当及之。此言非为伷先,乃为天下士君子也。」初,嘉贞为兵部员外郎,时张说为侍郎。及是,说位在嘉贞下,既无所推让,说颇不平,因以此言激怒嘉贞,由是与说不叶。上又以嘉贞弟嘉祐为金吾将军,兄弟并居将相之位,甚为时人之所畏惮。十一年,上幸太原行在所,嘉祐赃污事发。张说劝嘉贞素服待罪,不得入谒,因出为幽州刺史,说遂代为中书令。嘉贞惋恨,谓人曰:「中书令幸有二员,何相迫之甚也!」明年,复拜户部尚书,兼益州长史,判都督事。敕嘉贞就中书省与宰相会宴,嘉贞既恨张说挤己,因攘袂勃骂,源乾曜、王晙共和解之。

  明年,坐与王守一交往,左转台州刺史。复代卢从愿为工部尚书、定州刺史,知北平军事,累封河东侯。将行,上自赋诗,诏百僚于上东门外饯之。至州,于恆岳庙中立颂,嘉贞自为其文,乃书于石,其碑用白石为之,素质黑文,甚为奇丽。先是,岳祠为远近祈赛,有钱数百万,嘉贞自以为颂文之功,纳其数万。十七年,嘉贞以疾请就医东都,制从之。至都,目瞑无所见,上令医人内直郎田休裕、郎将吕弘泰驰传往省疗之。其秋卒,年六十四,赠益州大都督。谥曰恭肃。

  嘉贞虽久历清要,然不立田园。及在定州,所亲有劝植田业者,嘉贞曰:「吾忝历官荣,曾任国相,未死之际,岂忧饥馁?若负谴责,虽富田庄,亦无用也。比见朝士广占良田,及身没后,皆为无赖子弟作酒色之资,甚无谓也。」闻者皆叹伏。

  初,嘉贞作相,荐万年县主簿韩朝宗,擢为监察御史。及嘉贞卒后十数岁,朝宗为京兆尹,因奏曰:「自陛下临御已来,所用宰相,皆进退以礼,善始令终,身虽已没,子孙咸在朝廷。唯张嘉贞晚年一子,今犹未登官序。」上亦惘然,遽令召之,赐名延赏,特拜左内率府兵曹参军。德宗朝,位至宰辅,自有传。

  嘉祐,有干略,自右金吾将军贬浦阳府折冲,至二十五年,为相州刺史。相州自开元已来,刺史死贬者十数人,嘉祐访知尉迟迥周末为相州总管,身死国难,乃立其神祠以邀福。经三考,改左金吾将军。后吴兢为鄴郡守,又加尉迟神冕服。自后郡守无患。

  萧嵩,贞观初左仆射、宋国公瑀之曾侄孙。祖钧,中书舍人,有名于时。嵩美须髯,仪形伟丽。初,娶会稽贺晦女,与吴郡陆象先为僚婿。象先时为洛阳尉,宰相子,门望甚高。嵩尚未入仕,宣州人夏荣称有相术,谓象先曰:「陆郎十年内位极人臣,然不及萧郎一门尽贵,官位高而有寿。」时人未之许。

  神龙元年,嵩调补洺州参军。寻而侍中、扶阳王桓彦范出为洺州刺史,见之推重,待以殊礼。景云元年,为醴泉尉。时陆象先已为中书侍郎,引为监察御史。及象先知政事,嵩又骤迁殿中侍御史。开元初,为中书舍人。与崔琳、王丘、齐澣同列,皆以嵩寡学术,未异之,而紫微令姚崇许其致远,眷之特深。历宋州刺史,三迁为尚书左丞、兵部侍郎。

  十五年,凉州刺史、河西节度王君恃众每岁攻击吐蕃。吐蕃大将悉诺逻恭禄及烛龙莽布支攻陷瓜州城,执刺史田元献及君父寿,尽取城中军资及仓粮,仍毁其城而去。又攻玉门军及常乐县,县令贾师顺婴城固守,贼遂引退。无何,君又为回纥诸部杀之于巩笔驿,河、陇震骇。玄宗以君勇将无谋,果及于难,择堪边任者,乃以嵩为兵部尚书、河西节度使,判凉州事。嵩乃请以裴宽、郭虚己、牛仙客在其幕下,又请以建康军使、左金吾将军张守珪为瓜州刺史,修筑州城,招辑百姓,令其复业。又加嵩银青光禄大夫。时悉诺逻恭禄威名甚振,嵩乃纵反间于吐蕃,言其与中国潜通,赞普遂召而诛之。明年秋,吐蕃大下,悉末明复率众攻瓜州,守珪出兵击走之。陇右节度使、鄯州都督张志亮引兵至青海西南冯波谷,与吐蕃接战,大破之。八月,嵩又遣副将杜宾客率弩手四千人,与吐蕃战于祁连城下,自晨至暮,散而复合,贼徒大溃,临阵斩其副将一人,散走山谷,哭声四合。露布至,玄宗大悦,乃加嵩同中书门下三品,恩顾莫比。

  十七年,授宇文融、裴光庭宰相,又加嵩兼中书令。自十四年燕国公张说罢中书令后,缺此位四年,而嵩居之。常带河西节度,遥领之。加集贤殿学士、知院事,兼修国史,进位金紫光禄大夫。子衡,尚新昌公主,嵩夫人贺氏入觐拜席,玄宗呼为亲家母,礼仪甚盛。寻又进封徐国公。二十一年二月,侍中裴光庭卒。光庭与嵩同位数年,情颇不协,及是,玄宗遣嵩择相,嵩以右丞韩休长者,举之。及休入相,嵩举事,休峭直,辄不相假,互于玄宗前论曲直,因让位。玄宗眷嵩厚,乃许嵩授尚书右丞相,令罢相,以休为工部尚书。寻又以嵩子华为给事中。

  二十四年,拜太子太师。及幽州节度使张守珪坐赂遗中官牛仙童,贬为括州刺史,嵩尝贿仙童,李林甫发之,贬青州刺史。寻又追拜太子太师,嵩又请老。嵩性好服饵,及罢相,于林园植药,合炼自适。华时为工部侍郎,衡以主婿三品,嵩皤然就养十余年,家财丰赡,衣冠荣之。天宝八年薨,年八十余,赠开府仪同三司。

  子华,天宝末转兵部侍郎。禄山之乱,从驾不及,陷贼,伪署魏州刺史。乾元元年,郭子仪与九节度之师渡河攻安庆绪于相州,华潜通表疏,俟官军至为内应。贼伺知之,禁锢华于狱。崔光远收魏州,破械出华。魏人美华之惠政,诣光远请留,朝廷正授魏州刺史。既而史思明率众南下,子仪惧华复陷,乃表崔光远代华,召至军中。及相州兵溃,华归京,仍以伪命所污,降授试秘书少监。华谨重方雅,绰有家法,人士称之。寻迁尚书右丞。乾元二年,出为河中尹、河中晋绛节度使。

  上元元年十二月,制曰:「弼予之选,审象是求,天步未平,庙谟尤切。必资明表,伫以佐时,画一之才,取则不远。正议大夫、前河中尹、兼御史中丞、充本府晋绛等州节度观察等使、上柱国、嗣徐国公、赐紫金鱼袋萧华,公辅成名,承家继业,词标丽则,德蕴谟明。再履宫坊,尤知至行,致君望美,阅相求能。且推伊陟之贤,更启汉臣之閤,还依日月,佐理阴阳。俾参政于紫宸,用建中于皇极。可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崇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

  时中官李辅国专典禁兵,怙宠用事,求为宰相,讽宰臣裴冕等荐己,华颇拒之,辅国怒。肃宗方寝疾,辅国矫命罢华相位,守礼部尚书,仍引元载代华。肃宗崩,代宗在谅暗,元载希辅国旨,贬华为硖州员外司马,卒于贬所。

  衡子复,德宗朝位亦至宰辅。华子恆、悟。恆子俯,大和中宰辅。悟子仿,咸通中宰辅,皆自有传。

  张九龄,字子寿,一名博物。曾祖君政,韶州别驾,因家于始兴,今为曲江人。父弘愈,以九龄贵,赠广州刺史。九龄幼聪敏,善属文。年十三,以书干广州刺史王方庆,大嗟赏之,曰:「此子必能致远。」登进士第,应举登乙第,拜校书郎。玄宗在东宫,举天下文藻之士,亲加策问,九龄对策高第,迁右拾遗。时帝未行亲郊之礼,九龄上疏曰:

  伏以天才者,百神之君,而王者之所由受命也。自古继统之主,必有郊配之义,盖以敬天命以报所受。故于郊之义,则不以德泽未洽,年谷不登,凡事之故,而阙其礼。《孝经》云:「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斯谓成王幼冲,周公居摄,犹用其礼,明不暂废。汉丞相匡衡亦云:「帝王之事,莫重乎郊祀。」董仲舒又云:「不郊而祭山川,失祭之序,逆于礼正,故《春秋》非之。」臣愚以为匡衡、仲舒,古之知礼者,皆谓郊之为祭所宜先也。伏惟陛下绍休圣绪,其命惟新,御极已来,于今五载,既光太平之业,未行大报之礼,窃考经传,义或未通。今百谷嘉生,鸟兽咸若,夷狄内附,兵革用宁。将欲铸剑为农,泥金封禅,用彰功德之美,允答神只之心。能事毕行,光耀帝载。况郊祀常典,犹阙其仪,有若怠于事天,臣恐不可以训。伏望以迎日之至,展焚柴之礼,升紫坛,陈采席,定天位,明天道,则圣朝典则,可谓无遗矣。

  九龄以才鉴见推,当时吏部试拔萃选人及应举者,咸令九龄与右拾遗赵冬曦考其等第,前后数四,每称平允。开元十年,三迁司勋员外郎。时张说为中书令,与九龄同姓,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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